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临枫笑道:“都走到这地方了,还不下去看看!若是你怕,就留在这里吧!”
唐露怒道:“我怕什么?下去就下去!”
堵气丢开水临枫的手,当先便走。
水临枫笑道:“生气干什么!我也是关心你罢了!别走那么快吗!黑咕隆冬的。当心前面有古怪!”
撵着唐露身后就追,前面唐露早走到地道尽头,黑暗中,传出一声凄厉的猫叫,混着那鬼叫,更叫人毛骨悚然。
唐露贾勇,刚走到下面的石室,一团黑影迎面就扑,唐露想也没想,手中灵犀剑急挥。
把黑影劈成两片,真气激荡处,身上剑上,更没有溅上一丝鲜血。
正想查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时,灵识感觉脑后有警,那东西行动之间,更没一丝声响,大旋身,灵犀剑划过一道亮影,身后的黑影也被劈飞。
啪啪啪--!传来水临枫的鼓掌声,随即听他笑道:“好快的身手!不过用来屠猫,就……嘿嘿!”
唐露借着水临枫指尖上的灵灯,已然看清,那一前一后的两黑影,却是两只巨大的肥猫,体型都在半米以上,若不是今天不巧,撞着唐露,可能日后定然成妖精。
唐露跺脚道:“项景瑜!你看清了!这两只可不是一般的猫,假以时日,必然成精!”
水临枫笑道:“已经成精了,只是还不能变幻成人形,若是平常的刀枪,定不能伤害它们。听!那鬼声就在这室里飘来闪去的!”
唐露忽道:“小心!刚才我看到你身后,似有一双鬼爪!你一回头,就又不见了!”
水临枫道:“室门外给人设了禁制,难怪这只鬼出不去!别担心,等会儿我就叫她现形!这地方象间刑室,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唐露道:“也是作怪!那鬼似是知道有生人来,竟然不鬼嚎了!”
这间地下室,大约有五十多来米大,阴森之极,四周的空气中,弥散着恐怖的腐尸味道,室对面尽头,有两根铁柱,上面连着两根粗大的铁链,似乎以前是挂着什么东西的。
灵灯照耀入,地上全是打碎的瓦坛碎片,枯骨残肢,撒了一地。
唐露忍着恶心道:“这是间囚室!以前是用来关什么人用的!”
水临枫道:“不但是囚室,也是刑室,你没看见,地上散碎的那具残骨,并不是自然风化,全是被人用利器砍下手脚,丢的东一根西一块的!”
唐露点头道:“墙边那四个骷髅头,两大两小,从骨色上看,两个大髓髅头是一男一女,两个小髓髅头却是两个小男孩,从小髓髅的大小来看,因该都在十岁左右!”
水临枫走近细看道:“下手的人太残忍了,这两大两小四个人,全是活生生的被钢钉,先钉住手掌心,固定在石壁上,再慢慢折磨而死。你看石壁上,还有被水泥钢钉钉住的残留掌骨,骨头上全是外力打击、折断的硬伤,奇怪!光是头骨上,每个都有三四处足以致命的伤痕,下手的人,和这一家四口,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下这种狠手,连未成年的孩子也不放过!”
唐露打了个寒颤道:“若是所料不差,定又是某家皇贵兄弟间,争权争嫡所发生的惨事!”
水临枫道:“不会吧!据我所接触到的,除少数的如陈、赵几家外,似乎皇贵之族,每家都是一子一女,很少有两三个兄弟的,不会是儿子和女儿抢爵位吧!”
唐露转身看着他道:“我真是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项家的皇族,一家一子一女,这是近百年才盛行的,之前每家都有数个男丁,兄弟之间,常常斗的你死我活,父母辛辛苦苦生养了数个儿子,实指望能昌大家族,却不料兄弟之间,祸起萧墙,到头来只能有一个活在这世间。活下来继承爵位的男丁,不但会杀了自己的兄弟,还都抱着斩草除根的思想,对自己未成年的亲侄儿侄女下毒手,所用的方法,也是惨无人道。大泽帝国建国初期的这段皇贵秘史,你作为一个皇族,不会不知道吧!听我父亲说,你们项家,直到上代,还有这样的事发生,你爷爷没有女儿,却生了两个儿子。你的亲叔叔,为了争夺你老爸的爵位,大年三十晚上,纠合人众,暴起发难,你老爸虽成功平叛,斩杀了你叔叔一家四口并协从者数百人,但也受了严重的内伤,没挺过三年。你老妈更是在那一役中身亡,算起来,那年你已经有十岁左右了,怎么会记不得?”
