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还想继续添油加醋,但是再抬眸看过去,画面又完全不一样。
许容音确实很少跟人发脾气,也不说重话,可是这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尽管她此时说话的语气,仍旧温和。
“我知道一个人气急败坏的时候,会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莫先生,我自认为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过节,因为你是丁循的朋友。”
“可是现在,局面好像变得很难看。”
“诋毁的话确实可以随随便便说出口,但恶意抹黑对方不是什么高端的操作。你想和丁循竞争,那就男人一点,起码胸怀要打开。找女人出气,我想未免太折损你自己的身份了。”
许容音心平气和地说完这些,转身想走,又忽然想起自己是要在这等丁循的,该走的人不是她。
于是回过身,看着莫闻谦,又面无表情地补充一句:“哦,我想你大概不知道,柳媚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我们那个时候就很要好。丁循和她认识、走得近,再正常不过,就算你跟我说他们俩手牵手吃饭,我也是不会生气的。”
“你连这点小道消息都没有,打听不到这种人际关系,是不是快要混不下去了?”
女人皱起眉毛,认真地思考一番,露出了然又同情的神色,点点头,“也对,毕竟你当年,连自己的女朋友出现在男生宿舍,都是别人告诉你你才知道的。”
“……”
莫闻谦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到丁循出来,最后只能顶着难看至极的表情走了。
…………
中午吃饭的气氛有些微妙,但总体比较和谐。
在餐桌上的大部分都是熟人,萧靳和小马他们九个,只是多了一个柳媚。
她也是常大毕业的,原本是同一届的校友,但柳媚只上了一个学期就休学,之后又做了交换生,和同班同学相处的次数极少,只跟系里的老师关系比较熟。
她知道许容音,还是因为之前听赵之珩聊丁循的时候,顺带提了一下。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稍微一打听,才想起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今天大概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柳媚友好又客气地和她握手:“你好,我是柳媚。”
“你好,许容音。”许容音也表现得落落大方,只是有点腼腆,“我认识你。”
“你认识我?”
“嗯,我当时……当副班长来着,虽然只当了一个学期。”
但是她有很认真地去记班里的同学。
柳媚那个时候不常在学校露面,但上课的时候许容音碰巧见过几次。
很漂亮的女孩子,人如其名,长了张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脸。
“我刚刚那样说,只是不想别人误会,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柳媚就在旁边,还听见了。
柳媚大方,表示说没关系,“之前关系不熟,但是以后多来往,我们也可以是好朋友啊。”
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反正和丁循比起来,我对你更有好感。”
她眨眨眼,非常俏皮。
许容音瞬间就红了脸。
丁循刚才到的时候就解释了两人的关系,他和柳媚不过是合作,此外没有别的。
但许容音好像还是在和他暗戳戳地生气。
表现得并不明显,旁人没有看出来,可是走时丁循想牵她的手,许容音没让。
下午和晚上他还有别的应酬,丁循只能先叫助理把她送回去。
“早点回来。”车门关上前,许容音总算是舍了一个柔软的眼神给他,“我等着回家再找你算账。”
丁循低声说好,等车开远了,嘴角的弧度才渐渐消失。
萧靳这会儿也没走远。
他在附近和人吃饭,吃完出来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耳边是萧靳想要劝架的声音,可是丁循拽着他衣领就把人甩到了饭店一楼的仓库,旁边的服务员吓作一团,女士已经开始尖叫。
莫闻谦喝了点酒,挨了一拳脑袋发昏,双脚软绵绵地站不稳。丁循把莫闻谦直接扔进去,冲萧靳冷声说:“关门。”
萧靳不敢怠慢,把周围人驱散,门合上的瞬间,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丁循扯开了领带,把莫闻谦像团烂肉一样甩在墙上打。
“是不是忘了我警告过你?别碰我底线。”
……
出来时,萧靳有意往他身后看,莫闻谦坐在地上,嘴角溢出血丝,眼睛红得不像话。
丁循动起手来不会留情。
之前萧靳就领教过他打人时狠辣的模样,那劲道一拳可以那人肋骨打断。
他想问要不要把人送医院,可是转眼就看见丁循垂在身侧的右手在流血。
萧靳惊讶地张开嘴,“丁总……”
“下午要见宋总,走吧。”
他声音听起来格外地冷,萧靳不敢多说话,在车上时他频频通过后视镜去看后座的男人。
眉眼间是肉眼可见的疲惫,那只手还在滴血,他却一点儿都没有要处理的意思。
没有人知道这只手是怎么受伤的,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聊了什么。
只是当车路过药店时,丁循还是喊了停。
“去买点药。”他说。
手上血淋淋的,去见合作伙伴不礼貌,回家的话许容音会担心。
萧靳说:“好。”
…………
只是他晚上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家里的灯没开,门口的拖鞋也不见,丁循靠在玄关的墙上,缠了白色纱布的右手抚上眼睛,哑声低笑。
笑着笑着,他的唇角拉了下来,在黑暗中垂着眼,眼眶带了些涩意。
酒精好像是会把人的情绪放大,所以才会让他如此地感觉到难过。
因为他此刻才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许容音好像真的生气了。
她没给他留灯,丁循索性也不再开。
只是他晚上喝了点儿酒,又看不清屋内摆设,一路摸黑走进去时磕磕绊绊,膝盖撞得有点儿疼。
他知道自己又让她一个人在家等了,于是疼了也忍着,没吭声。
卧室阳台的窗帘没拉,浅浅的夜色如水般洒进来。
他看见她已经躺下。
“你怎么坐在这儿?”
许容音其实没睡着,他光着脚进来没有声音,但是酒精味在空气中发酵,他只是手里拿了根烟玩都能被她嗅出来,何况是身上的酒味。
“嗯。”丁循坐在床边,“我本想抱抱你的,可是你说没换衣服、没洗澡,不可以上床。”
他语调很慢,夜色的浸染下,他五官变得柔和,一双漆黑的眼眸水亮,直勾勾地看着她,像被雨淋湿的狗狗。
丁循想问,你怎么还没睡?
可是话到嘴边,觉得有点委屈,于是那句话就变成了,“许容音,你今天怎么不给我留灯?”
他回来得太晚了,她一个人睡,空荡荡的夜里她等了他很多回,可是他只能在电话里安慰她先睡。
“是生气了?还是不喜欢我了?”许容音没说话,他就接着说,“许容音,你别生气。”
也别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