冻住的淤泥被踩在靴下,寒意一直从脚底板钻到后脖子。乌萨斯的村庄刚刚从一个漫长的隆冬中醒来。在被雪水沾湿的柴堆旁,玩耍的孩童被大人们呵斥回屋,笑着、闹着往屋子里跑。拿着弩的士兵列着队在街道上跑过,留下的泥脚印整齐划一。
“路易莎医生,上面的决议,这附近的红军战士们要聚集起来,对附近的匪徒进行一次总清剿。”在点着炭火的小屋里,书记涅匹罗在试图说服眼前的人。
穿着猎装的姑娘把手中的笔一摔:“涅匹罗,这是在做什么?我们还能应付得来更多流血吗?”
“可是如果不把匪徒根除的话——”涅匹罗还想说什么,他身上墨水和廉价饼干的味道刺痛了亚叶的神经。她跳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屋内侧拉着破帷帐的床边,一把扯开灰色的遮掩。那其后皴裂的木质床板上并排躺着两个依然裹着红军军装的人。冰冷而新鲜的血腥顶着涅匹罗的脑门。
“看看!看看这个!”
随着亚叶愤怒的喊叫,涅匹罗看见了。其中一名红军战士,他的皮肤、绷带和衣服被黏在了一起,血液是最强的粘合剂,把所有东西都粘住了。甚至更多血液渗了出来,在坚硬的床板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洼。
“这是前天……”涅匹罗的眼皮一跳。
“前天在匪徒袭击中受伤的战士!我们的凝血剂和止血胶不够了!他们要死了!”
涅匹罗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作为临时诊所的小屋的。他在村庄边缘不停转着圈。如果米哈伊尔在就好了,那家伙一定有办法的。他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米哈伊尔书记是猎人家的孩子,他知道乌萨斯的哪种未被刊录在医疗籍册上的草能够替代止血。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在理论课中拿A+,这种人在罗德岛舰内学府一期毕业生中并不罕见。他们来自这片大地,习得思想后又转而为大地服务。
红军在这个区域的军官来告诉他他们要出发了。这支年轻的军队迈着轻捷的步伐离开村庄,向前天匪徒撤退的山中前去。天晚的早,月光洒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
当赫默走进屋子的时候,亚叶仍守在伤员面前。月光淅沥沥地洒在她们的发梢上。
“亚叶,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赫默蹲下身,小心地给两名伤员各打上一阵止血剂——这是最后的止血剂了。亚叶的喉咙挣扎着哽咽了一下,干哑的嗓子不肯发声。赫默是自愿留下来替班的,这个村庄本来只有她和一名护卫的临时派遣,由于补给出现了困难,偶然来这里出勤的赫默和普罗旺斯才留在了这里。
她到底是怎么了?
亚叶走到村庄的空地,这里在收成的时候会被作为打谷场。被砍伐的树桩上有着细密的年轮,像是有着古老年龄的大地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她。她在树桩上坐下,抬头望见周围漆黑的枝杈捧起山峦。在寂寞的夜色下,她听到了口琴声。
守林人依然躲在树枝上,埃拉菲亚人的口琴声随着寒风飘扬。亚叶默默抬起头,她知道守林人也在看她。两个同样憎恶乌萨斯的女孩站立在乌萨斯的土地上,援护着这些生着她们最憎恶的熊耳的民人。为什么呢?亚叶想问树上的人,可又说不出口。哀伤凄婉的口琴声继续悠扬着。
“不要仇恨人民,也不要仇恨苦难。路易莎,去仇恨那些带来苦难者。仇恨那些妄图以整个国家为双手的延伸、却从未看过国民一眼的人。仇恨旧贵族、旧军官与集团军司令部组成的古老枷锁,然后打破它,让这片土地从封冻中醒来。”
博士的话语仍萦绕在她耳边。那是她最崇敬的师母,她告诉她如何在冻土和腐朽下寻找春芽。有时候她也想问师母,您真的不在乎那些苦难么?师母或许真的不在乎吧,无论经历了什么,她对民人的热爱都始终如一。
口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守林人坐在树上,但不知何时已是坐在离地面不足一人高的粗枝上。女孩身上的吉利服已经摘下,被森林色裤袜包裹的并拢双腿随着风微微晃动。
“在卡西米尔,也有这样的村庄。”一时间分辨不出是谁的嗓音,亚叶注意到守林人的声音也有些哑。“那里的人们和这里看起来几乎一样。他们种着一样的红麦,用一样的农具打谷,水井放在背阴的地方。”
