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23日,周六。
天气不好,阴云密布,仿佛才离去不久的暴风雪又要席卷整个都市。
佐伊·沃利纳的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阴沉。他盯着前面缓慢蠕动的车流,狠狠拍了几下喇叭,咒骂起来。
他不喜欢迟到。
即使在北美S·D·G中他已经处于一个迟到也没谁敢说什么的位置,他依然厌恶任何时间上的偏差。
尤其,今天是他宝贵的假期。
非常宝贵。
作为北美S·D·G行动局局长,他可以抛下一切公务不管的时候并不多。而在得到这样的假期时,凑巧能联络到“好货”的机会就更少。
一个半月前的上次交易,他就因为被以次充好的恼火,狠狠揍了那个王八蛋一拳。
他要的是“小”姑娘没错,但并不意味着只要“小”就可以。
漂亮、精致、白皙、细嫩,纯真得好似天使,又柔弱得宛如小羊。
那种高档的洁白画布,才值得他去放出心中的野兽,用各种污秽的体液,在上面勾勒出大人的世界有多么残忍恶毒。
要是随便来个没长毛的骚货就能满足,他还需要兜这么大的圈子?
早知道还不如继续留在L-Club当观众,说不定哪天就有适合他当主办者的好Game。
佐伊叹了口气,忽然很想念杰弗瑞。
那个老杂种虽然贪得无厌,但他得承认,符合他喜好的女孩儿,就在杰弗瑞的天堂岛上享受过最多。
杰弗瑞死后,好日子就没了。
他为了这点阴暗不能见人的欲望,还得在这个寒冷的假日忍受着漫长的堵车一点点挪到为足够隐秘安全的巢穴里去。
希望这次那帮狗娘养的不会让他失望。
要是再随便弄个脱了毛的小个子骚娘们来敷衍他,他就让西区换一条新的地头蛇,顺便给本地警署年底的表彰会添点儿可说的。
佐伊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清障工作总算完成了。
他摁了一下耳机,一边提速,一边接通电话,“嗯,就快到了。老规矩,OK,老地方。对,只来一个送货的,多一双眼睛我就把你的卵子挤出来塞进屁眼里。”
“还有,”他狠狠踩下油门,在其他人的咒骂声中疾驰而去,“这次开箱再不满意,以后就别再帮我找货了。懂吗?”
那边立刻传来对方老大谄媚地声音:“放心,这次绝对让你满意,我用我女儿发誓。”
“我对你家的巧克力色小婊子毫无兴趣。她太老了。”
“嘿,她才十七。”
佐伊没答腔,挂断了电话。
他其实不愿意直接跟这帮臭名昭著的恶棍打交道。
他更喜欢以前杰弗瑞的做法——要么邀请他们上天堂岛,要么把大礼盒直接送到他的地下豪宅中。
他还记得,杰弗瑞帮他搞来过的最棒大礼盒。
那是个有一头好似要燃烧般红发的女孩,眼睛像蓝宝石一样美丽,一身细嫩的白皮毫无瑕疵,被他侵入前的内部更是鲜艳到令他目眩。
他爱死了那次的礼物,并决定长久地拥有她。
为了不让她被残忍的时光变得丑陋,佐伊把她的外表永远定格了。
一些边角的剩余,被他请人做成了一把小手鼓。他上个礼拜还在妻子睡后,偷偷拿出来,爱抚着手淫了一次。
那女孩在最痛苦的时候依然很有礼貌,没有像其他小婊子一样咒骂很没教养的脏话,只是泪汪汪地看着他,抽噎着说:“先生,你不怕遭报应吗?”
