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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外传之云初雨试

作者:icesulfur 字数:10056 更新:2024-11-05 07:53:17

  京城北角,半泉窄巷,巷子不过千丈,一眼望得到头,这块原来是座半山,山腰有一缕流泉,泉水清冽,不独味甘,只因时断时续,故名半泉。当年铁家开山铁坤铸寻着这么个风水宝地,请人将山铲平,独留了泉眼,围之造了个村院,在此安家落户。不日一举中榜,朝廷赏得白银百两,遂将家宅仔细翻修,建成小小庭园,是曰铁府。铁家世代捕快,行事端当刚正不阿,名声远扬,只瞧那黑炭般的匾额上,“铁府”两个响当当的大字,便可震退鸡鸣狗盗之辈,是故铁家周围治安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铁府广受爱戴,附近若有新修住宅,也自发为了将来铁府扩建腾出空隙,可铁坤铸却自甘清廉,不愿再大修土木,伤财占地,甚至立下家规,不允扩修,几十年从来如此。日迁月移,熙来熙往,那空地便成了道巷子,百姓曰之窄巷,以表对铁家敬服之情。铁家老爷虽是守正不阿,不怒自威,对待庶民却极是温柔,从不苛责,常以身家钱粮接纳穷苦百姓,救人水火,常有顽童进巷玩耍嬉戏,也无担心被人拐走,是故铁府威严,窄巷却热闹,车水马龙之声不绝如缕。只是近日不知为何,传来的却是令人啼笑皆非、哑口无言之音。看官若有幸去游玩,且到巷子走走,可定要听那奇怪淫诗一首——

   开山劈地铁武郎,

   尽忠报国美名扬。

   妖魔鬼怪不放过,

   惩恶扬善正义张。

   谁知孙儿模样怪,

   铁皮铁骨铁腚光。

   生了两腿生三腿,

   破了裤裆又破床!

  

   “你们一群狗崽子,又在念这破歪诗,整天作的劳什子羞辱我,害我屁股都被爹爹打烂了!”

   忽地从人中传来一声叫喊,众劣童连忙嬉笑散开,边跑边叫:“铁娃子来啦,铁娃子来啦!把你抓进黑屋关上,打你打得哭爹叫娘!”待烟尘散去,却见铁府门前站着个年青后生,不过十七八岁模样,长臂粗腿,宽胸阔膀,鼻似悬胆,眉胜浓妆,目若璨日,颌如砚方,端得却是孔武有力,英气堂堂,站似青柏,动如银枪,若不是红扑扑的脸蛋还没长几根胡髭,透着股洗不去的稚气,旁人定要以为是个一表人才的壮汉。只是这青年还没追俩步,便“哎哟”一声,捂着屁股狼狈蹲下,满脸愁容道:“爹爹下手也忒狠了,不就输了他一招,可打得我路都走不妥当了!”还未蹲个半晌,却听府中炸开一男人怒喝:“鹰儿,给我滚出来!”那青年冷不丁打个哆嗦,只得扶着墙缓慢走进府中,片刻过后,又是响亮一声“哎哟”,便连巷子外头的路人听得都笑道:“这铁老汉,又在揍他儿子咧!”

  

