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四的一天，韩锋陪着林丹玫游览了兵马俑和骊山，一天下来，林丹玫觉得韩锋虽然跟她说话不多，不过却是想得周到，尤其是每次过马路的时候都会站在车辆驶来的一侧，这让林丹玫觉得十分安心。

　　回到酒店吃过饭，林丹玫照旧去游泳，事实上在这里的每天晚上她都不会放过游泳的机会，韩锋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又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的街景，抽了两根烟之后觉得有些无聊，于是皱着眉头走出客房，在大堂停留了一会儿，转身向游泳池的方向走去。

　　他没带任何东西来出差，更不用提泳裤，好在酒店游泳池边的吧台旁就有卖的，韩锋随便买了一条换上，晃晃悠悠到了泳池边上，慢慢下到水里，靠在泳池边四处张望。

　　现在并不是旅游的季节，酒店游泳池这里的人更是少得可怜，韩锋看了一圈数了个遍发现除了自己也只有四男两女六个人，其中的一个女人当然是林丹玫，她此刻正在距离韩锋稍远的地方拍着水花游来游去。

　　韩锋没有对林丹玫说谎，他的游泳技术最多也就能保证自己不沉下去，倚在池边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百无聊赖，正想上岸走人的时候林丹玫忽然喊了他一声：“韩律……”

　　韩锋扭过头，发现林丹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游到自己面前，于是对着林丹玫笑了笑：“你游得蛮好的。”

　　“韩律怎么不游？”

　　林丹玫擦了擦脸上的水，“游泳对身体很有好处的。”

　　“水平太差……”

　　韩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林丹玫的肤色是一种不同于苏婷的健康的颜色，乳房也远没有苏婷的丰满，是一种别样的小巧，这跟他的个人喜好有着不小的差距。

　　见韩锋看着自己，林丹玫有些脸红，转过身去对韩锋道：“那我再去游一会儿。”

　　“唔。”

　　韩锋应了一声，林丹玫转过身，整个背部都显露在韩锋眼中，她的泳衣很保守，前面几乎没露出什么，不过后面却是只有身体两边的两根带子，盯着林丹玫光滑的裸背看了一阵，韩锋笑着摇了摇头。

　　韩锋很喜欢欣赏女人的各种姿态，虽然他更喜欢挑别人的毛病，不过看的时候还是愉快的很。

　　林丹玫又游了一圈，再次回到韩锋身旁和韩锋并排靠在池边，喘了口气对韩锋道：“韩律平时都做什么运动？”

　　韩锋想了想：“以前跑跑步，踢踢球，现在年纪大了几乎很少活动，最多也就是跟几个老家伙打打羽毛球。”

　　“我也打羽毛球的。”

　　林丹玫拨弄着水面，“有机会一起去玩？”

　　“我可没你这么好的体力。”

　　韩锋摇着头，“估计现在连一个小时都打不下来。”

　　“那有什么，玩的开心就好了。”

　　林丹玫继续道，“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游泳。”

　　“看出来了。”

　　韩锋点点头，“夏天还是游泳比较舒服，但游泳馆总是人太多，我觉得会脏。”

　　“脏？”

　　林丹玫看着韩锋，后者呵呵笑了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一定有在游泳池里小便的……”

　　“呃……”

　　林丹玫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泳池里的另外几个人，忽然压低声音对韩锋说，“没错！”

　　“你也这么想吧？”

　　韩锋摸着额头。

　　林丹玫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转过天来的早上，韩锋和林丹玫退了房间搭乘上午的飞机返回，下了飞机两人各自回家，韩锋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

　　他打开房门就是一愣——依然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的姿势非常奇怪，两条腿盘在一起，身子歪向一边，双手正抱着自己的一条腿向脸的方向拉扯，那只脚的脚趾几乎要踢到她的鼻子上。

　　看韩锋突然回来，依然也吓了一跳，连忙放开自己的脚规规矩矩地坐直，愣头愣脑地问韩锋：“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有什么奇怪的？”

