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大哥,你喜欢吃甚么?”美雪坐在床沿,关怀地望着床上的岳军说。
“我们出外边吃吧,躺了两天,气闷得很。”岳军坐起来说。
“但是你的伤……”美雪赶忙掺扶道。
“好得多了。”岳军活动着手臂说,他的体质很好,又有美雪悉心照料,枪伤大是好转。
这时忽然门铃响起,岳军奇怪甚么人会来,示意美雪小心应付才让她应门。
“大哥,你没事吧?”进来的竟然是由美,她满脸惶恐,看见岳军躺在了床上,还急得珠泪直冒。
“我没事,怎么你会来的?”岳军愕然道:“美雪告诉你吗?”
“我没有告诉由美。”美雪分辩道。
“不,那是哥哥告诉我的!”由美扑在岳军身旁,泣叫道:“为甚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告诉你,这里不是善地,不能来吗?为甚么不听我的话?”岳军恼道。
“但是……你……你受了伤,怎能不来看你?”由美流着泪说。
“纵然我死了,也不能来的!”岳军气愤道。
“大哥,你恼我么?”由美惶恐地说。
“这是为你好。”岳军心中一软,道。
“我知道,但是人家惦着你嘛。”由美低声道。
“黑玄怎会知道我受伤的?”岳军问道。
“是山下先生召见,着他准备和高桥家开战。”由美答道。
岳军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场腥风血雨,势难避免,山下遇刺,高桥家是脱不了关系的,正思索可有法子疏通时,手提电话却响起来。
“谁?”岳军从美雪的手里接过电话,答应道:“是你……他的家……好呀……来这里接我……不,不能来这里……好……我先上你家,然后一起去吧。”
原来高桥白已经安排了他和高桥良会面。
“岳大哥,你的伤还没好,又要四处跑吗?”美雪嗫嚅道。
岳军正要回答,电话又再响起,却是山下,他和松田在一起,想来看他,岳军也想和他会面,自然答应。
“山下松田要来,你们不能留在这里。”岳军说:“美雪,你和由美回去,晚一点才回来,也告诉她壁灯的事吧。”
“老弟,怎么要你开门,美雪呢?”松田奇道。
“我支开了她,以免碍手碍脚。”岳军解释道。
“老弟,你的伤怎样?唉,真是累了你。”山下扶着岳军说。
“好多了,一点皮外伤,算不了甚么。”岳军招呼他们坐下道:“你们亲自前来,定是有要事商量,尽管说吧,不用客气的。”
山下等也不客气,坦言决定先下手为强,向高桥家不宣而战,但是岳军售给他们的军火未到,明火开仗,实力不及,于是打算动用那些重武器,摧毁高桥家的军火库,可以使他们失去武器的优势,却也知道兹事体大,想岳军帮忙参详。
“既然知道他们的军火藏在那里,为甚么不密告当局,让他们动手不是更妥当吗?”岳军奇怪地问。
“他早已买通了许多人,恐怕警察还没出动,他们便闻风先遁了。”山下烦恼道。
“要是动用那些重武器,事情闹大了,我们也头痛呀。”岳军皱着眉说。
“这也是我们不敢妄动的原因,那些东西太利害了,树大招风,用上一次,恐怕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松田叹气道。
“军火藏在那里?”岳军问。
“在高桥南的货仓,那儿地方偏僻,方便使用这些武器,也不怕误伤无辜,应该不会闹得太大的。”山下说。
“那里吗……!”岳军沉吟道:“倘若他们没有发现那些地下水道,或许可以潜进去放火爆破,便无需动用那些重家伙了。”
“不错!”松田色然而喜道:“差点儿忘了,可以让哲也去探一下,便知道了。”
“但是那里地方不小,进去爆破,可不是一两个人便办得成,太多人进去,又容易让人发觉,一不小心,便会酿成混战,要是有办法减少他们的守卫,才有机会成功。”岳军警告道。
“老弟,一客不烦二主,你给我们出个主意吧。”山下央求似的说。
