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链划开的声响,少女哼着未名的旋律,愉悦地在挎包中翻找,另一只手轻柔覆在我的面颊。我静听,金属触击声、低沉的水流晃动声、某物划过挎包内壁的摩擦声,还有更多零零碎碎的瓶罐碰撞声。
寻找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奖励又或者惩罚,未知的期待逐渐变为忐忑,绮小姐到底在找些什么。听声音像小刀?像镊子?多少有点类似于粉末和颗粒晃动的轻柔声响,有一点接近装满药品的玻璃瓶。低沉的碰撞传来,应该是口红之类的小杂碎吧,直觉告诉我那是某种更加难以想象的东西。
例如某种活物。
不妙的预感在心底膨胀,我细嗅着少女大腿间飘荡着着醉人香韵,淡淡的水汽吸入肺腑,脸颊似乎还能感觉到丝袜有些润潮。那是按摩时浸渗的汗意,水汽让脸颊和丝袜的贴合更加紧密,幽幽体香和袅袅桂花韵交融,混合成一种更加迷醉的香味。
然而即使是这种让人恍惚的体香、温软的膝枕,也半点没有将不妙的预感消弥。心脏悸动、灵觉示警,似乎……似乎绮小姐真的在准备某些相当不妙的东西。
本能地抬头,轻覆于在面庞的纤手施力,从温柔抚摸转为禁锢,按触、挤压,不容置疑的力度将我牢牢固定在软乎乎的大腿上,脖颈能提供的力气在这掌心的压覆下太过不值一提。
两次尝试纹丝不动,换来更大的力气镇压。少女似乎只是想让我保持这个姿势,我试着放松身体不再抵抗,那只手不再发力,转而轻柔的抚摸我的头顶,指腹摩擦在头皮,酥酥痒痒。
“别想逃呀。”
贴着软软的大腿,最靠近根部的位置,耳朵似乎是因为刚才的挣扎有一点陷进股间的缝隙,听着不知是我还是她血液流动的声音,我不敢再动。
“重君的脸在腿上被挤扁的样子,好有趣。”
止不住的浅笑里带着揶揄,少女动作越发放肆,先是用手指点戳我的脸蛋,最后索性把掌心也覆上,肆意搓揉。
“琦晓诘——”出声抗议,发音在揉捏里变得古怪,我没有做出任何实质的反抗。
暖暖的、软软的,双颊羞得通红,又或许是只被少女揉成了这样。
“你把我当什么了。”
“猫猫呀……”葉月绮带着几分迟疑,似是回忆,“很久以前我养过猫,总喜欢这样。”
说着她渐渐停手,继续在挎包里寻找什么。
“我好像没在葉月家见过猫。”
“嗯——”少女拖着长音,话语低沉,并不太开心,“五六年前的旧事,当时得了只奶猫,明明是灰色的,小幽却硬要叫白雪。”
“还有给……起名叫布丁,她想的名字总是怪怪的,我也由着她去了。”听着像是抱怨的话,我感受到的却只有宠溺,绮小姐此时一定在很温柔地笑。
布丁,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最初见面那天,少女就说过“再盯着女孩子胸口看,就打碎锁骨喂布丁”这种话,应该是什么猛犬吧。不过比起布丁,另一个名字更令我惊讶,这应当不是纯粹的巧合。
“白雪?后来呢。”
“……有天我去练花道,回来就找不到猫了,大概是自己跑掉了吧。猫呀,都是很随性的动物,说走就走。人也是,我多少已经习惯和妹妹两个人了。”
葉月绮的音色很清,即使是这样清朗的声音也掩不住那份落寞。我预说些什么,但那纤手先一步揉上了我的脸颊。
“唔唔呜——”想问的话被揉碎,变成咿呀之响,引得少女生笑。笑声将原有的落寞冲散,葉月绮饶有兴致地逗弄我,将脸揉成软软的面团。
我正被绮小姐玩弄在股掌之间,真正意义上的股掌之间,这个念头让本就羞红的脸庞更加燥热。被女孩子温柔支配,看她轻易结束我的抵抗,我有些沉迷于这种感觉。
“嗯哼哼~”
大腿接面,温热湿润,我故作抵抗,装作避让,如愿迎来了少女更加舒适的侍弄。纤手卸去我的力度,和煦的风拂过面颊,骨子里都懒洋洋的。
“好,东西都找齐了,重君可不许再乱动了呢。”
魔爪停下惨无人道的蹂躏,五指扶住头顶,稍微整了整我的位置。枕靠的大腿紧夹,轻轻磋磨两下,少女微微扭动屁股,似乎在寻找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丝袜磨蹭脸颊,连带着一点绵柔的光滑,最大的特点就是细腻,大腿的温软格外真实。摩擦声传进耳朵,几乎要另我打起寒颤。少女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伴随着她的磋磨,耳朵已经小半夹进股间的缝隙里,紧紧密着在一起。
“唔——重君的脸好红,第一次享受女孩子的膝枕,所以含羞了?”
“都怪绮小姐,揉的力气太大了,所以才红。”
“え~”少女语调微扬,指尖抚过胸膛,故意隔着衣服掠过乳首,突如其来的刺激令我忍不住发颤。
葉月绮的话语里透出戏狎:“身体挺软,硬的只有嘴巴,对吧。”
闭着眼睛装死,又怕那只小手再去作怪,便把注意力放远处汽车鸣笛、行人喧嚣。
似有人声呢喃呓谵,从极远处窃窃而谈,又融汇了各路声乐,扭曲成错乱音域,浑浑涛涛。未等我细听,冰凉的触感落在耳廓,湿湿的,沿着凹陷游走。耳垂被两根手指捏住,湿凉的什么在耳朵上擦拭。
“这是……水?”
“是双氧水哦。”
葉月绮的声音轻软,但足够清晰,因为我们二人相距真的很近。
“是在消毒?”
“不。”绮小姐的话语停顿了片刻,继续手上擦拭的动作,“因为我想看见重君被凉凉的棉签吓一跳的样子,你抖了吗。”
“没有。”
捏捏肉嘟嘟的耳垂,少女似乎在桌子上拿些什么,衣袖带起微风,吹在耳侧。
“重君——”
怎么?
