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大人……!…………是梦…………么…………”
缓慢颠簸的马背上,女子依稀睁开憔悴的双眼。
“文姬小姐,你醒啦。”
“夏侯将军……”
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一位胡子拉碴的糙汉,蔡文姬立刻挺起身来,一边下意识地收紧胸口的衣物,一边羞怯地低下头:
“……劳您相救,真是惭愧……”
在一旁骑着马并驾齐驱的夏侯渊没有扭头,依旧注视着前方。
“哪里哪里,我只是带你离开罢了。救你的是女娲,文姬小姐,你没有记错。接下来我们去找孟德,等到了樊城就安全了。”
四周,如血的残阳下满是沮丧疲惫的人影。鲜亮的“魏”字旗帜全都草草卷了起来,打着绷带的伤兵不时扑倒在路边,粗略估算一下,手中还有兵器的人数竟不及一半。
“夏侯将军,看来我军……是战败了吧。”
听到蔡文姬的发问,夏侯渊头也不回,苦笑一声:
“是啊,一败涂地。好久没打这么惨的仗咯。”
突然,蔡文姬仿佛想起了什么,从柔弱的口中发出急切的呼喊:
“可是,女娲大人现在何处呢?小女子记得,自己快要被妖魔吞噬的时候,是女娲大人从天而降,把小女子救了下来。那是在妖魔军的正中心……可将军的队伍里,似乎不见女娲大人?”
“哦,她呀。不用担心,她正在大显神威呢。讨伐了远吕智之后,估计很久都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吧。吁、吁。”
看着蔡文姬柳眉紧蹙,夏侯渊反而浅笑一声,轻轻勒住缰绳、拨转马头,抬手指了指山脚下的战场:
“把你交给我们之后,女娲就头也不回地冲进敌阵里去了。瞧瞧这架势……真叫人羡慕呀。”
顺着夏侯渊所指的方向,蔡文姬也看到了一缕亮绿色的光芒,正在夜幕般密不透风的战场上如萤火虫一般辗转飞腾。每到一处地方,都能像照亮夜色般清开一片黑暗。
“啊啊……女娲大人……”
想到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张美丽面庞,蔡文姬不禁合起双手,噙着泪水祈求上天。
“请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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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拦住那个女人!”
“真是碍眼。”
“呱啊啊啊啊——”
越是往前冲杀,环绕在周围的妖魔杂兵就越是密集。渐渐地,即便勇猛如女娲,也很难像之前那样从敌阵中轻易找到缝隙了。不过,如果目之所及看不到敌人的破绽,用敏捷的机动让敌人疲于奔命,对身轻如燕的女神来说,也不在话下。
“哇啊啊!又、又跳到后方去了!”
微微半蹲、奋力一跃,再扬剑击刺。“呲啦”一声,细剑的锋芒飞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剑气,顷刻间击飞了数以百计的妖魔兵将,为主人腾出一片安全的着陆场。如果有敌兵胆敢靠近,也只是在包围圈的外围化作一排排尸体,就连从咽喉中喷薄而出的黑血都不能沾染女娲分毫。但是,无敌的女神无论如何挥剑斩杀,环绕在身边的妖魔兵依旧不见减少,即便自己正在有意识地朝敌阵深处前进,妖魔军庞大的“先锋队”依然望不见尽头。
远吕智在世的时候,能统率这么大一支军队的人,在整个妖魔军中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虽然还没看到确凿的证据,女娲心里对于这支大军的罪魁祸首,多少已有了些眉目。
“没时间陪你们磨蹭了。吁——!”
不顾从四面八方猬集而来的枪尖与刀刃,女娲突然抬起佩有小盾的左手,吹了一声口哨。登时,一匹秀逸的白驹闪现在女神胯下,一边高抬起前蹄,一边发出兴奋的尖啸,仿佛对周遭的危险视若无物。
“快!女娲要冲阵了,快拦住——啊啊啊啊!!!!”