“不知道行不行的,倘若他们知道你们有货到,会不会打主意?”岳军思索着说。
“一定会的,高桥良能够派人行刺老大,还有甚么顾忌。”松田说。
“这便成了,你随便安个日子地点,存入电脑,便等如告诉他了。”岳军笑道。
“不错!”山下大喜道:“他们要是打主意,多半是高桥南出手,这样便可以调走他的主力了。”
“你预先派人在货仓附近监视,看见他的主力离开后,才派人经地下水道潜进去,放火爆破,也容易得多了。”岳军说。
“就是这样,我立刻进行。”山下道。
“阮中和如何?怎样对付他?”岳军问道,山下既然不惜与高桥一战,当然不会放过阮中和了。
“他当然逃不了!”山下狞笑着道:“我已经约了他见面,商量那单军火买卖,看他如何善后,到时我会安排人手,把他擒下来,然后大卸八块。”
“小心那个杀手,要是她又身缠炸药,可不好对付。”岳军提点道。
“这一趟没有那么容易了,要是她敢现身,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山下森然道。
“你肯定行刺山下时,没有暴露身份吗?”阮中和问道。
“是的!”吴萍坚决地说。
她身上只有一条小小的三角裤,骑在阮中和背上,正在给他按摩捏骨,为了逃避夺魂七鞭之苦,这两天她好像当了阮中和的性奴隶,要是到此际才说不能肯定,恐怕生死两难了。
“明天山下约了我见面,你在暗中保护,要是出了甚么漏子……嘿嘿!”阮中和冷笑道。
“是!”吴萍木然道,脑海中又出现那个年青汉子的脸孔,顿时心如鹿撞,渴望能够再见到他。
阮中和原不想赴约,但是上头命令,着他趁机探听那单货物失风是否与山下有关,才不能不去,但是心里不放心,所以多番追问,暗念倘若出了事,吴萍实在难辞其咎,要是性命不保,更不能便宜她,心念一动,想出了一条毒计。
“倘若我有不测,二号那里藏着我的印鉴,要是高桥良逼得紧,把钱还给他便是。”
阮中和含浑道,他伏在床上,面向床头,明知那里有窃听器,表面是对吴萍说,实际有心告诉窃听的人。
“甚么?”这时吴萍心神仿佛,可没有听清楚阮中和说甚么,但是就算听清楚,也不会明白的。
阮中和低噫一声,没有回答,此行损失惨重,如何会退钱,上边吩咐的策略是拖,要是拖不了,便一走了之,这几句话全是胡诌的。
吴萍哪里知道这几句话便使她成为待罪羔羊,也没有追问下去。
“翻译没有弄错吧,二号是甚么意思?”高桥良问道。
“我曾找了几个懂越南话的听过他们对话的录音带,都说是二号,该没有错的。”高桥东说。
“他们肯退钱便行了,那个女的一定懂的。”高桥西笑道。
“这倒解决一个问题。”高桥良宽心道:“照理山下不会知道是阮中和使人行刺,他该没有危险的。”
“那么还要见那个岳军吗?”高桥东问道。
“当然要,虽然阮中和不是有心使坏,但是他是周先生一伙,对我们来说,还不是只有一个卖家,那里有便宜货,倘若岳军不是那么神秘,也可以和他做生意的。”高桥良说。
高桥良住在郊外,茂林修竹,清静幽雅,竹林里有一橦中国式的苏州小楼,也看不见甚么守卫戒备,像隐士隐居的地方,岳军却知道这里不蒂龙潭虎穴,贸然闯进来,多半有死无生。
入屋后,岳军便知道防卫有多严密了,原来所有的入口全装有金属探测器,任何人入屋,也要在两个力士似的大汉监视下,放下所有金属物品,硬币钥匙,亦不例外,如此便没有人可以暗藏武器,和高桥良见面了。
房子里的家俱布置,装饰陈设,全是中式的,而且都是精品,高桥白说是因为高桥良深慕中华文化,而书房里,竟然是明式的紫檀木台椅,名贵异常,在中国也是罕见,使岳军这个中国人,大开眼界。
“这套家俱是爷爷在南京运回来的,据说是当年一个大官所有,世上已没有多少套了。”高桥白夸耀着说。
“你爷爷曾经去过南京吗?”岳军沉声问道,看见一角摆放着一柄陈旧的军刀,心里有数。
“那是少年时的事了。”高桥良在门外现身道:“这位一定是岳先生了,岳先生是上海人吗?”
