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的一处仓库。
夜半,一对黑人兄弟正在闲聊。
“过不久奥运会要开始了,你最喜欢的自行车比赛可是沿着咱家前那条路走的。”
“真的?那到时候我就不买票了,能省点就省点。”
“唉,给咱妈治病的钱已经把咱家一半积蓄砸进去了,好不容易救回来,谁知道老子早上停个车就被条子罚了一笔!”
“那也没辙啊,我们的命在条子手里可完全不算命。”
“罢了。口罩钱总算省下来了,这样你娃的学费也算是有着落了。”
“我说老哥,你咋还不找对象?”
“我吗,习惯了。别说闲话了,快巡逻到那里了。”
兄弟俩巡逻到一处密室前,大门正好开启,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从房内走出。
“老大!”“嗯。”男子点了点头,指着室内说:“我明天还有事,你俩看住她,把夜班值好,明天我给你们加薪。”“多谢老大!”
男子走远,兄弟俩一前一后走入房中。
房内除去中央系统的通风管道外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红发女子。
兄弟俩分别站在门口两侧,关上门后细声交谈。
“你说,这丫头为啥会被老大绑在这啊?这都几天了,也没见她有吃喝啊?”
“你小点声,她听得见!”
“没事,她是亚裔,估计听不懂咱俩说的啥。”
“你啊,我们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在岗,不在岗的时候她有吃喝不行?”
“貌似没问题。”
“老弟啊,你娃不是天天嚷着要看奥运会?”
“可是咱家那破电视能看个啥?”
兄弟俩就着家长里短又断断续续闲扯了很久,直到——
“嘭。”
整个仓库的照明系统毫无征兆的灭了。
“什么情况?”“上膛,保持警戒!”
兄长提醒自己的弟弟保持警惕,但下一秒他却闻到一股香气。
女性的香气。
回过神来时兄长发现自己和弟弟都被缴械,那女人把他俩绑在椅子上短时间内动弹不得。
“唔——”兄长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上了。
女人没有要他俩的命,只是比着食指让两人安静。
兄弟俩没有再出声。
女人趁着停电的黑暗穿行,红色长发在夜色下飘荡,宛如一道靓丽的雷霆。
仓库的顶部,老大在发觉停电后就拔出手枪潜藏在办公室门口,待女人闪入后立即拔枪对准女人。
“果然是你的人搞鬼!但现在,你在我的手里,你失算了。”
女子只是嫣然一笑,转身面对着老大。
“你以为,你的枪里有子弹吗?”
老大咽着口水,拿枪的手在颤抖,“别想诈我,我的枪,有没有子弹我还能不知道?!”
女人没做多余的动作,但她的手上却闪出一份弹匣,与老大手中的手枪正好匹配。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自大,连自己有没有子弹都不做检查。”
老大头上冒着冷汗,他想抬手擦汗,另一只手上的手枪却不自觉的掉在地上。
女人蹲下身捡起手枪再站起来,将手枪弹匣退出来。
满满一匣的子弹。
“没想到你这么不自信,连自己的手枪都信不过。”
老大被吓瘫在地上,随手抓起地上的地毯,害怕地叫着:“你,你不要过来——”
女子一记手刀打晕了老大。
“果然只是傀儡,底层出身,完全没有相应的心理素质。”
女子遗憾地将傀儡绑起来,在他身上掏出一张纸条,借着纸条打开办公室里的保险箱,取出一份试剂和一封信件。
“果然……又是这个。”
女子将试剂和信件收好,趁着电力系统没有恢复悄无声息地闪出仓库。
回到自己几日未回的房间,女子再三确认周围无异样后,打开手表拨通一个电话。
“……【逆行者】。”
“【赤玉石】。鱼已入市。”
“三斤鱼,无牙无鳞。”
“了解。”
挂断电话,女子松懈下来,将物品收拾好后进入浴室简单冲洗,躺在床上,翻出手机。
手机的壁纸,是女子与老人、女人、男人、孩子的合影。
“你们……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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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画稿提交后,我靠在办公椅上伸着懒腰打呵欠。
总算在截止日期前把插画交上去了,不然我要被编辑给烦死。
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喝一口,我翻起手机上的备忘录。
“今天……”现在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我拿起公文包,将办公室简单整理一下后关闭电脑,离开。
下到车库,发动汽车,开出车库,时间还绰绰有余。
“……疫情彻底结束后的第一个奥运会即将在下个月开幕,全球人民都热烈期盼着这场盛会的新开幕……”
“……Z国TW省成立五周年之际,让我们回顾历史上的起起伏伏……”
“……重温二十年前的北之星奥运会,国际友人直呼质量毫无褪色……”
关掉车载广播,拔走钥匙,停在车位上,抬手看表。
下午14:40,还有二十分钟。
“妈妈!”教室里的小朋友们见到自己的家长前来,自然兴高采烈。当然,也包括我的女儿。
我蹲下身将萱萱抱起,一只手护在她的后颈上。
“在这里和朋友们过得怎么样?”“很开心!”小白萱兴高采烈地向我展示她在幼儿园的杰作与好友,直到老师表示要安静了才停下来。
……
“就是这样。假期多多注意安全,祝孩子们暑假玩得开心!”
老师结束家长会后是下午17:00。
孩子们在放假后总是喜欢玩的,家长们也很宠溺孩子们,在我带萱萱离开幼儿园时,路上已经有家长在规划游玩方案了。
而至于我们,还需要去接个人。
18:00,机场。
“爸爸!”低头看表的我被孩子的叫声吸引,抬头望向接机口。
金发的青年正四处寻找着什么,听到萱萱的声音后眼睛发光一般望向我们,快步赶到我们身前,放开行李箱后的第一件事是先把我抱在怀里。这人啊……
“每次回来的第一件事都是先抱抱,什么奇怪的仪式感?”我嘟囔着。
林宇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这是充电。”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推了下他的脑袋:“这里是机场,再说……萱萱还在旁边啊。”
林宇歉意的笑着,蹲下身将小公主架在肩上:“爸爸回来了,萱萱最近怎么样?”
“可听话了!”小公主咯咯笑着,下巴抵在飘扬的金发上。
半小时后,郊区一处商场的停车场。
“It’s——”林宇和萱萱一起摆出夸张的动作,“show time!”
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我带着这对父女上楼,找到约好的餐厅。
“是夏初临女士、林宇先生和林白萱小朋友?”“是。”“您好,你们的预定包间在那边。”
萱萱安静地坐在餐桌的一侧,倒是林宇左顾右看,像个小朋友一样。
罢了,毕竟,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给萱萱倒上孩子特供的葡萄果汁,给林宇倒上葡萄酒,我因为要开车也是果汁。
服务员小姐将我提前定好的蛋糕运上桌面。
“来,祝我们家的小公主,五岁快乐!”
林宇将蜡烛插好,把蛋糕递到萱萱面前。“许个愿吧,不过别说出来,会不灵哦。”
“嗯!”小公主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认认真真想了半分钟后才睁眼,“我许好了!”
我们一起吹灭蜡烛,将蛋糕分开当做晚餐。
晚上回到家时,萱萱由于吃得太饱还在打嗝,我从柜子里掏出消食片回到客厅时,正看到林宇鬼鬼祟祟地掏出三张票。
“那是?”“奥运会的游览票,很难得吧?公司给的,正好我今年的年假还没有休,不如趁着暑假,咱去逛逛奥运?”
“可是签证怎么办?”“这票是属于那种散游旅行团的,所以签证按旅团来算还是没多大问题的。萱萱想不想看奥运啊?”“想!”
已经接近半夜,我让萱萱回去睡觉,这孩子活力还很旺盛,硬让我和林宇讲了好几个故事才睡着,嘴里还口齿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我给萱萱铺好被子后才出来,林宇将三张票仔细整好收起。
“两位老人家怎么办?”“一共五张,爸妈都可以去。”
我放下心来,和林宇一起把登记要用的护照等资料翻出来整理好。
“临,”晚上入睡之前,林宇突然很神秘的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猜猜,里面是什么?”“吊坠?”
