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健死后没几个小时,已经有匿名者爆料,随即引为话题。
京湘等地官媒刊登讣告,网上开始缅怀与哀悼,随着舆论进一步发酵,也夹杂着某些不和谐的声音。
网络从来都是阴谋论演绎的圣地,很容易营造质疑的氛围。以证视听,医院方公布死因通报。
伴随权威官媒亲自下场,积劳成疾,抢救不治,大抵就是盖棺定论。卑劣者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歌功颂德里。
市府派代表前来慰问,征询后事处理的意见,童佳慧不想再生枝节,忍痛做出决定。
长沙和帝都,相隔千里,白行健这一死,等于客死他乡,护一夜英魂,天明火化,启程回京。
孤静的灵堂,她守着冰棺,我守着她。
……
阴天,阴沉,阴雨。回北京后的第二天,外面下起雨。
这雨下起来没完,白家弥散着近乎阴霾般的潮湿,挥之不去。
佳慧留在卧室,白颖也将女儿哄入睡,再下楼,客厅里就剩我和她独处。
她静坐在那里,像是个朽化的木头人。
沉默,沉闷的冷漠,确实,无话可说。
打破沉默的,是宅门的铃声。小涛已经将粥食打包回来。
接过粥食,询问佳慧的精神状态,我让他不必担心,家里我会照料。
小涛开口:“姑爷,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我一愣:“好。”一楼就有临时会客室。
我本能地以为,他只是想要表达哀悼和缅怀之情。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把我整懵了。
在小涛离开后,提一份粥食上楼,房间内佳慧呆怔地坐着。
依旧是不言语,三十多小时没合眼,情绪低沉,精神却在悲亢。
放下粥食,退出房间,拐进书房,又一次进入这里,没有凝重的氛围,胸膛却异样沉闷。
抽屉里搁着一个办公包,里面是一本日记。长沙临机前,王天将它装在手包里交给我。
“白先生看的时候,情绪很不好…最后也没看完…他说他没勇气看下去…”
“那天,他是看了日记后再去找大小姐…他一出事,我就把日记收起来…”
“什么内容?”
“白先生没说,我也没问。出来做事,最重要就是嘴严,守规矩。”
“能写进日记里的,肯定不想被别人看。这是白先生的遗留物,我就更不会去翻。”
“日记从哪儿来的?”既然老白会看,说明这日记不会是他自己写的。
“岑筱薇。”王天抛出一个突兀的名字。
短暂的愣神,随即陷入沉默。日记本如是,和小涛的谈话亦如是。
在小涛的口述中,他载着白院长到过一个房子,那是一处暗房,里面有很多份材料,可能涉及到官场派系的内幕,甚至是违法犯罪。
“院长带我进屋,就让我把炭盆点上,把这些东西全都烧干净。”
烧了?!我一怔。
“然后呢?”
“院长说,他本来想把这些材料留给你,又觉得里面太黑暗,也许有些人在他死后,会打探这些材料的事情,他担心你把握不住,不仅不能加以利用,反而惹祸上身,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它们烧了,一了百了。院长特意交代,必须等他死了,要我当面告诉你。”
……
豆大的雨粒,如冰雹打在玻璃窗,也敲打出我的疑问:白行健是个什么样的人?!
坐在老白的位子,尝试揣摩老白的想法。良久,生出一种感触,泰山魏巍,云山雾绕,愈发看不清。
光明的背后,摇曳着阴暗的影子。我父母,白颖,甚至于佳慧…每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都对我隐瞒,并且隐瞒得很好。
不动声色将王天安插到监狱,到和我达成协议,现在更是联手岑筱薇,拿到日记,遑论他私下隐匿收藏那些黑材料…这样的白行健,我,真的足够了解?
