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是去了许家吃饭。
许爸许妈早就做好了一桌饭菜等他们,丁循拎着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许容音都没发现他还准备了这些。
还都挺贵重的,但是也很实用,送给长辈正好。
“你怎么还带了这些呀?”吃完饭后许容音和他在厨房洗碗,许爸许妈在收拾餐厅。
丁循不让她沾洗洁精伤手,把人抱到旁边站着,“过来看看爸妈,带点东西应该的。”
他们婚后直接定居在常泞,虽然不和父母住,但是丁循很忙的时候,许容音生病时都是许妈妈照顾的。
七年的日日夜夜,他不能每一天都陪着她。父母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他,照顾就成了丈夫的责任。
他没有做到每一天都如此,所以亏欠下来的每一天,都是他对两位长辈的感激。即便七年过去,每次来看他们,丁循都觉得带礼物是应该的。
许爸收拾好后扬声叫丁循出来下棋,许容音替他回了一句“等会儿”。
她抱住丁循蹭蹭后背,“丁循,嫁给你真好。”
丁循擦干净手,转身戳开她脑袋,薄唇嚼着一点笑。许容音还以为他会谦虚,却不想他出去前在她耳边低声:“知道就好。”
许容音被这句话烫得一麻。
其实他现在的表现和失忆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不一样,只是和她单独相处时更热烈和直接些。
许爸爸下棋技术其实很糟糕,又菜又爱玩,输了还要哇哇叫,也就只有丁循有耐心陪他。
许妈悄悄把她拉到一边,问丁循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许容音耳朵一红,“好着呢。”
从晚上做到凌晨,又从中午做到下午,没见过身体素质这么好的人。只是他们目前还没打算要孩子,两个人待在一起很好、很舒适。
走之前许妈妈给他们装了很多吃的带走,许容音不想拿,丁循盛情难却,拎了一些。
回家的路上许容音问他累不累。
每次一回许家,许爸总是拉着他下棋吹牛,丁循想让着他,但又不能太明显,每次都是输得恰到好处、合情合理,满足了许爸的好胜心又顾及了自尊心。
这对丁循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不费脑子,只是许容音担心许爸喋喋不休地吹牛,他会受不了。
丁循只是笑笑,“那你呢?刚才妈跟你说了什么?”
母女两个人回房间说悄悄话,她出来时耳朵都是红的。
他聪明,不用猜大概也知道,只是想逗逗她。
“没事的,以后这种事情我来说就好了。”
丁循怕她不好开口跟自己的父母说,压力全背自己身上,“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要生孩子,他们只是担心自己老了以后,没有人再继续疼你爱你。”
今晚吃饭的时候,可以看得出来许爸许妈又老了一点。
以前他们身体都很好,但现在动不动就腰酸腿疼,颈椎还容易出毛病。
许爸坐在客厅下了半个多小时棋就要拿按摩器按颈肩。
洗碗时,她也能隐约听见许爸许妈在外面絮絮叨叨,像是提许妈前段时间又半夜头痛的事情。
那是生许容音时落下的病根,好不了。
年轻时看不出来,年纪越大越遭罪。
趁着身体还硬朗,许妈就想许容音现在要孩子,她还能亲自好好地照顾她,免得像自己一样落下毛病。
“丁循。”许容音抬起头,夜晚的朦胧似纱,旁边的路灯像水一样笼罩在身上。
她沉默好久才说,“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呢?”
自私地辜负别人的期待,以及爱。
压力不在自己身上时,总是可以站在最高处指挥着别人做选择,可这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以前不知道,也很任性,觉得人生就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喜欢做的事情,就不去做。
可随着时间和年龄的增长,她发现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比如父母的老去。
他们很爱你,可他们不能永远陪着你,所以希望在他们无法参与你生命的余生中,还有别的亲人照顾你。
这种无力感,让人特别难受。
丁循看她开始钻牛角尖了,用手掐她腮帮子,许容音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傻了是不是?”他轻声骂,“你嫁给我,我就是要陪你度过余生的人。”
他们老了、不在了,但他是要和她一起变老的。
“从你嫁给我开始,我就有了责任和义务。”
丁循不许她瞎想,“我会疼你、爱你,这和他们一样,但又不一样。可是许容音,爱不仅仅是义务。”
也是他的本能。
七年的时间,足以消磨恋爱时产生的多巴胺,爱也会在婚姻中变成一种义务。但是他对她,向来都是爱与责任同行。
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让他来承担。
这是他作为丈夫存在的意义。
…………
稳定了大后方,丁循才想起来赵之珩跟他说的那些事。
他记忆的恢复似乎并不是按照时间循序慢慢进行的,而是像杂乱的碎片。
一开始是黑白碎片,有许容音的碎片会鲜艳些。
不完整,但在慢慢清晰。
他最先开始记得的是两年前两人吵了一架后,他离开了常泞。
这段记忆似乎和公司的变动有重合,那支核心队伍人员的流失,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一开始只是走了一两个人,后面连续走了四五个。
少了这些人的支撑,表面上音循还算业内的龙头老大,但和往日的辉煌比起来,确实一日不如一日。
也难怪股东会要把他架空,完全是觉得他这个创始人都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前几天莫闻谦还跟他吐槽过这些事,骂那几个人白眼狼,受了音循这么多年的栽培,结果说走就走。
丁循不置可否。
下午许容音觉得在家待着闷,想出去松散松散骨头,透透气。
丁循闻言后搂住她的腰,问她:“是弄得不舒服了?腰还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