　　韩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怎么没去上班？”

　　“我每周只上四天班，周五到周日放假。”

　　依然回答道，“我跟你们说过的！”

　　“你没说过。”

　　韩锋很肯定地回了一句。

　　“好吧，当我没说过。”

　　依然撅了撅嘴。

　　“你刚才干什么呢？”

　　韩锋还是对依然之前的动作很感兴趣。

　　“这个那个……那个这个……”

　　依然来回嘟囔着这两句话，瞟了韩锋一眼才接着说道，“我看看需不需要去洗澡。”

　　“啥？”

　　韩锋一头雾水。

　　“我收拾房间了。”

　　依然胡乱指点着四周，“没看出来？”

　　“确实干净不少……”

　　韩锋四下看了看，发现房间的确比自己出差前整洁了很多，“那跟你需不需要洗澡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很大的关系。”

　　依然解释道，“干活就可能会出汗，出汗身上就一定会臭，臭了就必须要洗澡，所以我得闻闻……”

　　“你刚才在闻自己的脚？”

　　韩锋瞪圆了眼睛。

　　“答对！”

　　依然的声音很清脆，“没有味道，不用洗澡。”

　　“你干脆舔舔好了……”

　　韩锋喝了口饮料，“猫不都是自己舔干净的？”

　　“你以为我没舔过？”

　　依然盯着韩锋，“我妈说我小时候没事儿就咬自己的脚……挺好玩的，你也可以试试。”

　　“免了！”

　　韩锋摇着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听到依然在身后喊道：“我要吃饭了，你吃不吃？”

　　“吃……”

　　韩锋进房关门，换好衣服来到餐厅，看到依然端着一个小锅从厨房出来，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水煮青菜。”

　　依然把锅放在桌上，“不知道你回来，我只做了这么一点儿，吃不饱自己想办法。”

　　韩锋看了看锅里清水上飘着的几片菜叶：“这是人吃的？”

　　“爱吃不吃！你不吃我自己吃！”

　　依然说着把刚放到桌子当中的锅挪到自己面前，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清汤，又夹起片菜叶放在嘴里，“我在减肥，没办法，谁让你不提前告诉我你要回来。”

　　“好吧好吧。”

　　韩锋盯着那口锅，“这锅怎么这么眼生？”

　　“昨天买的，就为了煮菜。”

　　依然咀嚼菜叶的时候雪白的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饭店都有这道菜的，你真的不吃？”

　　“不吃！”

　　韩锋摇着头，“我是吃肉的。”

　　“狗不是杂食的？”

　　依然抬头瞟了韩锋一眼。

　　“肉食的猫都吃菜了，你还管狗是不是杂食？”

　　韩锋站起身，“我出去吃。”

　　“等等……”

　　依然又喝了两口青菜汤，“我正要出去买点儿东西，你陪我吧。”

　　“也好……”

　　韩锋拿起外套，依然回房换衣服。

　　坐在沙发上，饥肠辘辘的韩锋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直到怨气已经在韩锋的脑门上浮动，依然才拎着包慢慢悠悠走出房间。

　　看到依然的打扮，韩锋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多半。

　　并不是说依然打扮得有多漂亮，单纯从容貌来说几乎没有女人能及得上苏婷，韩锋欣喜的是依然身上的那条藕荷色连衣裙，这是一条肩部全是薄纱的裙子，薄纱下依然白如春雪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美感，裙子的下摆前短后长，依然的多半条玉腿露在外面，配上淡橘色的高跟鞋和金色的细腰带，看得韩锋的心里有些痒痒的感觉。

　　出了家门，坐上韩锋的车，没等韩锋开口问话，依然就直接说了一条商业街的名字，韩锋只好向着她说的地方开车驶去。

　　到了目的地停好车，依然下了车就往商场里走去，韩锋锁好车门在她身后喊了一声：“我要去吃饭。”

　　“商场里面有！”

