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文:钠鸽
——致那些深藏于幻境中的梦者]
[chapter:〇·开篇]
当风轻轻吹过旅人的脸颊,他不会刻意地想这道风曾几何时以此刻的速度抚过他脚下的这方土地,正如河边鞠着一捧水啜饮的少女,不会去考虑掌心中的碎光是第几次回到这道河床。
时间果真走过了很久,久到连传说都不复存留的东西回归时,与它同个时代的一切都已交替演变。明明刚从历史的坟墓中紧咬着一丝倔强爬出,作为曾一度让这片大陆的支配者都忧惧的败者身披奇迹返回故土,可它内敛的身形孤单萧瑟,从湮灭深渊中泅渡归来的不屈意志却如同流亡至此地的外来者。
它是那支被命运抛弃的没落族群的诸多遗憾,亘古不变的日月星光对此漠不关心。
这是某段风第四千次以同样角度吹起地上被磨碎的岩粉,这是某滴水第二十次以雨滴的形式精准落入变成咸水湖的沼泽中央,这是某个躲在岩洞中的生命时隔数千万年再次登上曾被龙炎所洗礼的土地。
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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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一·传说]
在广袤而未知的辛格图斯海上,远离海岸线的深海区域时常弥散着风暴与湍流,经过数千年的不间断航行,人们倾入大量资本与性命摸索出来的低风险贸易航道也时常遭遇原因不明的巨浪席卷,但正是因为海洋与天空的喜怒无常,让满载商品与金银的船只更增一分不屈于自然意志的征服荣耀。
没有人能说清那深邃的海底到底藏着多少上古文明的遗迹,而那幽暗高压的海水中是否真的翻卷着形似气泡般的幽灵。每天都有试图穿越辛格图斯海域的船只驶出幻龙大陆的各个港口,而真正能安全抵达目的地的船只寥寥无几,那些万幸生还的水手靠岸后便要在港口酒馆中一连豪饮数月,不断向酒客们讲述那些或与前人重复、或闻所未闻的离奇遭遇。
尽管不少人看来穿越这样一片危险的神秘海域完全是自讨苦吃,但没有人会拒绝从这片海域中传出的任何故事,而在幻龙大陆最大的财富流通港口,鲛人与其眷族栖息之地——痴情港里,旅人可以在任何有人聚集的地方看到那些滔滔不绝的奇遇亲历者。
若世界只剩永夜中的最后一团篝火,那么“故事”才是文明承认的真正硬通货。
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在消费水平生活成本都远超别处的繁荣港湾里,这些难得的奇闻异事都是免费的。
假若有旅人穿越大陆来到这里企图登上前往任何地方的船只,那么他总要因为每天都有人讲述最新发生的精彩故事而延迟多日才肯动身离开,在这个喧闹的不冻港中,你唯二的遗憾就是你还得吃饭睡觉,而讲故事的人也得吃饭睡觉。
港口的酒馆伙计成了最有谈资的人,他拼凑着顾客口中的故事,甚至在自己不肯示人的日记本上绘制了海怪半个身体没入海面之下的狰狞形象,半人鱼成片坐于礁石滩上哼唱迷神曲的场景,还有那活跃在大部分生还水手口中的巨鲸沧澜那俊朗的少年模样……
在他听过的故事里,往往风险和奇观为人称道的最多,而他本身也没有那么好的记性能去记住所有故事的细节,幻龙大陆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精彩的故事,有全新的生命与可能性诞生,亦有无数生灵和故事静默地消散于风中。
故事流经人口,会变为传说,而即使故事发生的年代已经远去,最初的讲述者也已风化成骸骨,传说也会继续存在,在无数人口中流转,最终成为这个文明长盛不衰的一部分。去听听吧,那些主角早已佚名的传说,仍有相当的生命力,最古早的甚至可以追溯到那些连遗迹都难得一见的文明部落中的权利更迭与断肠虐恋……
但人人都知道,这片大陆的历史远比那数十万年前的部落文明久远,而在漫长的岁月剥啄中,亦有无数传奇因为各种原因连只言片语都难以留下。
当人们谈起支配着这座广袤大陆的不朽龙族时,他们也会暗暗猜想是否先古有过这样一个时代,筑巢于云端的龙族当时也有着自身为之深深恐惧的存在……
当一个水手不小心在港口逗留了太久,把盘缠都花在了买醉与贸春上,没有资本再接着过醉生梦死的逍遥生活时,相应的他也面临着故事已被熟客听腻的尴尬境地。这时,他若还想回忆起点旅途中的细枝末节,好让熟人替他买两杯佳酿过瘾,往往就会自然而然的讲起枯燥海面上曾见过的奇异礁石和菱形波浪——
而这些哪能比得上描述翔实的海怪与美人鱼呢?所以即使他坚持要讲,也没有几人愿意听,这座迷人的销金窟不欢迎无味的故事,同样也不欢迎没有一枚铜子儿的穷光蛋。
那些管不住下身与嘴巴的水手懊恼的走出人来人往的酒馆与风俗店,不得不去到船运公司处希望登上归航的离港船队,他们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曾在海面上见到的风景,直到无趣让他们自觉闭上了缺乏酒精滋润早已麻木的嘴巴。
有这样一位水手就在街头和一个帮人贩卖烟草的小孩说起他在离岸还有数公里远的偏航中瞧见的一座礁石小岛,他那天总觉得这个黝黑发紫的冲天礁石不对劲,可惜他所在的船只为保安全特地绕开了它的附近,让他没法仔细观察那座不着一只牡蛎的温润礁石。
在接着絮絮叨叨讲完一些绕穿乞食的海鸟后,他挠着头问小孩能不能偷偷送他一些烟草,而小孩的回应也很简单,他合住展览匣便挤进了人潮里,留下了尴尬到无地自容的水手。
这样的事情总是上演,但辛格图斯海最迷人的一点也在于它的未知,你不知道哪座礁石岛屿下藏有宝藏,不知道哪片海底有远古的沉船,也不知道风暴肆虐时那只好生的巨鲸会不会出现,也许你亲历传奇的地方正是过去那个水手提过一嘴的贫瘠谈资——
谁会知道呢?谁会在乎一块有小漩涡的水面,或是一座看起来像是生殖器的巨型礁石呢?