林宇愣了一下,尴尬地挠着后脑:“诶呀,一下就被猜出来了,哈哈……”
我只是笑了一下,低下头配合着林宇。
他撩开我颈后的长发,捏起两端将吊坠熟练地扣在一起。
“很合适。我很喜欢。”我拿起胸前的吊坠比划着大小和形状,回头可以画下来。
林宇借着人高臂长的优势将我再次揽入怀里,我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
“老婆,结婚六周年快乐。”“嗯。六周年快乐,老公。”
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如今的我已经有着小时候难以想象的幸福生活。
林宇因为刚出差回来,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我将他身上的被子和睡衣摆整齐,躺在他的身旁,端详着他的面庞。
不变的阳光和坦率,岁月流逝的稳重和成熟,这八年来他一直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吸引着我……
我下意识地伸手抚在他的脸颊上,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这样睡着并不赖,能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温度,闻着他的气息……
“我爱你,宇……”我低声喃喃着,意识逐渐陷入梦乡……
如今的我很幸福。
但我忘不掉过去的噩梦。
(……岂不知忘却过去的人,没有直面未来的资格)
我从未忘却过去,这点我还要好好谢谢尚。
祂对我心智的影响,我这一生都已无法改正。
比如现在,我正站在一间小屋之外。
我很清楚,这是梦,是往昔我无法挣脱的梦魇。
无论是屋外的士兵,还是屋内架着我引导我的尚,在那一刻濒临崩溃的我,坦然面对死亡的映天,都僵止在那柄匕首刺入映天心脏的那一刻。
我试着想打开小屋的房门。当时的门并没有上锁,我记得很清楚。
但现在,门上缠绕着一层又一层铁链,现在的我将屋外的所有可用工具都拿了出来,甚至把一旁士兵的枪都“借”了过来开火,但那层铁链仍然丝毫未动。
重物撞击在窗户玻璃上的声音。
耗尽体力的我勉强抬头向窗户望去。
撞在窗户上的女人诡异扭曲地笑着,四肢以夸张的程度摆动着,手上转着匕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头被玻璃划伤的状态。
她只是盯着我,无声地笑着,但我耳中尽是她疯癫的大笑。
那是我。那不是我。
那个【我】离开了窗户,不一会儿小屋内有持续稳定的“噗”声传出。
惊魂未定的我勉强支起身体,靠在窗户上看向屋内。
那个【我】哈哈大笑着,双手把在匕首的柄上,不断上下移动,来回刺穿着映天的心脏……
我打不开窗户,打不开门,进不去小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疯狂的杀戮……
我猛然睁开双眼。是家里的天花板。
从噩梦中惊醒让我头晕脑胀,我勉强撑着身体坐在床上,一只手按住胸口。
疼……
每一次我从噩梦惊醒,心脏深处那种被刺穿的痛感就在消磨我的体力和精力,提醒着我“那个药物”对身体不可逆的影响。
“临?”林宇察觉到我的不适,去厨房取了一杯水给我,我就着水将药喝下。
疼痛缓和了很多,但呼吸不畅和心口的刺痛还是让我疲惫不堪地重新倒在床上。
“又做噩梦了?”“……”
林宇轻摸我的头,将我重新搂进他的怀里。托他的福,身体勉强恢复了一点。
我将自己在梦中的所见告诉了林宇。
“那个【我】一直在做着疯狂的举动,她是想说什么?告诉我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要不你明天去找陆老师看看?你可以和他说这个。”
“临。一切已经过去了,你有我,有萱萱,有沉溪,有什么困难我们是可以一起面对的。”“我知道。我知道我该放下了,可,我一闭眼,他们那时的样子……”“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们的死是有意义的,祂已经死了。我们好好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祭奠。”“嗯。”
我依在林宇怀中,寻求着舒适和安全感。在他轻声的安慰中,我不自觉的困意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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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我将上一位患者的档案整理收纳。
抬头,是一位红衣女子进入我的诊所。
“初临?稀客,请。”
将初临请到沙发上坐定,我将茶水倒好置于她的身前。
“那么,是什么让一位小有名气的插画师光临鄙人的心理诊所?”
初临喝茶后并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皱着眉头,还在酝酿。
她有话有说。我只是落座在另一侧,静候她的想法。
“我……可能有双重人格。”
我挑了挑眉毛。
这种严重的心理障碍学名为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一般来讲是因为患者遭遇过重大的心理创伤、日常压力过大、遗传等,产生的第二人格一般以保护主人格为动机,是一种应对周围环境的防御调试机制。
我以前听沉溪说起过,初临和她们的母亲曾经遭遇过长时间家暴。但初临显然并不是脆弱的人,在宣判无罪后她就已经战胜了过去的阴影,第二人格不可能由此而来;
遗传学的因素应该不用考虑,沉溪和阿姨都没有类似的症状,就算是阿姨也只是有过记忆缺失,并不是双重人格;
现在的初临生活至少在我看来是美满的,林宇先生和林白萱小朋友都很依赖他们的家。
如果初临不是有较大的生活压力,那大概率,是因为那些年的经历。
她告诉我,在战胜祂后的六年里,她一直徘徊在那两次杀害他们的噩梦中。
无法忘却的过往,乃至为之钻牛角尖也确实是双重人格的诱因之一。
“多梦易醒、无故焦虑,这确实是双重人格的可能症状。我的建议是,你可以每天写日记,依靠记录检查自己的缺失。但……”“只是因为梦里的那个【我】,确实不能明显诊断。”
初临苦笑着,“【我】从来没有现身过,但我听得到【我】的声音。”
“六年前,林宇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在蛊惑着我,让我丢掉戒指打破一切;五年前,萱萱刚出生的时候,孩子被林宇抱到我的身边,我抱住孩子时那个【我】却说‘将新生命扼杀的话一定很刺激’这样的话语,那是我的孩子啊……”
“昨天我将萱萱接回来的时候,我的手甚至在不受控制的放到她的脖子上。我……我不敢和林宇诉说这些,我……”她害怕另一个【自我】会对她的家人做出不可饶恕的行为。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一个建议。”
初临的第二个人格似乎在诱导她对至亲犯下罪行,但这一切的目的尚不可知。既然如此,不如将这位【夏初临】请出来?
初临同意了这个建议。
“闭上眼,深呼吸,将紧张感随呼吸完全排除掉。让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完全放松下来……”
我引导着初临陷入自我催眠。这一步是成功的,她“睡”的很安详,脸上还带着回忆幸福的笑。
“好。现在,请回顾你的经历……”
不对劲。
初临的笑容消失了,她紧皱着眉头,浑身颤抖,呼吸急促,一只手在按住自己的胸口,表情很是痛苦。
这是她的旧伤发作了?
我暂时停止催眠,正想去拿出常日备好的医药箱,眼前闪过的银光却令我不得不停下。
【夏初临】攥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匕首抵在我的喉咙上,带着玩味的笑着。
“你不是想请我出来吗?陆医生,我来了。”
“那,请坐。”我并不在意她的威胁,只是微笑着请她就坐。
【夏初临】收回匕首,转了一下再插回鞘中,收在提包的底层。
她随意地坐在沙发的正中,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重新为她倒上一杯茶,她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不是那种喝法。”“能喝的,就要喝得尽兴。”
她翘起二郎腿将茶杯丢回桌面,并不在意自己穿的是裙子。
“所以,我该如何称呼你?”“夏初临啊,我【一直】都是这个名字。”
“没想到你出现的折这么快。那么,是你在一直诱导初临?”
“不不不,这可不叫诱导,这叫‘解放天性’。”她轻蔑地笑着,“那个我还是太保守,太止步不前了。腐朽的三观已经是【我】未来最大的羁绊,而为了前行,【我】是无论如何要突破这种阻碍的,我只是想帮那个我一把。”
“你认为自己只是在当催化剂的效果。”“没错。人生在世就应该无所牵挂,可你看那个我干什么都畏手畏脚的,还不是因为羁绊缠身?要是没有林宇、没有夏沉溪、没有林白萱,【我】就能过得更潇洒自如,而且亲手抹杀重要之人的感觉很不错的。”
【夏初临】似乎在回味着先前的经历,向我平伸手说:“陆医生,我觉得你也可以体验一下。”
她脸上那份温和但扭曲的笑容,我只在一个长发的青年脸上见过。
“你是在保护她,还是害她?”“当然是【引导】了,人总是要突破舒适圈的。所谓的保护,何尝不是一种‘害’,你说呢陆……”
她的表情忽然扭曲起来,一只手捂住胸口,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别激动,只是……时间到了。”【夏初临】劝止我拿起医药箱,“可惜……我还没玩够……陆医生……你是个……不错的听众。下次见。”
初临倒在沙发上昏迷了约有一分钟的时间,惊醒。
“我这是……”她猛然站起身,因为供血不足扶着头又缓缓坐回沙发上。
我又一次往茶杯续上一盏,缓过来的她端起茶杯徐徐饮尽。
“刚才,是【我】出来了对吧。”“是。”
“【我】对你说了什么?”“总结起来,那个【你】,想帮你‘斩断羁绊’。”
“斩断……”初临深呼吸着闭上眼,似乎在思索什么。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她站起身。
“谢谢,陆老师。”“慢走,我就不送了。”
我目视着初临离开诊所,随后重新开始整理档案。
夜幕已至,我将诊所整理好后关上大门。
月光之下,星辰闪烁。
借着街边的灯光,我翻出手机打开。
晚上20:00
壁纸上,是灰发的电竞少年、摘帽的正直船长、我、红发的活力少女、年轻的陆军学员的合影。
那时是二二年的感恩节。
聊天组:五人小组(5)
江也:还是上一次的自助厨房?
