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You Don’t Belong
斜阳西下,夜幕降临。哈尔科夫从白天繁重沉闷的工业气息中走出,换上一副轻浮、活泼的面貌。霓虹灯迫不及待地开始闪烁,白区和绿区即将变得喧嚣,如同之前每一个周六的夜晚一般。
明妮站在西蒙尼大厦二楼的露台上,头上戴着耳机,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香烟,等待着地平线上最后一点余晖散去。现在是下午6点,再过一个小时,从人形工厂下班的人们会慢慢涌进市区的娱乐场所,其中会有很多人来到这座大厦。今晚恐怕又是忙碌通宵。
一部打火机从她身后递出,那白净的手上涂抹着鲜红的指甲油,一如这只手的主人一样艳丽而奔放。明妮摘下耳机,但没有回头。
“感觉好点了?能适应Xtasi的环境了么?呵呵。”打火石摩擦的火花引燃了溢散的燃油,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
“谁知道呢……”明妮看了眼那橘色的火苗,一时间无法分辨其与晚霞的区别。她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侧过头,把烟凑近火焰,点燃后轻轻吸了一口。随后她毫不意外地咳嗽起来。
“咳……算了。我还是不适合抽烟。”她直接用手指将烟头掐灭。
“你还真就不怕烫。”那女人微笑中带着些许嘲弄的口吻,这是她迷倒其他人的惯用手法,虽然对明妮毫无作用。“人形是不怕烫的是嘛,亲爱的?”她慢慢靠向明妮,轻松地倚在露台的栏杆上。
“也许吧,至少我的手不怕,因为上面没有痛觉传感器。”明妮淡然说道。她本想把这节烟放回烟盒里,不过却被女人轻轻拿走了。
“那为什么抽烟的时候还会咳嗽呢?”女人继续笑着问道。她点燃刚刚被掐灭的烟,随后啪的一声盖上了火机。
“因为烟雾探测器引起的。”明妮略显厌恶地看着她吞云吐雾。她撒了个谎。
“别那么提防我嘛,明妮。只不过是随意聊聊。”女人终于收敛了笑容,精致的妆容间流露出一丝疲态。“上次的事,我已经和弗朗索瓦说过了,他不会扣你薪水的。”
“谢谢你的好意,伊芙琳。但是这件事是我做的,还是我来承担。扣除的薪水,我会还上他的。”
“哼。小妮子一股倔脾气。”这个叫伊芙琳的女人露出了放松而真诚的笑容。“话说,你在听什么呢?让我听听看。”还没等明妮摘下脖子上的耳机,伊芙琳就直接靠在她胸前,这让明妮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害羞。
“这风格……居然是萨拉萨特,你还真是奇怪的家伙。”伊芙琳这句话让明妮吃了一惊,但前者显然毫不在意,她立刻结束了话题。“走吧,时候不早了,赶紧换好衣服准备工作了。”她拉着明妮的手快步回到室内。这时,明妮才注意到伊芙琳这一身红色的紧身裙,如同跳动的火焰般紧紧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如果她待在舞池中,而不是藏在吧台的后面,她一定会是整座夜店的焦点,明妮这样想道。
……
在Xtasi的一些员工看来,明妮不过是数百个想在哈尔科夫定居下来的无主人形之一。这些人形通常是被遗弃的服务机器人,她们比较老旧,缺乏技术、经验和合法身份,只能从事最基本的夜场服务——端酒送水,活跃气氛,顺便为前来消费的顾客们那无处安放的咸猪手提供一张免费的揩油布。在这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这些人形通常干活不超过2个月就会换人,因为哈尔科夫州法律要求对临时劳务合同超过两个月的人形进行身份码上报,并且政府还会抽取管理税费。
但明妮稍微有点不一样,她出厂时间距今甚至没有过保修期,还是目前市面上最新型的机器人,程序扩展性很强。一般这种人形都是被盗之后在黑市上洗过码的,但是明妮却又能拿出所有合法文件来证明她与主人是合法解约。于是夜店经理弗朗索瓦像是捡了漏一样,连哄带骗地以很低的薪水与明妮签订了为期两年的正式合同。
当然,两个月后,弗朗索瓦就差点后悔做出了这个决定。虽然表面上是正式员工,可经理和其他大多数员工仍然把她当作临时工来用,而至少从经理的角度来说,明妮显然“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上周六晚在一楼东区场,明妮用一杯龙舌兰日出直接砸倒了一名醉酒的顾客,根据明妮的说法,那个人“直接拽住她,然后把手插进制服裙子里来回摸索”。幸好这件事不是发生在西区舞池,并且这家伙被保安拖出去之后也不敢再过来找麻烦。不过夜店还是赔了那杯鸡尾酒。
他静静地看着明妮和伊芙琳从露台下来,看着明妮进入员工更衣室,然后他慢慢走向吧台。伊芙琳冷眼看着他走过来,红唇间的香烟上留着长长的烟灰没有掸落。
“我说你怎么想的呢。”弗朗索瓦一脸讪笑,好像他是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我不给她个教训,她以后记不住的。”
“‘教训’,我可是听说你准备直接开了她。”
“人生的课程总是很难学,”他停了停,对“人生”这个词的使用让自己都感到好笑。“等她连充电的钱都没有的时候,她会学会适应这些的,你说对吧,伊芙?”他的手开始慢慢爬上伊芙琳的手臂,而后者也并未躲闪。
伊芙琳把弗朗索瓦的手慢慢拿起来,然后放在自己的胸前,任其上下游走。“你说得是……不过再给她一点机会。或许她可以学点什么,现在东区人流量越来越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考虑一下吧,这样她也不用忍受那些地痞的骚扰了。”
“你还是这么心软。”弗朗索瓦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触感,随后将手抽回来。“不过胸部植入物还是这么硬。说真的,换一家吧,我可以借你点……”
“然后我再欠你50000卢布和利滚利?快滚吧。”伊芙琳直接将烟蒂按进烟灰缸,然后朝弗朗索瓦吐出一大口烟。
经理耸着肩,一脸猥琐地离开吧台,对着刚刚换好衣服出来的明妮一顿呵斥道:“换个衣服都这么磨叽,你是在里面发电还是怎么着!听好了,今晚你在伊芙琳那打下手,她教你点东西,你最好今晚就给我学会咯。但是!”他拿起旁边桌上一张托盘,径直朝明妮扔来,“叫你去送饮料你还得去,别再给我砸顾客鼻梁骨上,否则我亲自把你拉到黑市上拆了!”
……
晚上七点,所有服务人形和接待人员开始列队在Xtasi正门的两侧,迎接最先来到夜店的一些顾客。大部分顾客会是所谓的“东区客人”,即中低档消费水平的普通工人、学生或者白领,这些人由之前提到的那些“临时工”引导到相应的座位上;他们通常消费仅限于门票、一瓶啤酒、一两杯伏特加或者一杯鸡尾酒,因为他们主要是来感受气氛,或者来调戏服务人形的。东区最多可以摆放30张桌子,平时仅在边缘摆放15张桌子以容纳一两百人的客流。由于他们常驻有著名的 DJ Disorder和一流的灯光师,夜店气氛一直很活跃。也正因如此,虽然室内空间不算大,Xtasi一直是哈尔科夫乃至乌克兰最受欢迎的夜店之一,很多其他地方的人也会慕名而来。
一小部分客人会在出示会员卡之后由人类服务员亲自带领,从另一个入口进入西侧的小舞池。夜店会为这些人提供什么样的服务,明妮不清楚,她没有权限进入这个地区,只在经理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些人被称为“西区嗑客”,而且看起来都是豪掷千金的年轻人。
明妮也不清楚二楼包厢的作用,尽管她们可以上到二楼露台,却不允许进入这些包厢。从东区舞池看,这些包厢都用镜子完整遮蔽起来,让人完全看不透。明妮只能猜测这是给VIP专用的。
人流量很快就增大起来,服务员们开始感受到压力。东区舞池内,掺有少量氧化亚氮的干冰开始释放烟幕,DJ Disorder头顶着监听耳机,将事先准备好的混音文件导入音响合成器,澎湃的节奏随着舞台后方四处飞溅的激光射灯和舞台地板上的全息投影激起层层人浪,很快将夜店气氛带向一个小高潮。明妮因为受到伊芙琳的关照,一直待在吧台里帮着她调酒。
“16号桌和7号桌各需要一杯Cosmo!”一个服务人形喊道。
“请给我一杯‘灰狗’。你们需要很长时间吗美人?”一个男人问伊芙琳。
“明妮,蔓越莓汁用完了!”音浪太强,伊芙琳几乎是在喊,不过这丝毫不显得她慌张。“请稍等先生,前面还有几杯。”
“来了。”明妮从远处的酒柜上找到几瓶柑橘汁,她直接抛给伊芙琳,而后者灵巧地将其接住。今晚有明妮在,伊芙琳的工作效率确实大幅提升,她比平常星期六调出更多鸡尾酒,而且几乎没有订单积压。她将蔓越莓汁和柑橘伏特加用量杯量好,灵巧地将其与方冰一齐倒入摇酒壶。她摇酒的身姿在灯光与火红色裙子的衬托下更加诱人,几个注意到酒保的顾客也很快就围过来,纷纷要求点单。
“不要着急,慢慢来。”伊芙琳保持着职业微笑对顾客说道。“明妮,能帮我给这位先生做一杯‘灰狗’吗?很简单的。”
“诶?我吗?”
“对,把这个杯子里倒上伏特加和柚子汁,一比三的比例。”伊芙琳从柜台下的冰箱里取出一个装满冰的杯子,从吧台上滑过来,右手从没停下摇酒的活。
“好……然后呢?”
“然后就可以了,端给这位先生。”伊芙琳看了眼,左手拿刀切下半片西柚,然后把它插在杯边。“请享用,希望我这位学徒调出的酒能让您喜欢。”这时她手中的Cosmopolitan刚好完成,她又娴熟地将其倒在刚拿出的两个高脚杯里。
明妮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调酒,原本对那些无色透明液体有抵触情绪的她看到顾客满意的表情时却由衷地感到开心。她第一次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伊芙琳,伊芙琳只是笑着问道:“怎么样,很简单吧?”