　　依然头也没回。

　　无奈跟着依然进了商场，这次依然带着韩锋直接来到最上面的一层，对着周围一圈的饭店对韩锋说：“你想吃什么？”

　　“我看看……”

　　韩锋左看右看选了一家快餐面馆，“就这里吧，你吃什么？”

　　“我不吃。”

　　依然找了个地方坐下，“减肥。”

　　点餐上桌，韩锋夹了一大口面放在嘴里，依然看着他的动作，愣愣地道：“你怎么能吃下这么大一口？”

　　“嗯？”

　　韩锋看了依然一眼。

　　依然指着韩锋的碗：“面条不是应该一根一根吃的？”

　　韩锋抬头看着依然的小嘴，嘴里声音含混不清：“哪有男人那么吃东西的？”

　　“也对，你是个男的。”

　　依然点了点头。

　　“你去帮我再点一碗。”

　　韩锋大口吃着面条，“饿死我了……”

　　“真能吃！”

　　依然起身去点面。

　　两碗面下肚，韩锋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拍着肚子站起来：“回家！”

　　“回什么家？”

　　依然拉住韩锋的袖子，“跟我买东西去。”

　　“啊……”

　　韩锋笑了起来，“吃饱了就犯困，我都忘了你要买东西了。”

　　走在商场里，韩锋左顾右盼看着往来的女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依然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这么色？”

　　“这有什么？”

　　韩锋正在盯着一个女人裸露的长腿，“我喜欢看女人说明我性取向没有问题……”

　　“可是你看的太明显了，眼珠子都快掉到人家身上了。”依然继续道。

　　“色在眼中算不上好色。”

　　韩锋笑了笑，“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孔老二不是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吗？只要不是强奸……”

　　“我想搬出去！”

　　依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嗯？”

　　韩锋愣了一下。

　　“跟你这种色鬼住在一个屋檐下没有安全感。”

　　依然解释道，“你太……”

　　“随便！”

　　韩锋把目光移动到另一个女人身上，“我要真是色鬼就趁你那天换衣服的时候……”

　　“好啦好啦，服了你了。”

　　依然叹了口气，“我就是说说，你以后还是改改吧，至少跟我出来别这样，我觉得很丢人。”

　　“了解了。”

　　韩锋点了点头，“那我不看别人了，看你行不行？”

　　看到韩锋色迷迷的目光，依然捂了捂胸口的衣服：“你还是看别人吧！”

　　转过一个弯，依然忽然冲进一家珠宝店，边走边说：“真漂亮！”

　　跟着依然走进店铺，看到依然正趴在柜台上看着里面的一只戒指，韩锋凑近看了看，这只白金钻戒上镶嵌的宝石正在灯光映照下反射着夺目的光彩。

　　看见有人到来，店员连忙走过来问道：“要选钻戒吗？”

　　“不！”

　　依然瞪着价签，“好贵！买不起。”

　　她说得实在太直接，那个店员听了下意识地哼了一声：“这边的便宜……”

　　“我要订两枚……”

　　韩锋瞪了店员一眼，“叫你们老板来一下。”

　　听韩锋这么说，店员愣了一下，马上到后面叫了店长出来，很快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就来到了韩锋面前：“您想要订一对儿戒指？”

　　“别闹了。”依然拽着韩锋小声说。

　　“没错。”

　　韩锋没理会依然指着刚才依然看过的戒指直接对店长道，“要一对，什么时候能取？”

　　店长看了一眼：“这个要从香港那边制作，至少要一个星期吧，您要的话需要预付订金，当然，您订两枚会有一些优惠……”

　　“好的。”

　　韩锋拿出信用卡递给店长，店长正要去刷卡，已经被依然拦住：“等下。”

　　转过头面对韩锋，“别玩了，你买这个干什么？”

　　韩锋耸了耸肩。

　　依然把信用卡从店长手里抢回来交到韩锋手上，拉着韩锋走出珠宝店：“你显什么？显你有钱？”