   那铁举鹰跑进院子,还没进大堂,便被一慈祥妇人一把扯过来,躲在房柱后嗔道:“你都十九了,也不晓得顺着你爹爹,他就你这么个孽子,把他气病了你便舒心!”铁举鹰忙作委屈状,眼巴巴望着妇人道:“娘,孩儿都这么大了,爹爹还打我,孩儿在外面都没脸见人了!”“你瞧瞧,真是长大了嘴也硬了,你昨日同那些黄毛娃子去河里玩水,屁股都光了也不晓得羞耻,怎地这会儿就晓得要脸了?再说这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就是成婚生子,你爹打你也不耽误咧!你爹头发都白了,打你能有多大劲,尽知道在这装可怜给娘看!”那妇人便是铁举鹰生母,虽已年过半百,身长不过铁举鹰肩膀,雍容华丽却不显老态。铁母老年得子,一辈子的宠溺便也全给他了,嘴上骂着,却难掩目中怜爱。只瞧她拍拍铁举鹰衣上灰尘,悄声道:“快些进去,你娘我劝了好久,你可别给坏事。”铁举鹰吐了吐舌,收拾了脸色,便正步走进大堂。只见堂中红木椅子上坐着个鹤发松姿的老人,便是那方圆十里都有名儿的严父——铁征鹏。铁征鹏虽已年过花甲,坐得却是腰挺背直,壮时威武之躯可见一斑,即便高大如铁举鹰,在他面前也要矮上几分。铁举鹰见铁父怒容可掬,只好老实束手站在一边,道:“爹爹。”铁征鹏瞟了他一眼,冷冷道:“前些日子衙门来的消息,咱们追了许久的采花贼在辽东露馅了,我求了知县,这事便由你去办,也不必逮回来,绑了交付当地,斩了便是。”铁举鹰闻得大喜:“这狗贼可算躲不下去了,孩儿定要把他痛打一顿,也为那些被他平白欺辱的女子报仇!”摩拳擦掌,正欲准备收拾行李,忽听铁征鹏又道:“你回来了,便与知县的表侄女刘氏成婚罢,她爹与我也是过命的交情,人大家闺秀,舍得嫁过来算你运气。”铁举鹰当下大惊,脱口而出:“我不要!”“你个混球!”铁征鹏似是算好了他儿会这么说,一个爆栗打得铁举鹰哎哟直叫。“你瞧你都多大了,你看隔壁汤家,孙子都会叫爷爷了,老子连个儿媳影子都见不着!”铁举鹰委屈叫道:“爹,孩儿连她面也不曾见,若娶回来个母夜叉,孩儿这一生可不就没指望了!”“你懂个屁!”铁举鹰还想争辩,见亲爹作势又要打,连忙脚底抹油,还不忘扔下一句:“反正我不娶,爹爹你喜欢她,你便娶了,娘也不会计较什么!”气得铁征鹏脸红脖子粗,骂道:“你有种给我回来,看我不打死你!”铁举鹰早一溜烟没影了。他嘴上不服,却也知道铁父不会强迫,便不在意,只一心想如何抓着那个淫贼,痛揍他一顿了。

  

   各位看官别瞧铁举鹰这小子年轻气盛,办起事却是雷厉风行,不过数日工夫,便已把那淫贼抓个牢实,交予衙门了。算来还有些日子,他便独自悠哉四处玩耍,品味乡土人情。一日走到条芦苇河边,见河水清冽明澈,铺满鹅石,芦苇茂盛似海,长过腰际,如此风景秀丽,趁着气爽秋高,想这几日车马劳累,一刻不曾偷闲,身上衣裳许久不换,隐隐泛着酸味,四顾无人,一时玩心大起,褪了衣裤,光着屁股便一头扎进河中。河水凉爽,好在日头晒着,他体格结实,倒也不畏,身子泡在水里,只露着个头在外面,肆意游耍起来。只见阳光明媚,冰凉圆润的水珠儿粒粒从他健美的身躯滚落,璀璨夺目,衬着那一身小麦肌肤愈发健康性感,裹着使不尽的生命力,真是好一幅俏郎戏水图!铁举鹰泡了半个时辰才从河里起来,晾着膀子,赤着站在岸边,等太阳将他身上湿气晒干,才好穿得衣服。谁知才晒了不久,却听得不远处传来“咚、咚”声响,铁举鹰心里好奇,便折了几根芦苇,掩着私处,悄摸摸走近。只见河边坐着一女子,垂着头,正拿着木棒捣衣。刘海儿遮了她大半面容,却是难掩姿色,鹅蛋脸上一张樱桃小嘴,娇艳地红,倒把铁举鹰看得呆了。他身出也算个名门,平日见过的闺秀不少,却罕得见到这般天然雪肌玉颜,不留脂粉俗气的。一股莫名躁动从胸口直流腰腹,他还未察觉,胯下那根私物赶先一步开始胀大狰狞。铁举鹰痴痴望着不愿走,不曾想那女子忽一抬头,二人四目相对,那女子先是一愣,竟忽地发出骇人惨叫,吓得铁举鹰汗毛倒立,手一慌,那芦苇顺势落下,一杆银枪便大剌剌露个精光,顶端缀着个卵石大小的龟头,红得几欲滴血。铁举鹰心头一乱,还来不及张口解释,那女子便嚎哭着跑远,连衣物也忘了拿。铁举鹰连忙跑回原处把衣裤套上,再赶回时,那河边只剩下湿哒哒的衣布,捣棍和搓板了。