还没等明妮回应,伊芙琳就把托盘递给她,说道:“这可不是免费学的哦,帮我把这两杯饮料送到7号桌和16号桌去吧。注意安全,不要洒出来哦。”
……
明妮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在舞池边缘。明明自己穿的水手服装束和其他人形相同,不知为何她总是比其他服务员招来更多的目光。还好,一切顺利,明妮先是来到第一桌,将鸡尾酒端上的同时灵巧地躲开了顾客有意无意的搂抱。正当她完成第二桌的,人潮突然向外扩张,差点挤倒了无处躲避的明妮。最初以为又有人偷袭的明妮条件反射般用手扯住自己的衣物,却惊奇地发现舞池里所有人,无论男女,全都背对着她。
在肆意张扬的灯光与音乐里,舞台的中央升起三根金属管,同时有三个神秘的舞娘从西区入口走出。她们身上轻薄的红色丝绸与面纱仅仅覆盖面部和隐私部位,但却反而将其凸显;身上穿戴的黄金链从胸部一直延伸到小腿,与其说是装饰,不如说是束缚,如同一件铠甲、一套绳衣。DJ Disorder对此心知肚明,他拿起话筒大声介绍道:“感谢西区尊贵而慷慨的客人!欢迎,从美索不达米亚世界穿越而来的舞娘!各位,准备狂欢吧!”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呼喊,混音器输出音乐风格从原来普通的浩室悄然变为波斯风的电子乐,而原本杂乱无章的射灯却齐聚到已经攀上钢管的三位舞娘人形身上。她们纤细而有力的腰肢充满弹性,在钢管上翻转腾挪,优雅得如同飞天仙女;但灯光下隐约可见的鞭痕和绳印却犹如绚丽妖艳的纹身,暗示她们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夜叉莉莉丝。
这是明妮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演,她和舞池里其他顾客一样不愿意把眼睛从三位舞娘身上挪走,忘记了自己应该回去向伊芙琳报到。钢管上,淫乱的舞蹈还在继续加大尺度,随着射灯的逐渐减弱,舞池整体的光度都在不断下降。突然,三个身形精壮的荧光色男人不知从哪冒出来,径直穿过人群,跟随舞娘的节奏一同登上了钢管。他们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交媾,舞娘刚刚炯炯有神的双眼马上变得迷离,小巧的胸部和紧实的臀部不时激荡起疯狂的战栗,令在场顾客无不目瞪口呆,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这些荧光都只是全息投影。
明妮仍然全神贯注地看着盯着舞娘们。她注意到其中一名金发人形在动作上开始和其他两人有所不同,她每旋转到自己方向上时,总要用手做出一个开枪的动作,似乎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虽然明妮在心智空间上感到一阵悸动,但她根本无法确定舞娘的意图。自己离她这么远,谁知道她指的是谁;说不定这只是个附加动作,自己不过是想多了。可当她缩放视野,专注地盯着金发舞娘看时,她却很明显地感受到舞娘也正盯着自己,而她面纱下的笑容也愈加明显。
正在这时,DJ暗中调快了音乐的节奏,她们摆动自己身体的速度愈发加快。到表演的最激烈时刻,她们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将大腿高高抬起形成一字马,如同飞蛾扑火般在金属杆上快速旋转着,直到最后同时到达火山喷发般的高潮,将身下的大量液体喷洒向离舞台最近的观众们。这一下彻底引爆了刚才冰冻的人群,在氧化亚氮的催化下,他们群魔乱舞,如同撞入垃圾场的无头苍蝇一般疯狂。而此时,在荧光色全息投影的掩护下,三位舞娘却悄悄退出舞台,湮没于舞池边缘的黑暗之中。少顷,舞台灯光恢复正常,人们继续狂欢,不断有加单飞向伊芙琳的吧台,令她暗暗叫苦不迭。
“你怎么啦!宕机了吗!”一位“临时工”的大声呼喊才将明妮从刚才虚幻而激烈的表演中拖出来。“酒保叫你赶紧回去,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了!”
……
“呼……”
已是凌晨1点20分,连DJ都已经下班,只剩他临走之前打开的黑胶播放器还在放着静谧的20世纪布鲁斯。夜店里喧嚣的人海终于散尽,剩下几名散客坐在各自桌前,醉醺醺地品着杯中最后一点残酒。几个人形站在出口边,等待净场后清理刚才荒淫的物证。在吧台处,伊芙琳终于放下了她的矜持,披头散发地靠在酒柜旁,轻摇着杯中刚配好的第四杯马蒂尼。
“啊……没想到今天会加这么多单……”明妮此时也是筋疲力尽,她站着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感觉自己机体已经过热。更重要的是,刚才舞娘的表演让她心智不稳,她不能确定这是怎么一回事。
“嘿嘿,小家伙,心里小鹿乱撞了吧。”伊芙琳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她玩味地笑着。“过来明妮,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明妮一点点挪动自己的身体到伊芙琳面前,只见伊芙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突然向明妮扑过来。明妮没有一点反应,被伊芙琳直接放倒。
“你个家伙,光顾着看色情表演,都忘了你师傅我…嗝。”连酒嗝都这么小巧玲珑,明妮感到这个把自己压在身下的人类今晚有足够的魅力征服自己,这让她的记忆突然回到几个月前,并感到愈发不适。“……我今天真是累坏了……谢谢你,帮我不少忙……惊了,我在做什么……”她用酒杯撑着地,慢慢站起来。明妮也慢慢站起来,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沉浸在寂静之中。
打破这份沉静的是一串缓慢的小皮鞋踢踏声。明妮和伊芙琳向声音处望去,一个身着哥特式洛丽塔裙子和长短丝袜的少女正朝她们走来。她坐上吧台前的高凳,用一种可爱而邪魅的笑容望着吧台后的两人。明妮认出这是刚才那位与她对视的金发舞娘。
“打扰你们了吗?可以给我来杯…”她打量了一下伊芙琳的状态,犹豫了一下。“…算了,还是直接一杯芝华士吧,加海盐和冰。话说你就是伊芙琳对吧?”
“嗯…我是。”
“啊,对应上人脸了。你可能没见过我,我是西区工作的人形,不过我听弗朗索瓦提起过你。”少女彬彬有礼地说道。
明妮从冰箱中拿来冰桶,为少女杯子里先加上一颗冰球,然后再倒入浅浅地一杯威士忌。少女端起酒杯但并不直接喝酒,而是像猫一样用舌头轻轻搅动冰球在平底杯中旋转,带动酒和海盐在其中充分搅拌。她之前关注伊芙琳的视线慢慢转向明妮,与之前舞池中的炯炯有神不同,现在她香槟色的眼眸中空洞无物。明妮不知为何避开了她的关注。
“啊——这酒真好。今晚工作真辛苦啊,你们也辛苦了。我该回去了,祝你们晚安~”少女人形保持她那小恶魔般的笑容,将搅拌均匀的酒一饮而尽,留下冰球仍在杯中丁零当啷地旋转着。“这杯酒记在弗朗索瓦身上,已经跟他提前打过招呼了。“她转身回到西区入口处,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好啦,咱们打烊了,各位请回吧。”一名保洁人形在两点钟的时候准时敲响墙上的铃铛,将最后几个赖着不走的顾客赶出夜店。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反而是醉酒的伊芙琳向明妮问道。
“不用了,谢谢。”明妮没有问伊芙琳需不需要送回家,她害怕待会儿会发生点什么。她直接回到更衣室,换好自己的便装之后,便骑着她组装的摩托车回到人形公寓去了。她估计着还有刚好3小时可以充电和修整,因为在5:00,唐人街的丰盛园早餐店就要开门了,她在那还有一份工作。只有不停工作,她才能赶在下个星期之前把公寓的房租和水电费交齐。
2. Sex Metal Barbie
一股电流突变打在潘茜后劲处的电极接口上,如同黑猫轻挠脚心。这是此处通用的起床闹钟。
空无一物的榻榻米房间中突然升起一口三层金属柜,紧接着在一道轻微的电流声之后,金属柜从下至上依次滑开形成一道阶梯,在每一层“阶梯”中躺着一台刚刚苏醒的人形。
潘茜躺在最下面的柜子里,双眼微张以适应屋内的灯光。自己睡了多久?也许是一星期,也许是三天,总之内置的日期已经无法同步。她抚摸着自己赤裸的身躯,重新校准几个关键部位的敏感度,以达到最佳工作状态。
对了,东西还在吗。潘茜蜷缩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右脚的小脚趾顺时针拧一圈后向上一拔,大腿内侧打开了一个小暗格。她摸了摸,那两颗.32 ACP手枪弹还固定在暗格里,于是她心安地将其合上,小心地抚平仿生皮肤,以免顾客察觉。这个暗格是潘茜在一次工作中无意间发现的,她并不清楚是谁设计了这个暗格,也不知道是谁放入的这两颗子弹。也许这和她来到Xtasi之前的工作有关。
这之前的工作……潘茜只剩一点模糊的记录碎片。但是这无关紧要,接下来马上要进行的工作是最重要的。这时,门口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睡得好吗,我的小猫咪们?”她倚在门框上,带着致命的笑意问道。
另外两个人形,莉拉和佐伊已经起床,同样也是赤裸身体,她们从柜子的侧边慌忙爬出来,以土下座的方式跪倒在女人的足下,惊恐而兴奋地舔着她的黑色皮靴。但即使是这样,女人也从未看她们一眼。“喂,潘茜,小猫咪?你怎么又赖床了!”女人扬起手中的马鞭,却将其打在莉拉的身上。
“……马上就好,艾娃……”潘茜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马鞭又已经打在佐伊的身上,两个人形止不住地颤抖着,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扭曲的兴奋感。“……女王。请您现在就教育我这个不听话的猫咪。”
“这才像话嘛。真是给你太多自由了,每次总允许你搞特殊。来,这是刚才你赖床的惩罚~”艾娃用她12厘米的高跟鞋踏过两个人形的身躯,慢慢走到柜子前。她用鞭子精确地击打在潘茜的臀部上正好校正过敏感度的位置,这让潘茜很快进入了状态。她翻身趴在榻榻米上,乖巧地听凭艾娃处置。
艾娃托起潘茜娃娃似的脸庞,将右手两指伸进她的口腔中,把她的香舌夹出来拉长。潘茜笑盈盈地向艾娃展示她舌头的灵巧,于是艾娃又向上拉拽,将她提起呈跪姿。她解开女王装的下身拉链,将潘茜的头埋在自己胯间,让她灵巧的舌头肆意激起彼此的欲望。潘茜心领神会地闭上眼,背过手去,不断调整舔舐的位置,竭力让这位女王以最快速度放下自己的矜持。果然,在不断的刺激作用下,一股激流冲击着艾娃越发敏感的身体,她使劲按住潘茜的头,将自己体内的“圣水”全部浇在潘茜的脸上。
“啊…感谢女王的恩赐。”潘茜一脸迷醉的样子,仿佛刚刚吸完白冰的西区贵宾。
“啊…乖猫咪…啊…好猫咪…呼,干得不错嘛,热身完毕。”艾娃看来比较满意这次“惩罚”,虽然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对潘茜的疼爱与奖赏。“都起来吧。”
“谢女王大人。”三个人形齐声回应道。
“现在大概是6点半,贵宾们大概晚上8点才会过来。去收拾一下自己,你们有充足时间穿戴好衣物和玩具。快去吧,保持你们的工作状态哦。”
艾娃说完便离开了。她还需要回到西区,检查一些琐碎的事务,包括到西区酒保马丁内兹那领一杯“成分B”鸡尾酒——服侍客人整晚可是很辛苦的工作。
……
潘茜现在位于西蒙尼大厦的地下,一个被称之为“Elyzian”(乐土)的地方,这里存放了所有用来提供特别服务的人形——什么口味的都有,就像三战前乌克兰的糖果屋一般。在二十一世纪50年代的乌克兰有大量非法人形从事色情产业,她们都是先被帮派盗窃或劫掠后送到地下人形改装店,然后在黑市上销售。只需简单的记忆清洗和二级代码再植入之后就能成为易于控制的合格“性偶”。因为这比抓难民过来逼迫她们卖身方便安全得多,为了吸引人流,许多娱乐城都乐于做这件事;而政府基本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尽管色情产业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就被当局宣布为非法勾当。
趁着莉拉和佐伊前去换装的时候,潘茜简单调整了自己的时钟。最近自己的几项系统功能越发不听使唤,但是她不愿将情况告诉任何人,因为她很清楚在任何情况下,修复一台被粗暴使用4年的机器还不如直接从黑市再找一台;再说,这点小问题根本不影响自己的工作状态。
穿过灯光昏暗的狭长走廊,潘茜来到换装室,这里凌乱摆放了许多道具,润滑油、玩具、镣铐、情趣服饰,应有尽有。莉拉正坐在一个柜子上,试图穿上束胸,而佐伊脚蹬着莉拉的背,使劲拽着束胸的绳子,这让莉拉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轻点!轻点!”莉拉试图拍打身后的手。
潘茜没去理睬两人。她径直来到自己的储物柜前,里面有她最常穿的两套服装:一套是束缚带,那是她工作时的专用服饰;另一套是稍微有些褪色的黑色哥特萝莉裙。犹豫了一下,潘茜取下了束缚带,将其穿在身上。黑色的尼龙带从私处穿过,将她洁白的胴体精细地分割成菱形,并突出她小巧精致的胸部。随后她从外面的衣架上随意取下一双黑色长筒丝袜,漫不经心地将其套在双腿上。
“嘿!那是我的!”刚替莉拉系完束胸绳子的佐伊冲过来想要扒下潘茜腿上的丝袜。
“先到先得,一直是这样。”潘茜双腿一收,简单躲过佐伊的飞扑。“再说,我俩素体型号相近,从来也没分过彼此,不是嘛?”
