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碎手机,扯掉耳机,正反抽了武本卡加米四个嘴巴子后,韩玉梁拎起茶几上叶春樱好心准备的茶水,兜头全浇在了她的身上,怒道:“给我醒过来!”
埃里克的影响刚才就已经中断,本来就在缓慢恢复中的武本医生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解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韩玉梁伸手将她拎起来,提溜着屋前屋后转了一圈,还跳上墙头让她看了看对面院子门口停着的两辆车里已经完蛋的狙击手,凭猜测加忽悠把经过讲给了她。
其实,核心关键词只有一个。
武本卡加米,又一次被埃里克骗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来治好这里所有的人,来谋求他们的原谅。
结果,却让她再一次成了埃里克手中的刀。
刚才看过去,屋里的那些年轻女孩都陷入到了痛苦的噩梦之中,被支配着做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行径,就连对埃里克完全无害的那个小护士,也趴在沙发上不停哭叫着别离开我之类的话。
此外,还死了很多人。
陆雪芊一身都是血,不知道中了几枪。
这些惨烈的诡异的情景像是一把把刀子,切割着她已经濒临崩溃的心。
她瘫坐在发狂的众人之中,双手捂脸,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韩先生,劳驾你,把我的包拿过来,我会尽我全力……来把大家治好的。这是我的错,我……必须弥补。”
“给。”韩玉梁搂住双眼迷茫哭得喘不上气的叶春樱,用脚压住满脸狰狞不知道要杀谁的许婷,其他人,只好暂且先不管了。
武本卡加米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镜子,放在眼前,静静地凝望着。
她似乎在发动什么能力,韩玉梁明显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暖意出现在心头,屋里那些样子颇为狼狈的女人们,也都渐渐安静下来。
幸亏他刚才及时用新买的手机拍摄了几段珍贵的视频留作纪念,果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能不能,请你暂时闭上眼睛呢?”武本握着镜子,缓缓提出了一个要求。
韩玉梁想了想,点点头闭上了眼。
可能是有什么比较羞耻的步骤,不太好意思让他这个唯一的男人看到吧。
哐啷,那面镜子似乎没拿好掉下去摔碎了。
啧,手这么不稳,行不行啊。
嗯……等等,不对,那面镜子是有把手和后框的,那种高度掉在木地板上,会发出这么清脆的声音么?
就在韩玉梁疑惑着违约睁开眼的那一刻,一股柔和的暖意春水般涌了过来,将他淡淡地笼罩在其中,舒适、惬意到不想动弹。
可他必须得动才行。
因为武本卡加米,已经用她砸碎的镜子中最大的那一块,刺穿了自己的颈动脉。
血像是被捏紧的皮管中喷出的水一样,转瞬间就染红了旁边的大片沙发。
韩玉梁急忙挪开叶春樱,准备出手救人。
“不行,你救了我,就救不了她们了。”武本医生平静地说,“一切的罪都是我带来的,那么,就让我带走吧。我希望……你们能看在……我最后尽力弥补了自己错误的……份上,放过……埃里克吧。”
韩玉梁握紧了拳头。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非死不可。
可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强行把她救回来,才是在害她吧?