我:对,他们今年多布置了一套。
白矢:我已到港。
松鼠:十五分钟车程。
沉溪:自助厨房是要自己做饭的对吧?我不会做。
松鼠:我会。
江也:我会。
我:我会。
白矢:我会。
沉溪:好吧。拜托你们了。
那次没有人缺席,我们都在那里,为了能遇见彼此而干杯。
聚会的最后,我们拍了张合影。
灰发的少年有些局促的站在我的右侧,不苟言笑的船长在我们的左侧,少女站在我们的中间,很自然地搂着她左侧有些羞涩的战士。
我将这张照片设成壁纸,留存至今。
我第一次认识沉溪那个孩子,还是一次几年前的线下剧本杀活动来着,好像是叫……《千变万化大侦探》?
剧本是一对偶像组合,表面光鲜亮丽背地四分五裂。
我扮演的是勉强维持关系的经纪人,沉溪是热情豪放“门面”担当。
我不知道主办方什么脑洞,把那几个孩子统一包装成“少女偶像”,不过那些孩子还挺会玩。
侦探是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全能”担当,是个挺有头脑的小朋友,抓凶手抓得干净利落,就是是谁我已经不记得的了。
再一次遇到沉溪,居然就是在那艘邮轮上。
我们一起挺过了邮轮上没有尽头的【游戏】,指出了真正的制裁者。
但【元凶】现身了,祂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沉溪。
沉溪被祂带走了,我们没能阻止祂。
虽然沉溪借着祂的失误向外界告知了邮轮的现状与所在,但这也让沉溪遭到了那次该死的狙击。
沉溪在昏迷的状态下不知道遭受着什么,但我们被虚假的报告与遗体欺骗了整整一年。
我直到被确定与刘涛警官的死无关,离开看守的那一刻才知道她还活着。
给予她最大帮助的不是邮轮上的我们,是她的那位小学学长,是他们一起直面了【元凶】的终结。
这样想来,她会倾心于他,也就不意外了……
到了家门口,我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钥匙孔有被翘的痕迹。
进到家里后我仔细检查四周,幸运的是小偷没有偷什么。
我将这段时间的患者资料重新整理入柜,坐在书桌前掏出惯用的笔,拔开笔帽。
“既来之,则安之。贵友,何不一坐?”
我插在厨房的菜刀不见踪迹。
桌椅背后的窗户不知何时被从外侧开启,夜间的凉风徐徐吹入。
窗帘内似乎有人的身影
我这里是五楼。
我请这位不速之客就坐,他却没有动作。
我坐着椅子转向身后。
窗帘下的男子有一头黑色长发,随风伴着窗帘飘舞,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位女子。
我只认识一个留着及膝长发的男子。
窗帘被骤然的狂风吹起,露出男子阴冷的笑容。
停电后的房间,只有窗户有微弱的光芒。
微弱的光芒在男子反手举起的匕首上反光,颇为显眼。
那时祂带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笑,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你,还活着?”我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将匕首反手举在下巴处。
落下的窗帘遮住了祂的身形,遮不住那张六年前就应该已经死去的脸。
“Wry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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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最近旧伤又发作了?”
“有发作,但是还好。”
“别大意,你的伤很危险,一定要注意身体。”
“谢谢。”
“要谢谢的是我。我曾经对你恩将仇报,你现在却是唯一一位会来看我的。”
“当时是极端环境,我理解你。但这不代表我认同你做过的事。”
“是啊。我只能待在这里,这就是我的代价。”
“时间要到了。我要走了,下次再见。”
“再见。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挥手告别,我离开了探望处。
对于这个为了发泄压力、维持爱情向老人举起屠刀的女性,我还是很难把她和那几日时的温柔周到联系在一起。或许,气急败坏想拿刀杀我、抢走我的手机才是她的本性?
据林宇说,她在那一日后被发觉了所有的罪行,她的丈夫抛弃了她,医院也把她开除了,被判处无期徒刑的她估计大半辈子只能待在监狱里了。
那段时间我是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据秦警官说,王子沁按故意杀人被判处无期,刘且战按伪证罪被判处六年有期,张冬梅那时尚未立法,是按危害公共安全判了十年,刘天昊按故意杀人从轻判了四年有期,李四水按交通肇事从重判了六年。
也不知道这种结果是徐照辰想要的,还是他想要的是以死谢罪?但这个问题已经不可能有结果了。
来到约定好的餐厅,我刚进门就看到一个黑头发的女生向我打着招呼。
“初临!”“好久不见,霜叶。”
在我醒来后待在医院的日子里,霜叶曾经照看过我一段时间。
她和林宇一样出身于月冕高中,也一样遭受过月冕高中的校园暴力。
和那位赵绾绾相反的是,她在友人的帮助下找到反击的机会,却因为走向极端将对方活活逼死。
好在,在林宇苏言的努力下,月冕高中被彻底革新过一次。
如今的霜叶选择重新回到那里当上老师,就是为了避免惨剧的再度发生。
“你脸色有些不太好啊,没问题吧?”又被看出来了,看来我最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没事,只是前几天要交稿,有些没睡好。”“那还好。”
我们一起讨论着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和感受。
“一晃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想到,当时我只是随口一说,林宇真把你追到手了?”“林宇他推平了我心里最后的刺,如果不是他,我恐怕还会沉沦在往昔的噩梦中吧……”他救赎了我……
“月冕高中现在的孩子们已经不会因为那种,不成熟的价值观而酿就残杀的结果了。只是……”霜叶的神情有些低落,“月冕高中一直都是升学率第一的高中,如今作为公办高中,为了保证升学率,有太多的孩子被学习压力逼得崩溃,我身为老师却没法阻止……”
“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祖国越发强盛但年轻人也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我们那时也是一样。我只希望,将来的大环境能不那么严苛一些……”一想到将来萱萱会面对什么,我就忍不住的愁上心头……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们有些负能量的氛围。
“妈妈!叶阿姨!”“你好啊小白萱!”我将手机支起来方便视频通话,霜叶隔着屏幕向另一侧的小公主问好。
“我们要去看奥运啦!”“真的?!”霜叶惊奇地问我。“林宇的公司给他的票,正好方便休年假。”我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真羡慕你们啊……暑假我还给去准高三的孩子们上课,看不成奥运……”“可我记得你今年不是带的高一的班?”“是高一的班,但高三有位老师退休了,我就被教务处安排了。唉——”霜叶有些委屈的趴在桌子上,我只好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们从M国给你带回来。”
“萱萱,要记得在国外听你妈妈爸爸的话,不要乱走哦!”“是!”
看着萱萱天真无邪的笑,我暗暗在心底发誓。
我的女儿,妈妈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
“啊?……哦。妈妈,叶阿姨,爸爸找你们。”“萱萱先去那边玩一会儿哦。”林宇?
“初临,霜叶。”他的表情很严肃。
“发生什么了?”“是徐照辰的父母。他们死了。”
什么?
我们快步赶去那两位老人家所在的养老院。
自从他们知晓徐照辰在MD的死讯后,两位老人家就大受刺激被我们紧急送进医院。
徐照辰的表哥提议说把两位老人安置在养老院里,我们会隔三差五去看望一次。
到达养老院门口时,林宇将出狱的刘且战、刘天昊、李四水也叫了过来。
“要我说这俩老东西死了也好,有其子必有其父母,还省得浪费公众资源。”李四水不屑地向养老院门口“呸”了一口。
“李四水你积点德吧,人好歹走了,能不能尊重一下他们?”刘天昊无奈地摇头。
“行了别吵了!养老院不让我们进,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刘且战止住那两人无意义的争吵。
“到底是怎么回事?”徐照辰的表哥走出养老院,林宇快步上前问道。
“两位老人本就身体虚弱,而且年事已高,院方的结论是他俩是正常的寿终正寝。”他似乎不愿多说。
我们为两位老人家举行了简短的葬礼,将两位的坟墓立在徐照辰的无字碑之后。
转眼,就到了我们跟团去M国的日子。
我们带着女儿跟团走到机场,正巧大屏幕上放着那个“传说中的”洛圣都的现场。
“各位可以看到,M国政府破例扶助当地政府主持这届奥运会,主赛事馆的规模可以说是远超上一届的F国奥运……”
我们都很熟悉的红发少女,正站在大屏幕的另一端,向全Z国人民介绍着第三十四届夏季奥运会的现场准备。
“就是这样,主持人。”“好,我们再次感谢记者夏沉溪的现场报道。本次我国的运动员将参加所有大小项目的比赛,包括成功取得入场券的国家足球队,在此……”
“这丫头,也总算是出息了……”妈妈欣慰地望着大屏幕,感慨着溪近些年来取得的进步。
这次奥运会是疫情结束后的第一次奥运会,可谓万众瞩目,中央选拔的记者中就有溪。
而且,最近奥运专题的编辑,似乎就是沁姐。
(“小临我和你讲啊,小宇这小子当年……”“停下啊我的老姐!”)
