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学下午5点多的火车到站,春天要带着南烟出去买些男性用品。
“春天姐姐的初恋男友要来家里,会跟春天姐姐住上几天。”我就这么简单地跟南烟解释了一下。
知女莫若父,我认定南烟不会像一般人那样崩溃掉。
果然,聪慧的南烟只是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春天。
看着春天羞郝不语的样子,和我挤眉弄眼的表情,南烟若有所悟,突然抱着我亲了一口:“爸爸的胸怀,最男人!”
春天指着自己的胸口:姐姐的胸怀也可以吧?南烟犹豫了一下,又跑过去亲了春天一口,羞答答地说道:“有南烟陪,爸爸一定不会伤心的!”
在小女孩的心中,真爱不是排他性的,更多的是一种奉献。
我上午10点要去给母校一个大学生演讲活动当评委,开着车先走了。
母校原来在东城区,后来随着招生人数的不断提高,院系编制的一再扩大,三年前就整体地搬迁到了平苑县与市区的交汇处,一处青山绿水的好地界。
校团委的小刘引着我去礼堂,一见面就是宋哥宋哥的叫得很亲热,一路上和我聊个没完。
他是市财政局刘局长的公子,和我非常投缘,这几年与我私交相当不错。
小刘很有能力,也很聪明,就是小时候因为得过病腿有点瘸,要不然也不会在学校里待着的。
我问了一下其他的评委,有一个省教委的头头,有一个市委宣传部的干事,还有就是他们本校的教授了,学校的领导包括一个常务副校长和两个院系的党委书记—我知道了,这个演讲比赛可能会有人情关系要照顾的。
小刘低声告诉我,一会儿会有一个叫王艳的女生,一定要特别关照一下。她杀进半决赛,一路上都靠的人情—其父好像是教育厅的一个头吧。
半决赛共有四组,有一个长得很文静恬美的女生,一出场,下面就陆陆续续地响起掌声。
这个漂亮女生的演讲才能真得很不错,声音清脆动听,语气腔调也很有感染力,我给了一个高分。
那个叫王艳的演讲真不敢恭维,我不想学校难做,也给了一个高分。
最后是这个王艳和那个漂亮女生进入了决赛。
这时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孙萌。
决赛的题目“敬畏自然,敬重生命”,说是由常务副校长临时出的—后来我一听王艳演讲的内容,就确定这个女生已经提前知道了,她的演讲里有些素材肯定是提前查阅了一些资料,前后逻辑照应很好,也不乏充满着真知灼见的至理名言。
孙萌演讲时长不到王艳时长的一半,一开始由于非常紧张,还磕巴了好几句,一听就是真正现做的功课。
她讲的是霍金的故事,无非就是身残志不残,当代的爱因斯坦,还有什么霍金“着名”的告戒:“人类在积极探索宇宙规律的同时,也需要心存敬畏,不要急于和外星人联系,否则会招来灭顶之灾”—孙萌用这个事例来破“敬畏自然”非常勉强,各位评委的表情也都很淡漠,有一个老师在这两分钟之内还不耐烦地看了两次表。
孙萌到收尾的时候彷佛想拼命一搏,来了一句神来之笔:“浩瀚无穷的宇宙对于有限生命的智慧生物来说,确实充满了无数的奥秘,敬畏自然并不意味着人类就可以以此借口驻足不前,停留在无知的阶段,我们要以领略宇宙创造之美的心态来研究各种未知,……”云云。
在孙萌结束她的演讲之后,我带头鼓掌,然后我的掌声马上被台下大学生狂热的掌声给淹没了。
其实明眼人谁都能猜出来,王艳流畅而精彩的演讲是提前做足了功课的。
但孙萌现场发挥到这样,也真是难为她了!
孙萌定睛注视了我一会儿,这个女生的眼睛真是锐利!
午餐后我告别了学校的领导,在去往停车场去开车的路上,一个甜美清脆的声音从后面叫住了我:“老师!”