棉签忽然伸进耳洞,液滴粘湿外耳道,冰凉湿润。本能地一个激灵,却被早有准备的葉月绮按住,纹丝未动。
“绝对抖了吧,要不是被我按住,重君这下子可能就受伤了,耳朵可是很脆弱的。”
棉棒轻点耳道外侧,除去第一下冰凉的刺激,剩下的姑且还在可以忍受的程度。
“痒。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
“はいはい(hai hai)。”她应了两句,把棉棒取出来,“就这样吧,如果想继续的话可以等掏完耳朵,接下来擦干,用干棉棒。”
“嗯。”
少女轻柔的擦拭耳廓,棉棒轻触被沾湿的耳洞,令人不觉放松。沉静的空气里多了一丝莫名意味,低低絮语重新传入耳中,听不出来源。
蓦然发觉,这呢喃起先一直存在着,只是初时未曾发觉,波谱音质没有丝毫特点,像是宽泛的白噪音。凝神静气,我确实感知到了混乱的音节,很像是熟悉的语言,也仅仅是很像。混杂着野兽嘶吼和哀鸟啼鸣,那是人类不可能发出的音域。
当沉浸于双氧水拂过耳朵的清凉触感时,这存在且一直存在的怪诞呢喃才被我发觉。
捏着我的耳朵,少女沉吟出声:“重君没有去掏过耳朵吧。”
尘世的声音打断了奇异的喧嚣,一切呢喃消逝,我重回现实,将方才的幻想抛诸脑后。
“……很脏吗。”霎时忐忑起来。
“有一点。不过我听说许多大陆人来瀛洲都会找些奇怪的店,越是看起来正经的男孩子玩得越开,我要伸进去喽。”
即使有所准备,耳勺深入的一刻还是感觉格外痒。沿着内壁轻轻刮动,由内而外的悸动像是扩散的水波,从头颅里荡开。
“穿着水手服的女高中生膝枕舔耳呀,cosplay角色扮演捆绑调教呀,重君是不是也去过呢。”
甜甜的嗓音,葉月绮动作轻柔。
“一定要考虑清楚再说,不然耳扒掉下去或者我手抖的后果,重君一定不想知道吧。”
依旧是酥痒的刮擦,沿着耳道内壁,像是碰到耳垢一样的声音。很慢、很小心,动作隐隐带着些生疏。听着少女密语轻声,我的心忍不住轻轻颤起来。
“哼呵呵,重君?”
“绝对没有去过,绝对。”因为耳中的异物刮擦,我的话语并不是那样有力铿锵,古怪的呢语还在,但极其细碎隐约。
“绮小姐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像有人在吵。”
“没有哦~休想转移话题。”依旧是清扬的语调,耳扒被拿出,少女拉着我的耳朵许久未言,兴许在向内仔细看。
“那想没想过进去体验一下呢?重君可不许骗我。”
“没想过。”深吸一口气,桂花味道依旧。
葉月绮没有回应,把工具重新放回耳中,在同样的位置刮动——耳垢松动了一些,酥痒的感觉更加难耐。
“撒谎的时候,不要做那么多小动作。”比起之前,女声更加平淡自然,耳朵里的力度也变大了,“重君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不好好回答,兴许会被很用力的掏耳朵,能感觉到,少女手上的动作逐步加重。
“……有一点想去,但是从没进去过。”是心动过,只是在某些店面前停了一小会儿。绮小姐这样温柔的人,应该不会将我怎么样吧。
“只是一点?”似笑非笑,少女语气轻佻,声音靠的更近,“好吧,我相信重君,不用这么紧张。”
“那……能不能告诉我,重君为什么没有进去呢。”热气呼在耳侧,如恋人絮语,一股暖流在皮下乱窜,紧接着一只手滑上我的脖颈。
“是因为瀛洲和大陆的过往存在心存芥蒂,放不开。”她的话语停顿了许久,我闭着眼,不知道少女在做什么,“还是说……不想把现在柔弱的表情,暴露出去呢~”
侧枕着少女的大腿,我静听少女絮语,只感受耳扒一下下刮蹭,酥酥麻麻的感觉简直要传进脑髓。
“习武如逆水行舟,修行的时间都不够,我怎么会去做那些。”
“真话。”葉月绮的声音又带上冷意,冷得清灵。
“真话就是,”隔着丝袜感触着女孩子的柔软大腿,我红着脸,用最小的声音开口,“会害羞……”
“噗——”大腿上的软肉在颤,少女移出耳扒,笑得全身发抖,“重君脸上在冒烟呢,这次应该不是被揉的吧。哦~难道是因为在枕姐姐大腿上,所以害·羞·了。”
呜,气血涌上头颅,我自己也能感受到发烫,为什么要说出来,好想学鸵鸟把自己埋起来。
“戳戳~”指尖碰触我的脸,“戳戳,这个表情,嘿。”
绮小姐,坏心眼!
嗅着葉月绮的幽幽体香,被热气挤满的脑袋熔断了,不堪重负的理性做出了一个羞耻至极的选择——做个地缝藏起来。
不过少女膝上没有地缝,只有大腿内侧的缝隙紧密贴合在一起。少年翻了个身,面朝下,晕乎乎的脑袋埋进了少女软乎乎的大腿。
“呀!”即使极力压低,少女的惊叫仍从喉咙里漏出些许,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刚从按摩回复的腿脚又再度紧绷。
“重君,快起来。”两手去拨我的脑袋,陷入奇妙混沌状态的我,只是像鸵鸟一样,把脸埋得更深。
磨蹭几下,葉月绮用力绷紧双腿。鼻尖仍陷进股间,呼出的热气透过丝袜,打在敏感的大腿内侧,少女下半身难以抑制的开始瘫软。
“哼。”嘴巴挨着丝袜,紧贴大腿,无法说话的我用鼻子闷哼出声,将通红的脸彻底藏起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装死到底了。把脸埋进女孩子股间让我更加羞耻难耐,但只要我不抬头,害羞的就是葉月绮。
“别呼气,超痒的,いや(iya)!”
不知是否是错觉,本来紧绷的两腿慢慢变得柔软,想把我推开的手也几近无力,少女的呼吸稍显急促:“重君,不要,有汗味,那里不能闻。”
蹭蹭,蹭蹭,好舒服。这样绮小姐就看不见我的表情了吧,明明很好闻呀。桂花的清甜带着少女的体温,一股更加神秘的香韵隐藏在薄汗里,像是……酒,越嗅越醉人,越想埋得更深。
绮小姐,葉月绮。
“もう(mou)!我生气了。”葉月绮抿唇,并掌成刀,劈向少年脖颈,又在领口堪堪停住。贝齿轻咬下唇,少女心一横,干脆用力按住膝上的脑袋,使劲往下压。
“便宜你了,闷死算了。”
软绵绵的大腿挤压五官,鼻息和丝袜的空隙被逐渐压实,眼睛也睁不开。起初还享受得用脸颊感知那份细腻和柔软,直到少女双腿间的空气愈加稀薄,胸口发闷,我才想着从温柔乡里逃开。
两手抓住面前的大腿,圆润细腻,瞬间从指尖溜走。哑光的丝袜很滑,两次尝试都握不住分毫。意识到不妙,挣扎着去推,头顶素手的重压让我迫真体会了一把泰山压顶的滋味。
禁锢的力量逐渐增强,不,应该是我的力气用尽了。耳鸣声里,这样一个念头闪过,意识在柔软的海洋里起伏,被少女按向更深、更深处的黑暗。
……
“醒了?”