就是她,意外的挺热情的……
萱萱拽着我让我从回忆中回来,“怎么了?我的小公主?”
“妈妈,姨姨为什么在电视上啊?”“电视里的那些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等坐完飞机,你就能看到姨姨啦。”
我、林宇和李叔一起把行李拖到台上。
过了安检,萱萱被跨州的大型客机吓了一跳:“那、那就是……”“那就是飞机哦。”
“好大!好帅!”这孩子在活力上倒是挺随林宇的……
飞机平稳的飞在空中,在林宇的教导下萱萱没有大呼小叫打扰别人,但新奇劲让她左顾右看。
妈妈侧躺在李叔肩上,闭眼睡得很安详,李叔只是笑呵呵的在看报纸。
李叔让妈妈不再困扰于旧日的噩梦,他是真心为妈妈、为我们好。谢谢您。
林宇靠在我的身上睡觉,我帮他打理着稍显凌乱的金发,脑袋里却忍不住在想前一天晚上的事。
那时我有个不常用的手机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林宇见状让妈妈和李叔去带萱萱到别处玩。
我们走到卧室的深处,放低声音:“【逆行者】?”
“【赤玉石】在M国发现了新生成的T022140-3。”
我和林宇吃了一惊,彼此对视后继续听着。
“【组织】在M国的残党很可能会针对你们做出报复性行为。”
“那我拿到的票?”“【金钱豹】,我们核查过,票本身没有问题,他们大概率是想把你们引来后在M国进行报复。”
“趁着奥运?”“08年的GLJY都敢公然开战,何况这群人?”
“所以,我们又要去做一次诱饵,对吧?”
“对。这是Z国警方、M国警方、国际刑警的联合行动,需要将【组织】的残党一网打尽,而现在残党最为仇恨的【赤玉石】已在M国,【红宝石】也即将到达,那边的FIB已经掌握明确情报,他们会动手,而这也是我们击破最后的【组织】的最佳时机。”
“抱歉,又把你们卷进来了。”
“我们的家人会怎么样?”“请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让叔叔阿姨和孩子远离这场灾祸。”
“如果能彻底铲除【组织】的话,我同意这次作战。”
如果我想克服旧日的阴影,战胜过往的恐惧,战胜那个【我】,我就必须要直面他们,直面这一切。
“我也同意。”林宇说,“为了被【组织】摧残的所有人,也为了……苏言。”
“好,我代表人民感谢你们。”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分多钟,才继续说道:“抵达那边后抓紧时间和【赤玉石】联络,她会告诉你们下一步的行动指南。”
“是。”
电话挂断。
明面上,我成为了插画师,林宇是金融公司的高级业务员,溪是电视台的记者。
但在那一年后,我们背地里已是安全部的秘密特情,而溪似乎加入了安全部,具体情况由于保密条例她从未告诉过我们,我也不清楚。
这件事我们从没有告诉过两位老人家,也不可能告诉萱萱。
我们能像现在这样活得恰意自在并非奇迹,而是安全部对我们保护的结果。
我们姐妹是T022140-3的唯二生还实验体,为了持续对T3的研究,我的胳膊上已经有数个针眼留痕,而溪每次回来身上都会带伤。
我们的直接联络人是在那之后加入安全部的秦警官,他的代号便是【逆行者】。
【组织】残党仍有活动,我们也曾遭遇过危险,好在安全部的保护让我们没有出事。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必须面对的“劫”,但我只希望,妈妈、李叔、萱萱不会被牵涉其中……
还好,有林宇陪着我……
[newpage]
“这就是做邮轮的感觉,大海、蓝天,好舒服啊——”
我仰躺在甲板的靠椅上,悠闲的享受着阳光。
“别躺太久了,小心中暑。”遥先将一杯冰水推到我的身前说。
“知道啦——”我吸上几口冰水后将它推到一边,继续享受难得的阳光。
“各位旅客,我是船长白矢,本次航行即将抵达终点SZ,请各位旅客记得检查随身行李,祝各位旅途愉快。”
舰桥上的广播让我顿时立起。
“我的——”“衣服我已经收进行李了,日用品在内侧第二个兜里,药在外侧那里,手机就在你身上装着。”
我尴尬地把手机掏出来,检查一下再收好。
“谢谢你,遥先。”“谢什么?反正每回都是我在做这些……”
金发的少年蛮不在乎地别着头,但润红的耳畔已经出卖了他的心境。
我没说破,只是笑着牵起他的手。
“我们回去吧。”“好。”
遥先的手温暖有力,和我的手十指相握。
昔日那张过于精致的异国面庞,如今也变得坚毅起来,给人一种奇异的可靠和安全感。
如果不是他一直陪伴着我、照顾着我,或许我已经……
“喵喵啊,”我们来到预定好的酒店,将行李简单布置好后,遥先叫住我。
“嗯?”“你说,闻非他为啥让我们俩竖跨大半个Z国来这?”
“也许学长有自己的打算?”
闻非学长现在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作者,近日即将推出一份新的作品,发布会就是在明天。
苏眠姐说是想请我们作为嘉宾出席,因为这份新作和我们有相当重要的关联。
但前几日学长和我们通话的时候说,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这点我们现在还没想出来,到明天再看吧。
晚上躺在旅馆的大床上,遥先还在查着SZ的旅游景点。
“喵喵,你这几天想去哪玩?”“莲花山、东湖、红树林、笔架山,好多啊怎么选啊……”
“遥先,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是~”遥先只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熄灯的夜晚,只有手机的余光反照在遥先的面庞上,透露着他不为人察觉的疲惫。
他本来不应该只是现在这样的公司小职员,应该有更光明的前景。
但那年我被掳走后,他的重心就从他最应该专注的高考移到了我身上,或者一开始就在我身上?
我被绑在MD的时候,每天都会有女生因为做的不够“规矩”被那群人提出去,惨叫声每个晚上都不绝于耳。
他们每天都会给我们注射一种黑色液体,我想我的身体就是从那时候染上“瘾”的吧……
我还记得,那个紫眼睛的姐姐把那个还没有屈服的姐姐放跑的那一天,那座村镇被袭击了。
外界剧烈的战火声把我们所有人从梦中惊醒。
被赶入地下室不到一分钟,门口就下来几个人拿着枪扫射。
我很幸运没被打中,装死的同时他们又回去打仗了,这样我才勉强活下来。
但在这之后,就是漫无天日的黑暗与寂静……
我还记得我已经濒临绝望前,那位大哥哥把我救出深渊的声音:“别害怕。祖国,带你回家。”
我被救回来后,遥先和学长都在照顾我,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才得以摆脱过去的阴影。
这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敢直面内心,遥先就不会觉得把我逼得太紧;如果我能多信任遥先一些,我就不会在他下楼买甜点的时候惊慌失措,也就不会被打晕掳走,更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遥先和学长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却只是用任性一次次伤害他们的真心……
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怎么都提不起劲,脑袋昏昏沉沉,思考很迟钝,有时意识不到其他人的声音,总感觉自己被箍在一颗蛹里。
那是周五的晚上,我的手机里有一条未知短信,让我去一处学校里监控拍不到的死角。
我不应该照着祂的话做的,至少应该先告诉遥先和警官的。
我抵达那里时,那个男人手上是一小瓶黑色的液体,祂打量着我:“沈觅杳?”
“是我,您叫我来?”“你现在的反应力很迟钝,知道是为什么?”
那几日我翻来覆去睡不好觉,头疼、昏沉,祂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我什么都没有思考,只是机械式的照着祂的话:“为……什么?”
“你被注入了‘药’,你需要‘解药’。”“解……药?”
