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韩玉梁好好“哄”了一夜,充分解压,再加上林紫梦的委托又接近尾声,月经如期而至的许婷,情绪总算没有出现什么波动,临时把厨房让给房客们帮忙解决两天,把精力放在了手头的各种工作上。
林紫梦发来信息,说下午才到,跟几个比较重要的堂口老大约在夜里。
那拨人本来也很少白天活动,最近风声又紧,需要韩玉梁跟着出动的时间,起码也在晚饭之后。
遗产的手续大致办清之后,北林帮明面上禁得住查的资产已经都控制在林紫梦手中。
但对于黑街来说,下层那些平时看场子有事一拥而上的小弟们,有一大部分,不光认钱,还要认人。
想一个电话把街巷围得水泄不通,不让那批打理堂口的“真大哥”认同,绝做不到。
而除了毒品麻药这个禁忌之外,放贷、诈骗、走私、造假等黑钱的常见来源,一旦出事被抓住小辫子,背锅的,也是那群认准大佬满口忠义的“真大哥”。
那种堂口就像是海洋里的一种鱼群,首领带着说往东就往东,说往西就往西,首领死了,群体中很快又会诞生下一个首领,首领不死,也可能被强壮起来的某条鱼咬死。
执法者有自己的桎梏,清道夫也不可能都学陆雪芊那样除恶务尽大开杀戒,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这些鱼群暂时不可能绝种,所以,不管是决心十足的傅戎,还是趁虚而入的冥王、天火,目标都是那些坐在幕后的大佬,和他们更高一层的后台。
北林帮以前是黑街三足鼎立的势力之一,林强送女儿上飞机,一时大意丢了命后,骆驼虽然瘦得快死,仍不是什么小马可比。
下民地的三分之一,以乐公馆为中心的夜店街,做放贷生意的两个皮包公司,一条走私军火的暗线,再加上合法生意供应的钱,养活着当前北林帮剩下的五个堂口,里里外外几百号打手。
如果再算上小弟的小弟,延伸到不好好上学出来混、只在一般群架拉来凑人头的不良少年那一级,这头瘦骆驼,体量仍非常庞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再怎么义字当头,喝血酒拜关公,出来打打杀杀的这帮男男女女,说到底还是为了个来钱快,搏一搏,就能大吃大喝,睡小妞玩帅哥。
那些义薄云天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故事,其实就和大公司挂出来的发家传奇企业精神一样,只不过是招揽驯服新人的手段之一。
黑钱、白钱凑成的大蛋糕,刷上一层名为义气的奶油,才是一个能在黑街拼出一片天地的帮派。
林紫梦拿到洗白的这部分财源,等于赢下了三分之一。
想要赢全不太可能。
特安局那一场超能审问,吓跑了不怎么和下面小弟直接接触的大佬,他们对把遗产交还林紫梦的事儿本就不满,黑买卖的部分,自然就直接下放给了那些堂口大哥。
蛋糕分出去容易,再想收回来难,林紫梦如今连自己的嫡系都没有,哪怕让韩玉梁大发神威清洗一遍,扶起来的人服不服另说,整个北林帮的底子,肯定就四分五裂了。
因此,她从一开始盯上的,就是另外的三分之一——义气。
林强是黑街帮派老大中出身最草根的,大劫难时期就在聚居地做见不得光的买卖,娶个老婆是暴走族出身,怀着孕能跟他一起砍跑抢地盘的小瘪三,新扈大重建时期,北林帮崛起过程中大大小小数百场硬仗,不管拿刀还是用枪,林强从没龟在后方过。
不过也正是因此,让他没了老婆,最后也没了命。
林强死于暗杀,还是最神不知鬼不觉那种。
混黑道的没那么多侦探脑子,除了偶尔给黑白照片上上香,没谁想过查出来真相报个仇什么的,大都是有看不顺眼的对头,丢个帽子上去说是跟杀林强的事儿有关,当个干死他们的借口。
林紫梦盯上的,就是这个借口。
她是林强唯一的女儿,当前所有干净钱的老板,只要能找出杀掉林强的真凶,拿到令人信服的证据,扯出义气这面大旗,胜算,应该就能过半了。
当然,不想当老大的马仔不是好混子,林紫梦要应付的困难还有不少,这就是她需要韩玉梁当保镖的地方。
真到了逼不得已的境地,悄悄弄死一、两个不听话的堂主,也是必要的手段。
韩玉梁有些感慨。
当初认识的时候,林大小姐还是个青春年少一身叛逆,苦恼谈不了恋爱,一动心就连迷奸他的手段都能想出来的虎丫头。
这次回来,不光里里外外脱胎换骨,连重温旧梦的事儿,好像也想不起来了。
难不成当初还能主动爬床上脱他裤子,现在反过来需要他先出手?