而且,被改造出了这样能力的她,留在这个世界,好像也太危险了。
“我只能答应,我不会亲手杀他。但你可要想清楚,那个男人,很可能连埃里克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没关系。”武本医生缓缓拔出了那块被染红的镜子,虚弱地举到自己面前,看着血色中倒映出的苍白脸庞,轻声说,“至少……有些东西是真的。即使……那在镜子里,我可能……永远也触摸不到。”
她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上,轻声说:“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屋外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武本卡加米搭在沙发边上的手松开,那片镜子掉在地上,果然没有碎裂,只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嘭。
就在那生命之火熄灭的瞬间,温暖的细流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浪潮,将屋里的所有人,一起淹没。
韩玉梁望着她最后脸上平静的神情,静静地体味着浪潮中沁入心肺的治愈力量,不知为何,眼角也感到有些湿润……
埃里克的死讯并没让因武本卡加米而低落的情绪振作太多。
之后两天,事务所里的众人都忙于奔波进行各种相关的善后工作。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出现了两次集团性武装袭击,目标还都是同一个地点,各方面的传言想要完全掩盖已经不太可能,叶春樱不得不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开始在各个渠道放出混淆视听的流言,并在其中不着痕迹地将“天火”这个组织拖了进来。
陆南阳陪着陆雪芊在区医院专为黑道准备的秘密病房中住院,薛蝉衣帮她处理了伤口,中弹虽多,但全都不在要害,不需要多久就能出院回家养病。
武本卡加米的舍生一击,从结果上看似乎并不像是单纯的解除,而更像是一次针对噩梦与心理影响的扭转式治疗。
以至于,出现了接近矫枉过正的效果。
两个还在医院的陆暂时看不到什么,其他人身上,这种迹象还是很明显的。
比如葛丁儿,苏醒后不仅从那种狂热的爱慕之情中冷静了下来,对自己之前的不当行为道歉,乖乖回诊所那边工作,还对韩玉梁莫名有了一种排斥抵触的情绪,送行的时候都扭开脸不肯看他。
易霖铃则像是被加了一个自闭的特效,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疯狂修炼内息,唯一出来跟人说话的那次,就是央求韩玉梁给她灌功帮他加快进度。
而任清玉不知道参悟了什么灵光,忽然开始看佛经,还在手机上关注了一个戒色交流会,往床头贴了四个大字——清心寡欲。
只有许婷比较直率地说,醒了之后就感觉心里不对劲,不舒服。
她和叶春樱去地下室凑在一起商量了很久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武本医生最后那一下,用药过猛了。
那的确把大家从糟糕的噩梦领域中挽救了出来没错,但也给她们的精神遗留了一些类似于后劲儿的副作用。
幸好,症状都还算轻微,估计随着时间流逝,大家都会很快恢复正常。
但韩玉梁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在想,武本医生死前发动能力的那一下,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处于精神极不正常的状态,可他没有啊。
他当时已经从噩梦领域中靠自身的坚强和一点点经验的影响顺利脱身了。
“春樱,你说……会不会武本医生那一下相当于化疗,癌症患者能帮着杀灭癌细胞要是正常人,就收到的全是副作用了?”
叶春樱收起吹风机,走到床边坐下,很自然地斜身靠在那宽阔的胸膛上,想了想,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感觉她直到死前,对自己的能力操控得都不是很好。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最近精神上有什么改变?”
“我觉得有哪儿不对……变化很大,但我一下子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可能这两天大家都在忙,我脑子还不太清醒。”韩玉梁躺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武本已经死了,他要给我遗留了什么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找谁解决去。”
“那……你之前欲望消退的问题,她有没有给你矫枉过正啊?”叶春樱颇有几分俏皮地望着他,唇角噙笑,看来,也已经有些想他了。
韩玉梁摇了摇头,“没,看来有可能是我玄天诀突破的副作用,和她没关系。我感觉比之前更没兴致了。要放平时,我三天没亲近过女人,刚才绝对进浴室不让你好好洗。”
她把一头青丝向另一侧拨过肩,弯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羞怯地说:“那……我现在已经洗完了,香香的,很干净呢。”
他默契地抱住她一翻,压在身下,拉开了睡衣的领口,用鼻尖供着她微微昂起下巴后分外优美的脖颈曲线,笑道:“好啊,我来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都干净了。”
“嗯,玉梁,我也要检查你……”叶春樱细声说着,事情暂且结束后的安心让她的身体也变得渴望起来,小手摸索着解开他的衣扣,把碍事的布料往后翻卷剥离。
轻轻触碰的浅吻,很快就在四唇相贴之后转化为火热的双舌缠绵,唾液被搅拌出细小的声音,刺激着情欲往更高的温度燃烧。
两人飞快地去除掉彼此的衣物,单靠嘴唇已经无法及时品尝对方的全部,双手不得不加入,肩负起一寸寸描绘对方身体的责任。
就在这时,韩玉梁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冷汗,瞬间就布满了他的后背。
从十三岁后,他就没再这么慌张过,短短几秒内,他的脑海里就像是掀起了一阵滔天风暴,无数陨石砸下,几乎灭绝一个世界。
“玉梁,你怎么了?”已经情动的叶春樱理所当然地发现了伴侣在这种时候的异样,暂且停下动作,疑惑地小声问,“想起什么事了?”
