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裴华送到家后,我就给处长打了一个电话,把裴华给我说的情况向她作了汇报。她问我刑燕是否那位新华社的记者?我说是,处长“哦“了一声,然后就转移话题,问我和裴华谈的怎么样?好象对我给她说的情况丝毫不感兴趣。
我告诉她裴华很关心我的进步,其它方面没怎么深聊,现在刚把她送回家,正在回单位的路上。
她问我是否还回酒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回去了。
她说那好吧,赶快回去休息吧。
我刚想给她道晚安,电话那边传来了楠楠的声音。
“叔叔,今天是否去恋爱了?”
“是楠楠啊,还没睡觉啊?叔叔没有恋爱,是和同事在谈事情。”
“别骗我了,刚才妈妈都告诉我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和你叔乱了,快让他回去睡觉吧。”
还没等我回答,就听到电话那边处长对楠楠的呵斥声。
“叔叔再见!”
楠楠声音小了许多。
“楠楠再见!”
我把电话挂了。
回到宿舍,我才想起我换洗的衣服还在宾馆里,想打个电话问一下吧,又怕影响了处长休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念头。
处长一定会给我收起来的,这点我相信。
第二天,领导们可能进入了工作程序。
处长告诉我江黎书记找她谈工作,刘露去了她的办事处,楠楠和北碚去科技馆了。
就剩下我这个苦行僧了,看来也只能在办公室继续我的值班任务了。
进入办公室,我程序般的做完了清理工作,接着给家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在北京过年的情况。
父亲很是高兴,母亲骂了我一顿。
我心里既觉得安慰,又感到不是滋味,边听着母亲骂,边贫嘴的和她逗着乐。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高兴,母亲心里比我还快乐,只是难为了她们老人家对我的想念。
我又何尝不想念她们呢?
我挂上电话后,心里一阵酸楚,眼泪流了出来。
信手在纸上划了几句“儿行千里母担忧,世间难读是乡愁,守家尽孝母不笑,乐儿远飞挂春秋。”
转眼假期结束,机关又热闹起来了,人们相互道着祝福。
我们处的人也早早到齐,处长先到我们办公室向大家问了好,同志们高兴的也向处长道福。
今天的处长和往日的着装基本没什么变化,还是那透着职业习惯的装束,显得干练清爽。
稍用心的会发现,处长的衬衣不是以往的常穿的那种,而是一件小立领叠花衬衣,在那高傲的气质里又凭添了些许妩媚。
我看了心里很是舒服,我想同志们也应是如此。
老汪也不避大家,拿出一袋红枣对处长说:“处长,老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们那儿最有名的特产,有滋补养颜的功效。”
说着递到了处长手里。
小勤看到后说:“好你个汪处,在大厅广众之下向领导行贿啊?真是过年过大胆了。”
大家听了笑了。
处长这时说:“枣是好东西,我们大家一块吃吧,都谢谢老汪。”
说着就把枣袋递给小赵,示意他给大家分了。
老汪忙上前拦住说:“处长您放心,有您的也有他们的,不然还不让他们把我吃了啊。”
小赵这时说:“看来老汪也没给领导送过礼,要送也要亲自送到领导办公室啊,还是我替你代劳了吧。”
说着提着枣送到处长办公室去了。
老汪也没理会,又从他办公桌下拿出几袋说:“一人一份,这是你嫂子对你们的心意,全是一颗一颗的挑出来的。”
小勤也没客气,拿出一袋就拆开了。
挑出几颗给了处长,自己吃了一颗,又抓了一把送到我手里。
嘴里不利索的说:“吃-吃-吃。”
处长看到笑了。
说:“你们先忙,我去别处看看,给同志们去拜个晚年。”
等处长走了,老汪顺势用书本敲了小勤一下说:“就你会出老哥的洋相,现在好了,多给你的那袋宣布没收,充公大家一块吃。”
大家都笑了起来。
几天不见大家倍觉亲切,相互间都多了那份相见后的欢乐友情。
不然的话,是不敢和处长直面开玩笑的。
大家分头都把春节前收起来的各自个自管理的文案材料整理出来,恢复到节前的办公状态,卫生也来了个彻底大扫除,窗明几净。
在打扫卫生期间,老汪就示意我去打扫处长的办公室,结果小勤自告奋勇的去了,我也懒得给她争。
倒是小赵感觉到了小勤的反常,对老汪说:“自从向成来到咱处以后,这还是小勤不多见的主动请樱啊?”