没有人会在意,因为大海是千变万化的,这位注意到那块温润礁石的水手直觉很准,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故事,正是从这块现在已经彻底坍圮于海底的独立礁石开始的……
[chapter:二·重生]
在极其远古的时代,邪神还未将魔爪伸向幻龙大陆,混沌中万物都在蓬勃发展,魔法在这段岁月中被各个种族深刻研究,几乎要凌驾于自然之上的混沌伟力让无数文明的霸主热血冲头,最惨烈也最壮观的杀伐在大陆上到处发生。
龙族也并不是生来的统御者,在那个时常突降雷暴与硫磺火的残酷世界里,并没有真正能傲视群雄的存在。
至于这段早于目前文明继承下来的传说里的部落时代数百万年前的历史,在世界范畴上都是不可知的,在数万年的环境演变与犄角争锋中,龙族还是凭借着超凡的条件从残酷的试炼中逐渐占优,而即使是这样一个强大如君主的种族,在面对敌对文明宛如淬毒尖矛般的屠龙组织也依然感到恐慌害怕——
他们是一群因妒忌和觊觎龙族力量而走到一起的狂热法师,不惜付出灵魂和种族的代价在龙族中制造了一场规模前所未有的瘟疫,他们自称是猎龙者,而龙族叫他们是“龙祸”。
巨龙一族倾尽全力用龙炎净化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沿岸的海水被烧红的大地煮沸了三天三夜,最终与巨龙抗争的其他文明因“龙祸”的存在而彻底灭亡。当清冷的雨水扑灭焦土中的最后一颗火星,这片开始重新孕育生命的远古大陆上后续出现的所有物种与文明都对仿佛与大陆一同古老而未知的龙族抱有敬畏之心。
能烤烈山石的龙炎自然是万般保险的,但“龙祸”组织也并未真的在遭到饱和剿杀中坐以待毙,他们中反应最快思想也最为先锋的天才利用暗号与空间魔法将一小部分预料到世界结局的成员集结于这座外部看来与寻常海岬无异的山体内部。
那时,幻龙大陆西侧的大陆架还未被海水吞没那么多,最早想到进行研究时空魔法的龙祸法师们在这个远离文明痕迹的荒芜海岬深处开凿祭坛,用最为疯狂与机敏的智慧,把用于联通其他次元甚至是时空的法术纹路以晦涩的符文刻入山体。
龙族的报复来得远超他们想象,情急之下,这些加速了其他文明灭亡的法师们在事先甚至没有充分交流的情况下直接参与到祭坛的完善工作中。
他们没空交流自己的想法,因为龙息吞噬大地的嘶嘶声越来越近,而头顶的海水已经开始沸腾,每个人都不惜透支自己的生命来激发魔力潜能,简陋的空泡祭坛中央摆放着一尊无盖石棺,负责整个反抗计划的法师率先牺牲自己为石棺刻上了不朽的法术铭文。这些铭文会衔接宛如多面空心球的辐条般的祭坛框架,而这些由海岬岩石做底的框架会被这些法师们以献出生命为代价而施加不朽和过滤特殊能量的部分功能。
没有时间可以让他们抱怨,也没有时间让他们痛哭,他们不约而同的参与到这个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密闭空间中,用生命绘制符文直至最后一刻——
他们都知道这个祭坛要用来做什么,也已知晓这个祭坛应该叫什么。
随着最后一个法师化作枯骨,她负责的能量导航指针也已完成,整个祭坛在她死后立刻开始运作,没有试错和调试的机会,这台效率感人的混沌机器的山岩外壳便被龙炎吞没。
即使有着高级法术保护,粗糙的山岩表面依然被龙炎所融化而变得晶莹温润,巨龙飞驰而过,沸腾的海水将海中的一切活物都煮成烂泥,万幸,巨龙们没有注意到这个海岸的不凡。
就这样,在龙息被世界性的大雨浇熄后,曾经的海岬也因海面上升下降而成了若隐若现的礁石与群岛。而山岩内部的祭坛完好无损,在其后的数千万年时间里仍在不断吸收过滤大海那无穷的混沌能量——经过魔法阵的逐层渗透,混沌能量会被过滤成极少量的纯净能量,这些稀薄的原始能量有着创世的无限可能,在约束魔法的加持下化作水滴从纤长的钟乳石上滴落到祭坛正中央刻着恸哭者面容的石棺里。
他们把这份不得见天日的旷世绝作叫做“泪滴祭坛”,而从大海中分离出来的创世能量,将在盈满石棺后,被他们集体完成的传送法阵消耗掉,以不计其数岁月的等待,换取复兴族群的一丝可能。
在雕刻铭文的时候他们没法说服自己相信这种从未被证实过的时空法术可以不经仔细推算就一次完成,在巨龙用龙炎净化过土地的数万年后,掌握了次元联通科技的奈肯斯族才从这片重生的大陆上出现。
[chapter:三·现世]
辛格图斯海面浪潮翻涌,倒梨形的石窟内如同灯笼辐条般排布的魔法符文正释放出幽幽蓝光,锁链吊起的石棺里,满盈盈的原始能源正蠕动着缓缓升至洞窟中央。
那些刻满符文的圈梁轻轻震动,上面的灰色凿痕逐个被逸散成蒸汽形式的原始能量激活成金黄色,石棺上方的钟乳石在水雾弥散的洞窟中碎裂,一颗微小的蓝色胞囊拖着十数根纤长的发光触须缓缓飘入凝聚成团的原始能量里。
已有数千万年历史的能量团仍在不断蒸发,充满浩瀚可能性的媒介充满了祭坛的每处空间,这片原本绝对无光的地下石窟,此刻却聚满了照透深渊的炫目辉光。
蓝色胞囊穿过形如蓝色史莱姆的能量团,仿佛是为了将其唤醒,未遭风化的铭文散发出的辉光变色,隔着厚重的灰白水汽炫若霓虹。再脱离能源团时,蓝色胞囊周围已经附着了一层有形的透明立场,在这个古老的石质子宫中,胞囊如同深海中的发光水母般优雅地围绕形同卵子的能源团打转。
折射着虹彩的触须轻轻拂过能源团的表面,泪滴祭坛才真正开始运转——
每一次触碰都会激发无数个时空涟漪,微不可查的波澜翻涌在幽蓝的能源团表面,对应的石窟圈梁上的铭文闪烁流彩,随着波澜越来越多,不断有波纹相互触碰产生新的波纹,这些可能性的具象化投射至符文上时产生的瞬间立场也在闪烁。当胞囊在厚如白烟的可能性云海中绕越来越小的能量团公转三周半时,已经有部分符文无法承载更多可能性而裂解,在最后的白光中烧蚀成浅浅的刻痕。
不够,不够,不够,仍然不够。
胞囊继续旋转,原本繁密如星空的金色符文正飞速熄灭,世上本就没有几场如此繁复的魔法能一次性完成,尤其是在紧急时刻用停留在纸上推导的魔法原理构建起的时空法阵。
通过穷举来试图联通其他世界的隧洞节点的模式,正以令人绝望的速度消耗着数千万年才积累好的原始能源,那些无法被复现的多用途铭文也被过载的魔能烧蚀成了丑陋的划痕,当初足足有一口石棺那么大的能源此刻只剩下拳头大的核心,颜色也已经从原本深邃的幽蓝变得越发透明。
胞囊没有放弃,仍在努力地抚摸核心,试图穷举出或许可行的时空隧道。它的触须已经断成了寥寥四根,保护它免遭魔能侵蚀的立场也已时隐时现,而那些充满混沌可能性的蒸汽还在不断剥啄着立场外壳,渴望用过量的魔力异常来吞并它。