隆,远处响传一声雷鸣,忍不住将窗帷一把拉开,雨势瓢泼,只有电闪雷鸣的某刻,才亮出不一样的色调。
远看,天地连成一线,然而惊雷骤变,视野里便又不一样。矛盾,隐藏在和谐下深沉的矛盾。
从契书到家史,从岑筱薇到日记,再到销毁黑料,实在像极圈套…先是麻痹,再是清除,最后就是毁灭。
或许,我不该把人往阴暗里想。但,他的确欺骗了我,违背与我的默契和约定,私下找上岑筱薇,然后偷拿到日记,故意埋下黑材料的坑。
而我沉浸在过去的恩情,沉迷在他的宽厚,沉醉在与佳慧的情感里,忘乎所以——如果不是突发意外,我大概还被蒙在鼓里。
迥异的声音,在脑海里争吵,理性还在,但感性充斥着矛盾,它们在拉扯我,撕裂我,想要将我瓦解甚至肢解,切割最后的良善。
猝死,绝不是预设的剧本,也许他还有后手,但是,随着死亡,也不复实现的可能。
直到此时,我也没有去翻看日本内容。很多猜测和想象,然而理智及时地踩下刹车,将念头阻断。
揣测下去也毫无意义,将日记本收进抽屉,底下压着那份和离契书以及白家家史。
从身上摸出烟,燃上,一口吸,呼吐着不快。烟燃着微微的暗火,似乎也点燃我的某种情绪。
死者为大,我努力说服自己,内心却清楚,那个伟岸光明的形象,正在崩坏、扭曲,已经不复纯粹。
……
屋外,风雨凌乱,屋内,童佳慧浑然未觉。
呆坐在床沿,手捧着相册,一页页地看着,看得很慢。
抚摸每一页的照片,每一张,都是难舍的回忆,手指划过每个人的轮廓。
有父母长辈,然后有丈夫,接着是女儿…从呱呱落地,到跌跌撞撞,再后来是亭亭玉立…
照片里长辈们音容笑貌,女儿也要嫁人了,于是,相处里,便有了女婿的身影,家庭的又一个成员。
又是几年,一对小龙凤也爬满相册…看着,翻着,一页,一页…然后,便失去颜色。
最近几年的照片,几乎没有太多的合影,即使有几张,似乎也只是强颜…细细看来,有些事,依稀能看到端倪…
貌合神离…全家福,何时这幸福已经褪去颜色…家已经不全,人也不再幸福…
相册半摊着,童佳慧不想再翻,再翻下去,记忆就会跟着回到现实。而现实,这个家几乎要分崩离析…
倏然,相册被抽走,抬眸是张熟悉的脸。
扫一眼,柜上的粥盒,原封不动。
“我去给你热热。”
她摇一摇头,沉默不语。
低落的情绪,连胃口也消沉。
“那洗个澡,睡一觉。”
看到她还是浑然未觉,心念一动,上前便脱其衣物。这样的举动,无礼且粗暴。
无意外,佳慧的挣扎表达抗拒,但我选择强制执行。言语的规劝更为苍白,继续放任只会加剧她的消耗。
抱躯进浴室,一手拨开开关,花洒的热潮,登时令浴室变得湿润,头发、额头、面颊、肩背、肌肤…细密的温热水珠,拍打着疲惫的身心…
过去的几十个小时,她没有好好休息,甚至是抗拒睡眠,身体在煎熬,在透支,精神却处于高亢。
丧夫之痛,固然难过,但更深沉的原因,是她陷入重大的情感挫折,不全是伉俪情深,更因为罪在己女。
情感已经绷到极限,仿佛一张拉满的大弓,放任自流,随时会弦断弓坏。
花洒如沐,某种程度,浴室比卧室更私密,更有想象空间。我曾经在浴室里教训王诗芸,撒一泡热尿浇醒荒唐。
我期待温热能唤醒佳慧,似乎没能有效解冻。明明是一碰就破的鸡蛋壳,她却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情感如同股价到某个峰值,要有一波下挫,越是持有,便越难受,对白颖的厌恨,对白行健的破灭,注定是火上浇油,刹不住地下跌。
耐心不断被消磨,胸膛的沉闷难以消散,淋射的喷水打在身上,逐渐化为燥热。
骤然,我捧起她的颈颊,迎着娇艳的唇瓣,便是一吻。
这一吻,温热,有力,一口便封住言语的可能,丝毫不理会眨动的睫毛。
浑噩,这一刻更懵然,紧接着便是反抗,想要躲避我的侵犯。但,无能为力。
近乎脱力的状态,使她无力招架,被我捧架,甚至连侧头躲避也做不到,只能干瞪着我。
而我毫无顾忌,粗蛮地撬开她的唇齿,将舌头探入嘴腔,卷弄她的香舌。
一番激情忘我长吻,佳慧终于狠下心肠。一口咬下!
舌尖的刺痛,本能的缩回,但嘴唇却被咬住,牙齿咬出血红的痕迹。
手指在唇角一抹,隐隐一丝殷红。舌尖一舔,像是孤狼舔伤,混着口血,轻啐吐出。
佳慧面色一变,上一刻的决绝,此刻掩不住关切和悔意。情急之下的一咬,没想到会见血。
这一咬,并不意外。不咬,她就不是童佳慧。
伤,是一种另类的刺激,激发身体里的野性,理智的声音在告诫,而我选择了静音。
在满目不可置信中,又一次亲吻佳慧,并且再次撬开闭合的唇牙。口舌相交,一触即溃。
终是不忍再下口咬,而是换一种方式。不迎合,便是她的态度。
唇枪舌战,碾压的战果,霸道地侵占嘴腔,品尝细腻美舌和甜蜜香津。
直到把握丰乳,叼吮肉峰的敏感红樱,面对我的得寸进尺,再难忍让,企图挣脱。
“够了。”羞愤,隐隐透着恼怒。
言语并未遏制欲望,揉捏丰满乳肉,花洒的热流清淌裸体,刺激奶头的敏感。阵阵涟漪,如乳晕般层层散开,席漫全身。
“啪!”推搡不开,仅剩的余力,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丰满的胸膛,肉眼可见的起伏,不是野欲,而是动怒。
佳慧确实生气了,她没想到我的索取愈演愈烈。
迎难而上,粗蛮的熊抱,将她压在胸膛。
“啪!”同样是一巴掌,拍在她的丰臀。
一声吃痛的娇喘,双方体能的差距,注定她不是对手。
挤开雪白臀肉,被花洒浇润的雪谷,触手便是玄关。
抗拒的闭合,无形中摩擦手掌的粗暴,只一指便划过娇嫩缝隙,勾探蜜穴。
喷水淌下,使得磨合变得润滑,少许扣挖,便已经湿润。
强行分开她的白腻大腿,挺枪而入,瞬间便浸没。
突击并不顺利,比预想要来得艰涩,层层肉障,因为抵触而生出的推挤,即便不能阻止进入,却也抽插变得困难。
我能感受到,一种违背妇女意愿时才会遭遇的阻碍。
知难而退?不,一力降十会。兵临城下,就没有撞不开的城门。