“没错,解药。如果你想要清醒过来,每周的今天来到这里。”
那个男人说完后,把药抛给我就走了。
现在想来,我当时就像个木偶,照这男人的话把药收好后回去上课、回家,机械式地拿出医院给我准备的针筒,把这“来历不明”的液体就这么注入体内。
身体和思绪前所未有的愉悦感让我瘫在床上动态不得,我只记得当时我感觉就像只小鸟,飞到天国之上展翅翱翔,其他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重新恢复理性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遥先在备战高考没发现我的异样。
当时注入体内的是“管制药品”,而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对它成瘾。
手机里又出现一条未知信息,祂说,如果我将身体的不适上报警方,祂就会将所有有关药品的证据丢到遥先和学长头上。
我害怕了,我没有报告警方,侥幸地以为一切能像以前那样不会变化。
但我的任性又一次伤害了所有人。
我还记得我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遥先的眼中是悲伤和失望,那次他对我真的失望了……
身体的疼痛让我那几天在戒所里只有痛苦挣扎的记忆,我只记得身体很痛,很热,又很冷,在这三种感觉中来回徘徊。
当时接待我与现在审讯我的警官似乎认识那位不屈服的姐姐,在他的要求下,见过那两位姐姐的事被记为立功表现,我没有受到行政处罚。
但这份档案让我最后没能毕业,只是拿到了结业证。
遥先的高考成绩本来是可以去双一流的大学,但他拒绝了他父亲的请求,选择了附近的普通大学,就是为了能就近照顾我。
他的父亲想要遥先回去,他甚至指定遥先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只有一个条件:离开我。
遥先拒绝了。
是我拖累了他,他却……还在包容我的放肆……
六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没能成功毕业的我只能找着不需要高水平的工作,遥先没有足够的学历也只是普通的职员。
“我不后悔。”遥先带我离开戒所的时候,他的声音如此坚定。
可我后悔了,如果没有我,他就不会是现在疲于奔命的样子……
但我不会再离开他了,我不会再任性下去。
再怎么说我比他大,我才应该担负更多的责任……
“喵喵,醒醒,到早上了。”闹铃伴着遥先的叫声带我回到现在。
我坐起来让脑袋放空一会儿,再起身洗漱换衣。
苏眠姐已经把我们需要的资料送过来了,遥先在整理它们。
“喵喵?”我望着遥先出神,直到他叫我我才反应过来。
“没什么。我们走吧。”
我们,不会再离开彼此了。
我牵着遥先的手坐在发布会的邀请席上,后面就是一排排的记者。
“别紧张,喵喵,别紧张……”说出这话的遥先自己倒是颤抖个不停。
我只是抓紧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在灯光闪耀的等待中,苏眠姐和学长先后进入现场,发布会终于如期开始。
六年的时间没有洗去学长身上的忧伤气质,却为他镀上一层沧桑,更为令人着迷。
当时的我就是这样沉迷其中。不过现在想来,那只是单纯的崇拜罢了。
在公开新作的有关信息后,就是记者的提问环节。
“闻非先生,请问您此次新作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如诸位所知,本作有一条明显的支线,便是男女主曾一度失散,但重逢后相互扶持。这里,我要感谢我的两位挚友。”
学长微笑着向我们所在的方向示意,我和遥先连忙起身回应。
“我的两位挚友曾历尽磨难却依旧团圆。所以,本作也是写给我的这两位挚友的,希望他们未来能终得幸福。”
谢谢,学长……
我们有些受宠若惊地落座。“闻非这家伙啊,也变得机敏了……”遥先嘟囔着,却掩盖不住语调的开心。
发布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最后一位记者起立。
“闻非先生您好,我是虚闻社的记者。”“您好。”
“在我方的调查中,您先前发表的《守望(试读)》与山司先生半个月前发表的《十年一线》部分存在明显重复的情节,请问闻非先生对此如何评价?”
学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恢复了镇定。
背后的记者群低声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但现场还能控制。
“请问‘明显重复’是指?”“《守望(试读)》的第23页有男主向女主表达绝不会抛下不管的情节,这一点在《十年一线》第35页也有;《守》45页至结尾的故事脉络是男主为了守护女主,宁愿放弃自己父亲指定的继承权,但其中内容和《十年一线》76-99页几乎相同,除了地点、人物名不一致;《守》开头男女主的相识是因为一场线下游戏而结缘且在线上时互为冤家,与《十》开头中男女主的相识完全一致……”
这场发布会,以我们没人想得到的形式草草结束。
就在当天下午,“闻非涉嫌抄袭”的新闻就已经遍布各大头条。
在学长暂时的旅馆内,我、遥先、学长、苏眠姐一起把买来的《十年一线》和《守望》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又一遍。
学长的《守望》几乎是为我和遥先量身定做的,每一处关键节点都符合我们这七年来的经历。
但这位山司的《十年一线》除了地点不一样、男女主姓名不一样外,连遥先他母亲的死因、我曾被掳到国外的事都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学长抱着头趴在桌子上,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心灰意冷的时刻。
“山司这个人连性别和出生日期都是未知,但这本《十年一线》确实是半个月前发表的,就在《守望(试读)》的前一天,可是……”我苦恼地挠着头,将检索来的山司资料翻来覆去。
“闻非,你开始构思《守望》是几个月前的事?有没有对别人泄露过?”遥先问道。
“半年前,试读和正文手稿是由苏眠交给出版社的。”学长没有抬头。
“出版社刚才来了电话,愿意支付违约金要求解约。”苏眠姐将出版社发来的消息发到我们的手机上。
所有发行过学长书籍的出版社都在争先恐后的解约,而曾经的大学也在对学长的毕业论文重新审核。
这是一次针对学长的打击行为。我们该怎么办?
“抗击到底。我就不信这个‘山司’是个凭空冒出来的货色,肯定是有问题!”苏眠姐咬牙道。
学长勉强振作一点,和苏眠姐一起应对公关,我们也停下了定好的出游计划。
“只要你坚持说你是为了我们写的《守望》,将我们的情况和《守望》核对后自然一目了然。”遥先在安慰学长。
“《守望》原本是我想送给你们的礼物,可现在这样,你们再站出来会牵连到你们。”学长不同意。
但在我和遥先的坚持下,学长最后维持了最先的说法,这样既可以侧面证明《守望》不是抄袭,也能为查出真相节约时间。
代价,就是我和遥先被“某些网友”在境外人肉了。
“抄袭还要打掩护?恶心!”这是共同骂我们的;
“见色忘亲的不孝子!”这是骂遥先的;
“该死的瘾君子!”这是骂我的。
心烦意乱的将收件箱清零,我将手机收起来,却听到遥先叫我。
“文稿泄露的来源找到了!”
《十年一线》的出版社和《守望》的出版社是对头,但学长的手稿被那边出版社的卧底看到后传了回去,这才导致学长文稿的泄露。
“出版社没有就续签发表态度,但至少他们把那个‘卧底’踢出去了。”苏眠姐说。
问题在于,我们只能确认有‘卧底’的存在,没有他泄露稿件的直接证据。
学长将我们发现存在‘卧底’的证据公布出来,表示是山司抄袭在先,暂时挽回了舆论风评。
为了找到直接证据,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查到山司的真实身份。
学长选择报警,请求警方帮助。
警方借着山司与那边出版社沟通的账户查到一个手机号,确认手机号原主在六月二十九号去过一家心理诊所。原来山司还有心理疾病?
遥先和苏眠姐还忙着公关,我去要到了心理诊所的地址,兜兜转转竟然回到了A市。
自从遥先毕业后我们就离开了A市,但这里毕竟有我们在《千变万化大侦探》的回忆,由于顺路,我决定借机回去看一眼。
“喵喵?”一只小“精灵”在我身边飞来飞去画着“8”字,相当兴奋。
“千千,好久不见。你想我了?”“我才没有!”千千撇着嘴又飞远了。
我曾经的智能引导系统,带着我走过剧本杀的每一关。
“老朋友,我们……有七年没见了对吧?”“是啊,七年了,至少没有玩家像你一样爱拆家了。”怎么就记得这件事了?这个千千!
“放心,千千,我以后一定会常常回来看你的。”“你保证?”“我保证。”我们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有事求我?”“是,闻非学长有麻烦,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行——吧,看在给你当了这么多次引导系统的份上。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将学长遭遇的事情、我们初步调查的结果对千千讲了一遍。
“我记得这家心理诊所的主治咨询师,好像也来过这里?”“我想想,对,《千变少女》还记得不?”
这我印象深着啊,我唯一一次侦探本,几乎全员都是“妹子”的剧本杀,现在还记忆犹新。
“当然记得,我是空降最强‘全能’担当,遥先是超绝无敌‘甜美’担当,学长是高贵冷艳‘歌唱’担当,有一位是会被我换下去的‘舞蹈’担当舞娘,还有位红头发的姑娘是‘门面’担当来着。”我憋着笑不去回想他俩当时的那个样子。
“对,别笑了沈喵喵,你嘴角快笑歪了。”千千一脸黑线。
我好不容易把笑憋回去。
“那位心理咨询师就是当时的经纪人,还记得吗?”那个银头发的大叔?
“对,我记得……他姓陆来着,对不对?”
千千点了下头。
“原来是他。那我现在要去那边了,下次……”“等等觅杳。”
千千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我有不好的预感。
“心理咨询师陆倾泽,在几天前,也就是七号,被人发现死在自己住所中。警方已经封锁了整个心理诊所,你恐怕拜访不了他了。”
什么?怎么,人就死了?
[newpage]
“洛圣都的黑帮和《SA》一样,主要是葛派和巴帮。巴帮有【组织】残党,或者至少他们掌握了T022140-3的生产路线;葛派和巴帮是死对头,所以我可以利用‘我们’与葛派接触,引诱葛派和巴帮交易。‘我们’势必会引起【组织】残党报复,这样他们三股势力为了争夺T022140-3与‘我们’会自相残杀。”
“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这种以身为饵的战术。他们真得就会自相残杀?当地警方的影响你考虑过没有?”