  

   那女子一路小跑,躲进村落不远的小屋中,再不曾出来。次日,屋里老人开门,却见一五大三粗,一身横肉的汉子,背了满满一大捆木柴,衣裳束在腰间,光着膀子跪在地上,差点没背过去。原来这汉子便是铁举鹰,他昨日追着脚印,走来这个偏僻小村,四下打听后,方知道那女子是何人。原来南村清氏女儿,无名无字,虚岁十五,幼时娘亲便已过世,只和生父俩人相依为命,清家老汉先前是个教书的,肚里有几滴墨水,后来迁居村里,做点纺织生意。女儿聪明伶俐,自小便撑起家里琐事,又得生父教导,念过几个字,长大了,倒愈发出落得漂亮了。只是天有不测,前年和村里女娃一起在山上玩耍,不曾遇着个挨千刀的,竟被逮着玷污了。自那后便疯疯癫癫,除了她老父,见着男人便吓得哭闹乱叫,村里的男人不免生了怨言。清老汉没法,只好搬去远点的地方,即便如此,她也是十天半月躲在屋里,只偶尔出来走动,一来二去,村里女孩也不与她玩了。昨日日头正好,清老汉去城里买棉花,她便一人走去河边洗衣,平白却见着个大汉光着身子,挺着根狰狞可怖的东西,吓得她魂儿都飞了。村里壮龄只以为她说疯话,也不在意。铁举鹰却听得汗颜无地,差点一头撞墙谢罪。他虽然平日为人轻佻,骨子里却是老实守旧的,又有捕头父亲言传身教,恪守礼法,从未想过自个却犯下此等罪孽。他回了客栈,饭也吃不下,躺在床上愈想愈气,又气那个淫贼心如蛇蝎,竟连女童也不放过,又气自己没用,抓不尽天下恶人,还气自己不知检点,吓着可怜姑娘。心头气恼憋得难受,一个鲤鱼打挺跑出客栈,连夜赶到清家门口,效仿古时负荆请罪的典故,跪在门口直至天亮。见开门的是个老人,多半是清氏父亲,一头便砸在地上,闷声叫道:“晚辈姓铁名鹰,昨日在河边无端让令媛受惊,是晚辈犯下滔天大错,心中悔恨,前来领罪,甘受先生责罚打骂,便是把我阉了宰了,若先生不愿脏手,便给晚辈一条绳子,我把自己捆了去衙门认罪!”老人见他膝边整齐叠放的,正是自家衣物,方知这汉子所言不虚,又瞧他态度谦卑,字字诚恳,只得道:“你先抬起头来。”铁举鹰听话起身,清老汉见他年纪不大,生得倒威武壮阔,一脸正气,全不似甚么三教九流,这才放下心来,道:“好孩子,我且信你,外头寒冷,你先把柴火放下,进来暖暖,仔细冻着了。”铁举鹰“欸”了一声,卸了木柴,却又跪下,道:“晚辈进屋怕又吓着令媛,便不进屋了,还请先生教训!”清老汉心感叹这丁夫壮如牛虎,做事却是细心,便道:“你别担心,这会闺女睡着,你进来喝口水先。”铁举鹰这才跟了老人进屋,老人见他宽厚背脊上,条条道道尽是伤肿,惊道:“娃子你、你这背,莫不是摔了?”铁举鹰道:“晚辈心中惭愧,先去衙门领了一百棍子,先生莫要在意,便是再打我一百棍子也是该的。”又问:“怎地背了柴火来?” “晚辈本想效仿廉颇将军负荆请罪,可一时半会寻不得荆条,便砍了些柴火充数,也可省了先生砍柴的气力。”清老汉听得心疼,没想他行事这般正义磊落,忙道:“好孩子,我去取药来,你先不要走动。”