手掌重重怕打臀瓣,雪白浮红,如花瓣绽开。皮开肉绽,至理名言。
原本的紧闭,被逐渐打开。她的不配合,都只是徒劳,随着破门而入。
“扑哧!”借着水蜜桃般的滑腻,胯下枪棒挑中花心,开始进进出出,横冲直撞。
我的胸膛被指尖的尖锐划过,而她的视野泛起模糊,情绪和欲望有着鲜明的冲突。
没有吭声,眼里噙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指甲在我的胸肩留下划痕,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每一次冲撞花穴,她便抓挠,每一次被爪划,我便在她的臀瓣拍上一巴掌,然后更有力地冲刺。
“啪哒、啪哒…”肏屄时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情欲的交响曲。
美人眸,迷离破碎。她的坚守,被冲撞,被碾压,七零八落。
这不是快乐的交欢,某种程度,我强暴了佳慧。
悲欢,离合,肉棒的抽插,释放身体的欲望,也蹂躏情感的痛苦。
走出伤痛,需要时间,而我已经没多少心力陪伴。只能剑走偏锋。
受精的鸡蛋,除却时间,有时也需要外力打破,它才能顺利孵化。
女人眼中的复杂,在于我的颠覆与反常,或许也包含对我失望。
失望,未必不是好收场,毕竟我无法给予希望。
老白对我的承诺,我对老白的承诺,大抵,我们都失言了。
环抱着佳慧,枪挑花穴,手击雪臀,阴囊拍打雪谷,看似毫不留情,正应一句话。
花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啪哒的敲门声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但,至少,我想,我渴望,留下走过的印迹。
在花穴,在花径,在花心,在更深处,在阴道与灵魂的道路,用喷涌来镌刻,滚烫的精液,一股,一股,化作情感的热泪…
这一夜,被折腾半死的佳慧,不管乐意与否,只能疲累入睡。
睡眠是最好的良药。不必担心两天后的葬礼,她无法应对。
开门离开,门外,站着白颖。意外的插曲,不是惊喜。
我不确定她是碰巧经过,还是刻意停留,又待了多久。
“能…聊聊么?”
“…好。”
走进书房,等着她开口。
不是还有期待,而是我无法替另一个人决定。
“我…我想跟妈道歉…”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
“好像听到…”
白颖欲言又止,虽然很模糊,似有若无,但那种声响,她太熟悉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为所动。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正好听到…”
白颖吞吞吐吐,尽管因为自己犯错,造成母亲和丈夫那次性交,但没想到,现在父亲刚死的节骨眼,两人还…
“我想问,你和我妈…你们、你们…”
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熟悉,却又陌生。
“这就是你想说的?”言语透着冷厌。
白颖犹豫着,点了点头,她是想提醒来着。
“我想知道,你有什么立场来问。你凭什么!”
我毫不客气:“我以为你会交代,没想到你在意这个。”
原本冲着佳慧,还抱着一丝指望。还能指望什么。
一个丧失伦理道德的人,却要质问别人的两性关系,可笑。
既然如实,我也不再废话,从抽屉里找出家史和契书,直接摊在桌上。
“你自己看吧!”
白颖闻言凑上前,很快,脸色骤变。
“这、这是…”心神惊荡。
手里的契书,明确父亲和母亲离婚的意愿。为什么?
待看到修订家史,最后三则条文,赫然入目。
“吾病,恐不久,私立契书,夫妻和离。欲托良人,了吾心愿。”
“吾女,犯大错,不可赦,家门难容,逐。”
“吾活,术后须修家史,删白颖及子女条文;吾死,此册仅为纪念。”
“我、我被除名了…”白颖花容失色,“逐我出白家…不会的,我爸这么疼我,他怎么会…”
口里不相信,心里却清楚,白家的家史都是手写,父亲的钢笔字体,不会错的。
“不要我了…我爸不要我了,白家…不认我了…”
娇躯一颤,再也站立不住,瘫在地上:“他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我妈也恨死我了…”
作为白家的大小姐,白家家史的意义,她很清楚,那是家族的传承和筋骨,而现在,不止她,连她的一对儿女,也被删去名字。
那只代表一个意思,父亲以白家家主的身份,否定她的身份,否决她作为白家儿女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
喃喃哭语,不必我回答,我想她比谁都清楚。
白家三代清名,革命烈士的后代,功勋世家,又怎么能容忍污点。
白颖一错再错,即便斩断和郝老狗孽缘,下药图谋,更牵扯老白猝死,她的行径早已背离白家的家训,白家可以衰败,可以亡,却不能被玷污。
“白家,不要我了…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了…”泪眼婆娑,看向我,“你也不要了…你们都不要我了…”
我见犹怜,终究伤痕累累,才换来铁石心肠;这个女人,我确实要不了。
其实,还是有人会要你,比如你的郝爸爸。一念间,本想奚落,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现在,你该明白了,你没有资格问白家的事,也没有立场问我和佳慧的关系。”俯身,将家史和契书收好,“你唯一能做的事…”
“就是扮演好你的角色,直到葬礼结束。”
“然后,从这个家…滚出去!”
