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晚上有喝许多酒,但对于专业的娱乐圈人来说,那都不是事。
最好的证明就是今天拍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几乎所有人都在工作状态里——
除了我。
可能是因为还在发烧,让我的脑子有点晕。好在我没有台词负担,没有表情需要掌控,只需要做些动作摆个造型就皆大欢喜。
所以虽然不在状态,但齐大导演在我重拍了几条之后还是选择让我过了。
——感谢我饰演的是个这种轻松的角色。
我想说我爱编剧先生。
不过虽然还算顺利,但一天拍完,也已经入夜了。
酒店里秦墨没有在,我随便吃了点东西,直接上床趴着看视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晓得。
……
我意识到我是在做梦。
还是昨天晚上拍戏的场景。
只是跟昨晚上拍的戏有点不一样。
我看见那滂沱大雨中,数十个黑衣人在跟我和徐隽对打。本来应该大杀四方的徐隽和我在梦里成了战斗力负五的渣。
很快,我们两个都打得还不了手,摔倒在地上,被人狠狠揍着。可古怪的是,那些拳头打在我身上一点都不痛。
就是在那一刻我意识到了,我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然后哭声就出现了。
我听见有人在哭。
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哭的很隐忍,却十足的伤心。
仿佛被全世界背叛一般那样的伤心。
我下意识看徐隽。
不,不是他,是个女人在哭。
对,是个女人。
“谁在哭?”
我问出了声。
一瞬间,围在我周遭的人都消失了,包括徐隽。
整个世界只剩下连绵不断的大雨和黑暗。
还有那个……若隐若现的哭声。
我从地上爬起来,循着哭声寻找着。
没有人,只有声音。
声线是我熟悉的那种。
可是那种哭声我不熟悉。
我记不起来是谁曾经这样哭过。
可是——
很熟啊。
声线真的很熟很熟的那种。
是谁呢?
我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脑袋,想要想出来。
可是头很痛,像是万针齐扎,每个细胞都被戳破,密密麻麻的痛;又像是脑子里正在进行全方位轰炸,整个闹到要爆掉了,简直痛不欲生。
直到我痛到从梦境里醒来,也没有想起来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然后我发现我他妈的又哭了。
咳,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做个梦吗?怎么动不动就哭唧唧的?
咱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
“这些——都是你喝掉的?”
刚进屋的秦墨可能是闻到了满屋子的酒气,顺带看见了一脸红红醉醺醺的我,愕然一瞬,随后,脸色沉了下来。
我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兴奋的招呼道:
“还有呢,来,一起喝呀。”
秦墨那张脸越发阴沉。
他快走几步到我跟前,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酒瓶,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胸口衣服,将我直接拽进了洗漱间里,打开花扫,冲我一顿淋。
“这不是酒。”
我喝了两口花洒吐出来的液体,然后歪着头看向秦墨,认真的说。
“给我酒嘛。”
我双手攀上秦墨的肩膀,笑嘻嘻的拜托道。
秦墨单手将我抵在墙上,声音里温度直降:
“为什么喝这么多?”
“睡不着,喝个酒呗。”
那个奇怪的梦太讨厌了,搞得我实在睡不着,陆一爵那家伙又不拿药了,秦墨又不在身边,不敢睡觉,怕做梦,又想睡觉,困得要死,真是不爽到了极致。
还能怎么办?
喝酒帮助睡眠呗。
只是,我酒量太好,到现在也顶多喝个六分醉,可明明都有点想吐了。
真是,酒量太好也是一个负担啊。
心里默默吐着槽,不想拿头上的花洒几乎正对我脑袋在淋水,温热的水在我说话时流进了我嘴里,水太多,没能给稳住,一下子给呛了,呛得胃里那点东西都想从嘴里出来了。
我赶紧用力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捂住了胃部,膝盖一弯,就想蹲下去缓一缓。
秦墨看出我的不对劲,几乎同时松开对我的束缚,跟着就抱住了已经站不住的我。
“呕——”
真可惜,还是吐了出来。……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秦墨不在房里。
本来想坐起来的,结果没有发现自己有一只手正打着点滴,不注意用力那么一扯,针头竟然就被扯了出来,顺带带出一行血,溅在了床边。
“惨。”
我已经能够想象客房服务生看见这串血珠子是什么表情了。
不过既然都这样了,就不用继续打点滴了吧。
这么想着,我心安理得的下了床。
“秦墨。”
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了一声。
啊,没有人回答。
真好,真好。
我感慨着,走到窗边。
窗帘拉开,还未熄的那些灯光照进来,五彩斑驳,犹如另外一个世界。
我所在的楼层挺高,27。
因此脚下窗外那个灯火璀璨的世界看起来特别动人。
尤其是在夜里,看得让我目眩神迷。
北山的空气也好,以致深夜之后的天空能见到星星,我站在飘窗上扒着只能半开的窗子看了一会儿,觉得真爽。
可我既想看星星,也想看灯火。
那两者都想要,可我只有一双眼睛,该怎么办好?