老汪随擦着窗子随说到:“你没看到小勤一上班就很兴奋吗?这个春节看来是过的不错。”
一会又说:“就苦小李了,春节替咱值班,也没能回家过年。”
我一听忙说:“可别这样说,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单身,无牵无挂的,应该做的。”
小赵偷偷的问我说:“值班期间,和裴华联系了没有啊?”
我楞了楞说:“没有啊。人家是千金,哪能看得上咱啊。”
“别逗了,自从那次我们聚餐后,我们就看出了门道,书记处长都有意于你俩的结合。”
小赵声音大了一点。
老汪也听到了,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是啊。”
“那只有我没看到门道,到现在也没有人给我提啊?”
我故意的问,并表现出一份急切的心情。
老汪也拉长腔调说:“别急,别急。书记和处长保准有一人会做大媒的。”
小赵到是来了情绪,怂恿老汪说:“她们不做你做怎么样?到时让向成在给你候一桌。”
“我做不合适。我看这件事这样办。一是我给处长提一下,二是呢,让小勤去找柳之邦,他们是同学好说话,裴华不会不给她领导个面吧?是不是?”
老汪很认真的分析着说。
“高见,姜还是老的辣啊。”
小赵很赞成的说。
我在旁边听了只笑,心里也感谢两位大哥的关心。
也为能生活工作在这个集体中感到高兴和欣慰。
如果我和裴华真有那一天,一定会认真的讲给她听。
下午,处长召集我们开了个短会。
一是通知我们部里明天召开改革动员大会,参加人员是机关全体和各基层处以上干部。
二是就改革的简要情况的通报。
会议虽短,但有恳谈的性质。
大家一至表态说听从组织安排,服从改革大局。
处长要求对下面的科室及基层也做好工作,由老汪具体安排。
散会后,处长把老汪留了下来。
我们回到办公室,小勤偷偷的拽了我一下,开始我没明白她的用意。
等她出去了,我跟了出来。
一直走到了档案室,她打开门让我进去后,就神秘的把门关上了。
我被她的神秘搞的也有点紧张,问她什么事啊,那么的神秘?
“小李,你很精明,也很实在,我相信你,但你要给我保证,我今天给你说的事要替我保密,永远不能说是我给你说的。”
“什么事啊?”
我感觉事情的严肃。
“我们这次改革是国务院人事改革的试点,上面非常重视。人员要提一批,留一批,走一批,退一批,学习一批。听说江黎书记来我们这个局主持工作,处长并不在提一批之列,而是在学习的一列,下步可能要调走。改革可能对她不利,我真为她担心。”
她声音虽低,但语气很重。
“你怎么知道的啊?可靠成度如何啊?”
我小声的问。
“这你就不要问了,我也不敢说可靠成度是多少,但要相信无风不起浪。就是不是真的,传出去对处长也不好啊,要让她有思想准备啊。”
“你为何给我说啊?应该告诉处长啊?”
我似乎也觉的问题的严重性了。
“我开始是想给她说的,在她屋里打扫卫生时没等到她。后来我想我给她说怕引起她的误会,就想到了你。你是处长比较器重的,看得出她对你的成长比较关心,关键时候你也要帮她一把啊。我们不能眼看着处长受损失啊。只是你千万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那样会影响她的判断的。”
她说的很诚恳。
“你说的怎么会影响她的判断啊?”
我真的搞不明白了。
“总之,你也别问了,就说是听人说的。她若问是谁说的,你就告诉她是朋友就行。”
说完她就让我出去了。
我想着小勤的话魂不守舍的走到了办公室。小赵和老汪可能去下面安排工作去了,室内空无一人。我坐下来,分析着事情的可信程度。这和我原来得到的信息内容大体相紊合,但这个“学习一批“对处长的影响就不得而知了。看处长当初说的去党校学习的情况好象不是这样,难道是处长没判断出领导的真实意图?
但书记过来主持工作确是事实。
从这一点说,小勤的话的来源是有来头的,也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小勤的社会关系我虽不怎么了解,但也知道她没有很上层的背景。
柳之邦,她的同学,书记的红人。
我突然想到了这点,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啊?
难到是借力打人?