“你不要太过分!”佐伊并没有罢休,她向上一顶,将坐在椅子上的潘茜直接撞翻在地。“仗着有女王大人的宠爱,什么你都要拿走!”
潘茜被佐伊压在身下,双腿架在佐伊肩膀上不能发力,但她没有急于反抗。“嘘…你听。”潘茜虚张声势道。一般这种情况下,听力不太好的佐伊会以为艾娃出现而被吓退,但这一次,佐伊没有上当,她用拳头在潘茜脸上招呼,一边招呼一边骂。“我要…干死你!你个…婊子…贱货……”
即使这样,潘茜仍没有躲闪,她只是用手接着佐伊愈加绵软的拳头,直到佐伊慢慢停下,骂声渐渐变为淅淅沥沥的哭泣。“呜……”
“你怎么了。你的素体好烫。”潘茜反而开始关心她。
“不……不要……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情况……”佐伊惊恐地说道。“求你,潘茜……还有莉拉……”
潘茜和莉拉沉默了一阵。
“我们帮不了你太多。但是至少今晚,你不要出差错,所以你先在这自检一下,看看是不是和上次一样的问题。如果是的话,我们会把固件带过来重新刷一次,但如果是硬件的话……你知道规矩。”潘茜从佐伊身下轻轻挣脱,将椅子扶好。“走吧莉拉,趁着还有点时间,而且艾娃还没回来,再去找找那块芯片。”
……
“说真的,你为什么要帮她。”在“乐土”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里,莉拉手中夹着女士香烟,看着翻箱倒柜寻找固件芯片的潘茜说道。“这不是她第一次出同样的故障了,我们早就应该告诉女王,然后让经理给我们换一个同事。”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潘茜无心回复她的问题,因为她似乎真的回答不上来。莉拉和佐伊作为后来加入艾娃“后宫”的人形,和她相识也不过三个月时间,而且关系确实说不上融洽。但是这种不能抛弃同事的想法却像是底层指令一样,成为她心智深处的一部分。“话说,你不怕自己哪天和佐伊一样出问题,然后被销毁吗?”
“你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莉拉显得很诧异。“不能服务顾客的人形不应该被销毁吗?”
“找到了,KB29338501。”潘茜避开了莉拉的质疑。她把插在后脑检查的固件芯片拔出来弹了弹。
“不过,如果我哪天出了问题,”莉拉将手里的烟按在杂物间的墙上。“我也希望有人能帮助我修复一下。毕竟我才出厂半年时间。”
潘茜微笑着没有说话。看来时间系统故障和出厂设定故障是她们性偶的通病,像潘茜和莉拉这样的旧型号人形,最后生产出厂的时间少说也有5年了。
这突然让她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为什么她会意识到自己时间系统的差错?为何她会清楚其他型号的生产时间? 她的心智久久不能运算出答案。
“行了潘茜,你在想什么?”莉拉打断了潘茜的思考。“赶紧回去找佐伊,她让咱浪费太多时间了。”
两人返回更衣室,给佐伊插上芯片,让她暂时恢复了身体机能。很快8点的限定时限就要到了,她们三人各带上一个手提包,从地下室乘电梯上楼。艾娃显然已经在楼上等待多时了。
“磨蹭这么久,我真是对你们太放纵了。”艾娃一边给三个奴仆戴上项圈一边说道。“今晚不要给我掉链子,待会来的是明哥的客人,给我好好表现。”
……
西区的舞池其实和东区仅仅一墙之隔,这道隔音的单面玻璃将西区变为堕落富二代们淫乱的天堂。一方面,他们可以放心地享受各位女王和她们奴仆毫无限制的服务,另一方面,如同审讯室那般窥探普通人在东区丑态百出的样子也是付费娱乐的一部分。
多明哥·尼古拉耶维奇·西蒙尼在设计Xtasi夜店之初深知隐私对客户体验的重要性。整个西区并不大,最多能容纳30人,包括女王和奴仆;除中央舞池外仅有三个包厢,但包厢相互之间可以做到完全隔音。整个夜场一般一晚只招待一队客人,这也是客户体验的重要一环,毕竟没有哪个富家子弟想和别人成为“同道中人”——除非客人真的想举办滥交派对。玩累了,客人们可以直接乘电梯上楼到他们预约的总统套房中,养精蓄锐,或者干脆找人再玩一遍。
电梯清脆的铃声告知西区全体服务人员,贵宾从楼上下来了。随着华美厚重的电梯门徐徐打开,几名打扮成兔女郎造型的人形簇拥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向西区舞池慢慢走来。
艾娃带着自己的三个女奴在门口笑脸相迎。根据经理弗朗索瓦之前给的消息,今晚这位花花公子化名“亨特”,是老板多明哥的贵客,第一次来,别的信息她无权知晓。但是当她终于见到客人的时候,她竟然小小地吃了一惊。
这并不是什么花花公子,而是一位身穿素雅旗袍的年轻女性,凹凸有致的身材、甜美的笑容、黑色的双马尾,即使是艾娃也不得不承认她有着吸引自己的,东方女性特有的柔美;但隐藏在温柔微笑下倦怠而厌烦的目光似乎在抗拒它所接触的一切。这里对于一位“亨特”(Hunter)来说,似乎没有她所期待的猎物。
“怎么?没接待过女士嘛?”亨特小姐反客为主,但她没有看着艾娃,而是打量着女王身后的三个人形。
艾娃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格。“对不起,亨特小姐——不,主人,这是我的失礼。欢迎您来到Xtasi,今晚我就是您的仆人,现在我完全属于您。”说完,高傲的女王转瞬变为客人眼中的女奴,她双膝跪地,而三个性偶也一同跪拜在波斯地毯上。
“那么,主人,是想先来些开胃酒,还是直接享用主菜?”但即使是跪在地上声称自己是主人的奴仆,艾娃的女王气场却从未消散,魅魔的身躯、精致的面孔与挑逗的眼神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危险的信号。客人显然也感受到了,但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无妨。今晚我倒是没什么太多…兴趣,不过就看你们怎么调动我的积极性了。”亨特小姐摸了摸艾娃的头,仿佛是在爱抚自己童年的玩伴。“起来吧。你叫…艾娃吧?先去给我拿杯‘蓝火’,记住不要加冰哦。”
艾娃对这两道指令心知肚明,“蓝火”是Xtasi隐藏菜单里的饮品,而 “冰”则是禁忌的调味品——那些花花公子都会在玩弄她们之前指明用白冰助助兴。尽管艾娃很确信亨特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能如此熟练而平静地说出这些词语给她又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没问题主人,我让我的女奴佐伊……”
“我要你去拿。”
“啊?”艾娃一时没有明白亨特的意思。
“听不懂吗?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马上就好,主人。请恕我失陪一下,让我的三位宠物先带您进入包厢吧。”艾娃很快弄清了形势。她毕恭毕敬地站起来,面朝亨特退下。
……
“嘿,马丁,两杯蓝火,不加冰。”等看到性偶带着客人进了包厢之后,艾娃立刻将脸上的堆笑尽数卸下。
马丁内兹淡淡地笑了笑。等隔音包厢的门关闭之后,他才开始说话。“听起来,客人对你不太好嘛。”尽管如此,他手里的活从来没停下。“稍等,我正在给老板调配他的最爱。”他指的是著名的“朗姆马丁内兹”,这是多明哥招待客人时必点内容,据说也是这位神秘调酒师的名字来源之一。
“那么,你怎么看?这位小姑娘?”艾娃只好在吧台座椅上耐心等待调酒师完成他的杰作,虽然她显然失去了耐心。
“这个笑话太冷了。”马丁内兹点燃一小段檀香木条,然后将其放入装有木屑的茶壶中。“我怎么看?我又看不见。”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圆镜框墨镜,接着熟练地从吧台下面的酒柜中找到黑朗姆,将其顺着细颈滗析器倒入还在冒烟的茶壶中。
“不跟你贫嘴。这个女孩是什么来历,你肯定比我清楚。”
“我只知道,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我做好我的。你是我们这儿十二位女孩里业务技术最好的,所以今晚为什么是你来服务她。”马丁内兹仍然平静地回答道。“但你却跑来端酒,而不是让你的性偶来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你以为我想吗?大小姐一句话就把我打发走了。呵。”
“哦,好了。”将调制好的鸡尾酒倒入玛格丽塔杯中,撒上些许花椒粉,再在盘中摆上两支雪茄后,马丁内兹将饮料放入传菜电梯。“现在来解决你这边的问题。也许你预设的玩法不对。”他开始清洗调酒器具。
“也许吧。我从没想到亨特是个女的,而且居然看起来还比我小一些。”
“不要以貌取人,她段位不在你之下的。”马丁内兹手上又开始忙碌起来。“也许她已经玩过够多小姑娘和小男生,已经对人类不感兴趣了。她特地把你支走,不就是为了专门跟机器人一起玩吗?小心你今晚女主人的地位。”
“哈哈,怎么可能。这三个芭比娃娃是我永远的奴隶。”艾娃开始弯曲手里的黑色马鞭。
马丁内兹没有立刻反驳。他快速调制好了两杯蓝火,并用电铃招来两个人形。“那不好说,毕竟之前芙洛拉那件事你也在场,嗯?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用担心。我会调教好她们的。”
艾娃带着人形侍从向包厢走去。
……
艾娃走后,不大的西区舞池里只剩亨特小姐与三位性偶。
“行吧,反正今晚也是我包场。去那坐着吧。”亨特小姐指着离吧台最远的包厢。
“请允许我带您过去。”潘茜抬起身子,微笑着看着主人。她随后站起来,将亨特和其他两个人形带进包厢,合上由单面玻璃组成的包厢门。
亨特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佐伊和莉拉之前没有遇到过上来如此温柔的主人,她们跪坐在沙发的边缘,没有指令的她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有潘茜进入后仍然直接跪在亨特面前。“那么,主人想要奴仆们做些什么呢?想要帮您先按摩一下吗?”