“‘守林人’们在村庄中都不会掩饰自己的弩,他们在出征时也会在布满雪的街道上列队,留下那样整齐的脚印。”守林人说,亚叶听。月光收敛了它的美丽,夜色下的村庄无比寂静。
“我不像亚叶你一样有被博士直接开导的幸运。只是我也在思考,曾经我认为乌萨斯的村庄是恶魔的领地,荒地里寸草不生,只用来存放兽肉和奴隶。床铺前铺设的,是我们和库兰塔人的皮……可是明明一切都这么相像。”守林人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见亚叶不应,她便自顾开始吹奏那首曲子。是温柔缱倦的腔调,像母亲的手在抚摸。亚叶倚在树边听着她吹奏,月光晦暗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宁静。
“嗨~站岗的小哥们辛苦了!我打了只脚兽送来……”另一边,村口的岗哨,普罗旺斯敲响了这夜晚中少有的亮着灯火的建筑的门。然而笃笃笃的敲门声下,居然没有半点回应。
普罗旺斯的手第一时间摸上了腰间的猎弩。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黑夜并没有半分的动静。一推门,门居然吱呀一声敞开了。
“这也太大意了吧……”普罗旺斯皱了皱眉,蹑手蹑脚地拎着猎物走了进去。昏黄的灯影下,她看见岗哨里的战士趴在桌面上的背影。普罗旺斯松了口气。
“喂,小哥,醒醒!”普罗旺斯拍了拍战士的后背。“实在累了的话我替你守夜也可以的,说句话——”她猛然察觉到了不对。桌子上的红军在她一推之下侧过身来,脖颈上赫然有一道贯穿的血痕。
“敌袭——”已经没时间给普罗旺斯更多发出警示的余裕了,身后的黑影径直朝她扑来。她让过了后背,想将左手拎着的猎物朝对方脸上摔去,却在那之前被一柄制式军刀砍伤了左臂。她扑倒在桌子上,套着狼爪靴的右腿拼了命向后蹬出一下,感觉上踢到了什么东西,却没能将其彻底踹开。毛茸茸的大尾巴此时成了一个恰到好处的阻碍,对方也无法第一时间将她的双手制住。她直接抢起了桌子上红军士兵的单兵弩,腰腹用力间试图回身直接射穿对方的头颅——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头部被重击了一下,就仿佛力气从脑袋开始被拿掉,身体不甘地折腾了一下,软软地倒了下去。在意识黑下去之前,她看到那些袭击者厚重的乌萨斯老式军靴在她的鼻尖旁踏过。
战斗在村庄中的爆发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夜色瞬间被同时制式弩射击时的呼啸声撕裂。留守的红军数量很少,加起来大抵是十个人不到。而黑暗中的敌人却不知有多少,无论哪一个方向都有箭矢射来,无论朝哪里突破都能看到急速机动的影子。
“是匪徒吗?”亚叶的弓已经绷了许久,却硬是没能射出一箭。身为战地医师她理应知道战场和狩猎的不同,但药剂已经用尽,无可奈何的她只能抄起了猎弓。
“不是。”藏在墙垛上的守林人轻声道。那不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冷酷的执行力、高度的纪律性,那明明临敌却没有任何喊杀声的对生命的不屑一顾,那怎么可能是匪徒,那是乌萨斯正规军!
“守林人小姐,你守住这里,我先去援护伤员和赫默医生!”等不及守林人的回应,亚叶飞快地翻过掩体,一根弩箭就从她的脸颊旁飞过,亚叶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莱塔尼亚北方的小镇。她连滚带爬地穿过村庄的残墙,看到赫默正竭力用毡布与稻草掩饰伤员躺卧的床铺。
“病人的状况很严重,现在转移的话很可能直接送命,最好是等到安定下来之后再由罗德岛的飞行器直接送治。”虽然身处战场,汗水和血污打湿了镜框,但赫默医生依然保持着镇静。“亚叶,有看到普罗旺斯么?”
亚叶摇摇头,刚欲说话却被咔嚓一声踩裂树枝的脆响打断。不大的响声在二人心中却宛若炸雷。窗外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黑影迅速闪开。赫默急忙招手,无人机躁动着从房顶的茅草间落下,像一只怪鸟。窥探士兵的颈动脉瞬间被螺旋桨割爆,鲜血随着剧烈的挣扎飞溅得到处都是。他的武器颤抖着挥向了自己的脖子,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无人机吐着烟坠落在地。
“有看到涅匹罗书记吗?”亚叶拉住一个逃散的村民,却被只顾逃走的对方一把推开。再去抓另一个,对方毫不客气地朝她啐了口唾沫:“滚开,罗德岛的医生!我没看见什么书记!你要害死我们吗!”