连忙取来药酒,涂在背上淤伤处,下手也轻,生怕他疼着。铁举鹰却一声不吭,跟个无事人般,待完事了才披好衣裳,又道:“晚辈骇了您姑娘,您却这般对我,叫我以后如何坦荡做人?”清老汉坐下道:“你这孩子这般诚恳卑谦,如何叫我看不出你一副热心肠,何况此事不过意外,只怪——”老汉讲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接着道:“只怪这天底下,日子不太平,叫那些个歹人作伥罢了!。”铁举鹰本就嫉恶如仇,听他讲到痛处,一时也沉不住气,恨恨道:“先生说的是,要是我生在这里,定要把他们通通抓起来砍了,叫那些贼人还敢肥了胆子!”“原来竟是个官爷,难怪这般堂堂正正!”二人一时投缘,讲了好些话,直至日头升高,铁举鹰才想来那女子也该醒了,便道:“得先生教导,晚辈无地自容,今日多有叨扰,这便离去。”才起身,却“哎哟”又坐回椅上,清老汉忙道:“娃子可不是疼得厉害,不妨先进我屋里休息?”铁举鹰讪讪笑道:“无事无事,前些日子抓贼一时疏忽,右股被他砍了一刀,一直没见好,倒不碍走动。晚辈在这,您家也多不便,这就告辞了。”他生怕旁人笑他武艺不精,又补上一句:“本来晚辈是打赢的,没想到那个淫贼生的本就丑陋,居然还在脸上纹个鬼怪,好不吓人,这才伤着了。”谁曾想身后闺房原本紧闭房门突地打开,那女子冲出来紧紧扯着他的衣袖,颤声道:“你讲什么,你再讲一遍?”清老汉也不见方才沉静,失声问道:“你道那贼,脸上画着鬼怪?你讲得可真?”铁举鹰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道:“是咧,可吓人了,不过晚辈已抓着他,估摸这两日就该问斩了。莫非你们认……”他话还没讲完,忽地恍然大悟,面前老小扑通一齐跪在地上,哭道:“恩公!”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铁举鹰追了好久的采花贼,竟就是毁了清氏女儿的贼人。清家父女跪在地上,任铁举鹰怎么劝也不起来,铁举鹰无奈只得陪着,父女抱头哭了许久,直到日头偏西才堪收住。清老汉道:“官爷为咱女儿报仇,是咱们清家的恩人!清儿,你紧赶去烧些好菜,咱们要好好谢谢恩人!夜黑了,我这就把房子打扫出来,恩人今晚将就歇息罢!”铁举鹰连忙拦住他,红着脸道:“这种粗活怎敢劳烦您,还是让晚辈来吧。还有万万莫叫我甚么“恩公”“官爷”,真要折煞我也。生父在家唤我“鹰儿”,您要是不嫌弃,也这么唤晚辈罢!”“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若是朝廷都像你这般好汉,这世道就太平咯!”清老汉讲到情动之处,又落下泪来,铁举鹰照顾在他左右,二人和睦如同父子。女儿清氏虽下了厨,也忍不住站在门口偷望,见铁举鹰面庞俊伟,身躯魁梧,明明是个武夫子,却不再叫她害怕,反生了些红晕在脸上,一时心头乱撞起来。

  