我回头一看,心里一动,正是我在午餐时一直莫名挂念的孙萌。
“你好!恭喜你拿到第一名呀!”
“谢谢你,老师!”孙萌跑到我面前,还气喘吁吁的。
我努力将眼光从孙萌那双富有活力、健美青春的光洁小腿上移开:“谢我做什么!我只是公平的打分,你拿第一名靠的是你自己的表现呀!”
孙萌撇撇嘴:“如果没有你鼓掌,下面同学们谁也不会鼓的,大家都知道王艳的演讲确实比我好—她比我准备地更充分是不是?”
我笑笑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那张充满少女朝气的脸庞,洁白而又整齐的贝齿,短短的齐额乌发,清澈明亮的眼睛,有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干净的美!
“老师你怎么称呼?”她有些局促,犹豫了好一会才问了这一句。
“我姓宋,叫宋平。在《学习》出版社工作,你叫孙萌是吧。”
孙萌跳起来:“我对上号了,你就是宋总编是吧!我常看你们杂志的!也爱看你写的文章!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呀!”
“你以为呢?”我笑笑,对这个女孩越有越有一种怜爱的感觉。
“我以为总编肯定是老头子,牙齿松动,说话漏风,吃饭时都带着老花镜!”孙萌说话的声音像冰糖一样又脆又甜。
“再过二十年,我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你才不会呢!”孙萌说到这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回头不安地看看四周,已经有女生在看她了。
我心里一动:“你下午还得学习?”
“没有!”孙萌看我手里拿着车钥匙,“你要回市里吗?”
“我要去火车站。”
“能带我一段吗?学校这边去市区的车又挤又少。”
“当然愿意,宝马香车,载美而行,人生乐事。”
孙萌一路上笑个不停,又打手机给同学:“有个朋友来学校,他开的是宝马5系的车,我就搭车先回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吧。”一边说着还一边得意地向我挤眼睛。
“很荣幸被你接纳为你的朋友。”我一面说着,一面按下了敞蓬的按钮。
孙萌兴奋地大叫起来,飞扬的短发,干净的白袜,是所有成熟男人的梦想,不是吗?
这辆敞篷轿跑车其实是辆二手车,原来是我前妻的,已经开了8万多公里了。
我们分手后她要出国,折价15万强卖给了我。
没想到现在还能用来招女孩子。
开了一会,孙萌又说:“宋总,我今年年底就要开始找实习工作了,你们《学习》杂志缺人吗?”
我装模作样地问了一下她的专业,她的爱好,她的文字功底,然后也没有马上就给她明确的答复。
孙萌还算抻得住,过了一会儿又打听我的年龄,我便故意多报了10岁,她差点信了,后来看我要笑,才知道上当了:“啊,你骗我!骗我的人,最后都要栽在我手里的,我身上是有魔咒的!”
我半真半假地说:“你能施个魔咒把我迷倒吗?”
孙萌像蛇一样摇摆着上身,两只胳膊在我边上乱比划着:“为我着迷啊,任我摆布呀,听我命令啊,由我控制啊……”
我让这个今天才认识的女孩撩拨的心猿意马的,路上超车时差点碰了别人的车,让人按了好几声喇叭。
孙萌便笑个不停。我鼓足勇气,拍了一下她的肩:“别闹了,我都没法子专心开车了。”
孙萌这才收住笑。我几乎不敢看她随着笑声起伏不停的鼓鼓胸脯。
然后便是沉默。车里迷漫着一种让人疯狂的沉默气氛。
车到了市区,我问孙萌要在哪里下车。孙萌没有回答。
我又问了一遍,孙萌还是没有回答。
我先是莫名,然后便有些焦躁不安,隐隐意识到可能要有一种新的情感要进入我的生命里来了。
孙萌的脑袋终于偏过来看我了,我非常地紧张。这个女孩的眼睛有种我根本无法抵御的魔力。
“喂!”孙萌突然打破了沉默。
“喂什么,我叫宋平。”我脸上笑着,心里愈加忐忑不安。
“我就是喂你。”孙萌仰着下巴,眯着眼,眼光似乎看破我的内心。
“好好,喂叫喂吧。”
孙萌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喂,你说,在五年之后,我会因为今天认识你感到幸运呢,还是感到不幸?”