泪目,模糊视野,睁不开,白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绝望?这顶多是酸楚,毕竟她还有退路,她还有儿女,她还有太多…
眼前的她,只是即将被扫地出门,她还没有品尝到失去。
尔后的两天,白颖算是安分守己,佳慧恢复些气色,时不时会接到某方的慰问。
白行健的死,无疑牵动政治,而我关切的是,却是郝家的变化。
吴彤传来消息,李萱诗病倒,这两天在吊瓶输液,说是急火攻心,和徐琳在商议什么。
王诗芸走了,何晓月关着,岑筱薇也联系不上。可以想象,她大概率是躲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郝江化也失联了。电话不接,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最后一次出现,便是回郝家大院,和李萱诗大吵一架。
“郝家的气氛有些怪…他,她们,会不会想跑?”
“不会。”白行健活着,郝老狗都没跑,现在人死了,他更不会忌惮;至于李萱诗,她的产业,她的地位都扎根在郝家,根深蒂固,烂也只会烂在那里。
习惯寄生的物种群,是不会主动离开;除非,郝家毁灭,她们则会寻找新的宿主,继续寄生。
“县政府急着找郝江化,郝家沟也有些风声…是你的手笔吧?”
“我等着看好戏。”吴彤笑着结束对话。
联络Poy,得到的反馈,郑群云那边没出手,判断郝江化没出意外。
鱼游浅滩,藏也藏不太久,他憋不住,自然会冒泡。
两天后的葬礼,出席者众,即便控制规模,也有数百人。都是国府各大衙门口的实权人物或其代表。
有真情实意的,也有来走走过场的,所谓的送葬,何尝不是政治的表演场,有主演,有群演,围绕着未亡人聊表存心。
黑衣素颜,佳慧没有表演啼哭,躬身向与会者表示感谢,白家的门楣,黑寡妇的清冷。
我和白颖相伴左右,但众人的聚焦显然在白家母女身上,而我仿佛与周遭格格不入。
瞩目,直到老白的死,我才知道他的荣光,远比想象中更伟大。
如果不是顶着白家女婿的身份,终其一生,他们的目光都不会落在我身上;苍鹰俯视大地,眼里看不见地上的蚂蚁。
这种即使被看见,也充斥着无视的感觉,很不舒服,却也只能逆来顺受。
瞥了眼佳慧,不甘也就化为乌有。老白的葬礼,不能失了礼。
人群里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企图寻找到可观的亮点作为聚焦,匆匆一瞥,不期而遇的撞见。
那种包含某种目的性的窥视,在佳慧和白颖身上横移比较,仿佛豺狼望向羔羊的觊觎…是政治的别有深意,还是代表某种僭越?!
僭越,便是逾矩。老白是大法官,更是院长,他懂得规矩,也没有人会破坏规矩,然而,他死了,死人是没有威慑力的。
上午十点半,老白正式安葬,这一天,意味白家将成为历史;佳慧再要强,她也不信白,而且她已经申请内退。
所有人都意识到,白家的时代随着老白而终结,除了白颖,人前泛泪,每个人都觉得可怜,谁又知道老白死得窝囊。
葬礼结束,小涛将我们送回家,所谓的家,只是单位给老白夫妇分配的房子,它已经不算是家。三个人,各自明白,这个家已经毁了。
扶着佳慧回房,再下楼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白颖的身影,一同不见的,还有静静。
不出意外,她又一次逃跑。重演一年前的戏码,带着孩子跑路,也许,再躲一年,然后回来哭着说,对不起,我错了。
一年的时间,佳慧会逐渐从老白被气死的痛苦里走出来,对她的怨恨情绪会转淡,再怎么样也是母女。
如果这就是白颖的盘算,这时候悄然离开,也就不难理解,只可惜,佳慧建议她三条路,她是一条也没走对。
……
星月黯然,王诗芸在阳台,望不穿夜色的昏暗。
白行健的死讯很突然,内心生出深处的压抑,或者说是恐惧。连续三个晚上,她都不敢入睡。
在郝家沟待久了,众人早已污浊腐败,却对白家深以为忌,随着郝白奸情愈演愈烈,看似彼此遮掩实则是麻痹自己,好使得忘却对于白家的敬畏。
左京出狱,安逸被打破,女人们如梦初醒,久违的惧怕,逐渐复苏。郝家上下谁敢再轻忽,再怎么样,左京也是白家的女婿。
而现在,白行健却死了。也许,郝家会有人因而庆幸,但她却跌进更深沉的情绪,浓得化解不开。
李萱诗,尝试以白颖为支点,借着白家的威慑来平衡郝家和左京的关系。
时至今日已经是徒劳。
白行健的死,等于是给郝江化去掉锁链,李萱诗还有什么筹码来约束?
郝江化还会甘心被栓上狗绳?
更要命的是,左京也没了顾虑,再无禁忌!