   却道清家父女盛情难却,铁举鹰腿伤也实有不便,自起便在那小住起来,白日帮着砍柴挑水,夜里陪着聊天解闷,一家其乐融融。只是每每与清氏双目相对,总是羞涩急躁,不是讲话吞吐,便是脸红耳热,有时清家老汉不在屋内,二人碰面总是尴尬,讲句话也不利索。铁举鹰年轻气盛,身体健壮,整日见着个气若幽兰,温柔可怜的女孩儿,难免生出些许色念,下体也是充血敏感,每每晨起,那活儿总是一柱擎天,硬得发痛。因铁家家训严格,从不许手指头告了消乏,再且清氏遭人玷污,怕极了男人,又怎能再令她不幸,只得强忍欲望,夹紧两股,生怕被人看穿,走道也扭捏起来。清氏遭遇不幸,除了生父,这两年光是见着男子便要碎心裂胆,更不提讲话了,如今却常与铁举鹰共处一室,反不怎地怕,却暗生了些情愫在心头。于理,铁举鹰身职捕快,为人正气,吃苦耐劳,行事矜持,恭而有礼,是断不会伤她的,于情,铁举鹰也是个身强体健,血气方刚的俊儿郎,能有那个少女见了不动心,那个闺秀遇了不断肠?只是她心知肚明,残花之躯如何配得上这样一位好汉,也只能将这懵懂心肠束之高阁,只是多瞅一眼,便也满足了。如此二人各生主意,你来我往不过孔孟之礼。眼见再过几日便要回乡,铁举鹰终究也耐不住性子。一夜服饰清老汉睡下,却迟迟不愿走,那老汉也是心里通透,只望着他,眼神慈祥,似在鼓励。铁举鹰便跪在床前,重重磕头道:“晚辈无礼,此事本应先过问爹娘,如何也不该晚辈开口,可晚辈是诚心诚意,只求先生能给晚辈一句实话,若先生不允,晚辈也绝不会再缠烦您!”清老汉听他开口,明白此事多有定数,他这生唯一的牵挂也有了依靠,悲喜参夹,热泪不禁落了下来,道:“你是个善孩子,原是咱家配不上你,清儿是我生的,她早已动了心思,你若执意,她必高兴。”便让铁举鹰先出去,即刻叫女儿进屋,将他一番真心说与之。清氏听毕,雪白脸团早红得透熟,好不害臊,指头只顾着扯袖角,清老汉明白女儿意思,道:“你大了,自个跟他说罢。”清氏这才缓慢踱了出来,抬头便见着铁举鹰站得挺直,等得焦心,自个也心慌得厉害,连看他也不敢看,赶紧走回闺房,只悄声念道“小女心愿,生不同衾”便收门躲了进去。铁举鹰大喜过望,恨不得将胸中快意尽付之长啸,又恐夜深扰人,竟去屋外连走了好几圈才回,卧了床仍是激动不已,整整一夜无睡。

  

   次日鸡啼刚起,铁举鹰便飞笔疾书,叙尽缘由,托人寄往铁府。不久便得了回音,爹娘准予,连三书六礼也备下了,还让他接清家父女来铁府相住。铁举鹰便打点行李,不日回了铁府。俩家长辈絮叨了好久,铁母见清氏虽出身寒微,教养得体,应对得宜,也放宽了心。入夜,铁举鹰正准备睡下,却见铁征鹏冷脸走进屋来,心中不安,连忙赔笑道:“爹爹怎地还不休息。” 铁征鹏望着他道:“你倒有出息,叫你办完差事回来成婚,你却带个儿媳回来,连媒婆都不请了,是不要铁家这张脸了!”铁举鹰忙跪下道:“爹爹息怒,孩儿是真心对她,还望爹爹成全!”“你肚里甚么心思还骗得了你爹?你刘伯父那边我会去赔罪,清儿可怜,你只管照顾她。”说罢便关了门离去。铁举鹰跪在地上,对着父亲卧室着连磕三个响头,大声道:“孩儿发誓!”不久,铁府择了个吉日便张罗起婚礼来,敲锣打鼓鞭炮轰鸣,好不热闹。清氏盖着头盖,一身大红吉服,窈窕动人,铁举鹰忙着应付觥筹,心却早飞去那花烛洞房,春闺深处。待夜深了,客人散尽,铁举鹰才得进室,清氏已在床上坐了许久。铁举鹰颤着手将红盖掀开,露出清氏玉瓷一般的小脸,朱唇微张,含辞未吐,双眼迷离,醉胜半分,当即把持不住,紧紧握住清氏葱臂。谁曾想才堪碰着,清氏却如遭雷劈,惊呼一声,立即躲开,浑身抖个不停,眼角已是泪花涟涟。原来清氏自被人侮辱,便时常恐畏与人肌肤相近,铁举鹰方才用力一卧,却叫她想起当日不堪回首,一时竟如身置地狱。铁举鹰见娘子惶惶不安似惊弓之鸟,也忽地如梦初醒,想她陈伤难愈,怎可强迫!二人你不敢看我,我不敢看你,真是万般尴尬。许久,铁举鹰才打圆场道:“是我莽撞,一身酒气,熏着娘子了。”也不解衣,便席桌而睡。清氏也知不该如此,却难持畏惧,只怯生生道:“相公,今夜新婚大喜,是清儿失了分寸,清儿有罪,还请相公快过来罢。”却听铁举鹰道:“娘子不必担忧,且先睡罢。”还未等清氏回答便亮起鼾声。清氏只得只身卧榻,躲进被褥,心中深深愧疚,苦涩泪儿止不住地流。