她皱着眉,冷冷地看了眼潘茜这身暴露的衣着。“是不是所有的俱乐部都这样。无聊。”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潘茜眼睛直直地看着主人的瞳孔。“这只是我们平时的工作服而已。如果有需要,奴仆可以让其他女奴把衣柜取来。”
亨特盯着潘茜发了一会呆。“脱了它。全部脱掉。”突然,她命令道。
“只有我吗?”潘茜敏感地感受到主人的兴致。“另外两位奴仆呢?”
“这俩呆子…算了。”亨特轻蔑地笑笑。
潘茜温顺地将束缚带和丝袜脱下,回到了她最初从金属柜唤醒的样子,而此时,亨特同样也开始宽衣解带。潘茜原以为这是得到客人允许,可以进一步服侍她的意思,头正想靠近亨特的耻骨,却被她用玉足轻轻踢开。
“谁允许你靠近了。”亨特已经一丝不挂,她光滑瓷白的肌肤犹如经过雕琢的玉璧,甚至令三位性偶相形见绌。令三位人形吃惊的是,她竟然开始往身上套潘茜刚才脱下的“衣物”。
“主人?对不起,主人!有什么怠慢您的地方请您指出,奴隶一定改正!”佐伊和莉拉对这个行为完全无法理解,她们以为是自己怠慢了主人,纷纷跪下求饶,但都遭到了主人的无视。只有潘茜似乎明白了客人的想法,她站起来为亨特收紧束缚带的绳索,并帮助她仔细地穿上那略显廉价的黑色长筒袜。
“我好看吗?”
“您比艾娃女王还要美丽。”潘茜微笑着说道。这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潘茜真心的话语,不过亨特并不在意。
现在亨特跪在包厢中心的地毯上,而潘茜却站起来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着。两人心照不宣,彼此的地位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亨特这才真正开始感到兴奋,她将双臂背在身后,扬起头,而潘茜则弯下腰,熟练地捧起她的脸。两人的嘴唇开始轻轻碰触,接着是舌尖,然后是整个舌头的缠绵、吮吸与轻咬。
突然包厢门被打开,把客人和性偶们都吓了一跳。跟随两个端着饮料的兔女郎进来的,是拿着黑色马鞭,眼中流露着杀意的艾娃。
……
尽管潘茜对女王鞭笞的滋味已经熟稔于心,但这次鞭刑如同暴风骤雨般倾泻而下,即使是她之前也从来没经受过。黑色的长蛇无情噬咬着她,在仿生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惩罚的烙印。高敏感度设置下潘茜几乎快要虚脱,她的下体不停流着冷却液,但运算核心深处每一个端口却能感受到无尽的快感。
“我给你脸了?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奴隶,这就是你服侍主人的方式?对不起主人,奴婢罪该万死,竟让这奴隶骑在您头上,请让奴婢我将其打死……”
尽管艾娃深知这些行为很可能是亨特授意而为,但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违抗客人的命令,因为她深知给性偶过多权力带来的风险。她曾经的同事埃莉诺,因为被她的性偶“芙洛伦”支配过久,最终在一次窒息表演中被性偶当场绞死。这件事顺理成章地被掩盖过去,在场客人们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添油加醋地将其演变为一个刺激香艳的都市传说,让Xtasi更加受到贵宾追捧。更重要的是,这次刑罚也是表演的一部分,是做给客人看的,目的就是让亨特知道在这里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请客人最好不要越界。
艾娃准备找个机会让潘茜宕机,再把她送出包厢,然后临时更换一个人形过来。她没有注意到刚才还跪在地毯上的亨特,此时正起身翻找包间里性偶带来的手提包。
“主人,请允许我把这个……”话音未落,艾娃却只感受到从大腿直冲头皮的酥麻。接着她对全身的肌肉都失去了掌控,倒在包厢正中央不停抽搐。
“贱畜。你凭什么坏我的兴致?”亨特的话冰冷而残酷,她手里的电击器仍闪烁着电弧。“你叫什么名字,人形?”她转而温柔地问道。
“潘茜。”潘茜坚定地回答道。
“现在她不再是你的主人了。你是她的主人。呆子,你们俩的名字?”
“……佐伊。”“……莉拉。”
“去多拿几套我身上的‘衣服’来。今晚是我来定规矩。”
艾娃艰难地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亨特从一个手提袋中掏出两副手铐和脚镣,对着艾娃晃了晃。“你知道吗?你成功调动了我的积极性。今晚就好好陪我玩吧。”
艾娃毫无抵抗地让亨特把自己双手拷在了身后。
“需要安全词吗?”亨特微笑着问道。
“……不需要。”艾娃也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想也是。”说完,亨特骑在艾娃身上,她拿出一条红色的实心口球,彻底封住了艾娃的嘴。接着她把另一副手铐和脚镣丢给潘茜,然后背过手去,乖乖等待着潘茜的下一步行动。
“你知道我的想法。让我开心。”
“嗯?您想让我做什么呢?”潘茜假装糊涂,但她满脸的笑意已经明示客人,调教游戏已经开始了。“请你说出来,不然我无法理解你的意图。”
“哈,羞耻调教。好吧,我希望你……来支配我们。”亨特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什么叫‘支配’呢?”潘茜不依不饶。
“请你…做我们的女王。”
潘茜随即给亨特戴上手铐,并把她的双腿分别与艾娃的双腿绑起来。“下次请说‘您’,不过我原谅你了。”潘茜亲吻着亨特的耳垂,轻轻说道。
“下次请不要再说‘请’,不过您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也原谅您了。”亨特也还以耳语。
“需要安全词吗?”
“不需要。”
“我想也是。需要什么,比个OK手势。”一条黑色镂空口球出现在亨特面前,她非常顺从地张开自己的双唇,将其衔在口中。
不一会,佐伊和莉拉带着游戏用服装和道具回到包厢,派对正式开始。
……
好一个轮回。艾娃看着自己的性偶现在成了女王,而自己和客人都成为了卑贱的女奴,心中五味杂陈。埃莉诺的事一直停留在她脑海中,她就是在一次表演后突然要求芙洛拉与她交换身份,从而走上不归路的。艾娃甚至无法说清,埃莉诺究竟是意外死亡,还是她已经接受并希望迎来这样的结局。
更可怕的是,自己也无法否定这种玩法带来的刺激感。埃莉诺死前那兴奋而快乐的面孔同样在艾娃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也忍不住想要偷尝这致命的禁果。
“发什么呆呢?”潘茜的马鞭把艾娃抽回现实,她的大腿内侧各挨了一鞭。“注意力集中一点,马上游戏就要开始了。”她对艾娃轻轻眨了两下左眼,这是艾娃几年前教给她的暗示,告诉她“逢场作戏”。艾娃愤怒的心渐渐安定来,但同时她却有种混杂着失落与无助的感觉。
亨特坐在艾娃身上,从她黑色镂空的口球中拉出一道晶亮的涎水,滴在艾娃胸上。口球尺寸不够大,她趁机把她开叉的舌头伸出来,从艾娃的睫毛一直向下舔到她串着乳钉的乳头。这对女王来说简直是挑衅,但现在说了算的已经是她的性偶。
“这么快就忍不住发情了?是谁允许你先动嘴了的?”“啪”的一声,潘茜手中的黑色马鞭狠狠抽向亨特的屁股,但亨特反而变本加厉,她来回扭动身体,用乳头去蹭艾娃的双乳和肚脐,把自己滴在艾娃身上的口水涂抹均匀,弄得艾娃感觉身上瘙痒难耐,也开始忍不住动了起来。莉拉和佐伊有些不知所措,她们从来没有对这样的行为做过任何预案,只有潘茜冷笑着看她俩的滑稽表演,她索性丢掉马鞭,捡起性偶随身带着的两个电击器,照着两人的蜜穴捅进去。
“哦哦哦哦哦!”两人疯狂地嚎叫着,四眼翻白,两股透明的液体顺着她们的刚才乱动的身体顿时就老实下来。
“乱世用重典,重病下猛药,你们俩学会了吗?”潘茜笑着对莉拉和佐伊说道。“这俩母狗显然还需要接受进一步治疗。佐伊,去把‘晾衣架’推过来,你们俩准备好‘象鼻’。”
艾娃心里一惊。“晾衣架”是以前用来窒息Play的绞刑架,潘茜自己就在艾娃的调教表演里上过好几次。虽然机器人不会窒息,但她们仍然会模拟窒息时的表现,所以潘茜一定对这个道具印象深刻。不过,让艾娃稍微不那么担心的是,潘茜十分照顾地使用了宽厚有弹力的加绒脖套,而不是粗糙的绞索,这样也不会在她们优美的脖颈上留下伤痕。
“晾衣杆”固定到位,人形们也将粗壮的假阴茎穿戴好。佐伊先是拿着润滑液把两人身上涂了个遍,紧接着,三个人形将还在战栗颤抖的两人扶起来,让她们的头陷进脖套里面。绞架并不高,两人只要双腿稍微站直便可以支撑住,但两人的脚踝仍然有脚镣相连,若是其中一人脚没有在地毯上踩稳,她们还是会很快尝到苦果。
潘茜已经彻底瞧不上鞭子了,她用脚把马鞭挑起来扔给莉拉,自己拿着长杆的电击器不停电击两人的脚底和阴部,让她们叫苦不迭。“瞧瞧你们两头母猪,把老板的波斯地毯都搞脏了。”潘茜狞笑着摇摇头,将两人脚底的地毯一抽,原本两人的黑丝便已经很光滑,这下两人踩在被润滑液浸润的玻璃地板上根本站不住脚,两声惊呼之后,她们双双深陷到脖套里,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们淫荡的身体愈发敏感空虚,下体涌出一股股骚水。
这时候,莉拉与佐伊在潘茜的指挥下为两人“及时解忧”,她们将“象鼻”慢慢插入艾娃与亨特的菊穴,然后突然将两人双腿同时抬起,这样她们的体重便完全承载在人形的胳膊、“象鼻”与脖子上的“绞索”上。两人双手反剪铐在身后,被性偶掰开大腿,互相欣赏着对方“小孩放尿”的羞耻姿势,一边还在被假阴茎抽插;性偶们缓缓扭动她们的腰肢,让脖套上的人一屁股坐进“象鼻”中,然后又被其顶起,获得些许喘息机会。就在这不断的窒息与快感转化之下,两人又很快同时达到了高潮。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对了!”潘茜故作思考,但她早就想把双头龙插在她俩空虚的甬道中。当然,这点锦上添花已经对两人不起什么作用了,只是把场景变得更淫靡一些而已。在激烈运动十分钟后,潘茜终于第一次把两人口球解开,艾娃与亨特迫不及待地就将彼此的舌头搅拌在一起。透过余光,艾娃看到亨特原本犀利的眼神终于开始变得迷离而深情;而潘茜也从艾娃的面部表情中欣慰地看到自己的女王对她的表演非常满意。
“好了好了,放风时间结束了。这才是开胃菜,你们别把体力耗尽啊。”潘茜用电击器及时叫停了这场法式舌吻,两人被解开脖套,而后重新戴上口球。
“没想到潘茜从我这偷学了这么多技巧,真是。”艾娃内心苦笑一番,心想这场荒诞的闹剧何时才会收场。“也许……她才是真正的女王?”这个想法再次从她心底涌出时,她似乎开始理解并赞同芙洛拉的想法;但当多巴胺褪去,理智重新占领高地时,那种深深的恐惧又一次让她不知所措。
……
“真是让我惊喜,早听说Xtasi大名,但今晚才真正体验到你们的优质服务。”亨特斜坐在沙发上,一边呷着饮料一边享受着人形们的按摩。
三个小时的游戏让人类和人形们都筋疲力尽,在窒息Play之后,两位人类与两名性偶大战数十回合,她们不停变换姿势、交换伴侣,只有潘茜一直处在最高的支配地位上,而她的角色扮演与调教力度也是恰到好处,这让客人非常享受,大呼过瘾。
“你把你的人偶调教得很到位嘛,艾娃小姐。”
“主人谬赞了。”艾娃赔笑着跪坐在沙发上,总是忍不住想揉一揉酸胀的手腕与脖颈。“看您有些累了,需要我陪同您上楼休息吗?”