呼呼——
仰面朝上,少女的头出现在我正上方,面露愠色。
回想起刚才的经历,熔断的思维接续,葉月绮似笑非笑的嘴角只令人心惊肉跳。
大腿,软软的,好好被枕在头下,之前意识逐渐抽离涣散的感觉让我对这双美腿,由衷生出悸然。
“我刚才……睡了多久。”对,睡了。
“十几秒。”她眨眨眼睛,甜甜而笑,“如果重君想做个死在女孩子大腿上的武道家,大可以试着多做几件失礼的事情。 ”
僵硬摇头。
“真可惜。”绮小姐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憾色,“明明重君睡着的样子非常可爱,我还想多看一会。”
绮小姐好可怕呀,杀意如芒刺骨,笑得却仍旧如此温柔。
“稍微侧一点,我们继续掏耳朵。”少女扬扬手中的挖耳勺,把我的头向外转,面颊重新贴上黑丝。虽然紧贴这双差点让我殒命的美腿难免心惊胆颤,柔软细腻的触感还真是令人心荡。
“多痛都要忍着,出血也不能叫,一丝一毫都不许动,懂·了·吗。”
绮小姐的气,还没消啊。
少女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很好闻。我下意识把呼吸放的很浅,生怕绵软的大腿又堵住鼻息。贴着被黑丝包裹的大腿,我对少女的娇躯产生了羞于启齿的畏惧。
耳扒深入,少女动作轻柔,我的身体轻轻打颤。一方面是因为窒息残存的恐惧,少女股间隐约散发的浅香不断刺激着我方才因缺氧模糊的记忆。另一方面,如果我表现得可怜些,绮小姐应该会手下留情吧。
“哼。”清冷的声音,昭示主人的心情,“再乱动,弄疼了可别怪我。”
耳扒重新刮动,耳内呼啦啦作响,耵聍破碎粘连的声音。一下、一下,由刮变成挑,拨动着在耳道。
“嘶……”小口吸气,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鼻翼皱缩,面容轻轻抽搐。
耳朵内的动作停下来,葉月绮没有发出声音,我也不敢乱动,不知这是不是绮小姐的惩罚。片刻后一切又恢复正常,耳扒轻轻刮蹭两下,连耳壁都没碰到,有点痒。金属和原木碰撞声从桌面传出,像是很小的物体,耳廓被一根手指勾住,向后扯动几分。
“要用镊子了,可能会有点凉。”
“果然耳洞大一点比较方便,给小幽掏耳朵只能用钩子勾出来,她的耳朵可比重君干净的多。”
“勾子?”
“对呀,有倒刺的钩针,尖尖的,一下子就能把耳朵里面勾出很长的创口。”
如同想到有趣的事,绮小姐低低笑出声来。
“别乱动哦,现在是镊子还好,等一会到了深处用钩针,再抖可就麻烦了。”
冰冰凉的金属刺激耳道,柔软的大腿再也不能带来安全感。撕破耵聍的轻微声响,冰凉的镊子从外耳道伸出。
桌面又传来新的响动,悉悉索索,像是在找什么工具,我只希望不是勾针。
“绮小姐,”要说点什么,我张开嘴,极力缓解心中的紧张感,“正常购物,不会带这些奇怪的东西吧。”
抿抿唇,趁着还没有奇怪的东西伸入耳道,我继续开口:“你的提包里,都装了什么。”
“唔——”桌子上的声音停下了,少女轻哼着,像是在思考什么,“这是女孩子的秘密,重君想知道话,也不是不行。”
异物伸进外耳道,继续刮蹭,轻柔的搔挠几乎很少碰到耳壁。还好,只是耳扒。
“有唇膏。”
想起她自然渐变的唇,很淡,像晕开的胭脂,四月的桃花。
“遮瑕、粉底、面霜、乳液。”毕竟是女孩子呀,原以为绮小姐会是那种很少涂抹化妆的女性,即使化了妆我也看不出来吧。
“防晒、腮红、爽肤水,保湿霜,眼影,精华,还有营养霜。”
“虽然用的比较少,睫毛膏也要备上,香水的话看情况选择。口红一般是只拿常用色号备用,我带了七种。”
……???
这包怕装不下。
“除了美妆用品呢。”
“哼哼,重君的表情好扭曲。”鼻尖被触,蜻蜓点水,一触即离,“我是葉月家的家主,又是个柔弱的女孩子,难免有许多人打歪主意,所以会常备一些基本的女性防身用品。”
少女柔声细语,话语里透着女孩子特有的娇柔,勾得人心头痒痒的——假如忽略她所说内容的话。
一身血污,从腐化者臃肿膨胀的身躯折下手臂,投喂给葉月幽。少女那时执拗清冷、又脆弱无助的表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都是些什么防身用品。”
“这个呀。”不知是否是错觉,绮小姐的声音带着涩然,犹犹豫豫开口,“一些抑制乙酰胆碱分解的有机磷脂,因为对怪诞作用有限,我另准备了几个小当量炸弹。”
耳扒刮蹭,身体微颤,心中为刚才绮小姐手下留情而庆幸。
“这些东西用的比较少,一般还是苯二氮䓬类药物最常用。无论镇静还是拷问都很方便,虽然也准备了一些硫喷妥钠粉末备用……”
“开玩笑的啦,重君这个样子。”捏捏耳垂,少女声音轻快,“不会当真了吧。”
“有一点,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绮小姐好可怕。”
“可怕就乖一点。”又换成镊子,这次连凉都没感觉到,镊子就已经退了出来,“男孩子还真是好骗呢。”
气氛变得舒缓,灿烂阳光斜照在脸上,令人生出许多倦意。许久过后,葉月绮才开口,平和的语调正适这阳光,关切的话语沁入心底。
“刚才弄疼了吧,脸都要皱在一起。痛的时候要说出来,不要又是一个人忍耐。”
“不是绮小姐告诉我,多痛都要忍着,一点都不能动吗。”
“那个啊,”清丽的女声带着疑惑,“我不记得有这回事,重君一定是记错了。”
“毕竟,我这样温婉可爱的女孩,才不会这样对重君,对吧。”
“……嗯。”
“接下来要掏最里面了,要用耳起沿着内壁慢慢把耵聍挑松,一边铲一边推。如果痛的话,要告诉我,知道了吗。”
“好。”
“どう(dou)?”