但又作了否定,怎么也没理清头绪。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小勤,她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也欣慰处长,她有着对她敬重和忠诚的部下。
要尽快告诉处长。
我这样想着就去了处长办公室,一看房门关着,就知道处长不在。
因为只要处长在办公室,她的房门从不会关的,总是处于半敞或虚掩状态,给人传递着办公无隐私的信息。
我拨通了她的手机,处长用很职业的语言回答着我的问话,我知道她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就加重语气说了声晚上见,有要事相告。
挂断电话,我意识到处长正在和一要人会面,不然的话,她不会和我玩职业腔的。
我心里有点烦躁不安,我也恨自己没出息,遇事总是那样的沉不住气。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行平静了一下心情。
下意识的又拨打了裴华的电话,还好,响了一下就接通了,她没有再折磨我的神经。
“哈哈,那么巧啊,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她的笑声传递着她此时的心情,声音也是那么的轻松温柔。
“有什么事吗?”
我问。
“你先说找我有什么事吧?”
她给我摆开了龙门。
“没事,就是想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我故作轻松的说。
“呵!进步了,知道关心人了。那我也告诉你吧,我也没事,就是想问你现在干吗呢?”
听得出她在有意的气我。
“我想不会吧?堂堂的组织大人现在会没事?鬼才相信你。”
“还有点灵气。晚上有事吗?我想见你。”
她的声音小了。
“我已有安排了,什么事不能电话中说吗?”
我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那你到你的宿舍等我,我马上到。”
她语气中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预感到不是一般的事情,可能和处长或我有关,也没再犹豫,急忙去了宿舍。
她来的还挺快,我刚打开门,她就上来了。
我也没怎么客气,直接对她进行了发问。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
“晚上我想喊你一起去江阿姨那儿,现在是很关键的时侯,外面传言也很多,什么版本都有,我怕你的事再有变故。”
她对我说。
“能有什么变故啊?组织上的事情她说了也不算,再说我晚上已有了安排。”
一种不信邪的样子。
“什么安排那么重要啊?怎么也不会比你的升迁更重要啊?再说了,我们不过是看看她,又不是去要官。”
“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的事越乱越顺其自然为妙,我们去看她,说不定还有同志去看她,现在这非常时期还是回避为妙。”
我似乎比她更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听了也没有反驳我,两手一抱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问题是这次改革动作太大,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关键时候施点压力或许会好些。”
“那要适得其反呢?什么事情都要看到它的两面性,我感觉还是不动为妙。”
反正我是想无论如何要打消她的这种想法,又不能冷落她对我的关心和爱心。
“我就是耽心有什么变化,心里不清静,今天她喊着柳科去给局长汇报去了,下午我看到部里来人去局长那儿了。这次各部委去**党校学习的干部很多,也包括你们处长。我们属改革先行单位,她在这个时候离岗学习那还有好啊。内定的副局都能变动,何况你的副处啊?”
她有板有眼的说着,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感觉到了她的有心和敏感,这或许就是在机关养成的职业习惯,一种极强的证至敏感性和扑捉信息的能力。
刚才小勤说到了处长,她又提到了,难道处长真的如她们说的那样,会在这次改革中失败?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
说:“处长的事你听谁说的?”
“传言,也许是有人看到学习名单后的估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又把刚才的话圆了过去。
“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嫌她回避话题了。
“什么啊?这都是一些猜测和估计,我也不怎么信,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看把你紧张的,好象是你关心她比关心你自己都重要。”
她一脸不高兴的神态。
也真让她说对了,我真是比关心我自己还重要,她哪知道处长在我心中的位置啊?
我忙言不由衷的说:“她比我重要的话,你比她重要。”
说着我把她抱了起来。
她笑了,接着就把我推开了。”
什么时间啊?说抱就抱。”
“在宿舍怕什么啊?”
我反而脸红了。
“那也不行,时间和地点,分寸和尺度都要把握的。”
她徉装温怒的说。
“呵。还真来劲了。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我捧住她的脸在她嘴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好了。不要乱了,我也要走了。你说晚上去不去?”
她用力推开我说。
“还是不去了吧?那样不好,过后,我再陪你去。好不好?”
我故意用商量的口气说。
“那好吧,我先走了。最近要注意言行,少说多干,不要人前聊些无聊的是非。”
她象大姐姐那样交待我。我心里热乎乎的。
我送走了裴华,回到办公室。
小赵已回来了,她正和小勤在装订年前下面报上来的材料,见我进来就问“去哪儿了?”