“【组织】残党不会容许‘我们’被其他人夺走,所以他们必然会向葛派与巴帮开火。可以排除【组织】同时控制两派的可能,世仇不用多说;巴帮的T3纯度不高,所以他们需要‘我们’,他们会同意交易。当地警方并不可信,而且帮派是没人敢在奥运会场地动手的,地点一定会在郊区,最坏的情况无非是发生火拼,‘我们’被带到获胜的帮派内。所以,这场联合行动会有你们参与。拜托你了。”
“……”
“抱歉,学长,我的行动方案太任性了。但这是打掉【组织】残党最好的时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知道,上面同意了你的方案,这也是最佳时机,我会服从。但溪,我不希望你会因为这种行动再受伤了,知道吗?”
“……”
“我相信你,我知道以现在的你对付他们不会出事。我只是不希望那天的事再发生了,你明白吗?”
“不会再发生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学长。”
“你的伤最近没发作过吧?”
“没有,我身体好着呢。”
“我,等你回来。”
“我会回来的,上其。等我。”
我挂断电话将手机收进口袋,抬头看表。
今日是奥运的开幕,我今天没有被要求行动,一方面是身为记者的资历还是太浅,一方面也是因为【那边】的安排。
开幕式是当地的晚八点,而现在是早八点,我还有很多自由活动的时间。
将胸口的绷带换下来再缠上新的,已经是我这六年来最熟练的动作。
依然清晰可见的伤痂隐隐作痛,提醒着我昔日的不容遗忘。
等在机场的我随意翻着从国内带来的文集,静候着他们到来。
早上九点,熟悉的人总算出现在视线中。
“姨姨!”“来萱萱,让姨姨抱抱,诶呦——”这小丫头个头怎么感觉又长了?
“李叔,妈妈,姐姐,宇哥。”我和家人们打着招呼。
他们旅团所在的旅馆离我那边不是很远,我就帮他们把行李抬进房间。
“所以姨姨,你和妈妈有事情要忙啊……”“是啊,我们可能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放心,妈妈会陪你看完开幕式的。”姐姐蹲下身安慰着萱萱。
我们给两位老人家的借口是在M国有公务要做。
妈妈和李叔没说什么,只是要我们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放心吧。”宇哥让我们别有后顾之忧,有他照顾他们。
十一号下午三点。
我们来到约定的地点,其实就是一处废弃楼房的顶层。
漆黑的房间荡着幽暗的光,我们和葛派的代表人面对面就坐。
当然,我们背后有十数把AK的枪口,恐怕我们尚有不利就会开火。
“欢迎,大名鼎鼎的【赤玉石】和【红宝石】。”自称为斯威克的男人说道。
“你们两位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能联手扳倒【组织】、战胜【元凶】的‘(少女)英雄’,以及T022140-3唯二的存活案例。我想,我们先前给出的‘巴帮拥有T3’的情报是两位女士来此的主要原因,对吧?”
“你们想要借机打倒巴帮,获得洛圣都市真正的独霸地位;我们要的是拆毁T3的生产路线,断绝T3的流通。我想,这是一次双赢。”我将两方所求分别列出。
“【赤玉石】女士,你们Z国人还真喜欢‘双赢’的说法啊。不过的确,两边都不吃亏的交易能做长远。”
”只是啊,”斯威克低头看了下表后说,“你们也知道,T3是T1、T2的优化版,而T1、T2在各自市场都是有巨大优势的。”
“所以你们想吞并T3的生产路线,借以生产T1、T2谋取暴利?”姐姐说。
“不止。黑道的人众所周知,T3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的,两位可是亲身体验过的。”斯威克甩了下手上的手枪。
“啊当然,我们可不敢对你们乱来,毕竟连【元凶】都败给你们了,我们自认没那么张狂,而且你们是Z国的人,真得罪一个常任理事国只有六年前MD那个蠢货会干了。”
“所以?”“所以这场‘伪’交易,我们对巴帮的口吻是‘我们抓住了你们’,我们希望两位能允许我们抽取部分血液,毕竟这样才更真实对吧。”
“呵,背后那么多把AK,我想我们也只能同意了不是?”
我们被带到“临时居所”软禁,解除了身上的一切武装,但保留了自由活动的权利。
葛派的想法挺好,只是他太低估Z国的特种机械的技术水准。
第二天,郊区的一处小型地下会场。
地上只是普通的连续居民楼,地下却有两层高的大型“非正规”会所。
我和姐姐被“绑着”,和葛派的人一起走过会所的大厅。
我们所在是地下二层,地上一层有正方的走廊。
一层十二点钟方向有一个拿着报纸但明显心不在焉的白人;大厅前台的服务生业务明显不熟练,而且在紧张流汗;一层走廊上的清洁工服装并不规范,而且那副样子完全不能说在拖地。
预定的房间内,我和姐姐被“绑在”椅子上,而巴帮与葛派就和SA一样,一绿一紫分立在有沙发的两侧,隔着椅子。
两派的头坐在沙发上,而其他小弟为了避免误会将枪交在会所外,现在簇立在各自老大身后。
“就是她们?”紫衣服的巴帮老大手上夹着雪茄,指向我们的方向问道,顺便还弹着灰。
“如假包换。”绿衣服的葛派老大指着一位紫衣小弟的手提箱,“你的‘资料’和钱?”
巴帮老大示意下,紫衣小弟将手提箱面向葛派老大的方向打开一条缝。就我们的视角而言,也能看到有一沓沓M金。
“合作愉快。”
楼上有不和谐的嘈杂声响起,即使是隔音的房间也能略有耳闻。
“怎么回事?”“你,上去看看。”
两派的老大同时皱眉,出于对对方的不信任,他们决定各自排一名小弟出去侦察。
他们出去的一分多钟时间嘈杂声越发响亮,直到其中一个紫衣小弟捂住肩膀逃回来。
“老大……出事了,外面,条子来了!”
“这里是IAA,我们奉命清缴这里!”室外的走廊能明显听见警察的声音与枪弹的叫声。
“你■■!”保留枪械的两个老大同时拔枪指向对方,室内剑拔弩张。
看他们俩的反应,警察并不是其中一方叫来包掉另一方的。
当地警方和这两大黑帮素来是有限的交往,没有一方会出现过分干涉,但这次为什么会直接有IAA的参与?
他们有眼线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会所内陷入一片混战,我和姐姐趁乱决定先暂时脱身,调查清楚警方突然到来的原因。
我们躲避着四处可能的流弹,找到了会所通向地上的备用门口,却发现葛派与巴派的老大都在这里身中数弹死去,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一般面容扭曲。
我们捡起他们两人身上的枪,沿着备用路口通向的小巷蜿蜒前行。
整个贫民窟处于人群乱涌的状态,不断有人在我们面前血肉飞溅倒下,头顶还可以听见直升机飞过的声音。
“姐姐,我们怎么办?”“我们一起出去。”“好!”
将后背托付至亲的感觉,很奇妙。
穿行过奔流的海洋,我们彼此掩护击退四周突兀冒出的武装势力,在警方彻底封锁以前总算得以逃出生天。
但我们高兴的太早了。
一席黑衣戴面具的帮派将我们团团包围,这群人既不属于巴帮也不属于葛派。
我收集过M国现有黑道的全部帮派资料,但这群人我完全没有对应资料。
果然,他们发现了我们并透露给警察部分信息,才会有刚才的交战。
或许他们已经借机除去了巴帮和葛派的势力据点,现在包围了我们,趁着警察与帮派争斗渔翁得利。
我和姐姐将手枪丢到地上,举起双手示意他们已无武装在身。
面具样式不一样的人示意他两侧的人将手枪踢到一旁,确认后抬起枪托就给我脑袋上来了一下。
头上留下的鲜血遮住了我的右眼,我和姐姐被他们铐起来带到他们的车上。
那人点住自己的耳麦汇报道:“已抓获【红宝石】和【赤玉石】。好。”
【组织】的残党出手了。
至少这一切还在计划范围内。
车厢内,借着无光的环境与看守者的死角,我将藏在头发内的小信号器激活。
接下来,看你们了……[newpage]
“这是史上第一次M国警方与Z国警方的联手行动,FIB、IAA同意我方武装力量介入。就此,我需要重申军纪,在外我们代表的是Z国,明白吗?”“明白!”
作战室内,刚获得晋升的天龙团长将作战地区在虚拟屏上展开。
“由【红宝石】与【赤玉石】的情报,【组织】残党在M国各地的残留据点及内部细节如同志们所见。在洛圣都的据点由我亲自带队,在西图的据点由玉龙带队,我们两队的任务是彻底清除【组织】据点,拆除所有T系非法生产线。”
“两位线人的信号最后一次是出现在自由城区域,这里由风狼带队,目的是救回线人并确保二人平安无恙。”
“安全部的【逆行者】已经将六年前【组织】系列的案卷向我方解密,我希望你们明白,【组织】是二十一世纪以来对祖国,或者说对世界人民威胁性质最高的恐怖组织,即使是残党也绝不能大意。”
“松鼠,这次行动,你可以不参加。”“……请允许我参加。”
“……作为风狼的副指挥行动。”“是!”