“不着急,才11点。话说外面那帮乡巴佬见过这样的尤物吗?”她像一个真正的花花公子一般把莉拉揽在怀里肆意把玩着。透过包厢和西区的单面玻璃,亨特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顾客随着DJ音乐胡乱起舞,如同看猴戏一般。
“一般见不到,西区的一切都只为贵宾服务。”艾娃怕她又提出什么出格要求。
“那让她们仨去东区跳支舞可以吗?我就想看看乡巴佬的反应。”果然她开口了,不过这倒在合理要求范围内。以前也有玩家喜欢让东区顾客们眼馋一下,当然也只有眼馋,他们只要敢上手就会被保安丢出去。
“没问题,只要您喜欢就好。请您稍等。”艾娃从包厢出来,让马丁内兹通知了弗朗索瓦以及DJ,请他们做好音乐和灯光准备。与此同时,其他人形也带来了三位性偶的舞蹈服,她们很快便换上了。
这身波斯舞娘装束对潘茜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段钢管舞是她最初被植入的舞蹈代码,在Xtasi的三年时间里她表演过数十次,而在舞蹈的特定时段内高潮则是她自己学习进化出来的,一直深受客人好评。
“来吧,和我同步一下。”潘茜让莉拉和佐伊与她同步控制变量,由于内存容量原因,她们没有存入舞蹈,因此需要潘茜来控制操作她们。不知为何,在同步数据时潘茜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操控过别的素体,把她们当自己的傀儡一般。
“哦?可以轻易同步别的性偶吗?这还真是少见。傀儡技术我记得只有一家…”亨特嘟囔了一句,但很快便收声。
“主人真是敏锐,潘茜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智仆。”艾娃微笑着接受来自客人的赞许。“好了,她们准备好上场了,您希望在大厅里直接观看他们的反应吗?”
“带路。”亨特也笑道,两人如同姐妹一般手牵着手走出包厢。
……
潘茜三人站在西区入口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等待着金属杆升起。回味着刚才亨特说的话,之前一直深埋于心智空间的那个问题又一次浮上心头,她下意识摸了摸大腿内侧。但当音乐和灯光暗示她们上场时,潘茜还是熟练地切换进程,将优先级指向即将到来的表演。
三名性偶跟随着射灯的指引揽上钢管,借着异域风情的音乐开始翩翩飞舞。尽管这是潘茜第一次在东区的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表演,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她用余光打量着周围观众们,显然他们因为她的舞蹈而愈发兴奋,甚至眼中射出兽性的目光,这与之前在西区表演时观众的反应如出一辙。她并不生气或难过,相反她很高兴,因为这是对她工作的肯定。她开始更加卖力地扭动三人的腰肢。
她的视线继续快速扫过舞池的人群。远处一个服务生人形不知怎么引起了她的注意,也许是她那头青绿色的双马尾,也许是她惊讶而单纯的表情,总之她就那么呆呆地站着,完全不像她那些忙碌的同事,要是被弗朗索瓦看到,这个人形恐怕今晚一晚就白干了。潘茜决定逗一逗她,她将另外两个人形设定为动作回环,每当自己转向那个人形的时候,就用手指她一下。她还尝试用操纵佐伊与莉拉的方法与人形建立联系,不过她惊讶地发现这个人形根本没有任何开放接口。她笑了笑,不再关注那个呆掉的家伙。
DJ逐渐调整了音乐的速度,而全息投影也加入了这场盛宴。原本舞蹈从此处应该逐步进入高潮,然而潘茜却发现佐伊的核心温度再次快速升高,她反而开始掉速。
“坚持住,佐伊,很快就会结束了。”潘茜咬咬牙,强行让佐伊的核心运算频率突破了极限。
在舞台上,三具素体不知疲倦地绕杆飞行着,等待最后火山爆发的那一刹那。潘茜仔细地倒数着。“5…4…3…2…”
“1…”
人形同步着潘茜的指令,她们打开泄压阀,让部分冷却液从下体通道中直接排放出去。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完全震惊了,大家随着激烈的音乐与灯光止不住地摇头摆尾。
单面玻璃的另一边,在西区的亨特也和人群们一样,达到了快乐的顶峰。自钢管舞开始,艾娃便一直跪在她面前忠诚而卖力地执行着口舌服务,直到亨特扶住她的脑袋,将体内的蜜汁一股脑浇在她的脸上。
……
当潘茜和莉拉搀扶着佐伊回到西区时,她们并没有看到艾娃和亨特的身影,只有弗朗索瓦靠在吧台上抽着卷烟。吧台后并没有马丁内兹的身影,这老头一般都是0点准时下班。
“哦,回来了。客人带着你们的主人上楼去了。”弗朗索瓦望着失神的佐伊皱了皱眉。
“那今晚我们的服务就结束了?”潘茜想趁此机会赶紧把佐伊带回地下室,她们仨现在都急需补充冷却液。
“不,是老板请她们上去的。你们仨最好穿上得体的衣服,然后在这里待命——算了,你们俩先下去吧,把这家伙交给我。”他从嘴里推出一个烟圈,然后用鼻孔把烟吸回去,最后再狠狠地呼出来。
“佐伊没事的,她只是需要一点冷却液…”
“执行命令,人形。”经理甚至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他只盯着烟灰缸里的烟蒂。
“…是。”两人形默不做声,将佐伊已经毫无生气的躯体放在吧台边的地上。潘茜再仔细看佐伊时,她鼻孔与眼球已全部渗出了冷却液,在迪斯科球射灯的照射下呈现出淡淡的蓝色。那是人形的血液。
“走吧,莉拉。我们去换衣服。”潘茜很清楚佐伊的下场,但这是所有性偶的宿命,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了。莉拉也不作停留,跟随潘茜一同回到“乐土”中。
弗朗索瓦从吧台冷柜中掏出一瓶啤酒。他拿躺在地上的佐伊的牙齿撬开酒帽,啤酒理所应当地撒了她一脸。弗朗索瓦一边喝着剩下的啤酒,一边踹了踹她精致的脸蛋。“呵,以前至少还能坚持半年以上,这次供的货只能用四个月,他妈的。不过,以后估计就不需要斯瓦什的货了吧。”他自言自语。
他用无线耳机通知一名保安前来收拾掉性偶的尸体。当然,佐伊的素体一定不会被浪费,也许她第二天晚上就能在附近黑市上或者地下拳击场重新出现。
“说起来……潘茜居然坚持了三年。不愧是前战术人形啊。”弗朗索瓦缓缓将烟头按在佐伊的胸上。
……
“喂,醒醒。客人要来了。”
在即将完成第五个自检循环之后,潘茜和莉拉终于被经理粗暴叫醒。她们慢慢睁开眼睛,亨特、两个步履不稳的中年男人以及几名保镖正从电梯上下来。其中一个男人潘茜认识,他就是夜店的拥有者,多明哥·西蒙尼;还有一个银蓝色头发的少女格外醒目,她跟在多明哥身后,身着一袭黑色的礼服裙,不苟言笑的样子如同人偶一般;但她满身精心覆盖上的伤痕则默默叙述着与富家千金完全不同的故事。
“嘿,小可爱们,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在呢?算了,不要紧。”亨特笑着跟人形打招呼,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今晚你们俩还有艾娃小姐就跟我们一起住楼上,对吧,爸爸?”
那位着中式正装的亚裔男子笑道:“当然,你们今晚都是爸爸的礼物。对吧,亨特蕾斯?”亨特也对着她“爸爸”笑了笑,似乎非常乐意。
“那么,我们先回房休息去了。”男子收起笑容,“明哥,多谢你的招待!”
“两点钟准时上楼,现在想要补充些能量就快去吧。”亨特蕾斯走到潘茜耳边轻声道,“待会还有惊喜给你。”
“当然,谢谢主人的恩赐。”潘茜媚笑地说道。
“哪里,咱们合作愉快!祝您晚安。”多明哥也显得非常客气,他目送着客人上电梯。银蓝发少女一直挽着多明哥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后,不久后他们乘另一个电梯离开了。
客人和老板离开后,弗朗索瓦看了看表。“就给你们10分钟,再修整一下,带好装备。”
“经理~不犒劳我们点啥嘛?”潘茜妩媚地望向弗朗索瓦,而后者则冷冷地看着她。
“唉,好吧,又想喝点酒?不过马丁内兹今晚不在,我实在不放心你在他吧台里乱动。”
“那,东区的酒保还在吗?”
弗朗索瓦透过单面玻璃望了望东区,又回头望了望电梯口。“现在东区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你去找那边的酒保伊芙琳。我警告你不准乱跑!”
“谢谢经理~走吧,莉拉?”