  

   算来铁举鹰成婚已过数月,清氏得铁母谆谆教导,打理铁府上下有条,处事待人温柔得体,颇得下人尊敬。可铁举鹰这边却难忍滋味,清氏虽已能与他同塌而卧,可却时有慌恐,铁举鹰也只得和衣而卧,与清氏保持些许距离,不敢冒犯。每每深夜闻得枕边人轻缓呼吸,幽香绕鼻,叫他一身气血如何忍耐!倘若不见倒还好,可为避免生出夫妻不合的闲言,也只能夜夜陪伴,挺着一杆枪儿睡去。某日清氏整洗铁举鹰衣物,正捡起亵裤,忽觉裤裆莫名黏湿,一时蹊跷,便叫来丫鬟问道:“你过来看,这是甚么?”那丫鬟瞧了,忙掩嘴笑道:“夫人莫要打趣奴婢。”清氏迷惑,也不言语。那丫鬟遂与她一起搓洗。恰巧院子外头又响起顽童唱诗,清氏停下手中忙活,仔细听了,又问丫鬟道:“这诗是甚么意思,哪有人生得三腿,岂不成怪物了。把床破了,又是如何办到?”丫鬟笑道:“夫人才听这打油诗,一时不懂,却叫猜不出来?咱们铁少爷身怀绝技,那可是邻里乡村都晓得的。说少爷十四五岁时,天热趴在藤席困觉,醒了却发现连裤带床,叫捅出一个洞咧!”见清氏仍是一脸疑惑,丫鬟察觉不对劲,指着亵裤问道:“夫人真不晓得?”清氏摇头。那丫鬟呆了好久,才想发问,却不想铁母正巧路过,闻得来龙去脉,急匆匆赶来把丫鬟指走了。清氏隐隐觉得错事,也不敢多言。却听铁母一声沉叹,道:“鹰儿这傻孩子,还想瞒我多久。”慈母心切,她虽心疼亲儿,却也不忍责骂儿媳,只指着亵裤道:“这东西进咱们女人身子里,就能生孩子。若男人忍着不碰咱们,时候久了,就憋不住,自个跑出来污人耳目。”清氏“啊”的一声,这才清醒过来,方知夫君爱意这般深重,宁可把苦水全吞进肚里,也不让自己片刻难受。一时百感滋味涌上心头,头晕目眩,真不知叫以后如何还能面对他。

  