“很痒,但是很舒服。”
“那重君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轻轻刮动的声音渐进到最深处,舒适感自脑髓里传出,恰被搔到痒处,每一下都让整个上半身发软。薄薄的什么呼啦啦在耳中响动,被绮小姐灵巧的挑起,几乎很少碰到敏感的耳壁。不知道掏耳朵本来就是这样舒适,还是少女本人为这项行为赋予了情趣。
小棒从耳朵里退出,少女离的近些,呼吸打在耳后,我猜得出她在用怎样的姿势细看。
空气因为重新深入的工具在耳道里流动,有一点点微凉,轻轻地、轻轻地触及挑起的耵聍。声音纤薄清晰,没有接触耳壁,只是不断触碰着什么。
好痒,但是好奇妙。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问出声。
“带倒刺的钩针。”很快的,绮小姐轻柔向我答复。
“哼哈,重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呢,安心。”
被取悦到的少女,愉悦笑出声。
“好了,最后用棉棒清理一下碎屑。”
钩针离耳,我才长舒一口气,绷紧的肌肉舒张。柔软的棉签沿着耳壁清扫,比起之前的刮擦更轻柔,酥痒的感觉一下子涌起,不成样子的呻吟声从牙缝里露出来。
“重君稍等一下。”纸巾展开的声音,耳后双手抚上我的头,转动到左耳朝下,重新贴在丝袜上。
不,这触感是并不是紧绷的丝袜,而是蓬松的纸巾。
“好,碎屑已经全部倒出来,干干净净。”
“姆……”小手用力,马上又把头转回去,少女的声音就贴在耳边,像是在认真检查,和私语一同传入耳中的,是若隐若现的低沉呢喃。
“呼——!”湿润的吐息灌进耳洞,热气吹拂耳道,直直冲向耳蜗。全身猛然抽动,脑袋一片空白,红唇吐出的气流没有任何障碍得涌向更深处,整个意识里只剩下风声在响动。
“哼哼哼,耳朵果然是重君的弱点,干干净净的耳道更敏感了,重君的表情就像是要融化掉一样呢。”
揶揄声中,少女捏住我的耳垂,缓缓揉捏。
“回复过来了吗,那我们继续吧,不好好吹干净可不行。”
从耳蜗荡开的水波让全身酥麻,内息在这震荡的横波里溃散,也化成无数涟漪般的波纹,带起更奇异的触感。
“绮小姐,停……”
“抗议无效!之前我喊停,重君可没听。”
……
……
嘻嘻闹闹,以我的完败收场。少女靠膝枕的地利之势,或许还占着人和,一鼓作气将我捏圆搓扁玩弄了个彻底。耳根子发痒,一口气下去就很难去反抗,最后干脆绷紧身子任她施为。
“はいはい(hai hai)~还剩下这个。”
软软的什么敲击在额头,我睁眼去看,竹签上绽着一朵饱满的蒲公英,纯白蓬松。
“用鹅毛棒伸进内耳道转呀转,重君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哦。”
闭上眼睛,不去理孩子气的葉月绮。
“再深一点,毛棒就可以碰到鼓膜,绒毛在最敏感的地方震颤,重君的耳朵能不能承受住呢。”
少女故意贴在耳边,喷吐的热气吹在耳廓,看我故作镇定的模样。
“到时千万不要抖,不然刺破鼓膜我可不负责。”
睫毛震颤,忽生就怕了。
呼呼啦的细响,鹅毛棒旋转着进入耳道,细密的毛绒把耳道塞得满满当当。转过半周,又向回转动,能感觉到随着毛棒不断深入,少女指尖碾动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摩擦音成了听觉能感受到的唯一声响,然而更加扰动心神的是耳道内的触觉,明明是在温暖的咖啡厅,靠着软绵绵的膝枕,裸露的肌肤却像遭遇了寒流,根根寒毛全部炸起。
深入、深入,我开始对耳道内的距离失去了掌握,只是感觉柔软蠕动着的,是长满了无数肆意扭动触须的古怪虫蠕,匐行在耳道。
古怪荒诞的摩擦声是口器噬咬,细碎连绵的声响是啃噬着我的感知。随着臆想的延续,我莫名知道了那怪诞的样貌——没有手,没有脚,由无数蓬松的、宛如触须般蜿蜒的口器构成,那口器由更多细小的嘴巴组成,缭乱狂舞。
凉暖二气一激而应,神识微怵,我本能的理解,如若此时用神识探寻,必然能感知到更多更加怪诞奇异的景致。与我先前断断续续聆听的呢喃耳语,应当存在某种似是而非的古怪纠葛。
“绮小姐,就这样吧。”压抑住神识透体的欲望,用理性压制本能,带着一点颤音开口。入道之后,很多人会被臆想纠缠,在一次次梦呓后诉说怪诞离奇的故事,那真的是幻象吗。
“……嗯。”鹅毛棒,或者说我理性里认为应该是鹅毛棒的东西退去,出乎意料的,少女开口,“重君不舒服吗。”
“为什么这样问。”
“忽然,你的脸色有一点白。”
“我怕被绮小姐捅穿鼓膜呀,一动都不敢动。”
窃窃絮语依旧,既觉察,便存在。
“知道怕就好,要乖一点。”
顺手揉揉我的脑袋,少女将鹅毛棒放回桌上,拍拍我面前的大腿。
“该换只耳朵了,自己转个方向。”
啊,已经结束了吗。我把身子测过来,左耳因为紧贴少女大腿,热气让耳朵变得有些湿热。
本向外翻的脸转向葉月绮腰腹,伴随着悠长的呼吸,小肚子轻轻起伏。再向下一点,半透的雪纺下,纯白的衬裙遮盖住小半大腿,勉强遮住女孩子最私密的部位。
之所以是勉强,因为我的眼睛就紧贴着丝袜,视线从衬裙下摆和大腿的间隙穿过,目视着那片神秘的幽谷,最终消失在幽暗的缝隙里。
“果然这个耳朵也不干净,先用双氧水擦一下吧。”
糟糕,绮小姐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对男孩子来说有多诱惑。鼻息间,少女的幽香逼人,温热的、浸入肺腑的气息,在转头后就越发浓郁。令我心安的甜美的味道,会、会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把我的脑袋烧掉了。
抿着唇,即使是知道这种行为有多猥鄙,还是忍不住,偷偷窥视着前方的蜜地,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少女的味道彻底吸进身体里。
确实是桂花,然而还存在着另一种温润的气机,一种令我心脏嘭嘭直跳的,早就刻进灵魂里的冽香。像花?果然还是像酒吧,不然我怎么会醉。
窸窣的呢喃仍在,却变成了我岔开精神的手段。痴妄、繁杂、絮乱无常,我闭上眼,它们便如影随形。
“还是用耳扒,重君可不要乱动。”
真实的声音盖过絮语,却让我回想起方才,脸上滚烫。而在我注意不到的上方,葉月绮轻轻刮擦耳壁,看着我绯红的面颊,嘴角勾起一抹笑。
男孩子……还真是好骗呢。
——————————————
“绮小姐,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镊子夹起,轻轻退出耳朵,葉月绮才看了一眼窗外,远处的街道排了很长的车队,有人鸣笛。
“应该是堵车吧。”
当然不是说这个,而是那错乱的呢喃声已经吵闹到不容忽视的程度,必须做点什么分散注意。这种事也无需对葉月绮谈起,我的身体连自己也说不清,没必要让别人担心。
“重君之前是不是问过一遍相同的话。”注意到我微妙的表情,少女狭长的眸子眯起,四指握住镊子,食指在桌面轻叩。
“哒,哒。”
天地清朗,远方的鸣笛、行人的话语,都蓦然无声。耳中的呢喃也如同透过层层幔布,低沉沙哑、令人作呕的言语退去,只留下相当尖锐的一部分更加刺耳。
却也,比之前好上太多。
“这是?”我睁开眼,垂落的发丝纯白如雪,散发蒙蒙微光。抬头看,少女一身雪纺白裙,纯白长发落在米色开衫,流露出种耀眼的层次感。
仙人。和神社中一般无二的姿态,却多几分娴雅,这一刻的葉月绮,宛若人仙。
“这是入道?绮小姐的道?”想问的信息太多,反不知道从何开口。
“嗯,很漂亮吧,我听说大陆那里格外喜欢白发。”俏皮的眨眨眼,红唇上扬,烟火气让她重回人间。
“没问题吗。”有些递进试的对话,葉月绮听懂了。
“我有些特殊,在求索的道达到某种要求前,不会在这个领域深入,如果是借用一些力量短暂停驻,还是做得到的。”
少女说着轻巧的话,能任意在这个界限徘徊的,我仅听说过她一例。和我这种莫名其妙踏入界限的半吊子完全不同。
“那这是……”环顾四周,外界的声音被……阻隔了?