单枪匹马闯入乱枪丛中,即便仙界第一的女战士也难免被扎成刺猬。然而,女娲召唤的天马完全不受世间常识的束缚,裹挟着一圈仙气凝成的结界排山倒海,直接如雪崩一般,从妖魔军的十面埋伏中碾了过去。
把过剩的兵力囤在一处,又把手下当弃子随意调遣,这既愚蠢又残酷的战法,只有可能出自那家伙之手——一想到这里,在马背上风驰电掣的女娲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如果辉夜姬在樊城所说的“妖蛇”只是“蛟”的话,这天真的小丫头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等回到仙界以后,得好好教教她不要和凡人一样三人成虎的道理……
“什么——?!”
突然,看似无边无际的妖魔军前锋从女娲身边消失了,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虽遍布脚印,却空无一物的荒野。
“哈哈哈,自大的女人,完全上了我蛟大人的套了!弓箭队、铁炮队,不要怕误伤,给我瞄准女娲,狠狠地打!”
嗖嗖嗖——沿抛物线飞行的箭矢遇到天马的结界便立刻弹到一边,但直线飞行的火枪子弹既快又狠,连天马的灵力也不能完全规避,不时从女娲的耳边擦过,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前下凡的时候,女娲曾在人类一方见证过这种新武器的威力,但现在,重组的妖魔军似乎也逐渐掌握了火药的技术。
与敌军第二阵的距离越是拉近,迎面袭来的弹雨便越是密集。身后,可怜的妖魔兵先锋正像韭菜一样成排倒在友军的火力之下,就连所向披靡的女娲自己,也逐渐感到有些吃力了。是继续迎头冲上去,还是改变策略,迂回前进——
“可恶,怎么还没打死她……给我把大筒拉出来!”
“蛟大人,炮弹造成的误伤太大了,请您三思——”
“不要管!给我轰!打死了女娲就是血赚!”
见小口径的火枪不管用,妖魔军终于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天边的阵地里扬起一丛丛不祥的黄烟,几乎在听到闷雷响起的同时,巨大的火球便在女娲周围的荒野上升起。一发、三发、十发……随着妖魔军炮手陆续就位,大筒的发射越来越急,炮弹的落点也越来越精确。终于,在大约第四、第五轮齐射的时候,几发炮弹正好落到了女娲四周,扬起一根直冲云霄的烟柱,彻底吞没了女娲与天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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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大人,打中了!就算是那个女娲被这一通乱炸,肯定也给撕成碎片了。”
妖魔军本阵里,听到匆匆跑来的小兵传来捷报,徘徊踱步的蛟猛然跌坐下来,仿佛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喜悦。
“女娲栽在了我的手上……那个傲慢的女人……竟然被我给消灭了……”
横扫千军的仙家女战士竟被大炮打得灰飞烟灭,即便对痛恨仙人的妖魔军来说,也未免有些缺乏真实感。但在最初的硝烟与火光散去之后,女娲策马奔驰的大地上,的确只剩下一片悲惨的焦黑。难道,位列三皇的女娲,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掉了……蛟一边咀嚼着面前的形势,一边有意无意地仰望天空,突然从尚未散尽的一片黑云里,看到了一点启明星般的光亮。
“你们这些笨蛋,女娲还没死!都给我抬头看仔细了!”
(为了增加火力,反而用炮弹遮蔽了视线,这种蠢货真是永远也不会长记性。)
如猛禽般滑翔在百丈空中,女娲俯瞰着乱成一团的妖魔军本阵,轻轻催动仙力形成气流,加速俯冲下去。在如此的高度,炮弹与箭矢姑且不论,就连枪弹也根本无法直线飞行,从陆地上拦截女娲,根本无从谈起——
“——不过,本大人也不是吃素的。你那点三板斧,本大人早就吃透了!”
“咕——!呃……”
转瞬之间,女娲的视线被一阵自下而上的冰雹覆盖了。奇怪的冰球先是频频从旁边飞过,令冷气逐渐渗入女娲的身体,拖慢女娲的动作。接着,冰球的密度变得越来越浓,个头也越来越大,即便女娲频频躲闪,也难免被快速掠过的冰块擦伤,原本流畅而笔直的航线终于受不住干扰,变得弯曲而局促起来。
(竟然把妖术兵藏在枪炮手后面……不像是这家伙自己琢磨出来的战法啊。)
或许,妖魔军背后另有高人——就在女娲心中的第二个猜想逐渐成型之际,地面上的蛟看准女娲俯冲的势头减弱,下达了又一道命令:
“雷术士,给我瞄准女娲,像打苍蝇一样把她打下来!”