“你们怎么可以——”亚叶气结,不久之前还是涅匹罗在枪决了当地的领主后将土地和粮食分给这些村民,然而在这种时候,似乎也无法责难寻常人求生的本能。她只懊恼他们居然对那个出身同样贫寒的知识分子没有半点的关心。刚欲转身再自己去找寻,却听闻那些村民逃亡的方向传来惨叫声声,她已经听到了那极具特色的乌萨斯旧兵种突击手用长槊剖开血肉的声音。
一声弩响,呼嚎声、倒地声和惨叫声一起响起。
“狙击手!”有人大喊道。
“亚叶,快走……”藏在高丘上的守林人呢喃了一声,刚想要变换位置,立刻被射来的弩箭压制住了。更糟糕的是有至少一个单位正在朝她靠近,留守的红军战士们已经尽数牺牲了,孤立无援的她不过是多少年前躲在树冠上的守林人中的一个,面对着同样的敌人束手无策。
一名乌萨斯军官跃过了墙体,如此近的距离她能闻到再熟悉不过的铁锈味及融雪和着泥土混杂在一起产生的浓烈腥气。她从弩下掏出作战匕作势楔向对方的肋侧,然而军官的左手已经持刀砍落。这大大出乎守林人的预料,手中的虚着不得不收回,她竭力向后拉开距离,同时射出一支弩箭。然后她看到左手使刀的军官身周的空气一颤,那藏在大衣下的右臂从本来空荡荡的袖子里伸了出来。
“轰!”
“高能反应——这次爆炸的源石技艺能量水平,至少比煌还要高!”赫默盯着仪器自语着,直到两名乌萨斯士兵冲进她作为掩蔽的房屋里。她冷静地在罗德岛制式测绘仪上打出一个字串按下回车,高举着双手站起了身。士兵冲进来,一弩托砸烂了那价值十几万龙门币的仪器。玻璃和塑料碎片在杂草间到处乱飞,屏幕闪烁了一下熄灭了,如吹熄晚安前的蜡烛。
作战的结局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亚叶被士兵们拖拽着,狠狠推倒在打谷场封冻的土地上,干枯的草梗扎痛了她的脸。意图逃走的村民的尸体被悬挂在树梢上,其余的人被从房子里、柴房里甚至床铺上被拖下来,如驱赶驮兽一般闹哄哄地赶到空地上。厚重的军靴在她的面前踩过,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在往下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哭。
“都在这里了?”一个厚重中带些嘶哑的嗓音用乌萨斯语问。
“是的,‘上校’!”
对话被新的声音掩盖了,痛苦而愤怒的呜咽声在不远处响起。趴在地上的亚叶颤抖着抬起头,对上被扒光了作战服捆成一团的守林人溢满惊慌的细长鹿瞳。那里面映着卡西米尔的村庄,乌萨斯的长槊戟张向天空,老人、成年人、孩童还有被用过了的女性被串在上面,等到军队离开时他们会点燃火,冰凉的身体被炙烤冒油,恶心的肉味覆盖林叶的馨香气,飘散到很远很远。
身上仅留着内衣的普罗旺斯被吊绑在树上,双腿离地的绑法却特意只用了几根粗绳,仿佛刻意要勒死她一般。她的狼爪靴早就没了影子,看守的乌萨斯士兵用火点燃烟草,待到燃尽时随手按在她雪白的大腿和踝足上。那健美的双腿已经是烫痕斑斑,鲁珀女孩紫色的脑袋却只是低垂着一言不发,不知道是死是活。
赫默医生呢?那两名伤员呢?以及——
“你们在做什么!放开她们!她们是医生!她们只是医生而已!”
这声音让亚叶打了个寒战。涅匹罗书记被两个乌萨斯士兵押着,踉跄着,挣扎着走到场地中央。他的脸被乌萨斯军队的火把照亮,那上面满是青紫。眼镜歪在了一边,大张的嘴巴里门牙的豁口向外翻着。
“医生?”身体被无可置疑的大力从后方抬起,亚叶被拉拽着带到涅匹罗书记面前,她的猎弓也被扔到空地上,猎弓的弦被割断了,毫无生气地横尸在冻土上。“罗德岛有医生?”这话引起了几声并不轻松的哄笑。“经历这么多事后,谁还会信罗德岛这些人是他妈的医生!”