符文成片成片的永远黯淡下去,永恒的幽邃正一点点占据这座充满悲戚的洞窟,如泥潭般吞没飘落下来的花瓣。虚无和挫败在胞囊身后穷追不舍,而悬浮在空中的能源核心仅剩下一只手指粗的菱形结晶。
至此,仅剩的数个铭文一齐散发出了清亮的蓝色,在无尽的可能性之海中,命运给予了这个注定再不能重现的壮举迟来的肯定——
胞囊几乎要被魔能焚尽的三根触须缠住晶莹如海水的菱形宝石,只消一瞬,石窟中的水汽便开始在那核心外凝结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欢迎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马早早。”
胞囊闪烁着,晦涩的声音在破败的洞窟中回荡。
人影慢慢飘落至石棺之中,棺底恸哭人脸透过半透明的人形微微晃动,仿佛那正是唯一的表情。
“我将为你重新塑造形体,来自无魔之域的异邦人啊,请在这副新躯壳中醒来……”
由魔法液体凝聚而成的人形边缘变得模糊,胞囊挥动触须,引导魔力将无穷的变化收束为更加适应魔法的精灵形体,但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
无论怎么调整,浅蓝色的人形都无法挣脱灵魂的原本模样,不仅如此,随着时空隧道的缓慢闭合,尚未苏醒的应召者对能量的汲取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胞囊察觉到异样想要从这具疑似被什么所污染了的凝胶状人形中挣脱,但,为时已晚。
[chapter:四·许愿]
六月阴雨绵绵,层层乌云仿佛要与绵延的城市天际线接壤,到处都是湿淋淋的潮闷,灰色的天与地暧昧在一起,似已弥合。
学校周围已经实行交通管制,被独立出来的教育机构周围空空荡荡,远处看来还笼着一层霾雾,从外向里瞅看不清楼层,从里向外望也看不清梦想。距离毕业还剩一周时间,马早早怔怔地坐在教室里发着呆。
书本上的字已经完全不能入脑,对于学习,她已经做到了自己应该做到的程度,从最初的间歇性恐慌到无端的焦躁,现在的木然或许是另一种的必然结果。
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吧,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放晴了,同学们都祈祷在考试来临的那天云开见日,那样会让这场意义重大的社会活动平添一个好兆头。
铃声打断了早早的思绪,像她这样力不从心的孩子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迎接人生的第一次高考。早早不愿多去想濒临的考试,越是强调高考的重要性她就越想逃避这咄咄逼人的现实。
成绩也好,前途也罢,都不是早早此刻关心的。过分渲染一场考试的意义非凡让生命中其他事物都黯然失色,早早愁苦地抓握着头发,脑袋里仿佛有只泛着金属光泽的钟摆,强迫她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毫无意义的摆动上。
多么焦躁,还有那么多的考点得要瞅上一眼,还有那么多的笔记没有翻阅,多么绝望,越需要集中注意力时脑子里的那只钟摆的细节就越清晰,仿佛自己专门与自己作对。
早早鼻子一酸,憋屈和尴尬让她好想从椅子上溜下来,她不该坐在这里听大家的朗朗读书声,她应该在一个漆黑的缝隙中躲着,一直躲到那催命的高考彻底结束。而不是在这里如坐针毡,去一遍遍否定自己。
抓紧头发的早早此刻正用力夹紧双腿在课桌下慢慢磨蹭阴部,她在想逃避时最容易用刺激性器官的方式转移焦虑。对于这个一直处在自卑和恐惧中的孤单女孩而言,性快感就像难以戒除的酒精,能让她暂时放下现实,松开一直紧绷的肌肉,获取一丝舒适感——好似世上唯有这份甘霖能沁润心田,让她觉得这世界仍然善待着自己。
不经意间,她已大汗淋漓,紧闭着的双眼仍是那来回摆动时远时近的钟摆,耳畔也回荡着粗重的齿轮咔哒声。为了获取更强烈一些的刺激,她在无意识的状态中下身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身体也随着心率越来越高而跟着震颤起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就连呼吸也都跟着粗重起来——
随着一只手用力按在自己拱起的肩头,早早猛地蹬了下地,仿佛之前都在天上到处飞。一转头发现是隔壁桌的男生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早早下意识地背过身去赶紧理好了被自己手汗濡湿的头发。
起身离开教室,在厕所隔间褪下长裤,深色的内裤上又多了一块湿斑。
明明为了专心应试,最近相当一段时间都没有往肚子里塞玩具……甚至连手淫都那么克制了,可不仅心思没有收回来,反而变得更加敏感了。
早早抚摸着自己被捂住小疙瘩的屁股,晾干汗水之后依然柔顺圆润,指尖轻轻撩拨几下紧缩着的菊缝,心底就会有种渴望泛滥。但这里是学校,而且自己即将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早早无不遗憾的收回了手指,换做往常她都不用多想已经把屁股洞拳了个心满意足了。
如果能让我穿越到用不着高考的异世界就好了,这是马早早十八岁生日时许下的其中一个愿望。
而在她许下这个愿望不到一周,她的愿望便被泪滴祭坛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
[chapter:五·选择]
深夜,窗外风声呼号,一遍遍卷着雨水扑得玻璃噼啪作响。
早早缩在被窝里,外面时大时小的动静让她有些难以入眠,一想到考试、毕业、未来,她就感到一阵失落。此刻的她无比怀念自己在家时冲泡的热可可,分批往家里邮寄行李时她也特地留下了一小包原料,可她最近着急上火犯了牙痛,完全不敢碰当做续命药的甜食。
同宿舍几个女孩子甚至有的在轻轻打鼾,没有睡意的早早缩在被子里望着天花板。
宿舍漆黑,斑驳的摇曳树影被抛在单色的天花板上,看起来像撒在白铁锅上的一把蠕虫,在徒劳的挣扎过程中,不断脱水萎缩,最终变成了焦炭粘在了锅底。
差不多该颠个锅了吧?恍惚中似乎时间已经相对过了好久,而悬在头顶的树木枯影却如同死物般一动不动。