佐伊喜欢这种有礼貌家教好的小姑娘。所以暂时帮她勒住了放血的伤口,坐到她旁边,耐着性子,陪她聊了一会儿。
他当时说了很多,包括一些根本不能讲出来的机密。
但没什么关系,因为他知道那女孩不可能再有泄露出去的机会。
他就是想告诉那姑娘,自己曾经为了这个世界做过什么,冒过多大的险。
所以他不会恐惧所谓的报应,十分心安理得。
他认为,这一只只洁白柔软的羔羊,是他流血拼命大半生之后,理应获得的奖励。
即使真有天上的父,也没资格对他说什么。毕竟,当年拯救世界的时候,可没见你老人家出现救几个修女什么的。
把车停稳,佐伊摸出根烟,摇下车窗,在涌入的寒气中抽了起来。
他把烟头丢到外面洁白的雪地里,打开车门,拎着黑色的手提箱,压下帽檐,不紧不慢走进旁边的住宅中。
这里是通往地下秘窟的入口。
通往,他无比期待的乐土。
虽然迟到的是他,但他到之后对方才会发货,所以抵达地下深处那个温暖房间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人。
佐伊打开手提箱,拿出S·D·G研发的高精度扫描仪,先把整个房间检测了一遍。
这是他每一次过来都会进行的准备工作。
他不是L-Club里那些疯狂的主办者。
他不愿意给自己留下任何可能被追责的风险,影像和录音,都是绝对的禁忌。
佐伊深深地明白,带给他如今这一切的,并不是他曾经彪炳的战功,而是他确确实实的地位。
和他同期的特战队员活下来的其实不少。
但那些放弃了权力,去追求所谓安宁生活的,没几个得到了真正的安宁。
他们有的用酒精麻醉自己,有的干脆用上了致幻剂,还有的……犯法被抓捕判刑。
每到这种时候,佐伊就会庆幸自己的选择。
他可以在阴暗的角落里享受真正的献祭,还依然是这片土地上有名的英雄。
他又不是不老不死的怪物,人生只有这么短暂……
掐灭屋内准备的雪茄,佐伊不耐烦地拿起手机,准备催促一下对方的送货员。
这时,房门的电铃响了,悠扬的《致爱丽丝》回荡在屋中。
佐伊擦了擦手心的汗,扯松领带,堆砌起温柔可亲的笑容,像个迎接女儿回家的父亲,紧张而兴奋地过去,打开了门。
高大的送货员就站在门外,面前摆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木箱子。
“OK。”佐伊足够强壮,到这儿就不再需要其他人帮忙。他拿出小费,打发走送货的东方男人,迅速关上房门。
箱子下有小小的四轮,很方便搬运。
最期待的验货时间,就要到了。
他穿过一层层防护,把箱子缓缓放平,摆在了属于他的天堂中。
“欢迎来到我的乐园,可爱的小天使。”
佐伊拿过手提箱,取出另一样工具,贴在盖子上,摁下开关。
一道道检测数据浮现在他手腕的表状液晶屏上。
没有爆炸物,没有危险品,生命体征良好,身高一米四六,体重四十一公斤……
“嘶……发育得有点多啊。”
佐伊不悦地皱起眉,咬牙嘟囔,“那个婊子养的,要是拿中学生来敷衍我,我就把他女儿扔到贫民窟,让毒虫肏成艾滋母狗。”
他绷着脸犹豫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一板药,挤出一颗,丢进嘴里,喝口水送下去,把屋内温度调高,把衣服脱到只剩内裤,然后弯腰取出一个工具盒,打开,望着里面那些冰冷的、锋利的工具,微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
药还需要一阵才能生效,佐伊利用这段时间摆好了屋内的支架、吊钩,铺上防水毡。
就算是以次充好的货色,他也只能将就一下。
毕竟,上次的货被他怒气冲冲退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忍耐了很久,积蓄的欲望甚至让他久违地狠狠干了一次家里的老婆。
他不觉得愉快,他老婆也没爽到。
每次想起那女人欲求不满时没有丝毫掩饰的鄙夷眼神,佐伊就在心里计划,等岳父死了之后,是不是该给那个骚货制造一场合适的意外。
他需要发泄。
直达灵魂深处,能让骨髓都随之战栗的畅快发泄。
药效上来了。
他那并不算伟岸的分身,总算舍得磨磨蹭蹭地进入了加班状态。
“呼……来吧,我可爱的小天使。”
佐伊喃喃说着,用他专属的密码解锁,打开了木箱。
然后,他惊愕地瞪圆了眼。
当然不是因为对“货物”不满。
箱子里面躺在鲜花丛中的女孩,漂亮精致到无法挑剔,即使是对他这样癖好特殊的混蛋来说,也只有嫌弃年纪看起来稍微大一点点而已。
但他也并不是惊喜。
短短一瞬间,他的冷汗就布满了全身,裤裆里那根东西的药劲儿全数流失,软趴趴缩了回去。
因为,里面躺着的女孩,他认识。
就算这女孩闭着眼睛看上去是完全昏睡的样子,佐伊都不敢碰她一根汗毛。
更别说,她此刻还十分清醒,正用那双泛着血色红光的眸子,锁定猎物一样牢牢盯着他。
佐伊的腿一软,险些跪坐在地上。
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开几步,瞪着箱子里坐起来的女孩,颤声提出了心底的疑问:“琪撒小姐,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说完,他才意识到对方不太擅长自己的母语,赶忙一边往后不着痕迹的挪动,一边勉强拉扯出微笑,顺手抄起衣服堆在身前,慌张地换成大洋彼岸的语言,说:“十六夜长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按照你们的监视,我已经回到华京了。”十六夜血酒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花瓣,“所以,你也敢休假了。对吧?”