“他们救过你们的人,即便战俘——”右边的士兵用弩托狠狠砸在书记的小腹,瘦弱的乌萨斯男子把身子弯曲得犹如虾米。酸水和未消化的食物一起喷了出来,有一些飞溅到了亚叶的衣襟上。
“如果不是这些人帮着你们,507师会毁在你们这些流寇一样的贱民、杂种手中?马翟洛夫师长,先皇曾誉闻的战斗英雄,他会被弩刺刀挑出了肚肠?医生!她们的手术刀沾满帝国战士的血腥,这种人竟敢自称医生!”
“上校”的军靴又开始挪动。亚叶很难听清他又说了什么,下达了什么命令。涅匹罗书记被乌萨斯的士兵们当众毒打,他们要他说出是谁处死了这处村庄本来的领主。他不说,他们就用弩逼问那些村民,逼迫他们互相检举。在叫骂、哭喊和推搡声中,几个人被拉出了人群。
“以后谁再敢触犯先皇神圣土地上的法则,杀贵族,分田分粮,谁就是这个下场!”
一排人倒了下去,身体砸在冻土上发出的声音无比沉闷。骚动着的村民们倏然安静,有孩子哭了起来,立刻被大人用手塞住了嘴巴。小小的乳牙啃在虎口上,啃出了血。
“至于你们。”上校看了一眼亚叶、守林人和满脸是血、倒在地上抽泣的涅匹罗书记。“散布歪理邪说,鼓动农民暴动,危害帝国秩序——”
他左手的军刀挥向涅匹罗书记的脸,乌萨斯男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那你又怎么样!”亚叶感觉心头如火在烧,话语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经过任何考虑。看到上校的眼睛看了过来,她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毫不掩饰的仇恨像是开闸的洪水,拼了命向外淌流奔涌。“你们这些丧家犬!你的军队在图拉和彼得格勒被罗德岛和红军撕碎!你们的先皇已经在土地下烂成蝼蚁的粪便!你以为这是三年前的切尔诺伯格,还能让你们这些集团军的走狗作威作福吗!你们已经失去了城市,你们像是你们曾清剿的整合运动流寇,在荒原与农村间苟延残喘……”
空气凝固了,令人恐惧的沉默像冰水一样淹了上来。亚叶死死瞪着上校防毒面具后的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溢出眼眶。她当然知道这样说、这样做的下场和结局。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同伴们带来如何的命运。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博士亲手在她黑暗的心灵壤被上点了一把火,让她有了前进的方向,她不能让它就这样熄灭无声无息。
“好。”上校点点头。“非常好。按住她。”
“你们要做什么!”亚叶高声斥责着,她的衣服被士兵轻易地撕碎。下装成了布片,裤袜的裆部也被扯开一个口子,女孩雪白的耻丘虽然三年前曾被摧残过一次,但如今仍旧白嫩可人,有好好打理的棕色耻毛覆盖其上,像雪地里修剪整齐的森林。上桥猛地揪起趴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涅匹罗书记的头发,拖着他的脑袋强行按在亚叶裸露的下体上。
“舔!”“舔!”
周围的士兵们起着哄。涅匹罗书记出身贫寒,从小到大从未接触过异性的隐私处,那禁忌而诱人的气味如此近地往他的鼻孔里钻着,侵蚀着被殴打麻痹了的理性。他居然真的伸出了舌头,和着口鼻处的鲜血舔舐着近在咫尺的私处。
“涅匹罗!”亚叶羞愤欲死,但她挣扎的力量比起按住她的乌萨斯军人来说什么都不是。她徒劳地夹紧双腿,想要阻止对方的下一步行动,但从外人看来似乎只是在主动迎合。“涅匹罗……”
“看到了吗,那个医生,平时装得像模像样,实际上现在可享受了!”
“噫,要我说还是那个什么书记,平日里满嘴为了我们,实际上但凡给他个女人,有多脏都能舔下去……”
“就是,说不准他之前特别关注村子里没男人家庭的生计,就是打着幌子勾引女人呢!”