夜空,就像一张黑暗的大网,星稀如隙,左京一时留情,自己算是成了漏网之鱼,那么她呢?左京会怎么对待她,王诗芸不敢想下去。
凉风起,一件大外披落肩,身后传来丈夫的声音:“站一会儿就行,别着凉了。”
如岁月平淡,微如烛火的温热,摇曳在夜飒寒意,这一秒,下一秒,辗转难眠。
书房里,我翻开日记本,字迹,我认得,李萱诗的字。
荒淫的字眼,入目不堪,丑陋的行径,如刀锋刺骨,戳破寒凉。
粗粗扫几眼,便是淫乱风气。李萱诗作为参与者,事后以旁观的视角,回忆种种荒唐。
勾勒出淫荡的场景…以及怨妇的虚伪和憎恨…郝江化享受艳福,女人们的吐露,被李萱诗用淫语浪态润色,同样的表述,白颖一味的概括总结,能简就简,而李萱诗却将郝家白日宣淫的场景描绘得活灵活现…
可以想象,在岑筱薇偷出日记本后,老白到手会是什么心情。
身为法官,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他可以大义凛然地审判犯人犯下何种罪恶,却没有亲眼看到那些血淋淋真实发生…
李萱诗的文笔,没有字字珠玑,但却字字诛心。甚至比影像更杀人,影像只能看到淫乱,文字却刺透人性。人性的恶堕,俨然毫无底线!
寥寥几段,全是淫乱日常。尤其是她们摆弄姿态,任凭郝狗欺压,只能说人不如狗。人格一丧失,做起母犬,便仿佛心安理得。
三四页后,醒目两个女人。李萱诗和白颖,同时出现在回忆里。
曾经,一页樱桃便将我鞭挞得疼痛难忍,而现在,却是一桌麻将。
“麻将…”我莫名地笑了,眸里抑制不住,泪花,笑话。
记忆跌宕在久远前的晚上,同样是在郝家沟,一群女人在打麻将。
耳畔,我仿佛也听到那洗牌的声音,渐渐地,又传来几段哼唱、高低起伏…
坐着打牌的,其实在看人打牌,胡牌的,却是老板娘。大庄家在外围拼命打桩,一场麻将赢麻了。
那晚,傻子成了最大的输家。输得一败涂地,却不知道自己输了。
所有人都在看傻子的笑话。那个大傻子就是我。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准备,不会再感受到疼。
夜太黑,如梦魇的魔咒,宿命的绳索套在颈上。窒息,且痛苦。
……
天亮,离别在即。
小涛来辞行,他的阶段性工作已经结束。
他证实白颖母女搭乘过车,中途下车,不知晓目的地。
临走前,他给佳慧磕了头,毕竟老白已经不在,朴素的情感而已。
偌大的白家,清清冷冷。轮到我了。
“你也要走?”闻言,她看向我。走是必然,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又一次,我违背她的意愿,她需要有人陪伴,而我们却要相继离开。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童佳慧不是蠢女人。
“一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否则,在浴室,你不会强迫我…”
“……”
“葬礼一结束,白颖就带着孩子不告而别…这么快,你也要离开…”
“不对劲,你们都太反常…这不是我了解的你们…”
只一下子,就找到问题的症结。
“你,真想知道?”
确认再三,我没有继续沉默。
而是将她带到书房。
“这里有你要的答案。”
契书,家史,摆在面前。
童佳慧明白,原来,丈夫提早就做了决定。
以和离的方式,将自己推向左京,那场嫁衣便是最好的成全。
或许,也是一种补偿。丈夫对左京心有愧疚,所以才有母代女职这一出。
也因为,女儿寒了丈夫的心,更为白家门风所不容,所以才被除籍,连同儿女划去姓名。
白颖,被白家,被行健,彻底否定,不辞而别,好过被扫地出门。
“那你的答案呢?”佳慧看着我,她在等。
沉默,回避不了她的审视,那渴取答案的炙热眼眸。
于是,我将王天和小涛告诉我的,又重复了一次。
连同我和老白的几次见面谈话,所见所闻,全部都吐露,除却孩子的身世。至少,存点精神寄托吧。
“所以,你们一早就有交易?”
“你也可以说,是男人间的默契。”我坦白道。
童佳慧懵了,她从未想到丈夫还有这一面;背地里,有这么多不为人知。
这一刻,对丈夫的固有认知,好似颠覆了形象。
左京捅伤郝江化,丈夫就已经猜到内情,女儿和郝江化之间的丑事。可是,他选择沉默。
什么都不说,就为顾及白家的清誉,他隐瞒自己,委屈了女婿,所谓的默契,何尝不是用情义在压迫左京。
所以,左京才不得不忍受着屈辱,他完全可以告诉自己,自己怎么可能放过郝江化!
明明是女儿做错,丈夫却要让女婿活得这么憋屈,左京至今没对白颖做什么出格报复,反观郝家最近,接二连三的噩事连连。
默契的底线,是丈夫强迫左京划下的红线,表面上庇护女儿,其实却要保住白家的清誉。
所以,左京就成了牺牲品。
把白颖逐出白家,也是为了白家的清誉;为了白家的清誉,丈夫容忍郝江化继续逍遥在外。
让左京清除,善后,至于会不会因为报复而走上不归路,丈夫仿佛都不在意。
以不阻止作为交换,赤裸裸,政治的取舍,情感的施舍。
违背承诺,不是女婿,而是丈夫。他私下通过岑筱薇去盗取日记,还有让小涛带的话,像极预留的手段。
“日记本呢?”