“有事吗?”
我问。
“处长刚才找你,现在走了。说让你给她打电话。”
“没说什么事吗?”
我故意的问。
“没有,她说完就喊着老汪走了。”
他一边忙着头也不抬的说着。
我用坐机拨通了处长的电话。
“处长吗?我是向成。刚听小赵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手机怎么关了?你抓紧时间写一份去年的工作分析材料,江黎书记等着要,务必在晚上10点前送到她办公室。”
听处长的语气很严肃。
“怎么要那么急啊?重点写哪方面?”
我问“原本是让老汪写的,现在不行了,我们正在去昌平的路上。提纲在他办公桌上,重点是去年一年来的工作,依照总结材料上的数据,分析问题找出不足。有什么疑问再电话联系。”
“那你什么时间回来,在送书记前你要过目啊?”
我一语双关的问。
“现在还不好说什么时间回去,实事求是的写,分析要到位,写完送去就行啊,我不用看了。”
“那好吧。我会认真完成的。”
我暗示到。
放下电话,我一看也快到下班时间了。
从老汪那里把去年的工作总结和材料提纲拿了过来,对他俩说道:“今晚有要加班了。”
“又赶材料吗?”
小勤问。
“是啊,书记大人要我们处报个分析材料,必须10点前交卷。”
我故意透给他们,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小赵一听抬起了头。对着我说:“一定要写好啊。”
“是啊,小赵说的对。”
小勤附和到。
“处长说了,一定要我实事求是的分析,把问题找准,把事情说透。”
我抛出了气球,看他们什么反应。
“关键时候不要犯浑啊。凭你的文笔我相信会写好的。”
小勤主动的发表了意见。
小赵没再说,但点了点头。
看来是和小勤的观点一致啊。
我所要考虑的这份材料是书记了解情况用呢?
还是往上汇报用啊?
我大体看了下提纲,心里多少也有了点底了。
辞别他俩,我拿着资料去了打字室。
门一关,梳理了一下思路,进入了工作状态。
材料写完,已是8点多钟了,我写材料有个习惯,写完不马上看,一般要放一天以后再看,便于修改。
但今天不行啊,放一小时也不行啊。
肚子也饿了,吃饭去,沉淀一顿饭的功夫也好啊。
我到快餐店要了一碗面,在等面的空闲我想给裴华打个电话,拿出手机一看,没电了,怪不得处长说我关机了呢。
没办法,我从路边给她打了个公话。
告诉她今晚不想见也要见书记的事情。
她笑了,并告诉我,考虑了下午我说的话,认为正确,现在不见书记也好,但为了工作的召见也很正常,但让我见到书记少说话,只谈工作不谈友情。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在办公室不要逗留。
看来裴华对我的关心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吃完面我马不停蹄的跑到打字室,认认真真的把材料改完,感觉比较满意。
存盘后,打印了两份,给书记送了过去。
不只是书记加班,周围办公室都是灯火通明。
我敲门进去,书记也没起身,只是对我笑了笑。
我一看计划处孙中强处长也在,忙向前给他打了个招呼。
处长给我说过,他也是副局人选。
书记接过我送的材料后,示意我坐下。
我明白,这是让我等着听她的修改意见了。
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是通过她上报的汇报材料。
这时,孙处长起身给书记告辞,我礼貌的送了送他。
在握手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个信息,他的副局有戏。
因为他把我的手握的很重,这里面有将要合作的成分。
书记很认真的审着材料,我也不便打扰,就默默的坐着,有意无意的看着她。
她今天穿的很艳,粉色的羊绒衫映衬的她年轻了许多。
她看完材料,非常满意的说:“思路清晰,分析到位,是份不错的材料,也不用再改了。比计划处的那份材料把握得更准确,看来你越来越成熟了。”
我明白她是夸我定位准确,在不回避问题的情况下,该突出的我不惜重墨,整篇材料感觉是既成绩突出,又实事求是。
我忙谦虚了一下。
她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韦立那边怎么样了?越是在关键时候越给她找乱子。”
“出什么事了?”
我立马警觉起来。
“昌平那边有人闹事,告到部里了,真是件烦心事。”
她忧心忡忡的说。
我心里疙瘩一下,昌平正是我处里的基层点啊。
怪不得处长喊着老汪走得那么急呢?
这时候出事绝不是好现象,看来处长又面临更严峻的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