“涅匹罗!涅匹罗……同志……”亚叶的脸一直红到了细白的脖颈上。被当众如此羞辱的她几乎想要立刻咬断自己的舌头。谁知道她这一声本能的嘶喊,却让正在她下身舔舐的涅匹罗全身一颤,那双满是血污的眼睛猛地眨了一下。
“啊!”涅匹罗的身体如活鱼般猛地一挣,居然生生拽断了被上校拎着的头发。他在亚叶怀里努力地翻过身,居然想要舍命捏碎上校因为这个画面而将军裤撑起了帐篷的下体。但随即军刀薄薄的刀刃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腔。他吐着血瘫软在亚叶怀里,乌萨斯男子咖啡色的瞳孔向上翻着。亚叶绝望地哭喊着,徒劳地用手去堵他前胸的伤口。
手摸到了前胸口袋里一团柔软的事物。
那是什么?
亚叶试着将它扯出来,原来是揉成一团的草药,她认得这种稀有的野草,在少数情况下可以充当应急的止血剂……
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蛇獴姑娘的脸颊滑落。紧接着书记的遗体就被拽离她的身体,那团草药也落在地上,不知道被谁踩到了、踏碎了。
“你们这些人触犯帝国法律,本来都应该处死。但念在你们是受人诱导,我可以给你们法外开恩。听好了。”上校丝毫不顾惨死的涅匹罗和呆滞的亚叶,自顾挥舞着带血的军刀,它挥到哪里,空地上民众的目光就汇聚向哪里。“这只菲林,还有这只埃拉菲亚,只要你们用她们的身体射一次,你们就得到赦免;射两次,就能再赦免一个你们的家人。都明白了没有?”
沉默。
比死亡更可怕的沉默,村民们呆滞的眼睛开始有了光亮,一道道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聚焦向了被俘的亚叶和守林人,贪婪地在每一寸肌肤上游荡。
“明白了!”在短暂的沉默后,发颤的声音回荡在空地上,却整齐到令人振聋发聩。那音调中蕴藏的颤抖,竟一时不知是出自害怕还是兴奋。
什么?亚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更不敢看到,那些男性乌萨斯村民争先恐后地向她和守林人涌来。如同涨潮的海浪一般。而妇女、儿童和老人自顾在原地聚拢成一团,居然谁也没有看她或者涅匹罗书记的遗体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定是噩梦吧?闭上眼睛就能醒来吧?
可是我们明明是来救他们的,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士兵们略微布满地砸吧着嘴,看着亚叶和守林人被村民们淹没。上校察觉到了这一点,指了指吊在半空的普罗旺斯:“这个鲁珀归你们。”
在士兵的欢呼声中,女孩们悲惨的命运便也注定了。
“不,不要!明明我是来帮……噗咕……唔……”
“既然你们号称医生,用身体救我们的命也无可厚非吧?”
抢在前面的村民几乎没有任何前戏地进入了亚叶涂抹着血污的小穴,狠命地抽插着,仿佛怕乌萨斯军人们反悔一样。守林人的衣服也飞快地被撕扯成了缠绕在身上的布片和布条。藏在口袋里的口琴随着衣服被撕裂滚到了一边,被她用最后的力气蹭进了地表的一条巉隙里。随后埃拉菲亚姑娘那灵动健美的双腿就被分开,早已涨起的阴茎根本不像是被胁迫,反而活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从裆部被撕裂的绿色裤袜一捅到底。守林人死死咬着嘴唇,血液从唇角和下身一同渗落。
“妈的,这个医生不是个处,还在那里装!”
“咕……”下身被暴力的进入,抽插的速度几乎要把女孩最柔软的地方彻底蹂躏、破坏掉。亚叶的脑袋被强行拧到一边,肉棒从嘴巴一直挺近到喉口,强烈的反胃感令她不停的干呕,带动喉肉按摩着在那里肆虐的龟头。破破烂烂的衣物下,女孩款式平常的黑色文胸在暴露在空气中的下一刻就被撕下,尚带着少女温度的柔软织物立刻被套在肉棒上戳着、套弄着,将积攒的恶意一股脑排泄出来。
“早在她们来的时候就想着上她们了,什么罗德岛的医生,个个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那个什么罗德岛不会是城里老爷说的姑娘卖的地方吧?”
“看样子肯定是了,这么冷的天穿的都这么骚气,一看就是随时准备好了要脱衣服给人上的!”