韩玉梁摇了摇头,忽然翻身仰天躺在旁边,瞪眼望着天花板,颤声道:“我……可能发现自己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哪里?”叶春樱顿时坐了起来,关心地望着他,“是精神层面的吗?”
“算是吧,可又不太准确。”他舒展四肢,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你看……就能发现,很明显的。”
叶春樱一怔,“我能看出来的……精神问题?”
“肉体问题,但肯定是精神原因。”韩玉梁闭上了眼睛,面色灰败,“这么明显的变化……我竟然两天了才发现……真是……可笑啊……”
叶春樱皱着眉从上往下打量着他健硕性感的裸体,面上又有些发烫。
她的视线缓缓滑过宽阔的胸膛,猛虎一样有力的腰杆,威猛阳刚的……嗯?
她的眸子定住,这才留意到,躺在这里的他到底有什么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那根从来都早早就会昂首挺胸雄壮无比的肉棒,这会儿,竟然还没充血,就那么软趴趴的垂在他茂盛的阴毛丛下,像一条蛰伏的巨蟒。
一阵心悸,她缓缓伸出手,握住他柔软的阴茎,小声问:“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
韩玉梁摇摇头,“我就是再累,只要运用房中术,那里也能精神抖擞。”
“那你用用。”
“我用了,可是不管用。气血……根本进不去。就像那地方有个穴道,被人封住了似的。”他的嗓音有些嘶哑,极不情愿地沉声宣布了这个惨烈的事实,“春樱,我好像……阳痿了。”
就在沉闷的气氛弥散于他们卧室中的同时,遥远的某个秘密建筑物顶层的宽敞办公室中,穿着睡衣刚刚结束了愉快保养按摩的绝色美人慵懒地走到桌边坐下,伸出玉雕一样的手,在全息投影的办公画面上轻轻一拨。
最近需要她下决定的事情太多,明早四点,她就要赶去和世联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会面。
她深知权力的能量,那么,就一定要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去应对。
“天火”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凝注了她将近十年的心血,已经绝对不允许有行差踏错的可能。
就象往常一样,题目看起来就不够重要的报告,她连内容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划拨给副手们去处理。
家传祖训教会了她,任何时候,都要学会妥善利用身边的人。
她的头脑飞快地运转,热腾腾的咖啡才喝掉小半,专属渠道报告上来的内容就被她看了一大半——这可是七天积累的量。
每到这时,她都会格外感激自己一身武功所带来的超绝精力。
当你每天可以比别人多清醒六个小时,就意味着你每周可以比别人多出将近两天。
对于从不懈怠又有天赋的人来说,这样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鸿沟。
所以她一直有充分的自信,如果当初她降临后选择的目标不是“天火”,而是某家正常的企业,她一样可以凭本事站在商界的顶点。
灵活舞动的手指忽然停住,跟着迅速往回拨弄了几下。
她对下属通过特殊渠道报告的标题有着严格的要求,如果不能让她第一眼看出主要内容,那么就活该被忽略,如果因此而错失了重要情报的反馈时效,经副手发现之后,就会处以严重的惩罚。
一个复杂组织的内部,信息流通的时效性和准确性永远是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报告来源是下层实验体负责人,代号“镜之眼”,发送日期是两天前。
她迅速回忆了一下,这阵子好像有些部下还在继续处理跟“雪廊”之间的纷争,一再强调新扈黑街那个地方对于影响华京的重要性。
镜之眼好像就在昨天上报的组织干部抚恤名单里。
“死前发送的报告……”她皱了皱眉,指尖轻轻一戳,打开了内容。
其实平常就算是牺牲的部下最后发出的信息,她也要视标题决定要不要仔细浏览。
毕竟真正重要的内容就算她赶时间错过了,副手也会斟酌情况后进行二次报告,或者汇总到月末的综合决策系统中。
她用了七年时间建立起的内部架构,至少从制度层面几乎杜绝了她本人犯错的可能。
但这次她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她化龙经早已练成十重,内功已达天人合一之境,当直觉示警,就一定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问题。