早早突然感觉眼皮变得厚重,似乎一下子分不清远近,那站起身还碰不到头的天花板,此刻仿佛像蒙面巾一样死死贴着自己眼睛。周围再听不到一点儿风雨声,可那些枯枝上正滴着水,还在不停地落在自己被子上,濡湿的感觉是这样冷——
应该是幻觉吧,自己只是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困意慢慢淹没感官,就连那模糊的夜景,也逐渐被虚无的黑暗所吞噬。
但为什么,总感觉这彻底黯淡下去的斑驳树影之后,有双急切又悲伤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
还没有感到太多不适,自己怎么突然觉得有些不舍……?
早早试着张嘴呼吸,可身体毫无反应,一股未知的恐惧在这黑压压的死寂中飞速铺展直至填满每个缝隙与角落,最终将早早的意识全部淹没。
“我不能呼吸了,救命,救命,救命,救救我,我好害怕……妈妈……”
像老旧的黑白电视机,正在空无一物的角落里闪烁着没有信号源的雪花屏,那积着薄灰的窗口中曾上演过自己的一幕幕过去,而现在,将来都会保持着虚无的混乱信号。
马早早感觉自己的时间被暂停了,自己的一生正被某人快速的翻阅,短短的十八年,单薄又鲜艳,像枝头新出的一朵花苞,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横风扯下。
“因为一切无妄之灾落泪,恸哭使我们懂得彼此。”
在静止中逐渐扭曲崩坏的世界应声抽离,早早濒临崩溃的精神得以松懈缓解,那些关于生生死死的意象消散进没有颜色的虚无,很快,早早意识到了“自己”正向某个方向漂浮。
而这短短的一小截路程,让自己的身体从透明转变成了黑影。
“马早早,你醒了。”
缓缓睁开模糊的眼睛,眼前是一块约摸半个手掌大的蓝白光斑,但并不刺眼。
“你是……”早早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就连脱口而出的疑问都没有声音。
“我是灾厄之种,事况紧急,在你问更多问题之前,我先陈述一下你现在的处境。”那个发光物在模糊昏暗的背景中轻轻浮动,其空灵的声音仿佛是凭空出现在脑中的,它接着往下讲:
“第一点,你已经死了,因为我的存在,所以你并非只有消散一条路可以选。不必惊讶,你在睡梦中因心肌衰竭而死,意识回应祭坛召唤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早早震愕地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沉甸甸的近乎无法控制。
“不要打断我,谢谢。第二点,你有机会回到你原本的世界,且保准你能在原来的世界中照常醒来——保持安静,听我说完——那会是一种强大的时空魔法,不仅要将你的灵魂与生命力完整的归还,还要将时间定格至你心跳暂停的那一刻。
“第三点,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与你原本的世界非常相近,你可以在这里的许多地方找到你们世界的影子,但这个世界中魔法也是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之一,因此展现出了与你所熟知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一面。即使受到魔法影响的历史进程及文明发展甚至物种演化再超乎你的想象,它们也都在你们世界中的一些天才猜想的范畴中。
“第四点,你现在在一座海底石窟中,而这个石窟撑不了多久就会崩塌。你有两种选择,为了延续你在这个世界的生命而选择与我共生,或者选择现在就回到你原来的世界——落叶归根,魂归故里。现在,选吧。”
光斑要讲的内容反复在早早脑海中涌现,省去了聆听与理解的过程,尽管还是一头雾水,刚体会到声带存在的早早果断选择了前者。
“我不想死……让我活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早早几近咆哮着喊出自己的选择,生怕这是一场没有底线的愚弄。
“那么你会从眼下的这场灾难中安然幸存,异邦人。缔造我们的契约吧,成为我的宿主,征服那些强者,为我收集他们的力量!”光斑伸出光带般的触手,伸进了早早的肚脐。
“强者的鲜血与精液,你愿意为我带来哪一个?”光斑贴在早早的额前,中心最明亮的部分如同纯白的眼眸凝视着她的内心。
“精液。”早早的意识被这炙热的目光逼至人性的角落,她重生的肉体给出了这个契合灵魂的回答。
“现在入梦吧,下次醒来,我们的契约就开始了。”说完,炫目的白光彻底遮蔽了骇人的虚无,一阵复杂的感受传来,早早没来得及体会,意识就已融入到了这无处不在的包裹中。
[chapter:六·铭刻]
“你是什么?”祭坛的意识,灾厄之种向应召者的内心发问,她的灵魂已经被祭坛染白,唯独在其核心处仍有一块污渍般的漆黑。
为这个女孩重塑身体时,就是这块阴影在不断干扰魔法通路,无论试验几回,女孩的新躯体都会变回普通人类的样子——换句话说,灾厄之种无法随意控制这个女孩,尽管她的灵魂脆弱,却不能像具傀儡般任它摆布。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那块阴影完全不受有祭坛加持的灾厄之种影响,甚至过于靠近阴影,反而会使自己的魔法变质,眼下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这块阴影似乎只与女孩的灵魂核心高度绑定,既无法欺瞒也不能抹杀。
整个泪滴计划才刚刚启动,实力薄弱的种子必须学会适应分配给它的苗床。
融入女孩的灵魂后,阴影那浩瀚如潜意识的思维逐渐被灾厄之种所捕捉。
“你是什么?”灾厄之种小心翼翼地发问。
“你是什么……”阴影嚼碎了音节,并反问了来者一遍。
“我是上古民族的遗憾,龙族瘟疫的始源,当下的弱者,不得不寄生脆弱人类的魔法再生物。”灾厄之种慢慢回答。
“你要对早早做什么……我要你亲口说出来……”阴影低吟着。
没有目光注视着自己,但灾厄之种还是感到一种被渗透的危机感。
“我已与她缔造契约,并按照她选择的方向逐步改造她的身体,借由她取得的力量恢复我族往昔的荣光,向龙族复仇。”
“结果会怎样……”阴影棒读似的声调没有起伏,仿佛不是在对话而是在念稿。
“她会成为我的壳,就结果而言与死亡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她有机会能返回原来的世界,那就是在我没有彻底同化苗床前与龙族血脉结合。”灾厄之种实话实说。