　　韩锋摇了摇头：“纯粹看那个店员不顺眼。”

　　“买了又怎么样？”

　　依然盯着韩锋。

　　“拿到我朋友的店铺里再卖掉呗。”

　　韩锋扶了扶眼镜，“你以为我真是乱花钱的人？”

　　“不嫌麻烦。”

　　依然瞪了韩锋一眼，“那个店员狗眼看人低你跟她计较什么？不是把自己跟她放到一个档次上了？别丢这个人。”

　　“哦。”

　　韩锋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要买？我正打算跟女朋友求婚呢……”

　　“啥？”

　　依然瞠目看着韩锋，“不是吧？你要跟谁求婚？婷姐？”

　　韩锋仰起头看着布满华灯的天花板：“我说跟你你信不信？”

　　“不信！”

　　依然发出嗤嗤的笑声，“都说你没个正经的我还奇怪，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这么说了。”

　　“我其实很认真的……”

　　韩锋嘟囔了一句，“是你自己搞砸了，以后万一想要我娶你可得你跟我求婚了。”

　　“做梦吧！”

　　依然大步向前走去，边走边说，“我就算想嫁人也不会嫁给你这种老头子……”

　　“我很老吗？”

　　跟在依然身后，韩锋摸着鼻子嘿嘿笑了起来。

　　两个人说话之间走进一家服装店，依然选了一件衣服正要去试穿，韩锋忽然叫住了她，从衣架上连续拿起几件衣裳放到依然怀里：“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试试看。”

　　依然楞了愣，看着满怀的衣裳：“为啥啊？”

　　“试试吧！”

　　韩锋笑了笑。

　　坐到店里的椅子上看着依然一件一件试穿衣服，直到依然最后选择了其中的两件结了帐出了店门，依然才又对韩锋问道：“为什么让我试那么多？”

　　“主要是想歇歇脚……”

　　韩锋拎着装衣服的袋子，“再说了，我喜欢看女人换衣服，你没发现我给你拿的那几件衣服有什么共同点？”

　　“短！透！露！”依然没好气地回答道。

　　“这就对了。”

　　韩锋点点头，“我就喜欢看穿的少的女人。”

　　“流氓！”

　　依然骂了一句，“亏我还以为你好心帮我挑衣服。”

　　“我当然是好心！”

　　韩锋辩白道，“像你这种美女捂得严严实实的实在太浪费了，好东西是要大家欣赏的……”

　　“那要不要我在这里裸奔一圈？”

　　依然一脑门官司。

　　“也行！”

　　韩锋干笑了一声，“需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我……”

　　依然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鼓了鼓腮帮，扭头钻进对面的一家厨具店。

　　韩锋自然也跟了进去，不过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在店里很认真地选了半天，最后拿个一个大碗去结账。

　　依然看到韩锋买了个碗，带着好奇的神色凑了过来，只见韩锋手里的那个碗足有普通的饭碗两个大，浅口的蓝色碗边上画着某种从她这个角度看不清楚的图案。

　　结了帐，韩锋走出店门，这回是依然跟在他身后，没走两步韩锋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依然来不及避让就直接撞在了韩锋的身上，不禁恼怒起来：“有你这么走路的吗？”

　　“这么走路的多了去了……”

　　韩锋把大碗举到依然面前，“送你的。”

　　“为啥……”

　　依然话说出口已经看到了碗上的图案，那是一只蓝色的大猫，正对着她的是一个胖乎乎的猫头，韩锋用手指转动着碗，很快另一边的猫尾巴就出现在了依然的面前。

　　“蛮适合的。”

　　韩锋把碗又向前送了送，“给！”

　　“我不要！”

　　依然这么说的时候眼睛始终没离开碗和碗上的那只猫。

　　“不要我扔了！”

　　韩锋说着举起手对着旁边的垃圾箱做出一个要扔的举动，手一动马上就被依然按住，碗很快到了依然的手里，盯着那只尖耳朵的大猫，依然忽然笑了起来：“超可爱，你怎么想的？”