葉月绮扬了扬手里的耳扒,示意我继续掏耳朵:“慢慢说吧,重君之前背我时体验过,一个主动消音的小花招。”
她不紧不慢,专注得清理耳道:“在入道前长时间保持‘降噪’太费神,精度也有限,所以我干脆变成现在的样子。”
舒适的触感传来,我闭上眼睛,感受这片刻的惬意。
“重君还听得到奇怪的声音吗。”
“好很多。”至少可以证明声音来自于外侧,而非我脑袋出了问题,确实安心不少。
“抱歉。”少女忽然说了一句,声音低垂。
看起来,绮小姐对着耳边呢喃的内情十分了解,有什么可道歉的呢。不如说安心了许多。
“绮小姐有声音相关的能力?”这个问题更令我好奇。
少女拿起镊子,又轻轻伸进耳洞,冰凉的触感不时碰触耳道:“更基础一些,这是念动力的运用,重君应该没有忘我说过有关念动力的内容吧。”
“从远处移动物体的能力,最大的特点是不需要进行任何接触,不遵循牛顿第三定律,我应该没记错。”
忍着耳朵的酥痒开口,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答案在脑海生成,紧接着葉月绮肯定了那个答案。
“以空气作为受力物体,直接施以‘震动’,达到固定的频率就会产生声音。”稍微停下讲述,少女换上耳扒继续挑,给我思考的时间,“声音有频率、有波长,只要以相反的相位进行抵消,就可以将声波完全消除掉。”
好痒。
“我使用的,就是基于此进行的反馈式主动降噪法。通过测量噪声的声学传递方程,使用最小均方算法迭代滤波,本质上并不复杂。”
葉月绮拿出耳扒,轻轻吹掉碎屑。
“就我听懂的部分而言,复杂到家了。”问题不在于原理,而是实现,“先搁置如何把念动力以数字信号运算的问题,在各种外界误差影响下,工程问题的实现和理论可是两码事。”
“哈,膝枕的时候居然会和女孩子讨论这种问题吗。”绮小姐嘟嘟嘴,拿起钩针在我面前摇晃,“你知道这是什么吧,可别乱动。”
勾动耵聍的声音,痒得出奇。
“发声源就在耳侧,接近于耳机,降噪的相关研究已经足够成熟,我要做的只是用念动力进行实现。”
她的声音很清晰,似乎是为了让我听的更清而放缓语速。
“念动力无源的特性简化了这一流程,至少在测量声学方程时接近于理想情况。只要重君乖乖别动,套用东亚人种的人耳声学传递模型,可以简化次级路径带来的干扰,减少很多计算量。大多数还是早先调试过的经验公式,所以多少会有误差。”
“延迟怎么办。”难以置信,我感觉可行。
“这个绕不开,所以对高频完全没办法,3k Hz以上的噪音就随缘吧,一般也遇不到多少,人声的基音频率最高也就在500Hz。”
“大概是历史关系,在所有语言中,大陆的语言和瀛洲在频率是最为接近,都不高。两者中元音的使用极多,瀛洲元音只有五个,发音清脆而短促,所以通常女孩子说话就会比较可爱,就比如我。”
少女俏皮地自夸一句。
“呀,说的有些远了。”
怪不得呢喃声只剩最尖锐的部分还在,但这样说起来……
“为什么绮小姐的声音好像没有太多变化。”
“单向加强特定频率发声,以念动力为基础在脑内进行的运算,想控制重君听到什么都做得到哦。”
钩针取出,少女捏起棉签:“好好的气氛全被重君毁了呢,不·许·再·问·了。”
蓬松的棉签清扫耳道,轻柔刮蹭起阵阵电流。呜,好舒服,从内到外,脊髓都在颤。
我习惯忍耐,能够忍耐的只有痛苦。武道的锤炼可以让我直面寂寞苦难、不畏拳脚,但从大脑孕生的酥麻瘫软已经超出了忍耐的界限,从未停下的身体在渴求休憩。
本能不会拒绝舒适的感觉,至少我对快感没办法抵抗。水波渗入堤防,绵柔浸骨,所有的戒备都在如水的柔情里冲散了。女孩子的温柔对自以为已经可以微笑面对生活、习惯孤苦的我而言,甚至是太狡猾了。
彻底放弃抵抗,享受片刻安宁,指尖、小臂,小腿、大腿,从四肢到躯干,力气自身内抽离,手指都不想再抬起一根。
呼噜噜刮擦的不是耳道,是脑膜吧,不然倦意怎么会从脑髓里生出来。
“绮小姐……”原来我的声音,也会这样倦慵,“可不可以多掏一会。”
“噗。”少女忍不住笑,笑声清澄明净,宛若山泉,“难得重君嘴巴也软下来,对我撒娇。”
“不是撒娇。”
“好好,不是撒娇,よしよし(好乖好乖)。”
不许摸我的头呀……虽然被少女用手心揉摸的感觉,真的不错。
“绮小姐说,想让我听到什么声音都可以吧。”
“嗯?”