“我过去便从不插手她的命运,现在也不会为了她将你抹杀。恩怨分明,她的死亡我无力回天,是你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我感激你,但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她延长一点第二次人生。”
阴影虽然给人一种不可冒犯的危险感,但却意外的讲道理……
“比如?”灾厄之种试探出声。
“你需要强者的鲜血或精液,而早早选择了后者,你会侵蚀取代她的生殖腔,用来更高效的从强者体液中获取生命力——为此你准备以自己作为媒介在早早身上铭刻魔法回路,我会从中干预,以便延缓你生长侵蚀的速度。”
灾厄之种哑口无言,阴影完全不需要融合便能看破自己的思维,这种程度的能力连最伟大的人类读心者都不能驾驭。
“我不会把你逼上绝路,没有你早早在这个世界中活不下去,我只是希望她这次能活得更自由快乐一些。我并不完整,她的死亡是我最大的遗憾。龙族中有更加敏锐的存在,而我也正不断受到这个世界的排斥侵蚀——我会主动休眠,并在必要时刻拯救她和你的命运。”
阴影顿了顿,随即叹了口气。
“在把这个女孩遗弃之前,请给她最大限度的幸福。”
“你果真有这么好心?”灾厄之种没法完全信任阴影,对此,阴影的回答只有一个:
“我们都是被画在纸上的角色,所以自认为出于自我意志的一切选择都没有特殊的意义,一切。”
语毕,阴影将灾厄之种驱除,紧接着,已经遍布裂纹不断漏水的山体被水压撕开,大量海水涌入,顷刻间便把祭坛灌满。辛格图斯海上,静谧的月光中,一艘新出发的远洋渔船见证了这块伫立千万年的礁石坍圮沉没。
“来自理律之地的无魔者,今日由我带领你融入这片大陆。”
好吧,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吟唱的必要,在海水的席卷中,灾厄之种的动作很快。巨大的山石碎片纷纷入水,将本就混乱的洞底涡旋变得更加危险,灾厄之种挥舞着触须,带着早早尚未凝成骨血的半透明身体灵敏地穿过一道道险关。
“在崭新的世界里,我许你一个永远保持魅力的小穴,用于取悦你自己。”
灾厄之种默念着,已经融入早早身体里的那条触手缠绕住如同气泡般绵软透明的子宫——一条交叉的鲜红纹路铭刻在了早早的小腹上。
“我为你添加一个守护,所有直视这个器官的生物都将明白触碰到它就代表着死亡。”
阴恻恻的声音回响,漆黑的纹路爬满了触手同化过的肉体。
灾厄之种被呛了一回。
“在危险的旅途中,我许你一个可以运用魔法的身体,你将可以通过用直肠与雄性交媾来获得魔力。”
另外一根触手绕过被封印的子宫,并入了透明如膜的直肠,第二道叉形纹路出现在了肚脐下方。
“我为你添加一个保险,过量的魔力将会保留在精液中而不会被种芽取用。”
微小的黑线像神经一般缠住了灾厄之种的第二根触手。
“在旅程结束之时,我许你一个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当你选择与持有龙族血脉的命定之人通过小穴交媾,你就可以牺牲对方来让自己回到原来的时空。”
最后一根触手在将早早带离危险的海底后,化作一张薄膜裹住了早早如同水母般柔滑透明的身体。
“我为你添加一重选择,你随时都可以选择献出自己的记忆来修改整个魔法纹路。”
灾厄之种的核心慢慢依附在了早早小腹上的猩红标记上,并用自己的身体绘下了最后一道纹路。随着灾厄之种与早早彻底结合,散发着幽幽紫光的菱形印记也逐渐变成了正红色。
深夜的辛格图斯海一片宁和,被包裹在透明胎膜中的马早早距离最近的海滩还有三十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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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的专属淫纹样式简图
[chapter:七·苏醒]
“出逃者?”朦朦胧胧间,早早听到一个浑浊的声音。
“也许,她应该快要醒过来了,我脱不掉她身上的衣服。”另一个尖细一些的声音响起,早早这才明白是她现在有着很严重的耳鸣。
“她好像醒了,去看看她的状态,是不是偷渡者我们晚点再说。”
焦渴像日光般撒进身体里,早早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昨晚几个喝大了的水手在岸边发现了她,打捞上来才发现早早还有气息,便将她交代给了城镇牧师暂做收留。毕竟早早身上没有任何显示身份的信物,但却有着相当冷门的魔法印记,牧师依法叫来了守卫,希望他们能查清这个意外溺水的女孩来历。
“水……”早早嗫嚅着,逐渐看清了趴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影,他们都有着棕色的卷发,看起来是一对姐弟。
“你好啊不知名的小姐,我们很想给你水,但你现在需要先吐出喝进去的海水才行。”女守卫摘下她的金属臂铠,轻柔地帮早早扶正身体。她的弟弟端来一口陶瓮,女守卫便开始安抚早早湿漉漉的后背。
果真,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袭来,早早顾不上那么多,干呕两声便哗哗吐了起来。
酸涩的味道瞬间盖过了香炉发出的安魂香,让男守卫嫌弃地掩住口鼻,他的姐姐倒很负责,用眼神示意弟弟端来热水。
早早吐出的是浮着泡沫的海水,量足足有半只陶瓮那么多,按照当时救她上来的水手评价,早早能喝这么多肺部还没呛水是真正的奇迹现世。大吐特吐之后胃部不再酸胀,满嘴咸苦味的早早也终于不用受呕吐感折磨而不住流泪了。
“谢……谢谢。”接过热水啜吸两口后,早早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不客气,现在,亲爱的小姐,请问您是坐哪班船来到这儿的呢?”女守卫接着递给早早一块干毛巾用来擦脸,真诚的笑脸让床榻上捡回半条命的身份不明者倍感安心。
“我们没有质疑您可能是偷渡客的意思,只是确保您这样不通水性的大小姐能安全回家去。”男守卫阴阳怪气的补充道。
“我怎么来到这儿的……”早早把脸埋进干燥清香的毛巾里,努力回忆着之前的记忆……
高考,自己是要准备高考来的,但是眼下自己怎么溺水了?