对了,有办法了。
总算想出绝佳办法的我兴奋的伸出右手,摸上自己的右眼,触到眼球,用力一剜——
剧痛之中,我剜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然后迎着璀璨星河,一甩手就将它抛向了空中。
——大汗淋漓的我从噩梦中惊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右眼。
还在。
松了一口气的我总算有胆子睁开眼睛。
亮着的床头灯灯光流入我的眼里。
床边,一脸沉静的秦墨安静的坐在那里,无声的注视着我。
“秦墨——”
我第一个字出口,才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在颤抖。
秦墨身体前倾,靠近我。
“嗯?”
“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否则我为什么会做这种惊悚的梦?
秦墨伸出手,握住了我没有打着点滴的手。
握得那样用力,仿佛我下一秒就会挣脱他一样。
秦墨轻声说:
“不,你没有病。你只是忘记了一些事。”
我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
他默了默,然后说:
“只是一些很小的事。”
似乎看出我的好奇心已经被成功拉起来了,秦墨摇了摇头。
“我不会告诉你的。”
他说:
“只能你自己想起来。等你什么想起来,你就不用害怕做梦了。”
感情他知道我刚才又做奇怪的梦了啊。
还这样对我。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什么奇怪恶趣味吗?
“可如果我一直都没想起来呢?”
我不想做很长时间的那样种梦啊。
秦墨安抚似的捏了捏我的手。
“放心,我会看着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或许是秦墨的表情太过笃定,笃定到让我说不出半句不信服的话来。
“秦墨。”
我又一次喊了秦墨的名字。
秦墨看着我。
“嗯?”
“说实话,我俊美帅气吗?”
我问。
秦墨抿了抿嘴,回答:
“不好看,不帅气。”
“我够聪明吗?”
我又问。
“也不算够的程度。”
“我很幽默,还是能力很棒,或者很有前途——虽然现在看不大出来,但是你有这个预见性?”
我再问。
秦墨摇头。
“现在的你几乎算是一无是处。”
“那你这样对我?”
说话间,我用力一扒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里面还未完全消退的红色的印迹。
之所以问这些,只不过是因为我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十几岁时认识的朋友,不过是做了几个月所谓的“发小”,再怎么深厚的感情,想来也不过就是青葱岁月里那些纯粹一点的相互信任和中二热血罢了,能有多刻骨铭心?
可就是靠这几个月的时光,就可以让像秦墨这种品质的超级优秀人类跟我走回肾,并且他还下面——
放我身上,我真不信。
也不敢信。
本来我也想随便“信”一下的,可谁叫这两天做梦做得实在太神奇,搞得我都快神经衰弱了,再不弄点正经的事来消磨时光,我担心我得疯。
所以我随意的问一下,问得出来蛮好,问不出来也无妨。
就当找点话聊。
“因为我喜欢你。”
“……”
秦墨这记直球打得我瞬时有点头晕。
秦墨慢条斯理的将我的衣服重新拉好,又把我还在打点滴的手放在安全位置里,表情巍然,语气平静,慢悠悠的说:
“对,就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张了张嘴,深呼吸,努力想让自己镇定。
这个回答实在有点让我措手不及。
我从不奢望像秦墨这样的人会对我认真的说“喜欢”这种话。
虽然我喜欢美人,但是我贵有自知之明,所以从来仅限喜欢他们的脸,顶多想一想“如果怎样”之类的废话,但是绝对不会越线。
可今天晚上,好像事情有点太过超情理了。
秦墨眼瞎吗?
“我本来不想说的,毕竟这件事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就是——”
秦墨停顿了一下,嘴角的笑似乎有了一些自嘲的意味。
“就是当时就喜欢上了。直到现在,还是觉得非你不可。”
我:“……”
可能秦墨不仅眼瞎,而且脑子进水了吧。
咦,好像这句话不久之前我曾经说过类似的。
“我喜欢你的时候我自己都不清楚那是喜欢,可惜等我总算确定了,你却已经离开我了。”
秦墨的声音低了一些。
“我找了你很久。”
他直直的看着我,眼眸深邃,仿若有着星辰大海。
“还以为可能不会找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还好——”
他笑了笑:
“我找到你了。”
我呆呆的看着秦墨,恍惚有种做梦的感觉。
可惜,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梦。
只是我还是不太相信。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些‘小事’都是些什么事?”
我真不敢信,所以秦大美人原谅我不相信你会喜欢我这种疯狂的话,以及在发现逻辑漏洞的时候怀疑一下你。
除非你证明你眼瞎或者脑子进水。
“我喜欢你,和我不告诉你之间并不冲突。”
秦墨微笑着。
“小白,你再努一点力,等你想起来那些往事,你就知道我有多可信了。”
我:“……”
呵呵,说出真相来会死吗?
还说喜欢我呢。
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