2028.7.15,02:30。
\t“由情报与M方确认,前方就是她们信号最后出现的地点。”风狼借着夜色指着面前的建筑。
\t“M方已经封锁了自由城的所有出入口。希望他们能靠谱点。”我将接收信息的战术板收起。
\t“狙击组已就位。”“爆破组已就位。”“强攻组已就位。”
\t“确认敌对狙击火力。”
\t贫民窟的楼顶,有两个人衰落至地面。
\t“狙击组,目标已解决。”“好。等待信号。”
\t按计划,天龙和玉龙会在同一时刻对【组织】残党发动突击。
\t凌晨3:00。
“行动。”
爆破组炸开后门的同时,强攻组从正面突入。行动开始。
“一层清除。”“二层清除。”
我们抵近楼房。
“强攻组报告,三层从内部被封锁,需要爆破进入。”“狙击组报告,无人出入楼房。”
“行动。”
大门炸开,强攻组按战术位交叉进入。
强攻组战术影像显示,他们在快速穿行一条狭长走廊。
与前两层有所交火不同,断电的环境下,带上夜视仪的战士在两侧的房间内只看到已死的黑衣面具人。
尝试进入最后一间房的战士在强行开门后,被一把枪顶在脑门。
“没我命令不许开枪。”
我和风狼疾行赶到门口。
“口令。”“山河;口令。”“天下。”
保持警惕的持枪女子见到口令对齐后松了口气,放下枪口。
“需要的证据已经全部拷贝。”房内的另一名女子扬着手中的U盘。
“了解。撤退。”
早晨6:00。
“任务完成,【赤玉石】【红宝石】回归。是。”
天龙队与玉龙队在她们先前的情报下成功歼灭【组织】M国分部残余据点,将一干人等捉拿归案。
有惊无险。一切平安最好。
“我回来了,我没食言。”溪在我面前侧身笑着,正如以前。我轻抱住她良久。
临时军营,宿舍区。
“最大的变数,果然是那天当地警方的突击,新闻报道那天巴帮和葛派同时被IAA剿灭,是什么让他们不惜奥运时期突然动手?”我们听了溪和初临姐近一周的经历。
“IAA出手不仅搅乱了我们的第一方案,掩护了【组织】残党的行动,还借机拔除了泄露的生产线路,一举三得。只是……”溪托着下巴皱眉道。
“我有不好的预感,他们可能只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力。”
初临姐尝试拨通林宇哥的电话。打不通。
李叔和妈的电话。也打不通。是因为在军营?
紧急联络装置响起,是天龙的。
“天龙?”“【金甲】那边出事了!告诉【赤玉石】【红宝石】,去看紧急新闻。”
突发新闻状况:十四日洛圣都一家旅馆突发大火,消防队正对失踪游客全力施救,目前大火已经扑灭但旅馆一半倒塌,已确认有十四名Z国游客死亡,两名Z国游客失踪……
大使馆联络到的信息是,失踪的是林宇哥和小白萱,而妈和李叔没有逃出大火。
到底是谁干的!
[newpage]
\t“这里……是……”
\t意识昏沉的我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捆绑起来动弹不得。
\t一个我永不会遗忘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诶呀,你醒了?睡得可好?”
金色长发的女孩高昂着头,跨步到我的面前。
“怎么……可能?你不是……”
“死了对吗?哼哼哼哼……”
她轻笑着说:“老友重逢,不应该开心一点?”
“警察在天台上收回的那个,只是替身?”
“嗯,没错,不愧为林宇,一直都那么聪明。那么,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抄起一根铁棍,就要向我的膝盖砸去。
“等等。”
又一个无比熟悉的男人声音响起:“那位说了,他现在不能受伤。”
“……行吧,把他的嘴堵上。”
我的嘴被封上,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现在,只需要忠实的听众。”
“从前有个女孩,是父母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只有一位王叔愿意关心她。可天不与人愿,车祸夺走了唯一关心她的人。”
“女孩彷徨无助的时候,那位大哥哥说:‘我们可以从他人身上汲取快乐。’”
“看着他们被欺凌时担惊受怕的样子,女孩又重新寻回了生活的意义。”
“但时间也会改变一切,女孩再也感受不到愉悦,想要结束自己的一生。”
“但一个女孩的死,还有她昔日好友的冰冷与疯狂,却让那个女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大哥哥带着沉沦于仇恨的女孩制定了疯狂的计划,而这份计划也为那个女孩所知。”
“所以啊,我要为这个计划画上最完美的句号,那便是亲自,成为计划的一部分。”
我深呼吸着,想将嘴上的封口去掉。
如果她早就知晓了那次行动,那她就是在利用这一切,现在她把我绑起来,是为了和过去再见?
“程思的计划之所以这么顺利,除了我帮她修好干掉陈朝阳的机构,李剑、差生A、程琳的死还是拜托了你的帮助,对吧?”
那男子只是点头,将眼睛摘下来擦拭。
“只可惜啊,她应该亲眼目睹被杀害的人断气才对。要是亲眼目睹了我的死,你们现在就不会遭遇火灾,你也不会被一棍子打翻运到这里了,对吗?”
我好不容易去掉嘴上的封皮,“他们在哪?!”
“两位老人的话,毕竟老了,他们没能出来。”这个纵火杀人犯!
“而你女儿吗,你一会儿会见到她的。”
“我知道你结婚的消息的时候,还真是吓了我一跳。那个夏初临和秦苏言可完全不一样,你是怎么做到喜新厌旧的?”
“当时要是那位初临姐而不是秦苏言,恐怕程思的计划早就半途而废了。不过啊,林宇,她可是【杀了秦苏言】的,你就这么见色忘义?”
“给我闭嘴!”
六年前的一切,我本以为早就结束了,苏言的死祂才是罪魁祸首,我相信这不是临的错。
但现在看来,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为昔日心爱发狂还真是可怜。原本我在天台,是可以把苏言和程思一块推下去的。”
“但,我阻止了她。毕竟游戏,才刚刚开始。”
沉重的踏地声从我背后传来,伴随着恶魔的低语。
原来如此,就连十一年前的,也是祂在操控一切!
“看来,对【我】还活着,你不意外啊。”
真名为尚■■的存在一只手架着白萱的脖子,缓步走到林珊珊和阮章中间。
“你也是靠替身?”“Bingo。”尚打了个响指。
“所以,现在才是我们真正的第一次见面。来小白萱,向你爸爸问好。”尚拉起白萱的胳膊向我打招呼,白萱被吓住了,嘴里只是“爸爸”的叫着。
“放开她。”\t
“放心,我暂时不会对孩子下手的。”尚笑呵呵地摸着白萱的头,从背后抽出剑架在她的咽喉上。
“当年我给池总两个选择,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夏姐的命。”
“今天,我们也来做一场等价交换:用你的命换你女儿,还是用你女儿的命换你?”
“我不会跟你做这种——”
阮章和林珊珊一人抄起一根铁棍,打折我的膝盖,我极力克制住没叫出声。
“没人能从中逃离。服从还是毁灭,你别无选择。”
“让她活着!”
我曾认为选择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时代早已不同。
祂说的对,我别无选择。
尚只是冷笑一声,将剑重新插回鞘中,给白萱蒙上眼睛,带她离开了这里。
“好了,该结束了,很高兴能和你分享这么有趣的故事。永别了,林同学。”
林珊珊转身走出门口前,对着我诡异的“嘘”了一声。
阮章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举起一旁的汽油桶向整个房间泼洒。
“为什么?班长,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阮章只是低头持续着工作,不再多发出一句话。
我奋力想要挣扎,却见尚走回来,手中转着什么,对着我也比着手势:“【嘘……不要出声】。”
“都倒完了。”“走吧。”
“给我回来!”我竭力想叫住他们,但阮章和尚还是一前一后离开了门口。
尚在离开前,将手上的打火器点燃。
“从地狱脱颖而出的金发骑士啊。”
打火器落在汽油之间,伴着恶魔的远去燃起熊熊大火。
“欢迎回到地狱。”
萱萱……临……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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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没有从先前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只是盯着面前的警戒线发呆。
陆倾泽的住所被全面封锁起来,不断有警察出入案发地勘察。
在不远处,之前我们航线的船长和一个灰头发的少年正着急地向一旁的警官打探消息。
“我们是老陆的好友,请无论如何告知我们,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警官看说不过他们,将他们带到不远的街角,我假装查看手机偷听。
“室内发现大量格斗的痕迹,陈设装饰大部分被摧残。”
“陆医生倒在客厅,手上有一根疑似被削断的笔,身上总计有三十五处剑刃劈砍、横划的伤口,分布在四肢、躯干各处,腹部的伤口已经导致脏器露出。”
“致命伤在咽喉被一剑贯穿,陆医生死于窒息与失血过多。报案人发现陆医生长时间没有开张心理诊所,去往其家时发现尸臭报案。”
“法医鉴定陆医生死在本月初,但因为时间过长导致尸体腐烂,已无法明确具体死亡时间。”
“室内墙壁与天花板上均有血液与碎肉留痕,现场经鉴定均是陆医生的身体组织,检测不到第二个人的蛛丝马迹。”
“没有财物损失,我们推测凶手或者是施虐狂或者是仇杀。请问你们知道陆医生和谁有结仇?”