他正盘算着晚上如果谈判顺利,能不能趁着林紫梦心情好,送回去时候进去喝个水,勾搭勾搭,尝尝她如今大不相同的新鲜味道,外面门铃一响,保洁公司的人到了。
许婷答应了要帮傅戎调查真相,促成复职,荆小安兴奋得清晨就起来帮忙弄早餐,忙里忙完一副恨不得用家政打工付住宿费顺便凑点尾款的架势。
所以迎门这种跑腿的事儿,她当然不能让身子“不方便”的许婷亲历亲为。
大门还没开全,她就已经过去打算问问有没有她能帮忙的地方了。
荆小安刚跑到门口,应答器里面就传来了许婷有些生气的声音:“李姐,怎么这就往里进啊?忘了合同规定了吗?”
荆小安迷茫地扭头,凑过去小声问:“什么规定啊?”
许婷正好不愿意自己出来,说:“小安,让他们挨个摘了口罩过一遍面部识别。咱们这儿安全第一,你也先回来。”
“你也太小心了吧……”荆小安看带头那个阿姨慈眉善目的,皱着眉往后退了退,嘟囔了一句。
“小心驶得万年船。李姐,怎么了?”
姓李的女人摘掉口罩,凑过来对着应答屏幕陪笑着说:“许特助,介阵儿俺们公司好些个请假滴,恁这哈儿活儿多价高,红包也老大方,俺就带了几个老乡,给干个临时工,成不?”
荆小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皱眉说:“还有个站不稳的?怎么还得叫人扶着?那能干活儿吗?”
旁边另一个女的摘掉口罩,解释说:“她腿脚有点不利索,俺们就带着坐那儿给洗洗东西,总价不加钱,红包也不用发她的。”
许婷哼了一声,说:“安全问题叶姐千叮咛万嘱咐过,没得商量。你们老乡不老乡的我不管,过一遍脸,不然就走,我换别家。违约金官司找你们老板打。”
“中中中,俺叫他们都来过脸。来来来,挨着个儿滴来,赶紧,把口罩都摘了,叫老板看看模样。”
许婷看了一眼其他摄像头的画面,说:“他们刷脸,荆小安,你回来,我有事儿交代你。”
荆小安一听口气,察觉到不对,马上应了一声,“好嘞,就来。”
“先别走啊美女,教教我们这个怎么用啊。”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大步走过来,伸胳膊就来抓荆小安的手腕。
荆小安有点儿慌。
经历过那么多事的如今,她已经能敏锐地捕捉到不太对劲的味道。
可那人的动作很快,她才抬起脚,手腕已经被攥住。就像是,落进了一个枯瘦结实的木头钳子里。
“放、放开……”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就传来了韩玉梁低沉且充满威慑力的声音:“放开她。”
荆小安心里一震,猜测他应该是用了什么超能力,这一句话听着就像个炮弹打进了耳朵里,让她脑子都一阵嗡嗡。
那只手当然也松开了。
那女人陪笑着说:“老板,要不你来教教俺们?”