水临枫比项景瑜小了十五岁,项景瑜十岁时,水临枫还不知道在哪呢?
而项景瑜只说他父母死的早,至于怎么死的,却是绝口不提。
水临枫见项景瑜身体赢弱,还以为他父母身体也不好,是病死的呢!
却原来其中还有这段故事。
不由笑笑道:“其实也不用那样争的,一个男丁继承爵位,另一个做生意或是另谋他事,还不是一样!何必这样打的你死我活!”
唐露怀疑道:“你到底是不是项景瑜啊!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爵位只有一个,按大泽律,除开国之时分封的皇贵以外,以后就算有再大的功劳,也不得受皇贵之爵。没有的爵位,你叔叔就是平民,到你这代,你或许还会认认你那个堂弟,再往下呢?所谓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不认了,没有了皇贵身份,做生意要交税,办事要看衙门脸色,你知道,大泽的税有多重吗?大泽平民在政府办事有多难吗?”
水临枫苦笑,他就是贫民,怎会不知道大泽帝国的衙门难进,脸难看的官僚风气。
办事就要送钱送女人。
老实巴交的做生意、做工、种田,能致富是天方夜谈。
若是勤劳就能致富的话,在泽东南,就不会有那么多平民,愿意投到项景瑜的“景兴国际”旗下,唯项景瑜的马首是瞻了。
水临枫掩饰道:“这么说来,面前的这些枯骨,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咦--!不对,应该还有一人!”
唐露的心思,没有马莹菲的细,立即被引开话题,不信道:“不会吧!只有这四具,哪还有第五个!”
说话声中,那阵阴笑又在四响起,鬼语凄凄的嚎叫道:“那就是我啊!蜂魔女潘小楼!”
水临枫周身忽然紫气大盛,护住唐露和自己,笑道:“第五具尸骨,就是那坛子里装的腌货!”
唐露道:“潘小楼?是谁!没听说过!坛子,哪来的坛子?”
水临枫道:“就地下散落的那些碎瓦片,把人装在坛子里,定是先砍去了手脚四肢,这叫人彘,就是变成厉鬼的这个母的!先让我看看她躲在哪里?”
说话声中,双手食、中两指并起一翻,掠过双目,用道力打开阴阳眼,早看到两人背后的一团红中泛青的鬼影,被紫金灵龙气挡在外面,鬼头鬼脑的四处找着灵光的破绽。
水临枫笑道:“你个呆鬼!那石门的禁制你都破不了,又如何能攻得破这王者的紫金龙气,省省吧!”
那鬼阴森森的笑道:“你能看见我?”
唐露也打开了阴阳眼,笑道:“哎哟!红中泛青,怨气好重耶!吓死人了!”
水临枫笑道:“能在江湖上混到绰号的,想必你以前也是个英雌,别鬼头鬼脑的在那里想着暗算人了!现身吧!”
一阵鬼嚎,红雾变大,在两人的面前现出鬼形来,大红的鬼影,脸色雪青,阴漆漆的冷笑着看着两人。
水临枫也是冷笑,冷不丁的“抓魂手”闪电般的抓出,把那团红雾抓在手中,慢慢挤压成一团。
那鬼在水临枫掌中厉嚎,水临枫道:“老子最不喜欢有人这样看着老子,就像吃定老子似的,不就是一只吊鬼吗?你只好吓得别人,在老子面前,这副高高在上的鬼样,老子看着就气,先叫你尝尝老子的手段!”
揉捏成一团红丸之后,又在两个掌心拍扁,再拉直,唐露拍手笑道:“好玩!也让我玩玩!”
水临枫笑道:“不行!若是给你!她就跑了!刚才是她认为我们好欺,没有提防,让我冷不丁的抓住她,若是一放开,她就会在这室内乱跑,虽说跑不出这石室,但是魂魄的速度极快,若是给她跑了,轻易就抓不住了!”