　　“我以前养过猫。”

　　韩锋也笑了笑，“作为一只猫，你需要一个自己的碗……”

　　“不说怪话你能死吧？”

　　这是依然在商场里对韩锋说的最后一句话。

　　提着两个大袋子出了商场，韩锋载着依然回到家里的时候还不到四点，依然到厨房转了转，出来之后对韩锋说：“不想做饭了。”

　　“那就出去吃。”

　　韩锋点上烟，“你想吃什么？”

　　依然考虑了一下：“你通常请人吃饭会去哪里？”

　　“不一定……”

　　韩锋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不管了，你请我。”

　　依然一口咬定。

　　“也好……走！”

　　韩锋起身看着依然，“大排档你去不去？”

　　下了楼出了小区来到对面的一家饭店的门口，虽然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不过服务员已经把外面的桌子支好，韩锋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着，等我去要吃的，你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不吃雪蛤……”依然随口答道。

　　“这里也没有。”

　　韩锋盯着依然，“话说雪蛤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北大蛤蟆！”

　　听依然说出这五个字，韩锋咧了咧嘴：“咱能不这么恶心吗？”

　　韩锋去店门口的摊子上点餐，依然四下张望，看到旁边的烤羊肉串的铁匣子里炭火升腾，依然对韩锋喊道：“我要吃板筋！”

　　“收到！”

　　韩锋应了一句，等他回来坐到依然对面的时候，手里拎着一瓶啤酒。

　　“没有我的？”

　　依然看着韩锋。

　　“你喝酒？”

　　韩锋愣了一下。

　　“我怎么就不能喝酒？”依然反问道。

　　“老板，再来一瓶。”

　　韩锋也不跟她争辩，扭头对身后忙活着的老板喊了一嗓子，等依然的啤酒倒满杯子，韩锋把烟盒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桌上。

　　“来，碰一下！”

　　依然把杯子举到韩锋面前。

　　“好吧！”

　　韩锋跟依然碰了碰杯，“庆祝我们相识十二天！要抽根烟不？”

　　“开什么玩笑？”

　　依然喝了口啤酒，“你觉得女人抽烟好吗？”

　　“不好！”

　　韩锋自己点烟，“我就是随便问问。”

　　见韩锋吐了口烟，依然看着他手边的香烟盒：“像你这种人怎么抽这么便宜的烟？”

　　“习惯了。”

　　韩锋看着烟盒上的字样，“从正式开始抽烟就抽这个牌子的，一直都没换过。”

　　“挺长情的。”

　　依然笑了起来，“和你的性格好像不太一样。”

　　“是吗？”

　　韩锋喝了口酒，“我以前……不说这个，我刚还想你会不会觉得大排档太寒酸了。”

　　“不会啊。”

　　依然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食客，“大排档有大排档的乐趣，虽然我更喜欢甜品屋……别的朋友都不愿意跟我来这种地方。”

　　“嫌丢人吧？”韩锋随口问道。

　　“也许是……”

　　依然摇着头拿起一只小龙虾，“你怎么不吃？”

　　韩锋看着依然熟练地剥着虾壳：“我比较笨，吃鱼会被卡到，吃骨头啃不干净，所以一般都吃不太麻烦的东西。”

　　“那你还点这个？”

　　依然愣了一下。

　　“猫不都喜欢臭鱼烂虾的？”

　　韩锋盯着依然油腻腻的小嘴，嘿嘿笑了起来。

　　两个人离开大排档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大多，喝了两瓶啤酒的依然边走边唱着歌，韩锋竖起耳朵，听到她唱的是“……到那冰天雪地的地方，毛就长出来了。”

　　这等奇怪的歌词，曲调也同样怪异非常。于是皱着眉头问依然：“这是什么歌？埃及风格的曲子？”

　　“差不多！”

　　依然歪着身子看着韩锋，眼睛闪闪发亮，“我就说你的乐感好嘛，这首歌叫《没有毛的猫》”