韩玉梁冷冷一扫,道:“常来的那个会,过去跟着她。”
这时,那个被人搀着的瘦小姑娘走到了扫描器外,抬手摘掉口罩,把脸凑了过来,指尖在扫描的小屏幕上轻轻摸索着。
许婷一怔,跟着马上发现了巨大的异常。
那女孩的眼珠,是一片仿佛被灼伤过的白,上面甚至是磨砂一样的表面,无法反光。
她被搀扶着并不是因为腿脚不利索,而是瞎。
一个柔弱瘦小的盲女,专门被带来干活儿?
危机感从体内迸发,许婷当即大喊:“老韩!把那个小姑娘从监视器前弄开!”
但这句话只传过去了几个字。
屏幕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个那个盲女忽然露出了一个恍惚的微笑。
下一秒,整个建筑物的电,都停掉了。
负责安保设施的备用机组也没有启动,仅有负责关键数据的独立发电系统第一时间激活并工作,保护了地下深藏的那些高价服务器。
韩玉梁毫不犹豫返身送出一掌,推在荆小安的后腰。
女记者正因为眼前住处忽然之间断电而震惊,就觉身子一轻,腾云驾雾一样向着客居大门飞了出去,落地也没受半点冲击,就像从两级台阶上自己蹦了下来似的。
她下意识一扭头,急忙高呼:“小心!”
韩玉梁头也不回踢出一脚,把先前抓荆小安胳膊的瘦高女人远远蹬飞出去。
枪响了,韩玉梁闪身躲开,纵身后退。
家政公司的几个真正保洁员尖叫着抱头蹲下,瑟瑟发抖。
没了电的大门按照预警设计飞速弹射关闭。
但咣的一声,一个上半身瞬间膨胀起来的男人就用肉体死死挡住了门口。
看变身的模样和过程,不是黑天使。
最近没有血乌鸦出现在黑街的情报,再排除掉“终级佣兵”,那么,答案,显然就是天火的“毁灭者”。
可这并不符合袁淑娴办事的风格,也不符合之前他们行动的套路。
难道天火查到了这边栽赃陷害的证据,出于恼火决定出手复仇?
韩玉梁脑中念头急转,手上没停,抄起庭院中本就是备给他不时之需的装饰用山石,发力掷去,呼的一声砸向那个扛门的硬汉,高声喝道:“客房的彼此照应一下!十六夜,帮忙!”
扛门男子不闪不避,抿嘴瞪眼挺直双腿,让挨砸的地方从脑袋变成了胸口。
但他对韩玉梁的了解显然不够充分,嘭的一声闷响,咔嚓,几根断骨就从两旁皮肉刺了出来。
大概是实验方式的差异,毁灭者并没有黑天使那种可怕的生命力,身体素质的对应提升也更低,这一下硬抗,当场就等同于废掉了他的战斗能力,咳出一大口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上。
可他还是双手分开,死死顶着失去电力靠物理结构强行关闭的大门,保护着可能被波及的盲女。
那个瘦弱的盲女,也依旧用手按着面部扫描终端。从表情就看得出,她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却没有分毫悔恨。
不考虑正义与否,至少在这一刻,这些毁灭者,毫无疑问都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混合在超能之中的根基,应该被称为信念。
和找对方法就能够成批制造的蛮力、高速型毁灭者不同,韩玉梁很确定,那个瞎女孩的能力要宝贵得多。
敌人保护的,自然就是我方该尽力摧毁的。
他马上一个箭步冲去,掌力外吐,排山倒海一样轰向那女孩的头颅。
一个眼神阴沉的少年忽然一把将还蹲在地上的“李姐”揪起来,推到了盲女的身边。
韩玉梁并未因此收力。这帮干保洁的既然见利忘义吃里扒外,被当作炮灰肉盾也是自业自得。
拿的好处,就当买命财吧!