唐露笑道:“怕什么!若是抓不住,我就祭出灵犀剑,把她灭了!”
那团红影边嚎边惨叫道:“灵犀剑!你是唐家的丫头!嘿嘿嘿!就算是灵犀剑,若不是天灵钉把我钉了百年,灵犀剑能耐我何!”
水临枫两眼放光,压下心中的狂喜道:“闷谁呢!是茅山道祖亲手祭炼的天灵钉,还是茅山后人仿制的,这要说清楚,若是后人仿制的,你生前道行也就那样!”
那团红影道:“你个后生晚辈,竟敢藐视我!我蜂魔女潘小楼,当年可是混天真体,离仙体只有一步之遥,钉住我天灵盖上的天灵钉,正是茅山道祖亲手祭炼的天灵钉,否则哪能钉住我?”
唐露笑道:“又在欺负我们小孩子,被天灵钉钉住的魂魄,是出不来的!”
水临枫低笑道:“是啊!别吹牛了!这儿哪来的天灵钉?”
潘小楼厉声道:“向左!阴暗处有一个深穴,我的头就滚在那里面了,头骨尽碎,我才能出来!天灵钉也落在里面了!”
水临枫依言,小心翼翼的走到那深穴边,笑道:“没事你的头跑到那里面干什么!天热乘凉啊!咦!下面果然依约有一根象枪头似的东西,待我下去看看!”
唐露拉住他道:“天灵钉是极阴秽之物,专钉人的天灵盖,再说!那洞狭窄不堪,又黑乎乎的,若是被人在里面下什么歹毒的暗器,下去后,身体躲不开,被打中了可是麻烦!”
潘小楼鬼叫道:“还不是因为那些猫,前两天那公母两只大猫打架,打碎了盛我尸骨的坛子,我的头才会滚进那深沟!唐家的小丫头,你劝不住他的,这小子贪心已起,名扬大陆的三根神钉之一的天灵钉,就在眼前,他如何肯放过?小子!跳呀!那洞不深!”
这片大陆上,传说有三根神钉,天神也能钉死,被神钉钉住的,不管是人是鬼是神是仙是妖是魔,都会魂魄尽散,永不超生。
天灵钉是当年茅山道祖亲手祭炼之物,专钉天灵,但为避免后人误用,天灵钉上雌雄双虎的阴阳把,要以大道行才能合上,若是不合上阴阳把,钉住天灵后,需过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让魂魄消散。
灵龙镇煞钉,是龙虎山道祖亲手祭炼之物,一枚神钉,祭出时最多能幻出八条青龙,隐合八卦之数,八条青龙共击,能杀死银眼以下的僵尸,其余的精怪,自是不在话在。
攒心钉是清江阁阁皂道祖的亲手祭炼之物,祭出之时,是一对双飞的的雨燕,专钉心窝,被钉中心窝的生物立即灰飞烟灭,连神也不能幸免。
这三根神钉,近年来先后失踪,水临枫是个讲究节约的人,遇上这种好东西,怎肯轻易放弃?
潘小楼可能做鬼时间太长,怨毒中竟然像是心机全失,说出这种呆话来,水临枫闻言,笑了起来道:“唐大老婆说的很是!那下面乌漆抹黑的,还是不下去的好!”
两指捏住潘小楼道:“什么人把你整治着这样!那墙角死的两大两小四个人又是谁?”
潘小楼怪叫道:“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能有如此道行!若我所料不差,定是已修成干元之体!若是你答应替我报仇,我就告诉你!”
水临枫笑道:“鬼眼不错吗?是干元道体,刚刚登堂入室而已!长夜漫漫,又找不到烟抽,你不说就算了!火来!”
另一手的指尖立即凝成九元离火,紫色的道火闪烁,就往捏在指间的潘小楼凑去。
潘小楼大骇,惊道:“九元离火!九元离火!你能祭出韶道人的九元离火!这火太霸道,快拿开!会烧化我的!”