这样的问题,好家伙!
正好遇上一个红灯,我才轻出一口气:“妹妹,这样的问题,快赶上斯芬克斯的问题了。我这样的俗人,肯定不能马上回答出来吧。不针对你这个问题,我给一个外交式的辞令吧:反正幸运与不幸运,没有一个绝对的衡量标准,就看你怎么判断自己的得与失。”
孙萌感慨了一声:“怪不得人都说中年男人是口深井呢,这个问题,我问了很多追我的男生,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巧言善辩的。”
然后颇为苦恼地抱着脑袋:“唉,掉进去,还是不掉进去,这真是个问题!”
我有些无情地笑道:“亲爱的小妹妹,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天吧,亏你想得这么深远这么有戏剧性,你以为遇一个异性就有一定会有一部长篇电视剧啊!用你们年轻人的话,你脑袋秀逗了吧。”
孙萌白了我一眼:“说我脑袋秀逗了?!哼,你们不喜欢我们这样的,还喜欢别的什么样的?可惜我们自己又不争气,给个坑就想跳哦!”
我突然意识到和孙萌谈话非常有挑战性,因此征服她的欲望就便得格外强烈。
“喂。”孙萌往座椅上一靠,懒洋洋地说着,“我其实根本没计划出学校的。你再把我送回去吧。”
“那你……”
我刚说了一半,孙萌已经把手搭在我的右胳膊上。
那样的一份温柔,让我几乎无力抗拒。
我用左手握住孙萌柔滑纤细的小手,内心也在挣扎着:“也许,你跟我的认识,就是前世我们有一段同船的修行,船一到岸,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一次,也许那一路上我们聊得很是投机,所以上天让我们在今生再见一次面,也就止于此了,不也是很浪漫的吗?”
内心中有种莫名涌动的情愫,让我非常想得到她,但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春天原来一直是一个善妒之妇。
齐娟,宋南烟,她真能给我一份婚外的自由吗?
孙萌的脸突然红了,她抽回了手:“万一,我是说,或许很有可能,在上一世我们同船时我就想和你相伴一生,然后老天爷非要帮我在今生圆这个愿呢?”
“你和老天爷的关系很好?”说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兴味寡然,“我已经离过一次婚了,离过一次的男人是个宝,离过两次的是个草。”
“噢,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啊?想怎么勾引就怎么勾引,人家一吃钩,就假仁假义地来一句『我不想是个草』,好像还对对方很坦诚。”
我无言。
过了一会儿,她偏着头看着窗外,声音低微地几乎听不见:“你不可惜?虽然连开始也没有过。”
“这样不挺好?我欣赏你,你仰慕我。”
孙萌突然转过脸,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你真的欣赏我吗?”
“是的。我也希望你到我们杂志社来实习。”
“噢,好啊……”孙萌回应的语气没有我想像的那样热烈,然后她又说出一段让我目瞪口呆的话来,“人人都说女大学生个个都在傍大款,当二奶,宋哥,在我平淡的二十年人生中,我实在没遇到一个有钱人,有地位的人,不行,你不让我试一次,我死了都不甘心!”
顿了一顿,她几乎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我就是想在宝马里哭一场!”
“妹妹,我的好妹妹,我这是辆二手的宝马!”
“再加上二手的人!”孙萌接得飞快。聪明且美丽的女孩,是每个男人一生要经历的最大磨难!
“惭愧,还真是都很二的……”
“那你得好好追我!我才会爱你。”
“你脑子不是有问题吧!”我一边说着,一边腾出右手,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我不会追你的。”
孙萌格格地笑个不停,我问:“傻丫头,你笑什么?”
“说句真心的话吧,让你美一美: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天之中竟有两次艳遇!我真想回去查查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