以他此刻发劲儿的程度,就是再多挡一个撑门的男人,照样能一并击毙。
可并未出现他预期中的结果。
一沾掌力就被震碎了脑子的李姐浑身一僵,当场毙命。
可她的尸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固在原位,同时也把吃下的所有内伤束缚在躯壳之中,真成了一个极其优秀的肉盾。
跟着,那少年歪着头迈上一步,拉住了那个死人的手,两个身躯构成一个角落,把盲女牢牢护住。
这时,其他人从车上、工具箱里取出长短不一的武器,从跪倒的撑门男人上方开始了新一轮扫射。
火力远比开始那几发冷枪要密集,韩玉梁没把护具穿在身上,不敢怠慢,侧纵而出,靠自家院墙石柱暂且掩护。
他不明白。
天火忽然大动干戈,还派来这么多宝贵的毁灭者,选择正面强攻,到底是为什么?
砰!
叭、叭、叭!
重金布置的应急枪械当然不会因为断电就无法弹出暗格,事务所的住客很快反应过来,王燕玲依靠花池做掩体,一下一下搂动手枪的扳机。
而后面不远的二楼窗口,还没吃上早饭的沙罗,也把步枪子弹精确狙入撑门男人的眼窝,宣泄着被影响能量摄入的怒火。
论枪法,资历不够的王燕玲还敌不过那群老练又不要命的专业悍匪。
但加上一个更专业火力也更充足的沙罗,情况就完全不同。
本来就有让那位顶级杀手在家的时候分担安保任务的意思,许婷很大方地给她的房间提供了堪比一支小队的火力。
而现在,这份信任就得到了回报。
沙罗一人操纵着两把枪,带瞄具的点杀,火力猛的压制,还特意换到金贤雅的房间找了个很毒辣的角度,对方如果打算瞄她,就要承受朝阳反射过去的刺眼光芒影响。
撑门的男人之前就重伤了心肺,子弹又掀飞了一小半头盖骨,这个毁灭者的生命,已经迎来了毁灭。
可他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韩玉梁这才注意到,那个眼神阴郁疯狂的少年,不知何时也悄悄摸上了这具尸体的指尖,小心隐藏着不暴露在院内的枪手视野里。
更浓烈的危机感从后背涌上。
韩玉梁的直觉不断示警,提醒他这情形绝对不正常。
正面强攻就用这么点人么?
袁淑娴到底是在瞧不起谁?
就靠一个能停电的盲丫头,一个能把死人固定成摆件儿的傻小子,外带一只蠢狗熊,不到十个枪手,就想从大门打进事务所?
毫无疑问,叶之眼说是黑街当前最安全的建筑,一点都不过分。
这是真金白银加人脉砸出来的一体化堡垒,怎么可能连这种程度的袭击都应付不了。
就算电源一直不回复,他们敢杀进来,许婷就敢手动开启不需要电力供应也能发威的后备方案。
不就是贵吗,钱赚再多,也要有命花,傻子才算不清这个帐。
韩玉梁还有点恼火,十六夜血酒这会儿仍没出现。也不知道是节能模式走得慢,还是不稀罕受他指挥压根不动。
砰!