老师……妈妈……
两行眼泪无言地淌下,和顺着嘴巴流到下巴的污浊精液混在一起。亚叶感觉自己像是搁浅在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扁舟,搁浅在粗暴而散布异味的手、粗糙的嘴唇和一根根凶恶的阴茎之间。又一个人在她体内射精了,拔出来时积存的精液与龟头拉出了几条半透明的白色丝线,更多的浊液顺着女孩的花径口向下涌着,滑过紧闭的菊穴边沿,像是一只丑陋的白色爬虫。这画面更激起了这些人的欲念。
“葛者,药草也。其遍体根、茎、叶、花,均可入药。我希望你像这‘残葛’一样,即便身受苦难,也能继续竭尽自己的所有,让这片大地不受同样的苦难。”
这身猎装,是博士亲自为她订制,又亲手穿上的。保温而轻便的特质衣料让她在寒冬中也能迅捷穿行在针叶林间,不管是猎杀疾病还是捍卫生命。现在它被撕破了,只剩下她自己选购的那对轻暖的踩脚袜,被发皱的丑陋鼻子嗅闻着,然后在足心的布料里插入一根根阴茎,在丝质与女孩娇嫩的足底间摩擦着,恶心的液体沾满了脚面……
为什么啊!明明我已经学着去爱这些民人,但他们所有的回报就只有恶意?先前为他们医病时,明明他们也会露出感激的神情;先前涅匹罗指导他们分土地、将余粮归入集体库的时候,他们难道不也从善如流、热情参与?这一切,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么,师母,你在哪?回答我,回答我啊!
“怀孕吧,罗德岛的婊子医生!”
“如果不是你们,兵老爷们怎么会烧了我的房子,就用你的身体来赔!”
在小穴内捣弄的阴茎突突跳动着,亚叶能感觉到大量活跃着的精子正争先恐后地顺着作为人体蛋白质溶液的精浆灌进自己的子宫,强暴着作为女孩最珍贵的密室,扭曲着身子寻找输卵管,带着既不掩饰也无情意的恶念。后穴也在同一时刻被射满,大量精液顺着被奸污的菊穴缓缓淌下,带着粼粼血丝将丝袜的根部润上淫靡的痕迹。她几乎没注意到有人顶在她的太阳穴上射精,她最喜欢的小白花式发卡被恶臭的精液涂抹了满满一层,精液浸透过的发丝黏住了她黄褐色的瞳孔,泌出的透明液体粘在了脸颊上,同泪痕混在一起……
她无神的眼睛看向一边,在距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守林人紧闭着双目,她身边围着的人比亚叶还要多。她的脑袋偏到一边,随着每一次的撞击而轻轻颤动着,可怜的驯鹿姑娘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但这反而给了那些村民把她的身体摆成门户大开姿态的方便。他们壮硕的身体俯卧在她身上丑陋地耸动着,一边在低吼声中一次次将龟头顶入那贞洁的肉体深处,一边低头强吻着女孩下意识紧闭的唇。
由于常年受森林战训练的缘故,女孩的大腿十分紧致,此时却成了奸淫最好的炮架和扶手。他们抓住她的腿儿狠命抽送,每一个人从她身上离开时都能看到那洁白的小穴中流出的被强行注入的肮脏欲望。似乎为了看得更清楚,还有人射精后特意将她的花瓣掰开,看着粉红色软肉上泛着气泡的白精缓缓逆流,这才罢休。
即便她的面孔已没有知觉,也不妨碍完成奸淫后的人走到她脑袋一侧的位置,把肮脏的残精和爱液的混合物涂上她紧闭的眼睑和脸蛋。更有人直接在她的额角倾泻浓精,带有浓烈异味的混浊液体粘住了女孩紧闭的眼睑,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淌……
如果说亚叶和守林人经受的还只是被平民玷污的屈辱,那么落到军队手中的普罗旺斯就更加生不如死了。
普罗旺斯脖颈上依然被套着绞索,魁梧的乌萨斯士兵从身后抱起她,用阴茎作为她身体唯一的支撑。硕大的乌萨斯人阳具在她的小腹上顶出一个小小的凸起,但这只是一小部分。为了折磨这位罗德岛干员,他们用马鞭狠狠抽打她赤裸的身躯,飞溅的血珠染红了一片地面。他们把马灯里尚存余温的灯油粗暴地灌进她的肛门,失禁的污浊液体将她那引以为豪的蓬松狼尾打成一绺一绺,狼狈地贴在尾骨上。在“敢碍事就把尾巴砍断”的威胁下,她也只能抽泣着竭力翘起尾巴,让身后奸淫菊穴的士兵能够拉拽着它轻轻进入自己的身体。剩下的一点灯油被泼在了发辫和乳房上,顺着在撞击下颤抖的胴体向下淌着,流到正在被强暴得淫液横飞的下身,让那里的抽插更快一个层次。
奸淫前后双穴的士兵颇默契地同时射了精,他们拔出混浊一片的下体,把她的身子败叶般抛弃在半空。剧烈的缺氧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的身体如活鱼一样在半空中抽搐着,等待他们欣赏够了她挣扎的身姿,再走上前用肉棒的支撑剥夺她死亡的权力。接连不断的性窒息令她的下身如同坏掉的水龙头,在挣扎与被抱起奸淫的循环中泻得一塌糊涂。然而这并不能令这些嗜杀成性的旧军人尽兴。他们一边享用着她的身体,一边淫笑着交换意见。
“把这娘们用完后用矛从下面往上穿透,挂在烟囱上熏成干如何?”这事他们曾经干过,十五年前,在侵略萨米时,507师用这种方式“震惊敌胆”。他们走过的村庄到处都是被串在烟囱上的老人、孩童和用完的女人。
“这么一条大尾巴不留下来可惜了,砍掉做军毯多好!”