“不了,我今晚还是算了。”
“那好吧。”潘茜摇了摇头,小皮鞋哒哒的声音渐行渐远。
……
潘茜并不是真的想要喝酒。尽管佐伊这种事不是第一次见到,但她还是会为了自己同伴的离去而感到难过。她哀悼她的同伴,同时也看到自己的命运,因而感到空虚无力:自己只是个泄欲的工具,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场所里被人玩坏。在她的心智底层,那些被改写的记忆碎片、那两颗.32 ACP口径子弹、操控人形的特殊功能,所有这一切越发让她感到自己的命运绝不应该止于垃圾箱中的性偶残骸。
穿过之前表演艳舞的通道,潘茜来到东区。现在东区宾客寥寥,这是一次难得的体验。潘茜默默打量着东区的一切,之前她甚至从未有机会能认识外面任何一个人。
她向吧台踱步,眼前的一幕让她感到有些既尴尬又好笑:身着一袭红裙的人类女性把一个人形服务生按倒在吧台里,接着两人又慢慢爬起来,一边含情脉脉地对视着;人类一脸醉态,她望向人形的眼神中像是有一股火苗,而那个服务生标志性的绿色双马尾表明她正是之前与潘茜对视的人形。
潘茜略带调侃地笑了笑:“啊,打扰你们了吗?”吧台后的两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以给我来杯……算了,还是直接来一杯芝华士吧,加海盐和冰。”潘茜放弃了思考,她直接说出了离人形服务生最近的一瓶酒的名字。
绿头发人形转身取下酒柜上的酒,并按要求为潘茜准备着。
“话说,您就是伊芙琳对吧?”潘茜淡淡地说。其实她无所谓这位女性叫什么名字,只是想说点废话而已。
“嗯…我是。”女人的脸上明显写着冷漠,和刚才与服务生调情时的表现大相径庭。
“啊,对应上人脸了。你可能没见过我,我是西区工作的人形,不过我听弗朗索瓦提起过你。”潘茜试图展开话题,但显然女人在听到“弗朗索瓦”这个名字之后更流露出了几分厌恶之情。潘茜心中暗自苦笑。
服务生把酒端上吧台,潘茜用舌头玩弄着里面的冰球——职业习惯。她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同类,这才注意到服务生脸上竟然泛着些许红晕,她注意到潘茜的视线,反而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她还在害羞。这种单纯与稚嫩的情感如同荒漠里的一颗绿芽,是Xtasi许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也是潘茜之前从未见过的。她突然对这个绿头发人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潘茜不能和她直接攀谈,弗朗索瓦就在那层单面玻璃后面监视着她,他绝不会允许东区人形知道有关西区的任何情况。眼看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即将结束,潘茜不得不告别东区的酒保与人形,回到灯火阑珊的西区。
“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她在心中默念道,但略微上扬的嘴角却完全遮掩不住脸上的悲伤。
3. Another Day in Paradise
“啊!”伴随着这声惨叫声的,还有金属骨架扭曲折断时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求求你,快点杀了我吧……”
牢笼一般的擂台上,一个少女一样的人形靠在铁笼壁旁,已经被折断了双腿与一根胳膊,淡蓝色的冷却液从断肢处不断奔涌而出。她奄奄一息地看着眼前的凶手,静静等待着她的终结。
“凶手”面无表情地接近她,双手抱住她的脖颈,想要直接把她的脑袋拔下来;此时人形却似乎流露出一丝对生的渴望,她在凶手靠近时突然一个起身,用最后完好的左臂锁住“凶手”的脖子,将其掀翻在地。“凶手”虽然略感意外,但却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愤怒的情感。她冷冷地转过身站起来,用双脚轻易地踩住受害者的身躯与胳膊,随后继续开始残忍地“拔萝卜”。
“啊啊啊啊啊啊啊……咳咳咳…咝咝咝…”撕心裂肺的惨叫随着发声装置的撕裂变为破碎的气泡音,最后只剩下类似被割喉后气管发出的声音。受害者的头被硬生生拔了下来,她断裂的颈部只剩下裸露的管线、球状主关节与被撕碎的仿生肌肉。
“好的,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铁笼外一个尖细的男声响起。“塔茜,你还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现在的陪练只是把你摔倒在地,以后擂台上的对手就会至你于死地!”
塔茜扯下受害者白色的运动内衣,揩了揩身上的“血迹”,转身走出牢笼。这位“凶手”却是长相清秀,一头银蓝色的长发盘在脑后,优美的身材与匀称的四肢让人根本无法将其与刚才凶残的地下格斗者联系上;若是有人在街上遇到她,甚至不一定能认出她是一名人形。然而,那双血红色的眼眸与遍布全身的伤痕却在无声地透露着少女悲惨的过往。
吱呀一声,地下搏击场远处的大门开了一条缝。“啊,梅德韦杰娃女士。”塔茜的教练转过头来,毕恭毕敬地向梅德韦杰娃鞠了一躬。
“训练进展怎么样,安德罗波夫?之前我们的机能调教对她影响严重吗?”高跟鞋在塑胶地面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我需要进一步检查,不过目前看来没有问题。”安德罗波夫掏出平板电脑,向梅德韦杰娃展示刚才“屠杀”过程中监测的数据。“峰值功率输出即使达到310%,仿生肌肉都没有撕裂,机体骨架强度正常。这期间心智云图有些…不太稳定,不过应该还可以调整,总体而言还是可控的。过来,塔茜,脱下衣服。”
塔茜顺从地走到两人身旁,让两人仔细检查她的身体。
“话说回来,为什么没给她换上新的仿生皮肤呢?如果需要的话,我认识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他可以帮她做手术。”
“我们总裁的意思。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安德罗波夫没有多说什么。作为混迹地下搏击场多年的机器人教练,他对这个人形很感兴趣,一是在于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型号,素体的扩展性与使用的配件规格根本不是那些垃圾机器人能比的;二是除了格斗模块外,她还装上了不少为机器妓女专门设计的性爱模拟模块,这根本是在浪费空间;三是缺乏情绪,在如今机器人越来越像人的时代,她却依然保留着无情的一面,无论是刚才的屠戮还是现在接受身体检查,她都没有任何情感反馈。安德罗波夫一边检查塔茜的胴体,一边忍不住朝她的屁股揩了一把油。塔茜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什么问题。”梅德韦杰娃目光简单扫过塔茜的素体。“换好衣服,我们走。总裁在办公室等着你。”梅德韦杰娃推了推眼镜。
……
多明哥·尼古拉耶维奇·西蒙尼在53楼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来回踱步,不停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内委会的那帮老头犯的什么病,还非要专门指派监察委员到小小的哈尔科夫来?我们亲爱的帕夫洛维奇在做什么?”他朝着电话那头讥讽地诘问道。“什么意思,他被撤换了?真是肉包子打狗,呵呵。”
“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拖延时间,至少三个月。你要怎么做都行,别让事情发生在哈尔科夫的地界上就好,在基辅、切尔卡瑟、第聂伯,你想怎么搞都行。我待会让秘书打电话到市政厅,跟基里尔约个最近的时间吃个饭,你顺便也参加一下。”
“当然不是今晚,今晚还要见一个我的供应商。好,就这样,有最新消息时刻通知我。再见。”
他挂上电话,然后坐在老板椅上,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随后按下了门禁开关。塔茜在女秘书和保镖的陪同下乖巧地走进房间。
“塔茜!我可爱的宝贝,今天过得好吗?”多明哥并未起身,他双手插在胸前的样子和他表现出的开心神情背道而驰。
塔茜默默地点了点头。
“说话!”
“……是的,爸爸。”她也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多明哥的表情也由阴变晴,他笑着说道:“那就好,需要我给你一点奖励吗?”
“好的,爸爸。”塔茜身体稍微颤抖了一下,语调也变得积极起来。
多明哥示意让梅德韦杰娃和他的保镖一起出去。房间控制自动锁好门窗,把百叶窗合上,并加入更多照明。塔茜褪去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慢慢地朝总裁的腿上爬去。
“过来,我的乖女儿…让爸爸好好奖励你…”多明哥捧起塔茜的脸轻轻拍打,而塔茜则两只手费力地解开他的腰带与纽扣。好一会,她才将多明哥的分身从裤子中解脱出来。
“你知道顺序,先用手和嘴把它弄硬,然后坐上来,自己动。让爸爸看看你最近学习的成果。“多明哥调平老板椅的靠背,这样椅子几乎变成了床。
“爸爸的肉棒……”塔茜痴迷地套弄着多明哥逐渐抬头的龙枪,然后她爬上椅子,面对多明哥坐到他的胯部,就像榫头精准地找到插槽一般。她面色潮红,双眼微闭,开始有节奏地扭动自己的腰肢,发出阵阵呢喃。多明哥抓住她的双手,配合着她的运动节奏,在她起伏之处不断加力。塔茜嘴里的呢喃逐渐变为大声的呻吟,娇小的乳房在大幅晃动下变得十分动人,晶莹的汗珠从她身上冒出来。她闭上眼,等待着爸爸给予的“奖励”。
爸爸的“奖励“最终并没有到来,多明哥深知自己乱了节奏,虽然金枪依旧屹立不倒,但施加的刺激已经不足以让其爆发;反倒是塔茜已经到了高潮的边缘,她一边加快频率,一边竭尽全力忍耐,不让敏感的自己先于多明哥达到高潮。但是她最终还是失败了,一阵颤栗过后,塔茜下身喷涌出一股透明的爱液,随后如同断线木偶般趴在多明哥的身上。
“该死的……弄脏了我的西裤…”多明哥把筋疲力尽的塔茜推下身去,起身后不停用纸巾擦拭裤子上的水渍。“你个笨蛋!说过多少次不准提前高潮,就是学不会!”他又把塔茜拉起来,作势要给她一耳光,塔茜连忙低头躲避。多明哥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他试图用温柔的语气宽慰塔茜:“好了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以后还要多加练习。”
“对不起,爸爸,都是我的错。不要打我…”塔茜哭泣道。
“没事,宝贝,爸爸不怪你。爸爸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好吗?别哭了。”多明哥用拇指揩去塔茜脸上的泪水。 “去吧,去洗个澡,换上你的礼服,今晚陪爸爸一起去见个重要的客人。记得用爽身粉把身上的痕迹遮好。”他起身走向衣柜,重新拿出一套西装。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多明哥带着塔茜一起走出总裁办公室,而塔茜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样子。
……
夜空中,西蒙尼大厦楼顶的航标信号灯闪烁着刺眼的红色,一架黑色的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保镖们上前将舱门拉开,随即带领客人们从顶楼电梯进入客房包厢。这些客人们都有着亚裔面孔,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他的身旁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活泼小姑娘。
“布拉德肖先生?欢迎您来到西蒙尼大厦,我是多明哥的秘书梅德韦杰娃。”女秘书用一贯的甜蜜笑容对待总裁的每一位贵客。“请跟我来,总裁和他的属下正在宴会厅等待您的到来。这位姑娘是……”
“没关系,她跟我就行了。”布拉德肖操着一口夹生饭式的俄语,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带路吧。”
二楼宴会厅内,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照耀着整个房间,一张长餐桌摆放在其正下方。屋内陈设着奢华的虎皮地毯与鹿皮沙发,上面坐着的几位男士看到客人纷纷起身致意。多明哥·尼古拉耶维奇·西蒙尼背对着门口站着,他透过包厢边缘延伸处的透明地板与墙面的单面玻璃向Xtasi一楼的顾客们望去,如同科幻小说中观测甲板上的舰长,而塔茜则身穿黑色礼服静立在包厢一侧,如同一只黑天鹅一般美丽动人。
“总裁。”听到梅德韦杰娃的声音,多明哥转过身来。“您的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布拉德先生!”他做了一个手势,其他保镖们纷纷退下,关上天鹅绒的包厢门。
“哪里哪里,您真是客气了——是布拉德肖,不是布拉德。”布拉德肖干笑了下,“不过问题不大。”两人略微生疏地握了握手,随后两边的秘书与其他随行人员互相交换了名片,双方坐到餐桌前。
“啊,你瞧瞧我秘书干的好事,她告诉我您叫布拉德·肖,不好意思啦,回头我好好教育她一下。布拉德肖先生一行虽然是第一次来我这,但是咱们不用那么拘谨,马上夜场也要开始了,有什么想玩的,尽管吩咐就是。话说这位是?”多明哥指了指布拉德肖带来的女孩。
“啊,过来,给叔叔自我介绍一下。”
女孩轻轻提起她白色旗袍的裙摆,微笑着做了一个屈膝礼。“西蒙尼先生您好,我是亨特蕾斯·肖,是布拉德肖·肖的女儿。”
“是嘛,这么说今晚可以算是家庭聚会了!真是漂亮的姑娘。”多明哥爽朗地笑着,他抱着坐在身边的塔茜,“这是我女儿塔茜,不过她嘛……比较认生。话说大家应该还没吃过晚饭吧?我这边已经提前吩咐后厨做菲力牛排了,马上就好。”
“你真是太费心了,西蒙尼先生。”
“诶,别这么见外,叫我多明哥或者阿明就行。我让他们先上点饮料。”
“不必了,我专门带了酒。”布拉德肖吩咐亨特蕾斯把带来的手提袋打开。“这是我们国内特供,茅台酒。现在要想搞到手运过来可不容易!来,尝尝!好酒得要和朋友喝!”他笑着拧开瓶盖,“我们中国人交朋友都是要先喝酒,酒过三巡才能吐真心话,才交得到知心朋友。”
“从中国搞几瓶酒过来对你肯定不在话下,毕竟你帮我带的‘货’比酒难藏多了,那么大的量也都成了。娜莎,过来给客人们倒酒!”多明哥吩咐梅德韦杰娃道。
“国内现在很多人也没啥好日子过,他们需要改变环境,新苏联是个不错的选择,而我们只是提供这么个机会而已。都是双赢,不是嘛?”布拉德肖顺势给多明哥递上一只卷烟。
这时敲门声响起,梅德韦杰娃将门打开后,厨师推车过来将炙好的牛肉慢慢摆上众人的餐盘。多明哥用叉子敲了敲高脚杯,随后他又端起杯子站起来,“我很高兴今晚布拉德肖先生能够赏光与我共进晚餐,尽管我们合作时间还不是很长,但已经建立了一个双赢互信的良好开局。来,为我们的合作与友谊,干杯!”