　　“那不就是斯芬克斯猫？还有这种歌？”

　　韩锋摇着头。

　　“儿童钢琴曲啊，我的一个学生正在练呢。”依然回答道。

　　“换一个唱吧……”

　　韩锋说出这句话忽然想起依然雪白的身子，那不就是没有毛的猫吗？就是不知道依然的私密部位是不是也……他晃了晃头，“这歌不好听。”

　　“那我换一个……”

　　依然想了想，张嘴唱了起来，“小象小象你的鼻子真呀真正长……”

　　“有没有正常的？”

　　依然一句还没唱完，韩锋已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哦。”

　　依然拢起头发，“我有一头小毛驴……”

　　“你就不会唱个适合大人听的！”

　　韩锋握着拳头。

　　“红梅赞你听不听？要不我给你唱白毛女？”

　　依然停下脚步看着韩锋。

　　韩锋做出一个十分难看的脸色：“你咋跟我妈一个品味？”

　　“叫声阿姨听听！”

　　依然不怀好意地哈了一声。

　　“姑奶奶！”

　　韩锋怪叫道，“你才多大啊，回头好好听听我那些CD，虽然也没有新歌，不过比你这些年轻多了！”

　　“好吧。”

　　依然噘起嘴，不再理会韩锋，大声唱了起来，“大波斯菊是我的帽子……”

　　她唱歌的声音太大，偏偏唱的还是动画片的插曲，跟她的年龄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顿时引来路人纷杂的目光，韩锋在他身边只觉得全身好像都扎满了刺一样的难受。

　　幸好很快就回到了家里，客厅当中郑建和曹扬正坐在沙发上一人捧着一碗方面便，看到韩锋和依然进来，曹扬把碗放到茶几上：“你们怎么一起出去了？”

　　“吃个饭。”

　　韩锋一屁股坐到曹扬旁边，“难道去开房啊？”

　　“想得美！”

　　依然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郑建吃了一口面条，看着韩锋：“都一起吃饭了？看来我这几天白辛苦了……”

　　“怎么了？”

　　韩锋问了一声。

　　没等郑建回答，曹扬已经笑了起来：“这小子每天都跟表妹大献殷勤，天天陪人家聊天聊到半夜，连游戏都不玩了，结果连手都没拉到……”

　　“我也没拉到。”

　　韩锋解开领口的扣子喘了口气，“这丫头看着没什么心眼儿，不过很可能是个人精，你们都小心点儿……”

　　“不会吧？”郑建愣愣地问道。

　　“我也说不好。”

　　韩锋叹了口气，“要么就是这位表妹确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笨蛋，这倒也说得通。”

　　“管她呢。”

　　郑建喝着汤，“这几天聊下来我觉得表妹挺有意思的，说来也怪，跟她聊天的时候我居然没有上床的冲动……”

　　“你不是阳痿吧？”

　　韩锋向依然的房间张望了一眼，“或者是表妹自带避孕光环，三十码内所有敌人丧失生理冲动……”

　　“操！牛了大逼了。”

　　曹扬把脚放在茶几上，“你们谁还记得我的游戏名和密码？”

　　“自己的都忘了，谁还记得你的？”

　　韩锋看了看曹扬，“斌子怎么没在？”

　　“他明天要去个招聘会，我走的时候还在单位加班。”曹扬回答道。

　　“这种事还用他自己出马？”

　　韩锋愣了一下。

　　“人手不足。”曹扬摇着头回答道。

　　陈斌回来的时候众人都已经休息，他简单整理了一下东西就睡下了，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陈斌开着车来到了一个大型招聘会的现场。

　　跟韩锋说的一样，本来这种场合用不到他到场，可是由于最近人事部门有两个老员工辞了职，其他的人在陈斌看来能力和经验都有所不足，所以他这个人事总监才只好亲临招聘会的现场。