有所迟疑,还是递出,涉及到白颖,佳慧有知情权,更不用说还关乎老白之死的谜团。
丑陋的页张,一页页,满是着人性的卑劣。
“你全看了?”
我摇摇头:“不到十页。”
视线在纸张上移动,佳慧的脸色,苍白里透着怒红。然后,在四五页间,目光缓了下来。
半晌,她都不吭声。
我知道,她看到打麻将的章节。
那一晚的前后,也是她来郝家沟的时候。
李萱诗的文字,等若将白颖的不堪,郝家的淫乱在面前重演一次。
佳慧的身体在发抖,我上前合上日记。再看下去,她会发疯。
“你…你会报复她,对么?”
她的声音颤寒,伸手抚过我的脸颊,手很冰凉。
“会。”我坚定道。
“你,会让我报复她么?”我又问。
童佳慧愣住了,两句话,两个她。
同样的分歧,上次是我和老白,这次,轮到童佳慧。
我想她应该明白,我和老白心里是有芥蒂的,只不过大家都竭力维系表面的亲善。
老白欺骗了我,而我一把扯掉他在佳慧心里的装饰布。
……
何慧值完夜班,早上给科室开完晨会,长舒一口气,带着疲惫准备下班。
“慧。”前面有人走近,声音熟悉又陌生。熟悉,曾以为的亲切,陌生,阔别许久的疏离。
何慧的脸色微变:“你怎么来了?”
白颖一愣,没想到许久不见,闺蜜不仅没有给她拥抱,相反态度冷淡。
“慧,我爸死了。”
何慧冷眸以对:“然后呢?要我抱着你,安慰你,哄着你?”
“慧,你误会了。”白颖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来卖惨求温暖的。
“够了,白大小姐,我昨晚连着做了两台手术,已经很累了。”
“慧,你好像…在生我气。”白颖弱弱道,“我现在,只剩你这个朋友了。”
“朋友?我们一起上课,一起毕业,一起工作…然后,没然后了…现在,你跑出来,说我们是朋友。”何慧忍不住道,“是谁说要做一名好医生…我还在坚持,但你却跑了…也对,你是大小姐,学医也只是兴趣,半途而废也没什么…你可以任由你的性子,怎么玩都行,包括友情…”
白颖面露尴尬,只得拍拍女儿的肩膀,她便跑到何慧面前:“阿姨,你不要生妈妈气,好不好?”
何慧本就是冷面心热,听着女娃奶声奶气,脸色缓和下来:“静静乖,阿姨不生气了。”
病如山倒,逝则海啸。
李萱诗病躺在床上,面容苍白,虚弱。
前两天,手机新闻推送白行健的讣告,徐琳真切地感受到闺蜜在恐惧。
这消息很突兀,徐琳也吃惊,却不理解闺蜜的惊恐。活着的白行健,固然可怕而现在他死了,那种泰山压顶的压力正在消退。
李萱诗却不这样认为,只觉得自己处于望不穿的昏暗,整个世界呼啸着阴冷的哀乐。
奢望以白颖为支点,借着白家的威慑来平衡郝家和左京的关系。
如今已经是徒劳。
白行健的死,等于是给郝江化去掉锁链,更要命的是,左京也没了顾虑,再无禁忌!
两虎相斗,鹿死谁手?答案,不言而喻。白家倒下,郝家还能幸存?
最近陆续有人出事,有人死,现在又轮到白行健,死亡的气息,似乎越来越浓,萦绕郝家的不幸,甚至随时会降临。
“给郝江化打电话。”李萱诗开口。挂着吊瓶,行动不便,只能交代徐琳。
“还打?”徐琳一愣,五分钟前才打过,无人接听。郝江化目前还没有回拨。
“打。”整整两天,郝江化都没有回家,甚至也没有露面。
白行健死了,这么大的事情,郝江化居然一点回应也没有。
他可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人,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已经尝试拨打十几通电话,每隔一段时间,便尝试联系,均联系不上。
“打给筱薇。”李萱诗改口,岑筱薇作为项目秘书,这两人应该保持联系。
“打不通。”徐琳拨出号码,语气一叹,“她关机了。”
彼时,李萱诗隐隐觉得这两个人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反常即为妖。白行健一死,这两个人都失联,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忧心忡忡,半晌,手机有动静,有来电进来。
蓝牙接听,电话不是郝江化打来,而是找郝江化。现任的龙山镇长,联系不到郝江化,打去县政府也无果,只能打到家里。
镇长是来要钱的,应承郝家沟乃至衡山县参与郝留香那个膳米实验计划的担保及代收发工作,项目是郝江化牵线作保,郝留香一走,这新公司账上没钱,村民缴纳的保证金也被划拨走,而每隔几天的项目反馈金和奖励,这笔钱龙山镇政府无力承担。
衡山县地方财政,连续几年都是赤字,只能找李萱诗。
“行,我知道了。”作为郝江化的配偶,又是知名乡镇企业家,没理由推脱这笔款项。相比这些垫付款,这背后的危机,恐怕更大。
“徐琳,帮我一个忙。”李萱诗心一沉,“公司,山庄,我名下的一切,有价值的资产,给我做抵押,贷一笔钱。”
贷款?徐琳面露错愕:“你要贷多少?”
