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读研吗?”秦露想起来,沈老对北觅的赞许,应该是专业课方面的佼佼者,刚才看他在读英文的原版书,更是妥妥的学霸无疑。
北觅很诚实的回答,“读研太贵了。”
“以你的成绩,学校为什么没有推荐你公费保研?”秦露觉得疑惑。
北觅脸上又浮现出了跟他年龄不符的沧桑,“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素拓分的说法?社团活动少,不担任学生干部……这些都会影响社会实践的分数。学校的考评要看综合分数的。”
秦露在校的时候,也是学生活动的积极参与者,所以她并不否定社会实践的作用。
可是像北觅这样,课余时间都用来打工的学生,强行要求素拓分值,不免有些不尽情理。
一边打好几份工一边保持学业的优秀,难道不是时间管理?
照顾母亲维护家庭,难道不是社会责任?
自食其力从不怨天尤人,难道不是品质保证?
秦露第一次强烈觉得这个现实社会的运转规则还真是不公平,连所谓“干净”的校园也不能避免。
她哼了一声,狠狠地舀了一大勺红枣桂圆粥,塞进嘴里,像是有仇似的使劲嚼着,又问道,“听说过璇吗?想不想去?”
北觅有点儿探寻地看向秦露,“你认识璇的人?听别人说过项院长跟他们的老总很熟。”
老总?
“谁老了?!24岁哪儿老了?!”秦露立刻不满起来。
北觅奇怪地看着她的表现,“你也认识她?”
秦露斜了他一眼,“不是我认识,是你认识。”
看着北觅的眉宇间又渗出不解的疑惑,她把脚勾到他的背后,在他腰上蹭着,“璇的”老总“刚刚说,以后你想画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画。”
秦露挪到北觅腿上坐下,“穿不穿衣服都行。”
北觅的肢体微微一震,却紧紧地抿住双唇,没有再说话。
他当然听懂了,只是没有想到:璇是秦露的公司。
原来只是以为她是个富人家的女儿,那些二代里面的一个。
今天才知道秦露竟然就是学校教授们口中的那位风云学姐。
原来不只是金钱,连能力和社会地位的起点都有着天壤之别。
有短短的一分钟,北觅心里闪过一瞬的暗影:他宁肯秦露是一个挥霍父辈荫蔽的傻白甜,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和她的距离稍稍拉近一点。
可她偏偏不是,偏偏要完美到随时发出耀眼的光,光芒投在他身上,留下的是背后愈加浓深的阴影。
北觅又一次地深深意识到,在秦露身边的每一分钟,自己都在被无声的提醒着:他和她之间的差距是多么悬殊。
她随便一挥手,就能把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一个推到万人瞩目的位置。
如果是她,毫无疑问,自然能给自己铺平道路;只不过,他现在就算在学校的专业成绩再好,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出名作品做资本,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秦露的安排。
艺术品是给人看的,有人捧就值钱;没人捧,再好的底子也是白费。
而北觅,之前就是缺了人脉这一个关键。
现在毫无预兆地半路杀出来,别人肯定会有疑问,很难服气。
尴尬的沉默终于被打破,北觅闷着声音问秦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露回答得坦白自然,“你没问过我。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区别?我还是那句话,想来璇位子随便你挑。”
“我……”北觅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把秦露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俯身抱了抱她,“今天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北觅的动作带上了距离,亲密的举止似乎也隔了疏远。
他不要秦露送他,走得近乎匆忙,临别时象征性的吻带来的是唇上有些冰凉的温度。
秦露看着房门在面前关上,突然感觉自己又跟个傻子似的被晾在半空。
心里有点堵,又有点儿发慌。
刚刚还冒着甜蜜的气泡现在都在空中“啪啪”地炸裂破碎。
一个上午秦露都过得心神不宁,在公司开会的时候,各个部门负责人都肉眼能见地看出来她在走神儿。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眼看着会开到半截进行不下去了,大家只好纷纷建议改天再头脑风暴。
秦露挥挥手,让他们都散了。
人还没在走廊里走干净呢,就看见秦露脚下生风地从他们面前掠过,直接出了大门。
几个人互相看看,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Boss家里后院着火了?
这种时候,秦露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狗头军师林芯。
她打国际长途跟北觅告白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告诉了林芯。
然后听着她拿“强抢民夫做压寨爷们儿”寒碜自己,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音儿,“露露,你结婚的时候,必须让我当头号伴娘!”
结婚?
秦露承认,她还从来没有正式想过这两个字。
但她知道,林芯只是为她高兴,作为闺蜜,她比谁都清楚:秦露是不是动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