“轰隆——!”
“呃、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雷声仿佛巨人撕裂铁板,绝非之前大筒发出的闷响所能比拟。不等一心关注地面的女娲反应过来,十几道虬龙般的电光便冲出乌云的缝隙,贯穿了女神的身体。被巨大的惊愕与灼热所吞没,女娲不禁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但妖术兵的攻击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嘿嘿……给我照……死里打……女娲这种级别的对手……可得给我……好好招待着……”
以被电光染白的整片天空为背景,女娲的身躯在不断闪烁的电光中化作细小的剪影,不断挣扎、煎熬,惨烈的哀嚎穿透雷声,响彻战场。看着宿敌在自己的圈套里如此受折磨,重新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蛟声音颤抖,既是出于兴奋,也是因为紧张——以人类妖术兵的力量要雷击多少次,才能让女娲彻底无力回天?
“……”
一边是铺天盖地的冰雹,一边是连绵不绝的闪电,被两面夹击的女娲诡异地悬浮在空中,没有继续下降。渐渐地,地面上已听不到女娲的哀嚎,仙人的四肢与胴体也不再做有意识的运动,如布娃娃一般任凭冰雷两种力量反复撕扯、上下翻飞。
“好了!给我停手!再这样下去,女娲就要给你们电成焦炭了。本大人虽然不论女娲的死活,但全尸至少还是要留的。”
或许是担心少了一个日后论功的筹码,蛟轻轻抬手,叫停了妖术兵的攻势。没有了寒风的吹袭,失去意识的女娲如露珠一般,笔直坠向地面。不能把第一个发现女娲尸体的功劳让给手下,自己必须亲眼见证——想到这里,兴奋难耐的蛟更是不愿闲着,朝女娲落地的方向小跑过去。直到——
“——这下,你们真的惹到我了。”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闪电本应是稍纵即逝的现象,但一心想要拿下女娲的蛟没有注意到,在女娲坠落的同时,之前击中了她身体的那些雷电仍在乌云间蜿蜒盘旋。即将撞击地面的时刻,本应失神的女娲突然睁开双眼,用那双金色瞳孔直直地瞪着地面上的蛟,仿佛要用目光点起怒火,把妖魔军烧成死灰。
“都给我——去死吧!”
咚——女娲“坠落”的同时,盘旋在天上的电光纷纷化作落雷,降临整片战场。知道上仙的法力不可抵挡,刚才耀武扬威的妖术兵队赶在其他妖魔军反应过来之前,就已落荒而逃了;被无数闪电击中,囤积在本阵周围的大量火药也瞬间爆燃起来,把无数枪炮、弓箭手化为齑粉、扬上了天空。席卷而来的千军万马,顷刻间变成一条条干瘪冒烟的草蛇尸体。
“雕虫小技,根本不值一提。”
混乱不堪的战场中央,本应被五雷轰顶的女娲一丝不乱。包裹在银丝手套中的右手轻轻一指,刚才从地面飞来的无数冰雹便听从新主人的命令,化作一根根锐利的冰锥,如雨点般落到尚未在雷暴中灭亡的妖魔残党头上。
“可恶!你这个女人,迟早有一天本大人还要来找你算——不、不要啊!!!!!”