佐伊擦了擦汗,靠住背后的墙,手掌摸索着扣住一个小小的开关,“我不懂,你的意思。谁监视你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十六夜血酒迈出来,轻轻踢了脚边的箱子一下,“没有误会。我费了好大力气站在这里,不是想听废话。”
她微微翘起唇角,“你说,或者我来让你说,选吧。”
佐伊扳动开关,飞快从旁边打开的暗格里掏出一把造型奇异的枪,口吻也瞬间冷漠了不少:“我不知道你要让我说什么。十六夜长官,我在通过我的线人查案,事关西区一个无恶不作的地下帮派。能请你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吗?”
说完,他的目光扫过十六夜血酒被紧身衣包裹的娇小身体,残余的药效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呼吸急促了几分,“另外,这里为了安全,加装了大范围的特异化稳定系统,也就是临时外部限制器,那不是为了针对你,但你受影响,也不能责怪我的谨慎。毕竟……你们那边流出了那么多宝贵素材给全世界的非法组织,真有变异怪物来袭击我,我总要有反抗的机会。”
十六夜血酒点点头,“我能感觉到。你刚才还把功率开启到最大了吧。觉得这样就可以杀死我吗?”
佐伊丢开了身前的衣服,对这地下密室安全性的自信,让他感到,被吓退的欲望正在回流。
“我怎么敢杀你呢,十六夜……长官。”
他在长官的发音上特意加重,但亢奋的目光已经在舔舐那小巧玲珑身影,“我只是忍不住想告诉你,从很久之前有幸看到你作战的美丽身影时,我就一直在仰慕你了。可能,我的仰慕给部下造成了什么误会,让他们过于关注你的行踪,但我发誓,我绝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嗯,也对。”十六夜血酒轻轻叹了口气,“你勃起了。看来,你的意图已经变成了别的。”
“这种事当年就很开放的吧。虽然我的记忆乱七八糟,不是那么清楚。”
佐伊的笑容开始充斥着淫亵的意味,“但我记得,乱搞的适格者可不是一个两个,好像还有谁一口气娶了四个老婆。那,谁知道你专门到这地方来找我,是不是为了我保养很好的肉体呢?”
十六夜血酒抬眼看向四周的角落,轻声说:“果然,到处都是的限制器,防范的并不是那些弱小的仿造品。你们的技术,进步很快啊。”
对方有恃无恐的态度带给佐伊明确的警示。
他皱起眉,暂且收敛了一下快要压抑不住的性欲,说:“好了,玩笑就开到这儿吧。十六夜长官,当年我也曾在你背后战斗过,你这就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伪造行迹的问题我也不会向上报告。请不要再干扰我搜集黑帮罪证了。”
“黑帮罪证,都已经在我手里了。”十六夜血酒平静地说,“尤其,是关于和你的交易。不然,我怎么在这儿的呢?”
最后一线渺小的希望,断掉了。
佐伊的表情迅速变得扭曲而狰狞。
他保持着右手持枪的姿势,左臂绕到后面,取出了一根大约半米长的金属棍,“十六夜,你要毁掉我,就别怪我先彻底毁掉你。对上怪物,你的确很厉害。但我是人,人,正好能对付你。”
“这么一想,”一个声音忽然突兀地响起,“人好像比怪物还可怕啊。”
佐伊的后背一片冰凉,“谁!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韩玉梁摘掉伪装跑腿运货小弟的鸭舌帽,盯着佐伊的枪口,走到十六夜血酒旁边,“我以为这儿有多厉害的防护手段呢,闹了半天,就是多了几道复杂点的锁舌。你们做门的技术,还真是没什么新鲜玩意儿。”
“你是……那个姓韩的侦探?”佐伊的眼神飘忽起来,比刚才更加慌张。
作为察觉危险半途退出的L-CLub成员,他认识韩玉梁,可比这次奉命安排手下全面追查行踪要早得多。
十六夜血酒已经不再看佐伊,她走向一边,坐上椅子,晃荡着垂下的两只小巧脚掌,问:“你完全不受影响吗?这里开启着最大功率限制器。”
韩玉梁笑道:“运功时候有点儿奇怪的感觉。不过,不妨碍我打扫房间,清理这儿的垃圾。”
他懒得跟这种比他最无可救药时候都离谱的人渣多费唇舌,功力运转,一步迈上。
佐伊毫不犹豫把枪口掉转,瞄准十六夜血酒,大叫:“不许动!你能躲过去,被限制的她呢?”