   入了夜,铁举鹰回到卧房,见清氏已裹进被里,便道:“娘子怎地睡得这么早,可是白日劳累了?”“一时乏味,便先躺下了。”“也好,那咱也睡罢。”铁举鹰脱去鞋袜,才想剪熄蜡烛,却听清氏唤道:“夫君莫要熄灯。”铁举鹰听着迷惑,转过头来,却被眼前之景惊得呆呆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清氏半掀了被坐起,只穿了件肚兜在身上,那雪一般的肌肤便这么明晃晃地映在铁举鹰眼眸中,竟是把他魂儿也勾去了。“清儿,你——!”“夫君不必多言。”清儿羞怯地低垂了头,却又扯下被,将丰盈双腿再露出几分,铁举鹰刹时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周身血液全往腰中之物蹿,呼吸也变得急促燥热。“清儿,这、这样可以么,你不要勉强自己——”他只能在脑中那仅剩的弦儿崩断之前,赶紧把要问的话问了,否则那怕是天塌下来,他也不能保证他还克制得住!清儿抬起头,一双眼眸似一泓清泉,水汪汪的,衬着她蹙的柳眉,轻颤的香肩,和一抹殷红下半露的酥胸,如此纯美可怜的玉体在前,又有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铁举鹰早已控制不住浑身颤抖,拼死遏制心中那头嘶叫的野兽,这数月以来的日夜禁欲,早已将他那雄性交媾的欲念烧得火光冲天,如今又添一桶烈油,直要把他烧成灰都不剩,胯下阳物早已是完全勃发怒挺,将亵裤撑起高高帐篷,几乎能闻着布料撕裂的声音。清儿一颗心砰砰乱跳,她终于彻底明白,白日那蹊跷诗句所指何物,若是那东西捅进自己身子,定是要叫她痛死,可为了心爱之人,为了回应夫君那山一般重,海一般深的爱意,她一定要愿意面对那不堪回首的噩梦,因为她也明白,她的恩人,她的夫君,她这一生唯一挚爱的男儿,是宁愿死,也不会为她的余生再抹上半点黯淡。清儿朱唇轻吐,听在铁举鹰耳旁却字字有力,一声声打在他的心头,恰似打在衙门口摆的那面大鼓,连着他的心一起咚咚作响。“清儿糊涂,竟不知夫君一直忍耐迁就,清儿怎能让夫君一人扛起所有痛楚,清儿是夫君的妻子,本就不该推卸责任,清儿错了这么久,还求夫君——”她狠狠张大眼睛,盯着铁举鹰道:“还求夫君莫要让清儿再错下去,今日便成全了罢!”

  

   铁举鹰深吸一口气,才稍些缓解他快要爆炸的脑袋,他重重地点了头,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郑重地站在清儿面前,将他勇武刚健的身躯一丝不挂,呈现给他的毕生之爱。块块夯起的筋肉包裹着他成熟雄壮的身体,浓密杂乱的毛发布满着他健硕的双腿,粗如儿臂的男根爬满了盘根错节的经脉,硕果累累的卵囊垂在股间上下翻滚,赤红的龟头冒着蒸蒸热气,那是他渴求的本能、蠢动的野性,彰显他无穷无尽的精力和汹涌狂暴的欲望。清儿头一回这么真切见到铁举鹰的阳根,脸上的潮红迅速蔓延至了脖颈,她如何不盼求男女欢愉,可怎地掩饰害怕也被铁举鹰看穿。铁举鹰坐在她身旁,粗糙有力的大手握住清儿柔弱无骨的手掌,轻声道:“清儿莫怕,这东西是你的,只听你的话咧。”清儿仰起头,正对上铁举鹰面庞,他粗重焦灼的呼吸吹拂她湿润的长睫,他明朗浩瀚的双眸蕴藏着万般怜爱,她面前的这个人,可不早已把他的心挖出来,献与她看罢?那深深扎入她体内的恐惧,如今也被她的夫君连根拔起,那胸口留下的空洞,也被他炽热的爱意填满,再不有丝毫疼痛。清儿幸福地闭上双眼,整个人陷入铁举鹰温暖宽阔的胸怀,将她软糯的唇迎送上,铁举鹰也情动到了极致,将脑中那些程朱理学悉数抛弃,贴上清儿的香唇,蜜儿甜的涎水从清儿的齿间流来,火儿热的气息从铁举鹰的身上散开,这对历经苦难的情人终得跨过万险千艰,修成正果,于今夜成为名至实归的夫妻。静谧的闺阁里激荡着浓烈的情爱,便连月亮也羞涩躲进云朵,只将如水月华穿过窗缝,为两位水乳交融爱人织上一层轻纱,好叫他们忘掉诸多凡事,一心走进那巫山之中。