“高桥老先生吗?”岳军拱手道:“在下岳军,是在上海长大的。”
“大家别客气,请坐。”高桥良让客道,接着高桥东也出现,寒喧一轮,便分宾主坐下,高桥良开门见山道:“上海有一位雷老三,岳先生认识吗?”
“是自己人,怎会不认识。”岳军毫不隐暪道:“前两天我和他通过电话,知道二少三少分别和他接过头,所以才斗胆前来见老先生吧。”
“爽快!”高桥东有点沉不住气说:“岳先生来到东京,一声不响便和山下走在一起,看来是没兴趣和我们交易了。”
“大少言重了,不是我们没兴趣,是三少出尔反尔,我们才另寻买家吧。”
岳军正色道:“而且你们和姓周的交易也搭上了越南帮,才没有关照我们吧。”
“过去的事甭说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前的谈不拢,不是以后便没有交易的。”高桥良打圆场说:“越南的货比较便宜,才试一趟吧,倘若早知你用这样的价钱卖货给山下,我们也有兴趣的。”
“是吗?”岳军不置可否道,知道高桥良是从绫秀那里得到情报的。
“倘若还有那些货,我们也出得起价钱的。”高桥良继续说。
“甚么货?我不明白。”岳军装傻道。
“就是你卖给山下那些。”高桥东如数家珍的道出名称数量,全是山下输入电脑的资料。
“你如何知道的?”岳军诈作吃惊道。
“我们自有方法,至于价钱,山下付得出,我们也可以的。”高桥东笑道。
“大陆最近的风声很紧,这样的货暂时没有了,要是有货的话,我会通知你们的。”岳军尴尬地说。
“小白说你过两天便要回家,不如多留几天,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呀。”高桥良说。
“我来了已有一段日子,也该回去了。”岳军说。
“那么明晚有空吗?怎样也要让我们招呼你一趟的。”高桥良说。
“明晚不行。”岳军断然道,暗念山下定于明晚突袭高桥南的货仓,发放假情报,伪称要收货,自己是货主,当然不会有空,高桥良挑了明晚,或许是借意探听,更不能答应。
“为甚么?”高桥白抱着岳军的手臂,撤娇似的问道:“难道吃一顿饭也不行么?”“喔……明晚不行,后天晚上吧。”岳军皱着眉说。
“岳先生,你的手好像受了伤,没事吧?”高桥良问道。
“前两天有人行刺山下,我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的。”岳军直说道。
“是甚么人干的?”高桥良愕然道。
“是一个女人,给她跑掉了。”岳军满脸疑惑地答。
“山下一定以为是我主使了。”高桥良叹气道:“我和他虽然有点误会,又怎会派人行刺。”
“我也是凑巧碰上吧。”岳军释然道:“我们只有生意的来往,其他的事,可与我无关。”
他们天南地北地说了不少话,岳军好像完全给高桥良折服,不独态度大改,还有问必答,透露了很多内幕消息,使他们对上海帮大为放心,虽然没有达成甚么协议,但是气氛良好,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可惜太迟和他见面,要不然山下可买不到那些东西了。”待高桥白和岳军离去后,高桥东惋惜地说。
“上海帮的底细该没甚么不对,看来是老周不想我们有交易才故意中伤。”
高桥良叹气道:“幸好现在还不迟,将来还会有交易的。”
“这个岳军只是个雏儿,父亲三言两语,便使他贴贴服服了。”高桥东奉承着说。
“别看他年纪轻,见识倒是不少,看来在帮里很有影响力,要好好的维持才是。”高桥良说:“知道他喜欢甚么吗?”
“他喜欢看A片,每隔几天,便去歌舞伎町看戏,看的全是性虐的片子,看来他喜欢这一套。”高桥东答道。
“少年风流,他喜欢女人便容易了,你安排吧,要投其所好,山下松田能够给的,我们难道没有吗。”高桥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