“我想听绮小姐唱歌,清唱。”
“……这,这个不行。重君不要得寸进尺!我会惩罚你的哦。”语调一下子尖细了些,果然是很可爱的声音。
“脑子里乱糟糟的,许多人趴在耳朵前说话,全是不稳定噪声,很难受。”其实只有一点点尖锐的高频,完全没问题,“我想听点别的,分散注意。”
少女身上的幽香,真让人喜欢。
“好吧。”带着些无奈,少女宠溺地看着枕靠在膝上的少年,“仅此一次。”
清清嗓子,她低声哼唱。
『见たこともない 空の色
未曾见过的是 天空的颜色』
『见たこともない 海の色
未曾见过的是 大海的颜色』
『见たこともない野を越えて
穿越未曾来过的原野』
『见たこともない人に会う
与素昧平生之人相会』
很干净的音色,像澄明清空,通透的很。
『急いで道をゆく人もあり
世上既有行色匆匆之人』
『泣き泣き 道をゆく人も
亦有泪流满面 蹒跚行路的人』
『忘れないよ 遠く離れても
请别忘记 即使距离遥远』
『短い日々も 浅い縁も
别忘记那短暂相处的时日里 浅浅相交的缘』
『忘れないで 私のことより
请别忘记 比起我』
『あなたの笑顔を 忘れないで
别忘记你的自己的笑颜』
……
『見たこともない 月の下
在从未见过的月光下』
『見たこともない 枝の下
在从未见过的枝桠下』
『見たこともない 軒の下
身在从未见过的屋檐下』
『見たこともない 酒を酌む
斟取未见佳酿一杯』
『人間好きになりたいために
为了想要自己喜欢上人们』
『旅を続けてゆくのでしょう
才会继续行旅天涯』
……
『一期一会の はかなさつらさ
一期一会的 无常与酸楚』
『人恋しさをつのらせる
加深人间不舍眷恋』
『忘れないよ 遠く離れても
请别忘记 即使相隔甚远』
『短い日々も 浅い縁も
短暂时日里 与你浅浅相交的缘』
……
蹭蹭少女软乎乎的大腿,丝袜的细腻触感让脸颊舍不得停下。不轻不重,额头被弹了一下,少女促狭道:“砧板的滋味怎么样?”
“很滑,丝袜贴起来很舒服,还有很好闻的味道。”不想睁开起身,舒舒服服得贴在大腿上,呼吸一下比一下沉,眼皮一下比一下重,“桂花的味道,脚上也是。”
“把脸埋在女孩子股间说这种话,还真是羞人,重君喜欢桂花吗 ”
“嗯……”
“看来没猜错,之前有看见屋子里多了一枝金桂,就想重君是不是喜欢桂花。”
“以桂花为基调的香水虽然不少,却也不多,挑了好久才选了一款味道最温暖的来用。”
软绵绵的话,让人像是踩在棉花,很好闻的棉花,一下子就陷进去。
“前调是甜橙、柑橘,以及清新的绿叶,给人酸甜的滋味。中调是桂花和茉莉,又加了麝香,味道比寻常的桂花会更甜腻。”
“至于重君说的,大腿和脚上的气味。”少女略微停顿片刻,脖颈泛起淡淡绯色,绷着脸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和自然。
“除了后颈和手腕,我把香水涂在了脚踝,这些地方共同的特点是血管较多,挥发的快一些,还能掩盖可能存在的味道。”
抿着唇,葉月绮忍着羞意开口,声音又比方才低上三分。
“还有就是……大腿内侧,重君枕着的地方。这里体温很高,香水容易挥发,涂在丝袜上就不会因为接触汗水产生奇怪的味道。”
“很正常哦。”
腋窝也涂了一点点,不过才不会让重君闻到。
脚踝和大腿都是最容易让男孩子遐想的地方,足够私密,充满挑逗和暗示。在心脏砰砰直跳血气涌动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给他嗅到肌肤上的余香。这种朦胧又纯真的诱惑,足够让苏重这种男孩怦然心动了。
“重君?”
明亮的阳光照耀在少年脸上,那是一张详静的侧颜。
“睡着了呀……”
一手为少年轻轻遮住斜照眼睛的阳光,另一只手收拾起桌面上的小玩意。桂花味的香水,还真是选对了。少女拢拢腿,果然有点害羞。
当然不会有女孩子随身携带采耳的工具,膝枕也是早就想好的事情,笨蛋重君。
用极轻极浅的声音,少女清唱子守,无人闻听
『流れる季節の真ん中で
在流逝的季节中』
『ふと日の長さを感じます
恍然发觉时光漫长』
『忙しく過ぎる日々の中に
繁忙度过的每一天中』
『私とあなたで夢を描く
我和你一起描绘着梦想』
『3月の風に想いをのせて
让思念随着三月的微风』
『桜の蕾は春へと続きます
樱花的花蕾随着春天绽放』
『溢れ出す光の粒が
漫溢的光的微粒』
『少しずつ朝を暖めます
一点点温暖着清晨』
……
……
“日安,重君。”
果香、杏仁、和巧克力的味道飘荡在空中,葉月绮放下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清脆的瓷器触激声回响。
呢喃和亵渎的低语已经从耳边离去,斜阳泛起微黄色,少女青丝如墨,低头与我问安。
仍枕着少女软乎乎的大腿,骨缝里都是沉淀下的倦慵,不知美美睡了多久。梦中带着绯色,一片旖旎,残存的记忆里全是少女纯黑的丝袜,还有软乎乎怎么爬都爬不上去的美腿。
和现在一样好闻。
起身伸了个懒腰,精神了不少,也冲少女问好。
“抱歉,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重君是伤患,这也难免。怎么一直盯着咖啡看,要来点吗。”她把余下的咖啡递到我身前。
“只是在想……刚才有人来过吗,在膝枕的时候。”
“啊,是浅羽,她过来说蛋糕的事,我又续了一杯拿铁,没有放糖。 ”
那岂不是说我贴着少女丝袜,不成体统的样子被别人看得一清二楚。明明之前睡觉都很机警的,一定是方才的梦太过淫靡。
悄悄嫖一眼少女的美腿,又匆忙收回目光。
“重君在我腿上睡得很香,还说了几句梦话,我就没好叫醒你。”理顺一缕肩头的秀发,饶有兴致地问我,“是做了什么好梦吗?”