　　陈斌到来的时候，唐欣正在忙着收简历，眼看快到大学生毕业的时候，那些没找到工作的学生如同饿了几天的野狼看到展位也不顾对不对口就胡乱投递简历，跟马路中间发小广告的人一样胆大而且不嫌害臊。

　　看到陈斌出现，唐欣礼貌地笑了笑：“陈总好！”

　　“嗯。”

　　陈斌点了点头，“有看到合适的吗？”

　　“都还没来得及看呢。”

　　唐欣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在收，没时间看。”

　　“没事，回头再看吧。”

　　陈斌看了看表，“出去吃点儿东西。”

　　对着其他的几个员工，“你们也歇着吧，本来今天就是加班，少干点儿活，走，我请客。”

　　吃过午饭又忙活了一下午，晚上陈斌回家发现依然居然包了饺子，饺子的味道很好，就是形状实在过于难看，说像什么都对，就是不像饺子。

　　转过天来的周日，依然被打牌声吵醒，她起来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坐到钢琴前寻找谱子，找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要用的谱子忘在了琴房，推开门看到韩锋、郑建和曹扬正在斗地主，想起陈斌又去了招聘会，依然带着气说了一句：“你们就不能搞点儿健康的活动？”

　　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了？”

　　郑建一头雾水，“昨晚没睡好吧？”

　　“可能是大姨妈来了。”

　　曹扬嘟囔了一句。

　　“也有可能是大姨妈没来。”

　　韩锋把牌扣在茶几上悠悠地道。

　　依然当然没听到他们说的话，出了小区过路来到学校，进到琴房的时候依然停下了脚步。

　　周日没有学生，琴房里本该十分安静才对，可是她一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轻轻关上大门，沿着走廊又走了两步，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地传进耳朵，依然发现那种声音的源头是在方琳的琴房里。

　　蹑手蹑脚来到方琳的琴房门口，依然发现方琳的琴房门没有关，贴近门缝向里面望去，依然的脸色马上就是一变，原本白皙的双颊立刻红得好像要渗出血来。

　　琴房里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是依然的好朋友方琳，男的正是学校培训部主任李云生，方琳曾经跟她抱怨过的年近五十的老色狼，可是现在看来方琳的抱怨似乎没有道理，因为她现在做的事情跟她对依然说的话根本就是完全相反。

　　贴着琴房的门，依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方琳现在的情形，自己的这个好朋友正坐在琴凳上，身子向后仰着，双臂支撑在身后的琴盖上，两条腿搭在凳子两边，全身上下除了一双高跟鞋连一片布料都没有。

　　在方琳的对面，李云生也是一丝不挂，毛茸茸的两条腿摆成一个骑马蹲裆的姿势，双手扶着方琳的腿，正把又黑又粗的肉棒在方琳的小穴里抽插，下垂的大肚子撞在方琳身上发出“啪啪”的肉击声，这正是依然刚才听到的奇怪声音。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依然先是咧了咧嘴，然后瞪圆眼睛认真看了起来。

　　琴房里的方琳和李云生自然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李云生此刻正在努力地展示着自己男人的力量，方琳则是半闭着眼睛，配合着男人的插入反复地耸起身体，嘴里发出低低的“嗯嗯”声。

　　依然躲在门后，各种表情在她脸上来回变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呲牙，最后甚至还捂着嘴偷笑，眼见李云生抽插的动作越来越快，依然这才轻轻转身向琴房大门走去，出了琴房关上门的一瞬间，依然停到方琳“啊”地叫了起来。

　　回家的一路上依然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刚才看到的画面，作为单身女人方琳找男人对依然来说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不能理解的只是为什么方琳居然会选择了这么一个又老又丑还有老婆的家伙。

　　到家的时候依然的脸还是有些红，好在打牌的几个人都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到床上，方琳刚才的样子还是萦绕在自己的眼前，一起出现的还有李云生的那跟丑陋的阴茎，想到这里依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内裤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湿了一小块，莫非自己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依然在自己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暗自骂了一句，这才吐了口气对着镜子笑了起来。