水临枫其实并不想烧死她,若是想烧死她,直接就从夹着她的两指中,燃出道火,不出片刻,这被天灵钉钉的元气大伤的魂魄,立马就会了帐。
潘小楼道:“这事不说也闷的慌!我生前是吴天禄的二夫人,在末嫁大人之前,我是谍讯司的八美之一,人称蜂魔女的地狐门得意弟子!”
水临枫微笑道:“我只听说过吴矮子的谍讯司,有个天狐门,你们地狐门是从哪冒出来的?”
潘小楼奇道:“吴矮子?大人身高一米八,哪里矮了?天狐门、地狐门,祖师都是师从一人,后来分别创建了天、地狐门!”
水临枫道:“天狐门的祖师是条九尾狐狸,叫什么胡簪玉的,师父却是我的爱奴风飘雪……”
话未说完,潘小楼暴怒道:“放屁!我师祖神仙中人,青春永驻,变幻莫测,怎么会是你的爱奴?放屁放屁!”
水临枫笑道:“不信就算了!你们地狐门又是怎么回事?”
潘小楼怒道:“我们地狐门的创建之人,是我的师父李弄花……”
这次水临枫也打断了她的话,笑道:“还李弄花呢!也是一条狐狸,飘雪和我说过,她四百年前,共收了三条狐狸为弟子,你师父李弄花的李,应该通狐狸的狸才对。她是条纯黑色的黑狱冥狐,还有一条是火狐狸,叫什么郝心秀的,却是狐族的正宗族主,不知道为什么,把你师父和那条白狐狸,赶出了狐族领地,流落到大泽来。以后所有能变化的狐狸,全是郝心秀的弟子或是族人,或是臣伏于她的其它毛色的狐狸,包括黑、白等狐,而所有的狐狸都不肯拜你师父和九尾狐为师,真不知道为什么?”
潘小楼叹道:“不能怪那些狐狸,实际上是我师父和九尾狐,背叛了狐族,自以为修成人形,争抢一个人类的道德之士做配偶,却弄巧成拙,私自带那人,深入狐族腹地,毁了狐族的圣坛!从此以后,令所有的狐族,成仙无望!”
水临枫道:“也不对!具我所知,飘雪最近才修成了金丹,应该和我一样,是干元道体才对,你却你是混元真体,差得也太离谱了,是不是又在说鬼话骗我?”
潘小楼喜道:“师祖她老人家修成金丹了,可喜可贺!你个毛头小鬼,知道个屁,修炼的人,分为修性、修命和性命双修,性和命在道门的说法中,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性是肉身,命是灵魂,修成混天道体的不一定就有内丹,有内丹的人不一定就能升级为金丹,同样有内丹、金丹的人不一定就是混天道体,但修成先天道体是最起码的基础,只有在修成先天道体,排出体内阴秽之物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再往上修炼下去。
只有性命双修的人,在修成为混天真体,又有了金丹之后,方能飞升。
金丹和内丹是性质上的区别,就如同人和猴子的区别,人再小也人,而猴子不知要进化多少年,才能进化成一种新人种,你不能说一只大猴长到两米就是人。
师祖只想成大道,许多法术都弃而不学,一心只想飞升,修炼成金丹之后,已经算是仙体,再勤加苦修,成仙就有望了。我能成为混元真体,很大程度上,是利用了吴天禄的权势,吃了大泽的国宝紫玉香芦所至,但体内始终只是颗内丹,只是从最低级的红丹,慢慢变成紫丹,再变成黄丹,但就是变不了金丹,就算法力再高,最终也逃不过生死大劫!”
水临枫笑道:“这倒也是!不过谍讯司,我只知道有十三龙魂、男虎女豹,从来就没听说什么八美九美的!”
唐露在旁道:“景瑜!她说的可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多年前谍讯司要数七子八美武道修为最高,可能你父母死的早,许多皇贵中的秘辛,都没人向你提起过!”
潘小楼嘶声道:“现在是哪一年?”
水临枫道:“今年是大泽帝国一百九十四年,夏七月,外面的荷花开的正盛哩!”
潘小楼道:“我说的是大泽八十三年的事,算起来,也已经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前,我凭借着自己的妖媚,哄得我们谍讯司大人吴天禄的宠爱,不顾家族的反对,纳我一个平民出身的女人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