  

   日头初升,铁举鹰便醒来,刚欲起身,却觉和平日不大一样,胸前似有甚么压着,低头一瞧,原来清儿的手还紧紧抱着他的胸膛,昨夜二人初试云雨,清儿也终得落了红,虽只交媾一次,却累得几乎昏厥,铁举鹰却是意犹未尽,可见清儿实在辛苦,也只好作罢,陪她一同睡去。清儿那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绛唇微张,晶莹湿润如娇花照水,呼吸之间徐徐传来幽香,吹在铁举鹰脸上,更似春风迎面。铁举鹰喉中干涩,便轻轻朝着那红唇吻去,清儿受此刺激便醒了来,一睁眼便见到夫君卧在身边,满眼宠爱地望着自己,立刻羞得脸也红了,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铁举鹰笑道:“清儿可是嗔了,原来我的清儿嗔了也这麽可爱,倒叫我之前一直是个瞎子了。”“油嘴滑舌。”清儿装恼,便用手摸着个硬邦邦的东西,却以为是大腿,便使劲儿一掐。“哎哟,使不得!”铁举鹰却痛得大叫起来,清儿慌乱转过身来,原来她刚摸着的,可不是铁举鹰胯下那第三根腿?方才下手没得轻重,倒叫那根古铜色的棍儿上青了一块,直叫铁举鹰龇牙咧嘴,苦笑道:“原以为清儿弱柳扶风,没想到是个有功夫的,可不是差点又要花银子请来吹锣打鼓,以表哀荣了?”清儿忙捂住他的嘴道:“可不是没睡醒,便在这说胡话!”又仔细瞧着那粗壮活儿,心疼道:“还疼着不,可是要取药酒来敷才好?”铁举鹰乐道:“怎地就这般娇气,这就坏了,以后还如何与清儿行周公之礼?”那活儿却似晓得主人意思,自个上下抽动,雄赳气昂起来。倒把清儿吓得跌坐回去,气道:“夫君又打趣我,仔细我不理你罢!”铁举鹰忙认罪道:“不可使得,是咱错了,咱以后定不叫清儿生气!”说罢,却也憋不住笑出来。清儿也不是真恼,只是半分好奇半分畏怯,打量着那根臂儿般粗的累肉,昨夜便是这根东西叫她又痛又爽,带来从未尝过的滋味儿,虽一觉醒来已忘得七八,却是心驰神动,余味无穷。铁举鹰见她瞧得认真,便道:“清儿,我说了,这东西听你的话,你叫它停,它便停了。”清儿半信半疑,见那鹅卵大的龟头上下晃动,便一声清脆呵道:“停!”铁举鹰立刻暗中使劲,绷紧腰腹肌肉,那阳物还真稳住了,悬在空中,似一根擀面棍儿。清儿瞧得稀奇,不禁乐了起来,铁举鹰见她不再被恐惧缠身,深感欣慰,将清儿拉进怀里,下巴上细碎的胡渣刮蹭着她凝脂般的小脸,道:“清儿,你放心,这辈子我便只对你一个人好。”铁举鹰低沉浑厚的声音,令清儿如失了骨儿般,沉醉地倚在他温暖炽热的胸口上,道:“夫君说的,清儿都信。清儿要为夫君传宗接代,生好多好多孩子,一生一世赖在夫君身边,再不走了。”铁举鹰心中感动,差点落下泪来,紧紧抱住他的娘子,道:“这是自然,咱们一生一世,断不会分开。”二人紧紧相拥,不舍分离。倘若磐石有眼,见了这对夫妻一片深情,定也会落下泪水,求佛祖保佑他们,此生再不用受苦痛折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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