“越多越好,最重要是要快!”
“这么急?”徐琳一惊,想了想,“公司和山庄,加起来至少几个亿,银行做抵押的评估需要时间,短时间这么大的一笔贷款…”
“特事特办也不行吗?”李萱诗望着闺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帮帮我。”
“你想要多快?”
“一个星期,不,三天,总之,尽快。”
徐琳面色骤变,盯着闺蜜,声音也趋冷:“质押,三折,三天内到款,做不做?”
“三折?这么少,能不能?”
“需要时间,你等得起么?”边说边从身上掏取烟盒,唇叼细烟,“我可以冒风险,但我的职权范围,只能做到这一步,再多,那就需要上报,时间这关,你耗不起…这么大的一笔款子,机构平台都需要认证评估…”
“好,三折就三折,不过钱必须尽快到位,股票、证券还有黄金,我也会脱手变现。”李萱诗看着徐琳,“事成之后,你帮我把这笔钱转出去。”
“没问题。”转移资金,她有这方面的渠道,连抽几口烟,不吐不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笔钱…可能出问题了。”
徐琳猛然一惊:“郝江化借的那笔钱?!”郝留香那个大项目,郝江化借了一亿暗地里跟投。
萱诗通过自己运作的那一亿,原本是留个左京的,挪借一部分再加上公司和山庄回流资金,现在这笔钱貌似出问题,难保后续会牵扯到其他,也就不难理解,萱诗急于填补给预留的那笔暗款。
“难怪郝江化躲着不见人。”徐琳不知该说什么,承诺尽力而为。
李萱诗也没有再多说。
郝江化躲藏的原因,或许有钱财的考量,但岑筱薇不会。
之所以失联,要么新区计划出纰漏,要么就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白行健死在长沙医院,这本身就是个讯号,已经打听过,左京和童佳慧及白颖,以家属身份领走遗体火化然后返京,丧葬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没有联系自己,这同样也是个讯号。
这两个讯号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李萱诗不敢去想。
押注在郝江化身上,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但愿还来得及填补上那笔钱,既是预留,也是归还。
归还,归还左家。只是,她似乎忘了,那些年从左家拿走的,夺走的,到现在,还归还的了么?
……
结婚照还悬挂在那里,白行健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童佳慧还是很难接受,陪伴三十年的丈夫,隐瞒自己的种种作为。
她清楚白家对于丈夫的意义,但,她不觉得这是全部。
她所了解的白行健,再难的司法案件,他从来都有法子。
“你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即使是手术。”
“否则,你不会把我托付给左京。”
“你,肯定留下后手,对不对?”
白行健的遗留,一本日记,一段话。
“你,到底在想什么?”心里浮现的疑问。
童佳慧陷入思考。
……
静静带着困意睡去,抱她到床上,关门回到客厅,这时候,白颖才跟何慧聊起正事。
“你让我帮你带孩子?”何慧以为听错。
“慧,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静静交给别人,我怕不安全。”怕遭拒绝,她又补充道,“翔翔已经被人抱走了。”
抱走?何慧一愣,难怪龙凤胎就见到一个。
白颖不愿攀谈这件事:“我现在只剩静静,我只能托付给你。”
“我是医生,哪有时间带孩子…”何慧沉吟道:“你把孩子交给我,她爸知道么?”
“等过几天,我会跟左京说。”
“我没问你老公,我问你孩子她爸,亲爸,他知道么?”
何慧的话,令白颖一愣,什么她爸,亲爸?
见闺蜜这如白兔无辜的模样,何慧心里有些忿懑:“你还想瞒我?静静的亲生父亲,不是左京。”
“你胡说什么!”白颖骇然。
“我胡说?最近左京找过我,他问我当初给你们做检查,报告有没有问题。”何慧盯着闺蜜,“他还告诉我一件事,他已经做过DNA亲子鉴定,证实他不是你俩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闻言,白颖的脑袋登时懵了,整个人不住颤抖,嘴唇发冷:“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可能?左京怀疑我的报告有问题,我也说不可能,后来一想,我就明白,错的不是报告,而是人。”
何慧若有所思:“左京怀疑他有绝精症,事实上,他只是少精,活性度不高,是能够通过调理改善。”
“我记得,是你说,他还有生育能力,还劝我们趁年轻多努力,我都是听你话,才怀上的…怎么可能不是他的!”
何慧没有理会白颖的辩解,继续说道:“在当时,左京的精子确实还有生育力但存在适育困难…而你们,在检查后一个月就怀孕了…结婚几年都没怀上,突然就怀上了,还是龙凤胎…左京的精子检查不少数值很反常,正常来说,他没有家族遗传病史,自身没不良嗜好,单纯工作压力不会导致他的性功能及生育力产生太大影响,毕竟他是年轻人…血气容易补回来,除非他被人下药…药物会导致他的机能受损…”
“难怪李萱诗会来找我,打听检测情况,还要我把报告改成正常…”何慧道,“到底是左京的身体出问题,还是你或者你们出了问题?”
白颖简直不敢相信,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后来才被迫害,没想到会在更早。
不,不可能!
自己明明是生下翔翔和静静后,才着了郝江化的道…怎么可能更早之前就…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何慧不会说谎,那就是左京故意骗她?