对于帮她多次逢凶化吉的一身修为,她从不会怀疑。
于是她宁肯牺牲一点点修炼内力的时间,将这条标题并没什么特异之处的报告仔细浏览一遍。
内容摘要看起来很平常,是关于他负责的实验体——代号“镜”的女人。
毁灭者计划从去年开始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S·D·G内部的合作伙伴对此深表满意,但这个“镜”所实验的药物因为供体血清而存在一个十分可恨的限制,这意味着所有后续药物不管多么先进都只能在类似于“镜”那样单纯善良的人身上使用。
所以她一直没太把这条线放在心上。
从摘要来看,实际效果也糟糕得很,“镜之眼”使尽浑身解数,拿出了所有心理控制的手段,才安排了一个自以为不错的计划,想要证明实验体的能力。
可是,从他已经身亡完蛋这个结果来看,他的计划显而易见失败了。
她厌恶失败,对这份报告的兴致顿时降低到了谷底。
但随手一翻之后,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详细内容中出现的那些名字,竟然又一次唤醒了她尘封多年的记忆。
她唇角情不自禁勾起了一丝魅惑的微笑,马上在旁边凌空虚点了几下,调出了半年前巧合发现并搜集过来的资料。
那上面显示的熟悉头像原本和她差不多年纪,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竟比她年轻了足足七、八岁。
她为此投入过人力进行秘密调查,最终确认,对方之所以变得比她年轻,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与她并不一致。
那个女人到达这个世界的时间,是两年多之前。
所以,她一度以为,来到这个与她原本时代平行互不相干世界的,只有她和那人两个。
这让她感到有些孤独,出于一种对旧相识的朴素情谊,她还暗中操作,稍稍帮助了一下对方的事业发展。
而现在,她这个认知被推翻了。
推翻得彻彻底底,因为报告的详细内容里附带着照片。
里面有个人,她化成灰也不会认错。
而且,看他那意气风发左拥右抱莺莺燕燕环绕的模样,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可能就在最近两年之内。
另外一个有照片的熟人是陆雪芊,但既然陆雪芊和他都在,易霖铃总不会是巧合重名,任清玉九成九就是玉清散人用了本来的称呼。
将近十年过去,那一场围杀的画面对她来说甚至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想要怀念,都觉得有些虚无缥缈。
她笑了起来,忽然离开柔软舒适的椅子,快步走进了卧室。
墙上的挂画被拿下,里面的保险箱验证了虹膜之后自动弹开,她打开里面最隐秘处的一个小抽屉,从中取出她最初到这里后作为留念的那几样小物件。
一个干巴巴的团被她展开,那是一张早就不能再用的人皮面具,配合一些需要技巧和经验来调配的奇怪材料,就能把她在不明亮的夜晚伪装成谁也看不出区别的相府千金小姐。
于是,那一晚的记忆,总算吹去了积存的灰尘,亮出了清晰的姿态。
回想起穿越过程中那股烦闷和恶心,她甚至还有些想吐。
心潮澎湃地怀念了几分钟后,她自嘲一笑,将东西收起来,一切归回原状。
她回到桌边,调出行程,跟着疲倦地发现,她最近大半年的行程都已经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就算有些事情需要她飞到地球另一侧,空闲的不足和雪廊的存在恐怕也不允许她去黑街找老熟人叙旧。
可是,都已经这么久了,看见他的脸、他的身体,她还是回想起那强壮与坚硬带给她的滋味,销魂噬骨,难以忘怀,甚至,让她难以接受这个时代男子的孱弱。
她微微眯起极有魅力的猫眼,伸出手,把属于他的照片单独保存了出来,考虑了几秒之后,挥手调出一个部下的通讯渠道,开口吩咐了一批命令下去。
之后,她就靠在柔软的皮椅中,凝望着照片上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微笑着掀起裙摆,把灵活修长的指头,久违地伸向了最私密娇嫩的地方。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这样安慰过自己,因为实在是太忙。
但今晚,她决定彻底满足这成熟的肉体一次。
这是她的秘密庆祝。
庆祝她,终于又找到了她曾有过的唯一男人。
几分钟后,她在第一波振颤浪潮中发出了愉悦的呻吟,然后,缓缓抽出那无法模拟雄壮器官的纤细手指,用舌尖轻轻舔掉了上面腴滑的汁液。
红唇之中,溢出一丝细细的呢喃。
“我会找时间去看你的,等着我,玉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