即便逃出了女娲的视线,混在乱军之中的蛟也没能逃过冰雪的惩罚。等最后一路溃兵逃走时,战场上已多出了一具既像龙、又像鳄鱼的怪兽尸体,从头到尾被冰刃切成了几段。
“你这女人…………是什么怪物………………连雷劈………………都劈不死你…………”
死气沉沉的战场上,即便被斩下头颅,现出原形的蛟仍未完全失去意识。眼见女娲如闲庭信步一般朝自己走来,奄奄一息的怪兽拼命从嘴角挤出最后的咒骂。
“明知我擅长的就是操纵雷电和冰,还找妖术兵来编排我。班门弄斧也得有个限度。”
用冰冷的目光俯瞰着垂死挣扎的恶敌,女娲轻描淡写地高举长剑,作出向下刺杀的姿势。这样一来,这场战斗就告一段落了——可就在这时,死到临头的蛟的眼睛突然像嘲笑女娲一般眯了起来:
“不过…………你这女人…………是活不过今天的…………嘿嘿嘿………………只要想象一下你………………像狗一样被打死的样子…………老子就………………兴奋的不得了啊………………嘿嘿嘿………………只可惜………………老子没法活着……………………看到………………了——”
“胡说什么!”
不等蛟把最后的恶语说完,女娲格外用力地向下一捅,直接贯穿了妖魔的天灵盖,苟延残喘的巨蛇头颅,终于没了呼吸。也许是一时气愤,细剑在蛟的颅骨里插得太深,女娲甚至费了一点功夫,才把遍布着血迹的剑身从蛟的头顶抽出来。
(没想到被这个废物的一番话乱了心神。在凡间这么久,我也真是松懈了啊。)
消灭了妖魔军的魁首,这场危机总该告一段落了。但不知为什么,女娲的内心仍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与其说挥之不去,不如说在斩杀了蛟之后,反变得更为浓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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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在落雷与冰刃的打击之下,蛟的大军早已作鸟兽散,但战场之上,妖魔军的踪影并未完全消失。蛟的本阵里,许多原本被落雷打倒、被爆炸震倒的妖魔兵突然像僵尸一样攥着武器,从地上爬了起来。和之前那些毫无斗志、只要看到女娲就大呼小叫的杂鱼相比,这些妖魔兵仿佛着了魔一般一声不吭,只用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女娲。
难道,蛟在用先锋队当诱饵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本阵在其他的什么人眼里也只是一个诱饵……无论如何,当女娲反应过来时,环绕在身边的妖魔兵已杀到近前,用仙气震开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就算和这些杂鱼打近身战,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浪费时间而已。)
“……!”
不等女娲甩干细剑上的血污,沉默的刺客们便高举砍刀,从四面八方朝女神飞扑而来。干脆的姿态,奋不顾身的招式,这些不知是死是活的妖魔兵举手投足之间,与之前的那些小妖截然不同——
“喝啊!”
一缕银发飘上天空,但女神站立的地方已不见人影。看准刺客落地的时机,女娲一个前滚翻逃出包围圈,随后回身一剑,把来不及调整姿势的妖魔兵砍倒在地。
“再来!”
“……”
即便被充满了仙力的长剑砍伤,倒地的妖魔兵身上也没有半点血迹,只是如寻常跌倒一般,面无表情地从地上重新爬了起来,与从后方靠拢过来的同伴一道,组成新的包围圈。看来这些家伙,确实是轻易打不倒的活死人——
“别小看我!”
与其被动防御,还不如主动出击,直取要害。刀刃与枪锋之间,女娲叱咤一声,迈着灵巧的步子辗转腾挪,四处拼杀,一边用左手的小盾护住侧面与身后,一边抓住每一个间隙,用长剑直取妖兵咽喉。不出几个回合,凡是近身的妖兵都被女娲砍下了头颅,彻底僵死在地上,其他妖魔兵似乎也意识到危险,在原地维持着戒备姿势,轻易不敢上前。
(……嗯?果然……)
紧张的战斗暂时陷于凝滞。直到这时,女娲才注意到这些面无表情的妖兵嘴角,似乎都飘散着一缕淡淡的邪气。看来,是有人在用【傀儡之术】从背后操纵。而就在心中的线索即将汇聚成答案的瞬间,环绕在四周的妖兵突然发出蛇一样的嘶鸣,摆出痛苦而凶残的神色,再度朝女娲扑来。
“同样的招数,不要连用两次!”