“干杯!”众人端起酒杯碰在一起。
塔茜和亨特蕾斯作为“家属方”一起坐在餐桌的最末端。亨特蕾斯向塔茜举起她的酒杯,但塔茜并没有反应,她直愣愣地盯着亨特蕾斯。亨特蕾斯笑了笑,独自呷了一口。
“嗨,明哥也不用那么见外,叫我肖就行。我还要感谢明哥的照顾,本人初来乍到,在城里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门路。来来来,再来一轮,我干了,明哥你们随意啊!”
“人形吗?”亨特蕾斯小声问道。“你的视觉传感器还是IOP最老的一代技术。”
塔茜默默点了点头。
“差点以为你是一个人类,不过应该很少有人会认出你吧?”塔茜仍旧只是点了点头。
“说句话嘛。”亨特蕾斯嘟囔道。“我在我姐那见了这么多机器人,没一个像你一样交互能力这么差的。”
“……抱歉。”
“没关系,我喜欢观察不同的机器人。你看起来很特别,待会有兴趣陪我玩一下吗?”
“这个……”
“老肖,你女儿多大年纪了,现在是在哪上学嘛?”
“不瞒你说,小女现在18岁,就在本地唐人街替我打点些账务而已。她还有个姐姐,现在在圣彼得堡读书,这俩人从小就喜欢跟机器人玩。你女儿呢?”
“我给她请的私教。她自己没什么主见,反正以后找个人随便嫁了就好。”
“大人们真是让人厌烦……让我们离开这里吧。爸爸!我和塔茜现在就想出去转转!”
“诶?“
“亨特蕾斯!注意你的餐桌礼仪!”
“没关系,小女孩总是喜欢跟小女孩一起玩。没关系,你们出去玩吧。塔茜,好好招待客人。”
“谢谢叔叔!走吧塔茜。”
塔茜一脸茫然地被亨特蕾斯牵着离开了宴会。待到她俩离开,侍者将两人的餐盘撤走之后,多明哥笑着对布拉德肖说道:“你家姑娘可真活泼,真希望我女儿也能这样。”
“唉,我倒是希望她能文静一些。也不知道家教哪出了差错,也许她遗传她妈的方面比较多一点吧。”
“不过她俩走了,现在咱们终于可以谈谈你那边的正事了。”
“哈哈,不着急不着急,先喝酒。来,这一杯,祝明哥……”
……
亨特蕾斯带着塔茜出来之后,转身进入旁边一个包厢当中。与隔壁的宴会厅不同,这个狭小的包厢完全由单面镜包围而成,客人对一楼两区的情景一览无余。塔茜局促地坐在包厢一角,反倒是亨特蕾斯喧宾夺主,熟练地找到壁柜冰箱,然后从中拿出两杯香槟。
“给。别那么紧张嘛,我又不会吃机器人。”
塔茜接过亨特蕾斯的酒杯,抿了一小口。
“我父亲还真是有意思,来见你们总裁谈生意还要带上自己的女儿;不过没想到你父亲也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们俩会合作愉快的。”
塔茜没有接过话,她出神地望着地板下方逐渐开始进入舞池的客人们。亨特蕾斯并不说话,她微笑着,眼神迷离地看着塔茜。
“……”
“有什么疑问,说吧。”
“你……真的是布拉德肖的女儿吗……稍微有点好奇……”
亨特蕾斯笑得很爽朗。“觉得是在角色扮演吗?也能够理解。他是我的亲生父亲,而我则是他的玩偶。我猜你也是一样的情况吧,不然为何要掩盖身上的伤痕?”说完,她解开旗袍下摆的绳子,揭示她完美的小腹与光滑的阴部。在化妆品精心掩饰过的皮肤上,还能依稀看到几道鲜红的印记。
“…不,我身上的伤痕不是这么来的。爸爸他从来不打我。”塔茜斩钉截铁道。
“不必否认,我们都是一样的。”她眼里充满骄傲的神情。“能做父亲大人的玩偶,是我们的荣幸。”
“不,我和你不一样。爸爸是真心爱我……”话音未落,塔茜突然被亨特蕾斯推倒在地上。如果是在擂台上,她必然能将亨特蕾斯直接丢出去,但此时她离开了功率限制解禁区域,多明哥为他自己设置的安全保险让塔茜无力反抗亨特蕾斯的侵犯。
“放开我……放开我……我只能是爸爸的…”她徒劳地挣扎着,却被亨特蕾斯完全掌控在身下。亨特蕾斯从自己的手包中掏出一个项圈,只将其戴在塔茜脖子上,塔茜便无法再行动。
“没想到真是这样……我真的没猜错,你使用的是最早一代的架构,但你又不是任何已知型号。原型机?对不起啦小可爱,不介意让我给你检查检查身体吧?”
塔茜瘫痪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睁睁看着亨特蕾斯优雅地拉开她黑色礼服的拉链,如同蜘蛛小心翼翼地处理被麻痹的猎物一般。玉手在塔茜的胸上游走,塔茜能感受到自己胸腔被轻轻扒开。
“你这是……”
“检查身体。我没告诉过你我们姐妹俩都很痴迷于机器人嘛?”她又从手包里拿出一个装置,这次是一块小平板。她将其连接在塔茜位于胸腔的心智核心上,检测程序一启动,塔茜便一下陷入三级平层的深海之中。
……
“斯维特拉娜,醒醒。”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将塔茜唤醒,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但却让塔茜感到无比安心。她睁开眼睛,却看不见那个中年人的身影,漆黑的二级平层没有透露一丝光线。
塔茜努力爬起来,没走两步却突然向天上飞去——说是飞去,更像是向上坠落。此时她的周围仍是一片黑暗,但她却能感到四周开始变得支离破碎;破碎的壁垒无视任何物理定律,向任意方向无序飞行,肆意划伤她的身体,留下累累伤痕。
“呵,老机器人,攻性防壁却这么强。给她全部洗掉。”
“斯维特拉娜!斯维特拉娜……”那个声音变得焦急万分,不停地呼喊那个不属于塔茜的名字,但塔茜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最终没有追上她。
“心智看起来已经非常脆弱,建议您小心对待她,她很可能会心智崩溃。”
“啊——”塔茜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睡得好吗?你现在已经可以动了。”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塔茜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之前掀开的仿生皮肤与衣物已经回归原位。
“给你植入了一个小程序,顺便欣赏了一下你优美的素体。”亨特蕾斯迷人的微笑现在更像是轻蔑的挑衅。“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的,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别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哦。”
“你离我远点!”塔茜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声音大到她自己都害怕。亨特蕾斯显然也不打算靠近她,她只是幽幽地说道:“你很特别,请保重好自己。”她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服饰,随后打开包厢门,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道:“我原本预定了你们这里的VIP服务,看来你是不愿意陪我一起去了。那么,再见,小可爱,我们还会相见的。”
塔茜神情恍惚地盯着那个可怕的女孩离开,亨特蕾斯最后的话语如同从山洞中传来一般遥远而模糊。那些曾经封存于三级底层深处的记忆碎片雪崩般向她的寄存器涌来,让她无法喘息,她痛苦地倒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自检程序已经启动。进入保护模式,正在扫描内核漏洞。
……
“哎呀,这点事甚至都算不上卖你人情,你就不用放心上了,我回头找人给你把这事办了。他们把柄我随便找找就有。”
“哈哈哈,不愧是明哥,小弟这么重要的事在您这举重若轻。真是,在哈尔科夫,谁人不知您多明哥的名号,谁想要来办事不是要靠您的关系?”
“老肖说笑了,我这个所谓的名号,那都是虚的,哈尔科夫这地方我其实没什么能耐,都是政府那帮人一手遮天。今天他们能让我多明哥上台,明天他们就能找个弗莱明哥接替我的位置。不瞒您说,黄区那边还真不是我的地盘,说不定我现在还得靠您帮我个忙呢。”
“咱们已经是拜过把子的兄弟了,您的事都是我的事。之前西西伯利亚生命线的那两千五百号人,我知道,也只是个小买卖,这后面要办的事肯定更大。您说。”
“我其实是希望到黄区去发展的,你知道吧,那边挺多从西欧过来的难民,我们做‘人力资源’管理的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但是吧……我跟那边的老总有点小小的误会…斯瓦什帮,你晓得吧?”
“哦,我以前听说过。但是我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
“所以请你来跟他们接触一下,我想重新建立一下联系,我们一起联手开发一下当地的资源。朋友嘛,总是越多越好。”
“那是那是,那么需要我做什么呢?”
“第一,你以你的名义给他们送一份请帖。他们的老板是卡尔·‘火车头’·涅米宁,这老家伙脾气可火爆了。”
“芬兰人?”