白光,还有雷声,自己好像确实是落水了,但是那时候周围一片混乱……
“告诉他们,你失忆了,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让早早不得不服从。
“真对不起,我好像完全记不起来了……”早早难堪地抬头望向女守卫。
女守卫笑笑,没有对早早的这个回答明确表态,她拿起臂铠向她弟弟挥挥手,示意他们的工作结束了。
“谢谢……真的感谢你们救了我。”早早慌慌张张地开口,她还没有搞清楚脑子里的声音属于谁,只是下意识的不希望同类丢下自己走掉。
“我们只是尽点城镇守卫排除可疑人等的义务,要感谢就去感谢舒恩牧师吧。”女守卫摆摆手,带着矮她一头的弟弟打起帘子出去了。
早早有气无力的倚靠在床榻上,此刻已经傍晚,天气不似六月那么闷热,呕吐让她发了身汗,现在只觉得莫名有些清凉。转转眼珠看看周围的装修风格,是很朴素的帐篷房,墙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陶制器皿,自己栖身的床榻周围还放着一些照顾病人起居时会用到的瓢盆。
举起白嫩的双手,自己的指甲被修剪的圆润光滑,之前握笔过于用力在右手中指磨起的茧子也消失不见了,多么漂亮的一双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早早,欢迎来到我生活的世界。”脑海中的男性声音再次响起,实打实把出神的早早吓了一跳。
“你是谁啊?”早早警惕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回应说。
“我是龙祸的延续,灾厄的种子,你是我的宿主,你答应了我要为我取得强者的力量,我们有契约的。”
听了这句解释,早早才想起来在泪滴祭坛为了活命而许下的誓言。
“所以我真的死了吗?”
“在你原来的世界算是凉透了,在这个世界暂时还没。”
“所以我到了异世界……那我为什么还能听懂刚才两个人的话?”早早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在此前已经跟你提过了,你原本的世界与这个世界有着无数共同点,至于你为什么能跟这里的人无障碍交流,原因也是因为这儿的通用语叫汗塔语,是数千年前彻底将整片大陆互相连接并融入全部文化群体的游牧民族的语言,好巧不巧,和你掌握的母语发展过程非常相似,以至于字音都相符。”
由于声音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中,这让还没习惯犹如隔空对话的早早总想盯着某处交谈。
“汉语……?”
“是这样。”
“这个解释也太敷衍了吧……”早早苦笑,“我还以为会像那些穿越者一样要慢慢从学习语言开始呢……”
“你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你也不够聪明,假如一个语言不通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她跟一个维持着人样的动物没什么两样。”灾厄之种辛辣地讽刺道。
“那如果我真的被召唤到了那种地方,你会保护我吗?”马早早试探地小声问。
“我只能充当武器——你能狠下心为了保护自己而杀人吗?”灾厄之种反问,令早早一时语塞。
“你狠不下心来的,甚至你多数时候都没有选择的勇气。这也是你选择了走上求精者道路的原因,就连涉及命运的抉择,你都交给了身体来做。”
“求精者?”早早小声重复着,无意识地咽了下酸涩的口水。
“你曾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成为嗜血者,我会成为你的武器,你要不断从比自己强大的雄性身上夺取生命与血液,和我一起变成屠龙者。而你因为懦弱选择了后者,那就只能当个人尽可骑的妓女,慢慢积累名气,以求能接近强健的雄性,并依靠他们的精液维生。”
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把早早从头到尾浇了个遍。
“你的皮囊年轻稚嫩,容貌也还算好看,乳房虽然不至于很大,但很衬你那单薄的身板。腿长不错,腰也足够灵活,甚至还有结实的腹肌,足能应付一些体力过人的家伙了。”灾厄之种不带情绪的评价着早早,听得早早坐在床上两手攥拳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按照你原本的尸体重塑了你现在的身体,所以在你过人的天赋上特地给你做了保留,所以,你的屁眼不需要从头重新开发,甚至你的肠子也相当柔韧。考虑到这个世界里的雄性生物基本遵循越强生殖器越花哨的奇葩逻辑,也许能屈能伸的肠子能让你更加上手。”
“我能……我是说,我还是没有跟男人接触过的处女……我不想……”早早结结巴巴地试图讲条件,而灾厄之种立即打断了她:
“你不想什么,不想杀人也不想当婊子?”