凭直觉瞬间看穿每一名妖兵的轨迹,女娲敏锐地挥动长剑,如舞者般在战场上旋转着身体。锋利的剑刃所到之处,妖兵的头颅纷纷像积木一样脱离脖颈,飞到半空。再这样下去,哪怕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出动成千上万的傀儡,也不会突破女娲的防御。然而——
“嘶嘶嘶——!”
“什——?!!”
目睹眼前发生的妖异景象,女娲忍不住惊叹了一声。飞扑在半空中的妖兵不但抛下了手中的武器,还舍弃了近似人类的身躯、化作无数条黑铁色的毒蛇,扭动着冰冷的身子,朝女娲飞来。后排的妖兵见状也像着了魔一样,纷纷舍弃几百年的修为,甘愿变回毒蛇的原型,疯狂地扑向女娲。
“真恶心……别过来!”
敌兵的身体突然从人形变成蛇形,飞行的轨迹自然也与之前大为不同。即便女娲拼命用剑砍杀、再举盾抵挡,也不可能万无一失。一些毒蛇侥幸躲开了剑锋、没有在空中化作肉块,而是纷纷落到小盾上,顺着盾牌表面不断蜿蜒爬行,甚至探出头来,朝女娲的脸颊与脖颈上喷吐着唾液。
“咕——!真是……卑鄙!”
为保口鼻眼睛不被毒害,女娲尽最大可能伸展左臂,让盾牌远离面部,但挥剑斩杀的动作也因此变得吃力许多。而就在这左支右绌、不可开交的时候,女娲余光一瞥,发现了正在脚下蠢蠢欲动的威胁——
如雨点般散落在地上的蛇头并未失去生命,而是像雨后的青蛙一样疯狂地弹跳起来。一只、两只……渐渐地,一些蛇头张着大嘴、刺穿了银丝织成的袜靴,在女娲的小腿与大腿内侧掀起一阵阵刺痛。
“呃……啊!——快……滚开……!”
即便并拢双腿、使劲磨蹭,跳到两腿之间的蛇头也紧咬不放,只是让毒牙在皮肉里嵌得越来越深。接下来,还有蛇头直接越过袜靴、跳到女娲丰腴的大腿根部、咬开轻薄的黑色丝袜,在离私处只有一两寸的地方刺穿女神的肌肤,注入满腔毒液。
“可……恶……呃嗯呃呃……啊啊啊!——”
先是一阵阵蚊虫叮咬般的瘙痒,然后是火烤一般的灼痛,夹杂着阵阵冰冻般的麻痹感……一缕缕汗水从额前流下,女娲呼吸散乱、眼神迷离,无懈可击的身法也已不能维持。仿佛察觉到不可一世的目标有机可趁,残存的妖兵们也一并变成毒蛇,或飞跃空中、或匍匐爬行,从四面八方朝女娲袭来。
(糟了!难道要……在这种地方……)
越是思索着破局的办法,局势就越是绝望。盘踞在盾牌上的毒蛇绕到盾牌内侧,拼命啃咬着女娲包裹在银手套中的臂膀,甚至钻进女娲的胸衣,从背后攀上右手,攻击女娲执剑的手指。
(不行!……无论如何……剑不能……丢……)
强忍着刺骨的疼痛,女娲咬紧牙关,拼命甩动右臂,想着至少能牵制一下毒蛇的动作,却把正前方的防御彻底敞开了。越来越多的毒蛇看准了新的机会,从正面飞扑过来,直接用毒牙挂在了女神半露的酥胸上,一边用信子舔舐,一边打开直通牙龈的毒囊,用剧毒攻击女娲的血管与神经。还有毒蛇如恶作剧一样直接钻进谷间、到女娲的上衣内侧四处巡行,不断散播着阴冷而不祥的触感。
“不……不可以!……那、那里……”
突然,一道暗流从女娲的谷间涌出,顺着腹肌的曲线向下蠕动,冷不防绕过围在腰间的刺绣遮布,钻进毫不设防的双腿之间。察觉到前所未有的异样触感,女娲言语中娇怯的音色,竟盖过了凛然的怒吼。
“咕、呃、嗯啊啊~!……”
察觉到暗流已经淹没了从未被妖魔玷污过的秘庭,女娲不禁如处子般娇嗔一声,但没有智能的毒蛇毕竟听不懂这过于孱弱的抗议。把掩盖在黑丝下的阴唇当成肥美的猎物,毒蛇的两颗尖牙正好刺入了两边的耻丘,然后放肆地注射着毒液,一阵异常的燥热立刻如滴入清水的墨汁一般绽开在敏感的下体深处,翻腾起一阵阵模糊了疼痛与快感的涟漪。
“呃呜、呃、呃呃、啊!咳、咳……”