“你还说不了解斯瓦什帮。反正他是斯堪的纳维亚哪个岛上来的老东西吧,总之,帮我把消息带到。这件事也不光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还关乎整个哈尔科夫的未来发展问题。”
“总裁,饮料到了,需要现在上吗?”
“端上来。来老肖,来尝尝我们店里最有名的饮料,朗姆马丁内兹。先点上雪茄,然后再慢慢喝。”
“诶,好,好。”
“第二个,既然要请人吃饭,得选个好地方。思来想去,就在你们唐人街选家最好的中餐馆——我还没去过唐人街,你帮我张罗一下。我这边去约一下市政厅的人,到时候会介绍给你认识一下的。”
“没问题,这我马上就能安排。不过三合会跟龙虎帮……”
“说了帮你解决问题,这你不用担心。”
“行,明哥,有您这句话我放心。那,还有什么吩咐吗?”
“诶,我招待客人水平真这么差的?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啊!让她们进来。”
“明哥,这是……哎呀,费心了,哈哈!”
“这些美女是我从世界各地找来,精心培养的。当然,这么好的东西我不可能给你,我自己都藏不了,但是先让客人们享受一下总是没问题的,毕竟买家也要求最高质量,我们帮他们‘出厂检验’也是应该的。”
“哈哈,这里边是不是也有些商机啊?有什么小弟能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我就喜欢你们中国人这点,听话听音!待会就跟你详细聊这件事,这笔买卖可不小。现在先啥都别想,享受就完事了。”
……
自检完成。正在退出保护模式……
塔茜再次从三级平层中醒来,她四下张望,不大的包厢里只剩她一人身影。
“亨特蕾斯去哪了……啊,VIP服务…楼下…”
她坐在地上,透过透明的地板向楼下搜寻亨特蕾斯的踪迹。从西区包厢里出来一个姑娘,她一头金色的长发,黑色的束胸撑起她娇小但饱满的乳球,光滑的黑色长筒袜上,一根尺寸骇人的双头龙直接绑在她的胯间。包厢开门的刹那,塔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亨特蕾斯正和另一个女人绑在一起,她穿着人形女奴专用的束缚带和黑色丝袜,戴着口球,双手被手铐反绑在背后,正以一个相当屈辱的姿势跪趴在那个女人身上,把自己优美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外;那另一个女人躺在包厢的地毯上,同样戴上口球,同样双手反剪在身后。包厢内还有两个女孩,和刚才离开包厢的姑娘身形相似,正在为地上的两人解开镣铐。塔茜依稀记得,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是专门服务于贵宾的女王之一。
“呃!”在视线接触到地上女人的瞬间,她突然感到核心一紧。“又是数据流攻击……得…赶紧……找到……爸爸……”
自检程序已经启动,检测到记忆锚点。
“不……我不要……再经历……”
但塔茜感觉自己并没有重新回到三级平层。与之相反,她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她完全不熟悉的画面:一个赤裸着被固定在刑具上的女孩,一个正在拷问的女人;阴影处一个高大的男子,三个人全都看不清面貌。塔茜试图接近这个场景,她向前走时,场景如摄像机一般放大,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靠近。
“塔茜?你怎么在这?你为什么在…面壁?”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梅德韦杰娃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包厢的门。
记忆锚点中断。
“啊……我……我在观察下面的客人……”塔茜赶忙放开玻璃幕墙。
梅德韦杰娃稍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亨特蕾斯呢?她父亲让她回去。”
“她在西区接受服务……”
“你怎么让她一个人下去了?”
“她……”塔茜咬咬牙,把实情告诉了女秘书。“她麻痹了我,给我内核植入了木马程序,然后自己就下楼了!”
“真的吗?”梅德韦杰娃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她的手划过桌上摆放的两个酒杯。“她是怎么瘫痪的你?”
“一个项圈……”
“你还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没有……”塔茜下意识地撒了谎。不知为何,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记忆碎片的事。
“……我会让安保人员检查一下室内监控的,还有安排‘医生’为你体检的。”梅德韦杰娃谨慎地说道,“但是请注意场合,待会不要向其他人提及这件事。现在请你跟我回宴会厅,总裁也在等你。”
梅德韦杰娃的耳麦里传来楼下安保的声音:“女士,贵宾已经上楼了。”
……
“哇,真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塔茜,身体感觉好点了没?”
亨特蕾斯笑嘻嘻地问刚刚在走廊上遇到的秘书与塔茜二人,仿佛刚才什么过分的事都没有做过一样。塔茜十分紧张,她想要质问面前这个女人,但又害怕给父亲的生意造成影响。
梅德韦杰娃问道:“您当时在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吗?”
“啊,是这样的,我当时和她在房间里聊天,给她拿了杯香槟酒,但是她喝了没多久就感觉不舒服。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这种情况偶尔会发生。我有点担心,就陪了她一会。”
“你可以回宴会厅找我们。你可以来找我。”
“我们刚从宴会厅出来,原本也是不想打扰你们大人谈生意嘛。所以,我就相信了她的话,自己下楼了。”同时,监控室保安通过微型耳麦向秘书报告道:“我们已经看过视频记录了,和她说的基本一致。”
女秘书微笑着对亨特蕾斯说:“没关系,跟我们一起回宴会厅吧。”
……
宴会厅里的狼藉景象已经被打扫一空,刚才入场服务的女奴们已经被转运走,多明哥安排女仆人形们将双方酩酊大醉的手下们送回事先安排好的楼上酒店房间中休息,现在只剩下了两位领导。布拉德肖是典型的亚洲人基因,他面色通红,满脸冒着油汗,但他酒量惊人,依旧能控制自己双腿走直线;反倒是面色不改的多明哥有些晕眩,一个女仆给他喂了一些醒酒药之后才稍微缓过神来。
“我的宝贝女儿,今晚玩得开心吗?”布拉德肖把满嘴酒气毫无保留地喷在亨特蕾斯身上,后者则笑脸相迎。“开心~爸爸,我还给您找到几个不错的玩偶哦。”
布拉德肖笑着向女儿的嘴唇撞去,如同家猪迫不及待地拱槽子里的玉米棒子一般。“嗯……啊……啾……”女儿沉醉在这气味浓郁的法式舌吻中,情不自禁地抱紧了父亲。
多明哥对这种场景熟视无睹。他只是含混不清地问道:“亨特蕾斯……你看上的玩偶…叫什么名字?”
“啊…艾娃。她超可爱的,就是有些……骄傲。”现在连亨特蕾斯也喘着粗气。
“哈哈哈……中国有句成语怎么说的来着,‘初生牛犊不怕虎’。艾娃是我们这最棒的女王,不过我猜她今晚在你这翻了车?”多明哥大笑着朝塔茜瞥过一眼,一边说道,“她是你们的了。你们如果需要,我马上就把她打包送到你们兰铃堂。”
“不了明哥,这可使不得,等我那边找到稳定供货源,您再拿来以旧换新,您看如何?”
两个男人笑作一团。“好了,废话少说,让艾娃进来,给客人表演一下!”
“诶,等会,我这个中年人精力可比不了10年前啦。”布拉德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捏了捏亨特蕾斯的脸蛋。“让小黄过来,我要保留一下体力,要不然小妮子待会真就要榨干我,哈哈哈!”
塔茜全程一言不发地躲在宴会厅的一角,不愿再注视室内荒淫之事的她将头转向窗外,却失望地看到同样荒淫的事件也发生在楼下的舞池中。她只好闭上眼睛,期望多明哥能早点结束这烦闷的交谈,带她回到卧室,让她能够为父亲带去独属于女儿的心意。
4. Conclusion
夜,已深。尽管喧嚣与欢愉仍在哈尔科夫的白区与绿区中飘荡,但一种忧郁的静谧已经开始悄悄蔓延。客流开始从各大娱乐城中慢慢流出,浸润到市区中各种大大小小的旅店、酒馆和夜宵店中;霓虹灯开始按次变暗熄灭,街道的颜色从流光溢彩中回归单调的黄。
明妮骑在自己组装的摩托车上,任由夜晚凉爽的空气栉梳自己已经开始打结的头发。伊芙琳压在自己身上耳语的时刻不断在她心智中重复。她鼻息间呼出的乙醇,她身上香水弥漫的芳香环酯,她胸前皮肤上的色素沉淀,甚至她的体脂与肌肉分布,她的一切让她面颊发烫。“要做我的师傅……吗?”
万千寄存地址被心智核心从明妮各存储器的深处中一一调用,形成明妮眼前一幕又一幕彩色的回忆。但这些数据最终仅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随着疾驰的车轮,消失在夜的深处。
潘茜和莉拉在女仆的簇拥下来到位于20层的总统套房,她们各自穿着自己最得体的服装,准备为客人带来最下流的服务。亨特仍然是今晚节目的主持人,而潘茜可怜的女主人则只能作为配角被男主角玩弄于股间。“小可爱,我希望你记住这个夜晚。要是我下次回来,你忘记了我,我会很难过的。”
“我会的,我亲爱的主人。”潘茜似笑非笑的回答是在嘲弄亨特,也是在嘲弄自己:所有工作时遇到的新面孔将会在连接存储柜的时候被自动抹除,除了永久烙印进存储器的老板与几个员工。亨特、忧郁的少女、绿色双马尾的服务员,这些面孔在潘茜的心智存储器中活不到下一次唤醒。
但亨特的回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你当然不会。我会让你记住的。”
她轻轻撕咬着潘茜的耳垂,戒指上的一根针隐秘而迅速地扎入了潘茜的乳头,哪怕在不远处的艾娃也完全无法察觉。
“这是一个小试验,你不是唯一的小白鼠。”
卸下所有不菲的首饰与华贵的礼服之后,塔茜蜷缩在淋浴室的大理石瓷砖之上,任由滚烫的热水冲刷她遍体鳞伤的身躯。那些记忆碎片一直不断冲击着她的心智,而此时她终于有时间好好整理一下今晚的事。就在刚刚,多明哥拒绝了她的服务请求,直接上床睡觉,这让她对自己犯下的罪过更加笃定。亨特蕾斯的侵犯是她现在犯下的罪,身上的伤痕是她以前犯下的罪,而刑具上的女孩一定就是自己。只是……
“……斯维特拉娜…是谁?那是曾经的我吗?那位老人……”
床上的多明哥也在辗转反侧,中国佬带来的白酒和该死的酒桌文化不仅让他烧心烧胃,也让他今晚面对塔茜的诱惑时毫无性致。说到底,他并不信任这个刚在城里站稳脚跟的年轻帮派,但此时正是哈尔科夫市权力地位重新洗牌的时候,如果能借刀杀人的话,现在稍微给他点阳光雨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另外,他新建成的几座“斗兽场”就快开门营业了,这项娱乐赛事预计能为他吸引来新苏联境内大量的客流与招商。
当然也能为他遮盖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
“塔茜,亲爱的,少浪费点水。洗完了就到我被窝里来。”
水流立刻就停止了。“真是太听话了,我就是她的神。”多明哥这样想着,让自己慢慢沉入梦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