“不是,那个,也不是……”早早上下牙齿打颤,脑子里一时间塞满了让她脸红心跳的胡思乱想,但尚未与异性实际亲密接触过的无底气也让她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忧惧不已。
“我会被玩坏的……”
“你要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无私,每一场救赎背后都有精致的算盘。你现在能抚摸自己柔软的身体,自由呼吸这些干净的空气,去说话去思考,能看到虚空之外的美好风景,现在仍被你习以为常的一切,都是你被允许继续‘活着’的结果。所以,放下你那廉价的自尊和根本没人会在意的脸皮,融入这个世界,以你过去朝思暮想的方式收集生命能量来报答我,不要白白浪费你的这条新生命——在你原本的世界里,僵硬的尸体可不会顾虑死得是否体面。”
黑发少女被说得陷入长久的沉默,她可从未向现实里的异性倾诉过那些令她魂牵梦萦的疯狂想象,在熟悉的社会范围内她一直保持着人前乖巧懂事的角色,而现在在自己精神最紧张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尽管心底清楚这些变故的真实性,但要她马上抛却伪装了十数年的面具,她的确很难马上做到。
叩叩两下敲门框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纠结,随着帘子再度被打起,一个身着素雅黑袍的中年男子端着一只正冒热气的瓷碗走了进来,立起来的领口处,金色十字架的领钉在午后的阳光中闪闪发光。
“真高兴你醒了,小姑娘,来喝点热粥吧。”牧师打扮的男人笑容亲切,恭敬地将盛粥的彩瓷碗递给了已经苏醒但面有菜色的早早。
“谢谢……”早早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男人递来的甜香,瓷碗釉面光滑,捧在手心里意外的并不烫手。
“我叫舒恩,教会救济站的主负责人,粥里加了姜片,很适合给不慎落水的女孩祛湿气。”舒恩牧师就近坐在了床榻边,花白的灰发整齐地梳至脑后扎成一条马尾,唇边的八字胡让男人的高鼻梁更加立体。
早早有些不好意思,端起碗吹过之后尝了一口,突然发现是甜粥,一想到自己最近上火牙疼,含在嘴里的热粥都不敢往肚子里吞。
“作为重生的赠礼,我在给你重塑身体的过程中修复了不少瑕疵,你的龋齿已经没有了。”灾厄之种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轻松。
甜丝丝的蜜糖香在口中散开,早早本就喜欢吃甜,没了牙疼的隐忧,细细品完这碗甜粥就能让她就地还阳——事实上,她也确实因为蛀牙的痊愈以及甜食的慰藉而露出了无比享受的幸福表情。
“您喜欢就好,不够的话我很乐意为您再做一碗。”舒恩看到女孩绽开毫无戒备的笑容,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经历了呕吐反胃和精神冲击过后,有点烫舌的甜粥就成了最好的享受,早早一不小心迷失了自我,甚至还要压抑自己想要舔碗的无礼冲动。
“谢谢,谢谢您,舒恩先生。”早早捧着手中尚有余温的空碗,因为害羞而不好意思与身旁沉稳和煦的男人对视,“我叫……马早早,给您和刚才的守卫添麻烦了。”
短暂犹豫过后,早早决定不临时杜撰一个假名了。
“不算麻烦,主慈爱的光芒永远照耀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个子民。对了,马早早小姐,关于您自己,暂时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包括您当初在哪个城镇待过,又曾坐过哪个航班这些。”舒恩没有多废话,他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尽可能摸清早早的身份背景,在这样一个繁荣的港口城镇,跟家里人闹掰而赌气出走的富家千金并非只能存在于市井传闻。不过他面前这个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儿劳作痕迹的女孩,并不属于这里任意一个有钱的家庭,甚至不属于这个古老的世界。
“好好看看你自己再选择怎么答复他,这个男人给你这么上等的待遇显然是高估了你的身世背景。”灾厄之种“好心”的提醒道。
早早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一直穿着一件粉紫色的纱衣,材质之轻盈柔软,让她一时间都没有特别的感觉。这时,窗口吹来一阵清风,半透明的衣袂贴在自己白皙无暇的皮肤上如绣球花田中的波浪,在翻卷的过程中不断变换着轻柔的颜色。
光是这一件衣服,放在自己原来的世界也是价格不菲的造物,也难怪面前的男人对自己态度这么恭敬……
怎么办,要顺着这身皮扮演一出千金私奔戏吗?还是实话实说自己只是一个莫名流落至此的无助女孩,不对,看周遭这些人的着装打扮,这里估计也是中世纪的一个投影,那自己的经历估计会被认为成诅咒相关的魔女而被教会针对的吧……
早早简单想象了一下自己被捆在火刑架上的样子,果断决定继续装傻。
“完全……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在一艘船上跟什么人交流,突然有人说什么触礁……然后我好像受伤了,再然后,我就在这里醒过来了。”早早过去为了掩盖自己的特殊癖好而说过无数谎言,唯独这一次是纯粹抓瞎,她说出这些的时候,心里正疯狂的祈祷牧师不会真的去一一查证。
“触礁吗……那你一定是上帝保佑,孩子,按照把你打捞起的水手描述,你看样子在海里漂了足足两天。”舒恩牧师倒吸一口气,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那……还有其他生还者吗?”早早斜着眼睛偷偷望向舒恩。
“没有了,进港归泊的船只有提到又一艘商船在港口二三十海里的地方沉没,而我们镇上的打捞队也的确在那片海洋带打捞起一些罹难者的遗骸。”说到这,舒恩牧师沉重地叹了口气,看向早早的棕色眼睛里泛起了星点泪花: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上帝让你漂流到港口的原因,是在未来许诺你的父母家人能亲自找到你……如果他们当时也在船上,那……这样的悲剧并不多见,但又绝非个例,不管怎样,首要的便是照顾好自己,在主慈悲的注视下,每个灵魂都不会孤单迷茫。阿门。”