梦见膝枕时绮小姐忽然变大,我不小心滑落股间,紧绷的丝袜完全没有着力点,被软肉半夹着一遍遍摩擦挤压。
好不容易呼救被发现,羞愤的绮小姐用一根嫩生生的手指,把露在外面的身躯全部按进大腿的缝隙,只留下一句,“重君就关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吧”。
温润幽暗的空间里,用尽一切手段也没能逃开少女股间,直到最终梦醒,这种梦是怎么都不能说的。
“依稀记得梦见一棵桂花树,有人做了桂花糕。”
“えい(ei)~”她的语调格外悠扬,故意将语调拖的极长,嘴角带着玩味,“好吃吗,我没见过桂花糕。”
张张嘴,听着少女的问题,我的话梗在喉中,努力回忆着儿时褪色的旧梦。
“……嗯,很好吃,甜甜的,很软,很香。”
“那真不错。”葉月绮点头,又看向玻璃墙外的斜阳,“不过今天是看不成电影了,小幽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吧。”
“嗯。”
“重君把电影票给我。”葉月绮忽然摊开白净的手,五指纤长笔直。
“怎么?”虽然有些疑惑,我还是从衣袋取出两张票劵。
少女轻快捏在指尖,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露出比砂糖更甜蜜的笑容:“这是重君第一次给我准备的东西,当然要好好保存起来。”
心脏皱缩,温暖的感觉一瞬间自胸口传遍身躯,陌生的悸动淌游。如花的笑靥、水润的朱唇,还有眼眸中点点星光,我开始理解何为怦然心动。
满心都是喜欢,满眼都是葉月绮。
“……嗯,回去吧。”
“呃,重君。”
“嗯?”
“腿麻了。”葉月绮指着哑光的丝袜,足尖轻碰,素手伸到我身前,“诺。”
“好。”
就这样,我牵起她的手,心湖荡漾。
————————————
行走于暮色笼罩的街道,我拿着内衣,她提着蛋糕。不知何时,牵起的手已经变为十指相扣。绮小姐的手比我小一些,更加纤细白嫩,完全感觉不到如我般的薄茧,握起来柔软得多。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莫约就是这般。
“重君在笑什么?”
“有在笑吗。”
“嗯,嘴角都翘到天上了。”
“想起出店门时,店长小姐的脸色了。”
“噗。”葉月绮也笑起来,抬头望向晚霞,橙黄连绵成片,“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看见浅羽沉着脸,她一直云淡风轻。”
“那倒是和绮小姐很像。”
“可能吧,我跟她学了不少东西,那都是旧事了。”葉月绮脸上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像是落寞、释然,又有点开心。
我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
“重君现在还听得见怪声吗。”
“醒来就没有了。”
“一定是重君太累了,回去要好好休息哦。”
“你才是,绮小姐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吧,小心黑眼圈。”
“多嘴。”手被松开,葉月绮快步走上前,转身对着我指向街角几乎排到店门外的队伍,“我要吃芭菲,重君快去买。”
购买的队伍蜿蜒迤长,但换个角度来说,也代表这家店面的商品确实值得期待。
“冰淇淋的热量可不低,不会和咖啡一样推给我吃吧。”
“冰淇淋是冰的,不会有热量,怎么吃都不会胖。”少女言辞凿凿,“咱们去排队……嗯?”
葉月绮蹀足顿步,眉头蹙起,抿起嘴巴。
“怎么了吗。”
“提包落在咖啡厅了,浅羽会收好,应该不会丢。”看着眼前的店铺,她像是在苦恼。
“我们回去拿吧,也不远。”
“唔……”绮小姐眼巴巴看着前方的店面,又无辜地看向我。
她继续眨动眼睛,美眸里全是天真烂漫,楚楚可怜。
“……我去排队,绮小姐去吧,浅羽小姐大概也不想再见我。”揉揉鼻尖,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就辛苦重君了~”得偿所愿的少女背起手,露出阴谋得逞的甜笑,背后仿佛有小尾巴摇呀摇,活生生一个惹人怜爱的小恶魔。
她真可爱。
……
晶莹剔透的淡红色冰块落入杯中,发出叮叮脆响,里面冰封着各式果肉。细长的玻璃高脊杯中添了一层冰凉凉的奶昔,玫红的果酱铺上,不知是草莓还是樱桃,紧接着是一层细腻的冰淇淋。芒果、白桃和木瓜,糖渍果肉反射出诱人光泽,同坚果碎一同被掩埋在酸奶奶盖下。最上层的冰淇淋球旁,几颗蓝莓和红艳艳的樱桃落在杯顶,一点翠绿的薄荷叶成为最后的点缀。
打开手机付了款,十数个短信和来电提醒让我指尖打颤。没有点开,那条没头没脑的短信带来了什么样的回应……我不敢看。
仓皇关了手机,找了个靠门的队伍,这样绮小姐进来时一眼便能寻到我。店内的装潢充满少女风格,粉白基调简约柔和,顾客也多是结伴的少女或情侣。比起咖啡厅温馨宁静的氛围,还是差了不少。
许是因为周末,来往的多是学生,她们轻声交谈着,倒也不太吵。瀛洲人很少愿意给人添麻烦,而我却总是麻烦他人。
看着面前堪称精致可爱的芭菲,我想象绮小姐捏着勺子小口往嘴里送的样子,内心平静许多。
“这位同学,请为我们签名!”
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怔神,抬头看去,身侧站着一名身穿英伦风咖啡色格子裙的少女,胸口还系着大大的黑色蝴蝶结。
少女闭目深吸一口气,又立刻睁开,手指推一推头顶侧歪的贝雷帽,充满朝气的面容多了几分俏皮。
她落落大方在我对面坐下,将传单和签字笔放在桌面,还有一包花哨的赠品纸巾。
“这位同学,为了禁止核武器,请帮我们签名!请填问卷。”少女带着稚气的脸上满是认真,双手递来签字本。
あい絵凛
まだらめ未亜
Josie·Thompson
方可音
逵恵み
もりさとる
張祈仕
ミナト匡志
白信雪
上島ユリカ
けいたたかこ
さわまいか
コイケ奈月
中谷麗子
王雫笹
祁広
こやまはなこ
……
……
粗略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不少还来自于大陆。对面的英伦女孩歪头浅笑,天真但活泼的笑脸宛如初入舞台的偶像,挑不出瑕疵。某种容颜上的熟悉感,以及更深层次的异样感传来,我确定那并非来源于少女的美貌本身。
(苏重进行灵感检定:D100=72/60 失败)
还有一张简单的问卷。简单,简单到几乎不含有倾向性。
『你对核武器有了解吗?
A.了解 B.基本了解 C.基本不了解 D.不了解』
『你知道辐射是什么吗?
A.了解 B.基本了解 C.基本不了解 D.不了解』
……
随手勾选了几个题目,少女小步贴过来,歪着头看我的选项,她露出一个颇为单纯的笑颜。
我顾不上那隐隐的错乱感,稍微侧开身子。
“瀛洲也有核武器吗。”
“欸。”这个问题显然出乎对方预料,她愣住,“没有啊。”
“那要禁谁的核武器?”