“滚,都被精液浸透了,毛都黏在一起,你拿去枕着睡觉吧!”他们哄笑着商议如何用最残忍的方式处死这些战俘,却莫衷一是——确实,现在不是三年前,作威作福的机会少了,干女人的机会更少,好不容易落到手里的女人,如果不玩到尽兴就立刻处死,那便是最大的浪费和罪过。普罗旺斯所承受的精液几乎比亚叶和守林人加起来还要多,红肿外翻的双穴向外淌着流不完的浊精,最后双腿滑腻腻的,抱住奸淫很不方便了,他们便将她放下来,一边用马鞭折磨着她平素最重保养的尾根和细嫩臀部,一边强迫她同时为他们做手口侍奉,几道白浊的交叉火力那样凶猛,几乎将女孩薰衣草般的紫色毛发完全染成乳白。由于人太多,不是每个人都能轮上,索性便将她没穿几天的外套拿来,大量精液被撸进崭新的防水兜帽,然后将她的脸狠狠按在里面。
“唔!唔嗯!咕……唔……”普罗旺斯拼命挣扎着,换来的是对脊背和臀部更残忍的鞭刑。错综的红色鞭痕交错的地方甚至显出了可怖的紫色,血液混着白浊在女孩的腰肢上淌落。按在脑袋上的大手终于松开,她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鼻孔和嘴巴都在往外吹着乳白色的泡泡。周围乌萨斯军人铁塔般的身影令她宛若身处绝望的深渊中,永世不得超生。她伸手向前,想要抓住什么,最后不过是残余白浊的外套,被她握在了手中,白浊从指缝里向外挤着,发出难闻的味道,而更多这种凝固的污物如发胶一般揉进了她的发间,根本再难找到一根紫色的本色发丝……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一如既往地探入村落小小的房间,但同以往都不一样。
狭小的民居内满是精臭味和血腥味,近乎一丝不挂的亚叶、守林人和普罗旺斯并排被拘束在狭小的房间里。她们的手臂都被高高举起吊在房梁上,把她们的身体控制在一个刚好够蹲伏的高度。
亚叶身上唯一的布料只剩那对被精液从里到外浸透又结成了粼粼精斑的踩脚袜,她隽美的双足被短绳捆住脚踝拘束在身前,方便这些男人享用她灵巧的足穴。当然仅仅足弓不堪多人使用,就在长袜上撕破新的洞口,阴茎被从那里塞进去,享受丝滑丝质和少女光滑腿肉夹击的快感。身后一个位置空了出来,立刻有士兵上去填补她尚在淌着肠液和精液混合物的后穴。被强暴到合不拢的少女嫩菊瑟缩着,对于侵入之痛的反应几乎沦为寻常。凝固的精液糊住了额前的发丝,亚叶几乎看不到守林人和普罗旺斯怎么样了。
冷,好冷……好饿。她为自己的这种感觉感到羞耻和恶心,口腔里残存的精液味道居然变相勾起了她对正常事物的渴望。哪怕最黑最硬的面包也好。她轻轻吞咽了一口,感觉食道内滑腻腻的,这立刻令她干呕了起来。正在奸淫她后穴的士兵嫌恶地从直肠里拽出半软的阴茎,将浑浊的白浆和肠液的混合物抹在女孩结实的臀肉上。
“唔……啊!”