牧师双手合十,不等早早做出反应便自顾自给早早安排了各种莫须有的命运,不过终归是好心,早早也只能尴尬地顺着他来。
“那我该怎么办呢……舒恩先生。”
“教会永远向您敞开,如果您有意将自己的虔诚奉献给我们的主,我会亲自给您写一封净心修道院的推荐信。”牧师立即回答说,早早只能草草应和。
“我的心还没有从这突然的噩耗中脱离,而且我还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地方的一切风景,我想我的人生意义会在了解这座城市中找到,如果我不再迷茫,我会坚定地践行我找到的路。”早早回忆着妈妈经常听的那些欧洲歌剧,拙劣的效仿着那些舞台剧中的台词语气。
舒恩牧师点点头,“您随时可以离开,您也随时可以回来,这里是幻龙大陆最大的贸易港口,您是远航辛格图斯海的生还者,港口中的水手以及居民都会尊敬您。愿主指引你。”
舒恩说完,接过早早手中的瓷碗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后又慎重地询问道:
“早早小姐,关于您小腹上的魔法印记……如果您想起来点什么的话,请务必要回来通知我,虽然港口因为文化交流频繁不太注重这些,但总的来说每个公民都至少要知道自己背负的契约。……告辞。”
早早怔怔地望着自己藏在纱衣下的小腹,肚脐的位置现在被一颗璀璨的菱形海蓝宝石取代,而在这个宝石的底部,便是纵贯整个小腹形似莲花的红色纹章。这朵莲花结构简单,左右对称,最上方是一柄小叉,看起来像是一个托着宝石的底座,螺旋交叉的细纹一路抵达纹章的中心。在如同花托与花瓣般的两条对称平缓纹路缠绕交汇,便又是一条直达鼠蹊部的深红色螺旋锥。作为花心的部分,则是略显粉色的,形如交叉闪电的纹样。
早早看着这个奇妙的纹理框架,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未来这个图案的细节未来还会更加丰富。
“你撒谎的技巧还有待长进,但起码能哄住那个老头了。”
早早向门口张望了一下,确保没有人会听到她的回答:
“十字架,主,教会……和我们那个世界蛮像的啊……”
“当然,毕竟由人创造的信仰经书推演出的神祇形象一向如此。”
“我肚子上的图案是……魔法印记?”早早撩开纱衣,指尖轻轻从上面滑过,那些纹理边缘温润,色彩鲜明,令早早想到瓷釉上的彩绘。
“算是一种淫纹,也是我的具象化,一共是三条法术回路,你会慢慢理解它们的功能。因为一些意外,我给你带来的祝福也伴随着令我尴尬的诅咒,你不必担心失去你当做精神底裤的处女,因为你的阴道连同子宫都被诅咒了,不管你愿意与否,任何侵犯你的阴道的家伙都躲不开死亡的命运。”脑中的声音有些落寞,显然这个令早早倍感激动的消息对它而言绝非好事。
“作为补偿,你只能用你那身经百战的直肠和屁眼来取悦雄性中的强者以获取他们的精液了,而生命能量则会通过消化这些精液来获得……我跟你实话实说,比起用阴道和子宫吸收精液中的生命能量,用直肠和胃囊分解精液吸取能量的效率近乎等同于零。”灾厄之种的语气变得更加懊丧。
“以及,等你帮我攒够生命能量之后,你也会获得回到你被召唤那天的资格。到时候你的意识会带着这段时间的记忆与充沛的生命能量回到你濒死的身体,你会改变你原本的命运——无论在哪个世界,这都是强者才具备的资格。”灾厄之种意味深长地慢慢陈述,它所说的是真的,但又不确定这小丫头会不会觉得它这是在画饼。
“我相信你。”早早抚摸着身上的这件粉紫色纱衣,感激地给出肯定的回答。
“因为我想回去,还想继续在那个世界里活着,我房间里还养着一只不喜欢出门的懒鸽子,虽然它很能抗饿,但是我死了……总觉得它会活不下去。我还想再给它喂食,有这份念想,也算能保持住一部分乐观。”早早有点不大自然,不知道自己此刻说的这番话到底合不合理。
当然,她心底也有她自己想问但又不敢随意问的疑惑。
“一但接受了自己在原本的世界中已经死去的事实,有智慧的生命都会对此刻仍能思考的自身陷入悲哀,虽然这份或愧疚或惶恐的情绪毫无意义。早早,你的房间或许会被你的家人原封不动的保存,或者会被取代,你柜子里的那些收藏无论何时被发现,都不会实际影响到现在的你。至于你对于你父母的愧疚心……”灾厄之种顿了顿,它明显感到早早攥紧了那薄如蝉翼的衣摆。
“应届生在高考来临之际猝死在学校宿舍里,假若你的父母肯闹的话,他们会从学校那里拿到一笔可观的补偿——
“这个结论是否能让你的愧疚感减轻一些?”灾厄之种柔声问。
早早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去外面看看吧,准备好了的话,我就会联通你的下肢感觉。”
“欸?”早早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下床的关键原因就是她试图挪动麻木的双腿但却都没有成功。当灾厄之种恢复早早的身体控制权后,早早先是感受到了一股酸麻,紧接着就是熟悉的腹绞痛。
“你在海洋中能漂着全靠我的膜衣,也就是你现在身上穿着的这一件,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去帮你驱逐企图啃你的鱼虾了——但百密一疏,你的屁眼里除了被水压挤入的海水,还有两条半路钻进去窒息的海鱼,已经腐烂了,我的建议是不要漏在人家为落难公主准备的干净床榻上,这是为了你好。”灾厄之种的话语连同下半身疯窜的神经电讯号一起在早早的大脑里扭打,一边是种苗事不关己的浮夸揶揄,另一边是随时准备突围的排泄感,夹在两者中间的,便是刚从自我感动中回归的马早早。
“龙祸……我感觉我快憋不住了,你能帮帮我吗……”早早哀求道。
“抱歉,你得自己走过去问这儿的人厕所在哪儿,这是对你的锻炼,你现在是食物链的底层,你要像最精明的精液盗贼那样在被野兽干到虚脱的同时,还能夹紧屁眼飞快的从野兽爪下逃生。”
肠鸣不息,连带的胃里半消化的甜粥也开始泛起了涟漪,早早强忍着肉体上痛苦,艰难地扶着帐篷帷幕向门框一步步捱去。
她知道,她的新生活,或者可以说是新的试炼,就此开始了。
[chapter:第一卷·完]
备注:本文为 钠鸽 与 Nothosaur幻龙定制 合作出品的联动小说,故事发生地为幻龙大陆,目前共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