大概是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格子裙的少女眼神向左上飘,眨呀眨,食指点着下巴,“应该是灯塔和大陆的吧。”
“为什么要禁核武器。”
“当然是为了保护世界和平,核武器杀了很多人,就像在广岛。还有非常厉害的辐射。”少女神色认真严肃,头颅稍稍抬起,露出较好的脖颈。
“比起核武,福岛的辐射危害更严重吧。”
“对,所以核电站也要禁,绝不能让切尔诺贝利的事故在瀛洲重演,可以在外面的倡议书签字吗。”她当即回应,言辞恳切真挚。
“电费很贵吧。”
“唔,是很贵呢。”她带着些茫然,不太能跟上话题。
“如果没有核电站,瀛洲的电费还会贵上几倍了。”
“啊……那种事情……”
“现在世界上还有许多战争吧。”
“欸?是呢,所以要把核武器……”
“没有核武器的话,战争只会更多哦。”
“诶诶?!”少女被我的话惊到,握笔的手半松,小嘴微微开合,眼神焦点不知在何方。
不得不说,这个表情非常有趣,我接着追问:“要怎么禁止核武器呢。”
本来微扬的脖颈瑟缩下来,她本能地低声回答:“……签名……”
“大陆和灯塔不同意怎么办。”
“为了和平……爱……什么的。”少女开始语无伦次,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声音小到听不见。
“他们可不会在意你的爱与和平。”
抿住唇,少女盯着胸前的蝴蝶结。
“要强迫他们吗。”
重新抬起时,她又恢复了最初认真的样子:“嗯,即、即使强迫也要……”
“可是他们有核武器哦。”
“欸……”
认真的样貌一下子变为懵怔,少女喃喃着,眼神逐渐失去光泽。
“如果没事的话还请离开吧,我在等人。”
将签字本推回,少女如梦方醒,一下按住我的衣袖,话语仍是磕磕碰碰:“可是签字……请帮忙,已经有很多人加入我们……”
“重君~这位小姐是?”软绵绵的触感夹住肩膀,接着整个上臂都陷进去,两只纤长的手握住手臂,力量一点点加深。
发间飘荡着的,也是淡淡桂花香。
葉月绮眯着狭长双目的葉月绮靠在我身上,她用柔到骨子里的声音发问,句尾带起酥酥的颤音,美眸注视着对面的少女。
寒毛一竖,绮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呃……欸欸?!”看看我,又看看葉月绮,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迷糊的少女才反应过来,慌忙松开捏住我袖口的手。
红着脸,她将笔记本抱在胸前,用力鞠躬:“对、对不起……打扰了!”
然后小跑出店门。
紧握上臂的手,仍旧没有松开,我无心享受少女胸前的腻软。
“绮小姐,我不认识她,你相信吗。”
“信,我当然相信重君。”葉月绮坐在少女刚才逃走的为止,拿起桌面的咖啡,慢慢挖了一勺放入口中
“毕竟我可是从头听到尾呢~”
呃,从头听到尾……
“可一定要记得小心,千万不能被奇怪的女孩子骗了。”葉月绮摇晃着银勺,认真对我说,“刚才的女孩绝对别有用心,重君很容易被吃到骨头都不剩。”
“那孩子很可爱呀,不是坏人吧。”
不悦地嘟起嘴,葉月绮狠狠挖了一大口冰淇淋,伸到我嘴边:“啊——”
末了用小勺刮刮我的唇,少女轻叹一口声:“男孩子,果然都是笨蛋呢。”
冰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品着牛奶的细腻,我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也没这么笨吧。
“别动。”她拆开放在桌面上的纸巾,抽出一张为我揩拭嘴角,轻柔婉温。
我则看向纸巾的包装。
『なくそう
核兵器
2046年
あさたの署名を』
封面画满了许多国家的国旗,五常和拥有核武的国家,上面一个都没有。
“张嘴,啊——”
好甜。
——————————————————
……
……
“小姐。”留袖和服的女子欠身,向少女躬身行礼,“好久不见。”
“也没有很久吧,上次还是和小幽一起来。”
“二小姐她……现在情况还好吧。”
“不好也不坏,那天的升格,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少女寻了个位置坐下,趴在桌子上,“我来是报个平安,让葉月家的这些老人知道无碍,大家安心。”
“哦,对了,浅羽想的话,报告给他也没关系,你不是一直在这样做吗。”
女子没有理会葉月绮的小脾气:“老爷他很担心小姐。”
“我十年没见过他了,不许提,我才是葉月家的主人。”
“……您说的是。”
沉默了很长时间,少女才坐起身:“三年了,我都已经把你们赶出葉月宅了。不用担心小幽再乱发脾气,足够下半辈子挥霍的钱财,想去干什么就去,没必要在这耗着。”
“小姐是我带着长大的,我放心不下,更别说还有二小姐。想走的早就走了,留在镇子上的你赶也赶不走的。”
“浅羽,为什么一直帮他汇报情况,他捏着你的把柄?”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女子很明白葉月绮在说谁。
“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从头到尾都是小姐的人。”
“你说的这个小姐,是我母亲吧。”
“……嗯。”
“早先你都是叫我小小姐,母亲死后,我就成了小姐,你也顺理成章成了他的人,替他监看我和妹妹。”
“……”
“浅羽,你就不能哄哄我。”
“就像刚才那个不知道哪来的毛小子?他是怎么哄你的。”浅羽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气恼,“当着我的面膝枕,发出奇怪的呻吟?”
“他是我的人,也救了小幽一命。”
“这是两码事。”
“他是我的人。”
“……”
“他是我的人。”
无力叹一口气,浅羽退让:“……小小姐,你同小姐年轻时一模一样。”
“嗯?”
“以前我在老爷耳朵旁循环谵呓,小姐她也是这样训我的。”
“现在你在变成他的人了。”
“……”
“安心吧,浅羽你开心就好,我不在意。”
“口口声声不在意,这话是在说给谁听。”浅羽无奈,展开双臂面对叶月绮,“我作你的人,把我重新带回葉月家吧。”
像是扼住喉舌,趾高气扬的少女失声。
“我不怕小幽,更不担心她失控,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葉月家很多旧人都不怕,只要你点头,很多人都会回去,就像三年前。”
“这种事……以后再说吧。”提起包,少女转身就走,步履仓皇。
直到葉月绮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浅羽才走向玻璃墙,取下悬挂了一下午歇业的吊牌。
小小姐别扭的样子,又和小姐不像了。
“小姐走前唯一希望的就是小小姐你平安开心,所以那时候起,我就已经是小姐的人了。”
她这般自语,亦无人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