沙罗轻松点杀了试图从车顶和她对枪的敌人,紧接着换枪几发连射,把试图杀入院内的冲锋手击毙了两个。
在这种距离下,她并不太依赖瞄具。如果不是事务所的枪她用得少,还不太顺手,她就该尝试轰飞那阴郁少年搭在撑门男人胳膊上的指头了。
荆小安这次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角度,安全还有视野,一张接一张咔嚓咔嚓拍,反正防弹玻璃至少能顶一轮射击,真被盯着打了,再去一边躲着发抖也不迟。
洛拉的枪法不太行,但她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恢复镇定,就飞一样跑向主居,这会儿已经迈开结实的长腿,打开窗户后退几步,举起韩玉梁的防弹服一个冲刺,用力丢了过去。
只有金贤雅是确实帮不上忙,缩在客厅中间最安全的地方,一边听着里外的枪声。
一边很认真地想,如果这帮敌人没能被处理干净,跑了漏网之鱼,她就开药买润滑剂,每晚去找韩玉梁挨肏,看能不能靠她神奇的“天命”咒死这群龟孙子。
韩玉梁就地一滚,躲开子弹接住自己的战斗套装,但躲入树后并没急着穿上。
因为子弹的袭击已经不成气候。
周边的其他同伴可不是聋子,这么不加掩饰的枪声,只要动作不像节能版十六夜血酒那么慢,都该到了。
沈幽的狙击步枪加震撼、闪光弹掩护,易霖铃和任清玉双双出手,被抄了后背的敌阵还没马上溃败的唯一原因,就是其中还藏着一个力量型毁灭者而已。
而那个毁灭者在做的,似乎是拖延时间让可以破坏供电的盲女和能够制作生体肉盾的少年脱逃。
但远处冲来接应的车还没停稳,怒气上头的许婷就靠在窗台上,扛起火箭筒给他们来了一发。
轰!
毫无特殊改造的普通接应车辆化为翻滚的残骸,烧起炽烈的火光。
韩玉梁纵身抢上,一手一个,抓住了那对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女。
阴郁少年一把抓住盲女的肩,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容。
韩玉梁吃了一惊,他颇为用力的一拽,竟然谁也没有拉动。
并不是对方有多么沉重,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他们两个在这一刻,从概念上成为了无法被移动或改变的物体。
这种从根源上就违反规律的体验,韩玉梁并不陌生。
富坚奈保子,纹章为镣铐。
只不过富坚奈保子当时让他无法把出手的意图转为行动,那种诡异的禁锢感,远比现在要强烈得多。
他一试便放开手,只在旁边守着。他知道这两人单靠诡异的能力坚持不了多久,也不可能还有脱身的机会。
那两个年纪轻轻的毁灭者,却都毫无动摇。盲女依旧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保持着对电力系统的压制。
韩玉梁眉心越锁越深,跟着,他忽然扭头,看向许婷那边。
不必她提醒,许婷已经纵身一跃,从所站的窗户上跳了下来,在柔软的草坪就地一滚,转身拿起了枪。
因为,阿黄在叫。
当电力被掐断废掉了所有高科技的警戒手段,家里的狗,以看家护院的本能,给出了最原始的帮助。
韩玉梁和许婷都想到了那个之前打算刺杀荆小安的灰衣青年。
他制造了一串刺杀事件,不管成功或是失败,其中有一个极大的共同点——他可以视任何种类的锁为无物。
事务所的建设要遵守世联的最高规定,所以地下的部分,一样要和避难所连通。
在整个防卫系统停电的情况下,那个青年如果能打开所有的锁,就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比如,放毁灭者从地下潜入进来。
别的不说,如果来袭的是敏捷型,阿黄又没狂吠示警,许婷集中精力在外侧敌人的身上,被偷袭的下场,最好也是成为要挟韩玉梁的人质。
果不其然,许婷的枪口刚转向自家住处的大门,一个极速身影,就从连接地下的安全通道冲了出来。
眨眼之间,那人从门中杀出,径直冲向许婷。
但许婷没有开枪,也没有躲避,而是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因为,一个远比那毁灭者要快得多身影,犹如高速的幽灵,影子般附在了来袭者的背后。
当十六夜血酒站稳时,那个毁灭者的身体已经倒下。
只有身体,因为脑袋,已经被面无表情的女孩拎在了手里。
血从整齐的切口掉落,粘稠,猩红。
十六夜血酒微微低头,小巧白皙的鼻尖在滴落的鲜血旁轻轻一嗅,露出了一个略显愉悦的微笑。
“あ,あたしの匂(にお)いだ(啊,是我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