下一秒,他眼前一花,手腕一痛,枪,就已不在他的手中。
韩玉梁握住那把一看就是针对性研发的武器,缓缓捏紧,在嘎吱的变形声中,冷冷道:“躲?你想让十六夜躲什么?躲你那肮脏下流的眼神么?”
“你的眼神也很下流。”十六夜血酒单手托腮,微笑着看向韩玉梁,“但我喜欢。”
佐伊并不是大腹便便的富贵官僚。他能在S·D·G爬到如今的位置,靠的当然不仅仅是那个有一定党羽的岳父。
他猛一缩腰,把手中的金属棒挥了出去。
这种距离下的持械对战,他有把握在几个回合内打中对方。而只要打中,他就还有绝地翻盘的机会。
嘭!
听到这声闷响的瞬间,佐伊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错觉——他被车撞了。
但整个人飞起撞在墙上,摔下来因痛苦而蜷缩成一团后,他才看见,韩玉梁只是给了他一掌。
只是那一掌,佐伊就真像是出了车祸一样,右臂使不上一点力气,侧面的肋骨都断了几根。
“不错,这个年纪了,身体还很结实。”
韩玉梁捏着指关节走过来,“我本来还担心收不住不小心把你打死,这下,倒是能稍微放开一点手脚。”
佐伊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恍惚间,竟回想起了作为特战队员初次上阵看到恐怖怪物那一刻的心情。
“你。”
韩玉梁卡着脖子把佐伊拎了起来。
“可千万……”
重重一记勾拳,把佐伊打得几乎浮在了空中。
“坚持住。”
一掌拍在胸口,他整个人糊在墙上,背后的瓷砖都被震碎。
“死了……”
脚踩在佐伊的上臂,沛然巨力直接将骨头碾碎在血肉之中。
“可没意思。”
抬脚跺下,踏烂佐伊的足踝,韩玉梁低头看着目光呆滞,连惨叫都没发出来的对手,冷冷道:“怎么,两句话的功夫,就被打傻了么?”
“我……我……”佐伊一开口,嘴里就喷出一片血沫。
他知道,肺受伤了,不送医院,他很快就会死,“救……救我……”
韩玉梁蹲下来,微笑着拍拍他的脸,用他丢下的衣服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救你?为什么?”
“我认罪……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佐伊曾以为,自己已经在大劫难的战斗中麻木扭曲,此刻浮现出的无穷求生欲,才让他知道,原来他竟然这么想活下去,“请……请送我……去医院……”
韩玉梁冷笑道:“都已经用这个法子找到你了,你真觉得,我们还需要你的口供,准备送你上法庭么?法庭上都是你们的人,送你过去,公费观光?”
“咳!咳咳……那……那你想要什么?”
佐伊没有直接提钱。
他知道,这种肯在地下世界当清道夫,还敢来找他麻烦的人,不是纯靠钱就能收买的。
他隐约能猜到答案。只是那答案,绝望到让他不愿接受。
“我想要你暂时别死。”韩玉梁伸出手,给他灌入一道护心真气,跟着,轻轻一扭,掰断了他一根指头,“不然,也太便宜你了。”
“呃啊啊啊——!”刚才就被冲击到没能发出的惨叫这次一起涌出了喉咙,佐伊抽搐着喊叫,“别……别这样,对不起,我道歉……我认罪!”
韩玉梁淡淡道:“我猜,那些被列为失踪的小女孩,应当……也对你求饶过吧?多坚持一会儿,就当……提前享受一下,来自地狱的惩罚。”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嘎巴,又一根指头被掰断。
钳子一样的力量捏住早已在恐惧中紧缩的某对球状物,缓缓扭转,一拧。
像是厨房灶台的鸡蛋破掉,挤出了臭烘烘的黄。
佐伊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一次次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这让他非常有安全感的房间,足以隔绝所有的声音。
所以这里才是他的天堂。
所以这里会是他的地狱。
回荡在屋内的,那不成声的哀嚎中,佐伊恍惚间,仿佛听到一个小女孩,带着一丝哭腔,忍耐着正在承受的痛苦,很有礼貌地对他轻声说了一句话。
“先生,你不怕遭报应吗?”
这就是他人生中,最后意识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