痛苦的呻吟声传来,蛇獴姑娘敏锐的耳朵稍稍动了一下。一夜过去,亵玩她们的士兵已经不多了。一名士兵一边操弄着守林人几乎没有反应的身体,一边将烟头按在她雪白的脊背上取乐。穿着衣服,女孩或许是英姿飒爽的狙击手,是肩负着复仇使命的斗士,但现在,一丝不挂的她不过是一只雌鹿,一块肉。更远一点的地方,错落的鞭痕已经结疤的普罗旺斯暂时没有被士兵光顾。活泼有力的天灾信使现在半眯着眼睛,时不时发出一声颤巍巍的呻吟,粉红色的血珠挂在她的嘴边,顺着下巴滴落,那被打湿的鸡毛掸子般的大尾巴无力地垂落在地面,被血渍得更湿了。
痛,浑身都在痛。绳索咬在赤裸的身体上,仿佛要勒破肌肤,让里面已经脏透了的东西流出来。后穴几乎失去知觉,小腹臌胀得如同吃撑,但无论如何努力就是排不出腹中的污物。身后的士兵在她的臀部蹭净了阴茎,提上裤子离开了。失去支撑的亚叶感到双手仿佛要从腕部断开,跪在地上的双腿也仿佛不属于自己。安静,世界变得安静了。
赫默医生呢?还有那两名伤员呢?他们怎么样了?如果不换药的话,被血浸透的伤口一定会感染,到时候就必须额外用抗生素消炎,但医疗物资已经……
亚叶感觉自己被架了起来,推着向前走。但她的双腿从感觉上已经完全不属于她,即便着了地,足心凝固的精液也让双脚一直打滑。她几乎被两名士兵像是搬运肉兽一样送进了一所更大的房屋前。里面传来怒骂声,似乎一个人被推倒在地。
没有给亚叶思考的机会。她被强行裹挟着带入房子。两名神色不安的乌萨斯士兵坐在床上,不同程度地裸露着上半身,黑色的结晶错落在他们身上。
被称作“上校”的军官如一座铁塔般站在那里,大衣只穿了一半,右半边胡乱披在身上,口齿不清地骂着什么。而倒在地上的人是——
亚叶已经无力表达惊讶或者愤慨了。赫默的一只手被绳子捆在床脚上,衣裳还算整洁,并没有被凌辱过的痕迹。她的镜片碎了半边,脸颊也是红肿的,正试图努力地爬起来。
“什么叫医疗物资已经没了?你们罗德岛不是有阻断药剂吗?你刚才给我打的是什么,是什么!”上校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桌面上的两个空针管慵懒地翻了个身,其中一个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的病症,不是矿石病。刚才被强迫打给你的是我身上的最后两管阻断药剂。”赫默没去看不成人形的亚叶,她用颤抖的腿试图站起身体的努力宣告失败。看到上校沉默,她接着说:“本来两管药剂可以救你的两个下属,但你用掉了这个机会。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拿不到什么药剂了。”
“你这婊子还有理了吗!”终于按讷不住,上校上前一脚将赫默踢翻在地。黎博利女子的脑袋与木质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咚的一声响。“如果不是你们罗德岛,老子的兵会逃到荒野里,结果被天灾砸个正着?告诉你,你要是不把他们俩治好,这个婊子就是你的榜样!”
赫默倒在地上的身体一声不响。上校喘着粗气,下令守在门外的士兵将被打昏过去的赫默拖走。他黑褐色的眼睛盯准了亚叶。“你是管医疗用品的?”
“医疗用品已经用完了。”亚叶倔强地同他对视,不假思索地答道。
啪!
一声脆响,亚叶这才知道自己的知觉并未完全丧失。脸颊像是着了火,后槽牙在牙床上危险地嗡鸣着。她整个人倒在地上,并没有起来的打算。地面距离她的眼睛那样近,她能看到被自己游丝般的气息吹动的几星木屑。
就这样……结束了吧。
“我最后说一次,把你藏着的药交出来。”沾着泥的军靴遮蔽了视线,她努力呼吸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呼吸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了。军刀出鞘的声音滑进了她的耳朵。上校不耐烦地踹着她的头,她昂起脑袋,看着这个旧军人。
“即便对你们的战俘,罗德岛也从未放弃过履行医者的义务。如果还有剩下的医疗资源,不用你逼我也会拿出来。”
她闭上了眼,认知坠入黑暗,为即将到来的死亡预演。
“而既然我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即便你放尽我的血,我也不会改口。”
妈妈,对不起,我没法等到你了。
“很好,很好。”上校的声音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在下一秒倏忽扑向她,将她寻求解脱的灵魂拉入冰冷冷的现实。“来人!把那两个死狗一样的东西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