　　睡了个觉，依然起来做饭的时候陈斌刚好从外面回来，在招聘会待了两天让陈斌显得有些疲惫，好在明天不用再去那种令人烦躁的地方，不过当他第二天坐到办公室里看到唐欣一脸兴奋地捧着厚厚的一沓简历走进来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跟面前的年轻女孩相比，自己似乎是真的有些老了。

　　“陈总！”

　　唐欣把文件放在陈斌的面前，“这是这两天我们收到的简历，请您过目。”

　　陈斌没有看，面对唐欣道：“坐吧，这两天有什么感觉？”

　　“还好吧。”

　　唐欣坐到陈斌对面的椅子上，“大家都很照顾我，我也挺开心的。”

　　“那些简历你看了吗？”陈斌继续问道。

　　“看了。”

　　唐欣点点头，“我已经把他们分门别类放好，现在想请您确定面试的人选。”

　　“怎么分的？”

　　陈斌笑了笑，“说来听听。”

　　“就是按照求职的部门……”

　　唐欣回答道，“其中有一些学历低的我放在后面，我觉得公司可能……”

　　“学历不重要。”

　　陈斌看着唐欣，“人事上的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抛开关系户不说，市场部对学历的要求就不需要很高，当然为了考虑公司形象，也不能完全不考虑这个因素，至于行政部门，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录用你？”

　　“这个……”

　　唐欣有些吞吞吐吐。

　　“行政部门的工作比较琐碎。”

　　陈斌觉察到了唐欣的迟疑，“你当时的求职材料准备的很有条理，我不能给苏总监一个邋遢的员工……至于财物人员则要求细心、耐心，技术部门的我们不用去管，他们要的人曹总监会亲自选用。”

　　“明白了。”

　　唐欣再次点了点头。

　　“我看你还挺习惯这份工作的。”

　　陈斌目视着唐欣，“我有心把你留在我的部门，不知道你怎么考虑的？”

　　“我？”

　　唐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看公司的安排，我没关系的。”

　　“这个态度不好。”

　　陈斌摇着头，“我觉得我们公司对员工的意愿还是比较尊重的，反过来说，我们也希望员工可以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唐欣回望陈斌：“这……我想做人事。”

　　“那好！”

　　陈斌颔首道，“我回头跟苏总监说一下，把你正式调过来，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到时候可不是回到行政部那么简单，你考虑清楚了吗？”

　　唐欣迟疑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我想清楚了，我想过来人事部门工作。”

　　“好！”

　　陈斌回应得很干脆，“那就这么定了，你把材料先放在这里，我看完之后再找你。”

　　“好的。”

　　唐欣起身出了办公室，陈斌把投来的简历拿过来翻阅，把觉得合适的人选的材料单独放在一边，手中的简历越来越薄，直到翻到倒数第二份简历，陈斌的眼睛忽然瞪了起来。

　　这份简历与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求职者的名字对陈斌来说实在太过熟悉——王小豆。

　　陈斌把这份简历反反复复看了两遍，这才确定这个王小豆就是他的豆豆，把简历放在桌上，陈斌摇着头笑了起来，这未免太巧了吧？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想像中那么大。

　　再次叫唐欣进来，陈斌把拟定面试的人员简历交给唐欣，让唐欣电话通知求职者面试时间，唐欣离开之后，陈斌掏出电话翻到王小豆的号码，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按下去，他把手机重新放回桌上，拿起座机给韩锋打了个电话：“喂，晚上出去喝一下，我请客！”

　　“呃……”

　　韩锋放下电话，看了看对面的苏婷——他现在其实正坐在苏婷的办公室里——皱着眉头道，“完了，今晚又要一顿海喝了。”

　　“注意身体！”

　　苏婷自顾自喝着咖啡，“我今天不能陪你了，家里还有点儿事。”

　　“行。”

　　韩锋凑近苏婷的脸，“来，给大爷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