不,作为男人怎么会在这方面扯谎,李萱诗…她到底做了什么…
难道,郝江化说的是真的,这一切都是李萱诗在搞鬼?
父亲拼命也要阻止郝江化说出来,宁愿犯病也要阻止的秘密…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白颖心里阵阵寒凉,绝望窒息。
已经没有父亲,也将失去丈夫,和母亲,白家垮了,左家也拖垮了,她就要一无所有,唯一的依仗,只是一对儿女。
儿子也被人抱走,现在,却被告知,自己的孩子,根本不是左京的孩子!
一声惨笑,白颖夺门而逃,何慧紧跟出来,没追上,很快,便消失在眼前,消失于夜色。
……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我在白家的最后一晚。
“能不能多留一两天?”佳慧开口,“这两天,会有行健的同事、学生来慰问。”
“结束后,我跟你一起走。”
一起?疑惑不解。
“不管你要怎么报复郝家,我都不会阻拦你…”
“如果是白颖…”
“我相信你。”
我有些诧异,不阻止是她的态度,但这三个字,却又饱含深意。
“算是…我和你的默契。”
“当然,如果是李萱诗,我的答案也一样。”
某个程度,她比老白高明,选择权在我,但她得到她想要的,财政人士的精算。
“我受过一次骗。”
“我不会。”
“证明给我看!”
我指了指那幅醒目的结婚照。
“当着他的面,你能做到吗?”
佳慧瞪大双眼。
“那就安心留下。”我转身离开。
我很清楚,复仇的道路,最终将通往毁灭,有一个身位就足够了。
“等等。”佳慧叫住我。
很多年后,再回首,她都羞于提及,但不可否认,这是个美丽的夜晚。
……
第二天,访客们登门拜访。
一帮小青年,有四男二女,大多在政法系统工作,受过白院长不少指点。
童佳慧以遗孀的身份,替丈夫表达勉励,并提出劝诫。希望众人不忘初心,发扬光大。
几人连忙应允,在谈及白院长以往,众人感慨良多。
聊了一会儿,佳慧起身给他们准备水果,姑娘们竞相拥着帮忙。
男青年们滔滔不绝,讲述白院长曾经的事迹,以及自己的开悟等等。
寒暄几句,我也到厨房帮忙。
瞧见我,佳慧脸色一变,接着便是一抹不自然。
小姑娘洗着苹果,看手脚,不太懂家务。
“嗯…”一声娇哼。
姑娘闻声,扭头关切:“师母,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佳慧有些心虚。
“可能是太操劳,累到了。”我一面说着,一面靠了上去,左手搭楼着佳慧的左肩。
我没说谎,昨晚确实太操劳,她受累了。
“师母,你别动手,去休息吧。”姑娘道,“这里交给我来弄吧。”
两女孩看着手生疏,佳慧道:“我还是看着吧。”
她们估计自己也手笨,需要人指点,洗、削、摆,果盘也是门手艺活。
“左大哥,麻烦你扶着点师母。”一姑娘道,“我们很快洗完。”
“不着急,慢慢洗,重要的是,要洗干净。”我面不改色,“妈,你站我身边,我扶着你,你看着就行。”
“两位姑娘,看着就做事认真,一定洗得干净。”
姑娘们元气满满:“白院长也夸我们做事认真,除了手笨。”
童佳慧身体一僵,苍白的脸颊,泛起不宜觉察的羞红。
肥腻的丰臀,一只不安分的右手落在臀股,狠狠揉捏着臀肉。
昨晚被蹂躏太狠,内裤也没换上,纤薄的长裤,磨着肌肤,臀股更是又麻又痒。
更过分的是,一根手指,隔着裤料,就在臀股间摸索,轻轻地顶着,甚至要顶进穴口。
穴口里,已经被塞进一个小家伙,就在给访客开门前。这不是一时兴起的小玩笑,而是考验。
再三恳求,才从震感十足的大号,换成绝对安静的小家伙,可是安静并不代表安分。
遥控器在男人的裤兜里,这个混蛋,强力模式,他给开到第三级。
童佳慧只能夹紧大腿,祈祷别出乱子。
面色潮红,压抑娇喘的冲动。
冷不丁,花径里小东西,突然作妖,在蜜壶里发起疯,这个频率…
“啊…”忍不住,喊出声。
“师母?”姑娘们回首。
“小心手,别切到手指!”情急生智。
两女孩分工,一个负责洗,一个负责果切。
正在削皮的姑娘道:“师母,我会小心的。”
“水…开大点,冲洗…对,这样洗得干净…”
童佳慧站立不安,索性让女孩把洗手槽开关调到最大,这样水流的声音会增大,要是在忍不住叫出来,丢脸还是其次。
不是背德的恶趣而已,这个考验的风险,便是玩过头,容易社死;为此,她特意选了黑色长裤,减少露馅的可能。
冒着社死的风险,堵上尊严和脸面,如果没这个觉悟,她凭什么叫左京相信。
幸好,并没有如小黄文那样,往极端值去考验。适可而止。
真要把她搞得高潮泄身,藏不住,那就等于毁了。
一切又恢复平静。
然而,很快,平静又被打破。
我不得不多停留,晚上,接到警方来电。
意外,如老白的死一样突兀,却更令我感到震撼。
黄俊儒,坠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