不行、决不能倒在这里……但现在,无孔不入的蛇群爬满了细剑、盾牌、四肢,乃至渗透了贴身的衣物,仙界刚强的女战士不但没法像之前那样主宰战场,甚至不能对自己的身体作主,只能沦为一尊无力的偶人,看着毒蛇洞穿自己的每一道防线。就在这时,两条毒蛇突然从背后攀上双肩,同时从反方向缠住了女娲有黑纱包裹的纤细脖颈。受到突如其来的窒息与压迫,女娲的咽喉只能发出些破碎而沙哑的哀鸣。
(不要………………)
盘踞在身体上的蛇群越来越壮大,女娲的力量也越来越衰弱。渐渐地,女神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钝,呻吟的气息也几乎听不见了。仿佛承受不住几百条毒蛇的重量一般,女娲弯下腰来,几乎要蜷缩着倒在地上。
(得寸………………)
但握着细剑的右手,始终没有放松。
(……进尺!!!!!!)
嘶嘶嘶——突然,看似已经无力维持站姿的女娲高举右手、挺直腰身,仿佛要把整个身体与剑铸成一体,笔直地伸向天空。响应着女神用最后一丝气息发出的怒吼,遍布天空的雷雨云中突然降下一道紫红色的闪电,瞬间击中了高举在空中的剑锋。
(事到如今,赌一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用仙术操纵雷电,而是以自己的身体为避雷针,直接引来弥漫在战场上的所有电力——盘踞在身上的毒蛇自然在瞬间都被烤成了焦炭,但雷电的直击本身,也给女娲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当刺眼的电光与悲壮的吼声一并消散时,战场上只有女娲仍用剑支撑着地面,孑然而立。
(可恶的妖魔……算是被你们……摆了一道……)
环顾四周,被连续两场雷暴轰炸之后,此刻的战场正像被野火烧过一样寂静萧索,被雷电直击的自己的身体,也已布满灰烬。
,
“嗯啊?!呃……”
这时,刚刚恢复了知觉的下体上再度泛起一阵微妙的痛意。不顾仙子下凡的尊严,女娲把好不容易腾出来的左手伸到裆下一摸,才明白之前那条咬住私处的毒蛇虽也被电成了焦炭,却依旧张着大嘴、嵌在自己的前庭之上。
强忍着想要摩挲下体的冲动,女娲想尽可能干脆利落地把挂在两腿之间的毒蛇摘下来,却还是耐不住猎奇的刺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小小的呻吟。就在这时,感到腹中涌起一阵绞痛,女娲拧眉低头,朝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呜哇——!可、可恶……”
或许是之前仙术使用过多的缘故,小妖在女娲体内留下的毒液没过多久,便已突破了法力的屏障,开始攻击五脏六腑。如果调动剩余的法力在体内抑毒疗伤,身体姑且还能恢复战斗能力,可这样一来,自己在接下来的硬仗里,也就只能倚仗最原始的武艺本领了。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唔呃!——哈啊……哈啊……哈啊……”
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眺望着远方,女娲分明看见一阵妖氛从地平线上排山倒海而来,染黑了面前的天空。一股自从在火河之战对抗远吕智以来便未曾有过的恐惧,也逐渐涌上了心头。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着回去见曹操……)
虽说仙人理论上不老不死,但在几乎无法使用仙术的此时此刻,身在凡间的自己不要说能否取胜了,就连能否活下去,都确实成问题。毕竟,真正的硬仗,甚至还没有开始。
“——那是?!”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拨弦声,抓住了女娲不安的心神……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