“……能和他结仇的,应该六年前就没了;陆医生很善于为人处世,这六年应该也没有结仇……”
我将听到的信息录音后离去,重新回到学长那边。
“如果山司曾经拜访过那位陆医生,那陆医生那边应该有他的有关资料。我们可以将知晓的情况告知警方。”遥先听完我的发现后说道。
警方在陆医生的心理诊所内找到了患者记录,而最后一位患者的有关手机号正是我们先前知晓的山司的手机号。
就此,两案并案调查,山司被列为重大嫌疑犯下发通缉令。
因为山司成为通缉犯,学长的抄袭风波也被无形化解,《守望》得以重新发售。
但先前污蔑学长的媒体没有一家选择道歉,只是选择遗忘整件事情经过,学长却说就这样吧。算了,学长也不追究那就算了。
借着两案合办的机会,我们认识了陆医生的那两位好友。
白矢船长,有在多艘重要航线上担任船长的经验,是他们航运公司现在的资深船长。
电竞选手江也,现在是一家主力战队的队长,在上个月刚拿下全国总冠军,正准备向世界冠军进发。
他们只告诉我们说和陆医生认识是在一艘邮轮上。如果是七年前,难道是那艘邮轮?
六年前,国际刑警发表全球公告,声明已打倒新的反人类犯罪集团【组织】,一干人等分别在Z国、M国、MD国等地公开受审。
在已公开的资料上,【组织】曾在世界各地犯案,与我国有关的主要案件是月冕市的高中案,月冕市与A市之间的旅馆案,以及我国和MD国航线的邮轮案。
官方声称,【组织】的首领【元凶】用炸弹自爆身亡。
我在彻底离开戒所前,那位主审我的警官曾告诉我,我被掳走的事情也有【组织】干涉。
不过这种事还是心知肚明就行,不需要也不能说出来。
遥先和学长都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警官说这也是在保护他们。
在十四号,市局给我们传来消息,山司已经被捕。
尘埃落定,我和遥先也没有再在这里游玩的想法了,和学长告别后我们就准备乘上白矢船长的回程船回去了。
十六号的零点,我迷糊地睁开双眼,却发现遥先并没有睡觉,而是一脸严肃地查着手机。
“遥先?都零点了,有什么等睡起来再说呗。”
“喵喵,你不觉得这一切有点太巧合了?”遥先忽然发问。
巧合?
最巧合的一点,莫过于我们查到抄袭学长的山司手机踪迹时,他正好在那边谋杀了陆医生。
这已经不是巧合了,他的书是在六月底发行的,他为什么紧随其后要谋杀陆医生?这是引火上身啊?
“确实,山司的行动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我和遥先思索着山司的行动逻辑,左思右想想不出所以然,我决定还是第二天再想。
我重新躺进被窝的下一秒,整个船体剧烈地震动起来,我和遥先都被震动摔下床。
发生了什么?
我们急忙重新将睡衣换成出行衣,推开房门后却发现地上的小物件在向船尾行进。
船尾进水了!
躲避着倾覆的物件,我们好不容易沿着楼梯爬到甲板上,白矢船长正指挥船员将救生艇放下,逃上甲板的乘客在白矢的指挥下勉强维持着秩序。
“船长,这到底是?”“船尾有炸弹。先上救生艇!快!”
我们在他的指挥下上到其中一艘救生艇上,在船员的指挥下远离这艘逐渐沉没的坟墓。
有炸弹就证明应该是人为袭击。但愿白矢他们平安无事。
我为船上的他们祈祷片刻,却感到有一丝不对劲。
救生艇上的大家,不是逃难后的精疲力竭,就是获救的庆幸,连遥先都是一脸疲惫靠在救生艇上。
可在正中间的那个人,很不规律地抖动着,连他周围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喂,你怎么了?”
那个人抬起头,双眼流着泪,猛然拉开了自己的救生衣。
我的视角只能看到,他扬起的衣袖里似乎有几根,引线?
漫天火光与剧烈的轰鸣声,吞没了我所有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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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卷起拳头想砸下去,但最终还是作罢。
重新拿起战术板,我将近日以来的各项信息重新整理。
“……‘七一六’特大沉船案件已取得最新进展,警方在船与救生艇的残骸发现炸弹残留,被救上岸的船长白矢已作为嫌疑人被批捕,案件还在侦办中;”
“……在对全国总决赛的回放中,主办方确认‘青色风暴’战队存在明显作弊行为,暂时停止此战队一切参赛权利与收回所有荣誉,对队长江也处以终身禁赛处罚,正式结果请等待官方调查结果……”
“……‘六三零’杀人案取得最新进展,警方向被误解的山司先生致歉,并向知名插画师夏初临发出通缉令,有关细节警方表示在破案后会详细告知……”
“……A市大学已确认知名作家闻非的本科论文存在严重造假行为,并作出吊销其本科文凭的处分决定,而闻非抄袭山司先生的行为,山司先生表示要追究到底……”
这一切只可能是敌方对所有的【游戏】幸存者发动的大规模反击。
这两天的时间我们将所有可能的讯息汇总。
最先发生的是陆倾泽的死,山司确实是最后来访的患者,但在诊所关门前,监控确实显示了初临去拜访过,且当地警方报告称,已在陆倾泽的住处旁找到带有她指纹的凶器。
但这不可能是她。
我伪装去过案发现场,他身体上的伤痕绝不是一般的利刃能导致的伤口。
陆倾泽死相惨烈,以初临的体格除非突袭不然做不到击杀陆倾泽,而陆倾泽的住所是明确的第一案发现场,初临不可能凭空潜入五楼高的房间完成刺杀,而且她应该没有仇杀的动机。
血迹是从书房蔓延至客厅的,而书房有一本字典从书架上摔落,正面打开被血沾红,打开的页面是“双”字。
如果说这是死亡讯息,那老陆想告诉我们什么?红色的“双”字?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闻非与山司的抄袭案,《守望》确实是原本,但我们追踪到《守望》的出版社内那名‘内鬼’已经在被辞退后失踪,没有证据无法证实山司的抄袭事实。
闻非的故事是为了向他的两位朋友致谢,可他们已经在接下来的事故中离去,没有人能帮助他。
随后是十六号凌晨发生沉船事故,勘探结果显示船只和救生艇都出现炸弹爆炸的痕迹,而作为船长的白矢有重大作案嫌疑。
白矢作为船长的邮轮曾多次遇险,怀疑他也是警方的下意识选择,但我清除他不可能是这种为人,但现阶段查不出其他嫌疑人参与的痕迹。
我唯一有所突破的是江也那边的作弊事件。我们了解到,全国总决赛的江也战队中确实存在队员有作弊的事实,他并未告知江也。
我没有想到的是,将作弊软件发给江也队友的讯号,不仅是国外的账户,经过追查还是我熟悉的友人。
为什么我查到了阮章的信息?
远在M国的沉溪发来密信,有【组织】残党袭击平民旅馆并带走了林宇和林白萱。
我将国内的事项与通缉令传到她那边,让初临暂时不要回国。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快查清国内这一系列乱象的真相。
这四起事件中疑点最大的,果然还是第一起案件,他的死对后面三起事件有明显的联动效果,我必须查清那里的真相。
但我将办公桌与战术板整理完毕,准备重新出发时,昔日的领队拦在我的面前,背后还有监察与纪律的人。
又来?
“秦方同志,因为你涉嫌泄露国家机密被采取留置措施,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又一次被关入看守,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看不到。
保持冷静……
【组织】在国内果然还有残党,现在针对我出手,无非是想让安全部不信任我。
如果【逆行者】不再可信,按制度【赤玉石】和【红宝石】直接受领队指挥的。
【组织】残党是想对她们下手?这群人渣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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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跪在宇哥化成的灰烬面前,沉默不语。
我想上去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思来想去还是默默退了下来。
我们从自由城赶回洛圣都时,当地新闻报导一家仓库突发火海,已被消防压制。
仓库的废墟中,我们发现了宇哥被焚烧的焦尸。
虽然已经面容模糊,但他身上的吊坠还是证明了他的身份。
姐姐将他们六周年结婚纪念的项链取下,按在宇哥身上,恍惚着站起身,脸上流淌的泪被她抹去。
“走吧。我们还要找到白萱,然后,血债血还。”姐姐克制着自己咬牙道。
李叔、妈妈、宇哥,他们都在这异国他乡一去不回。
【组织】,山川异域不共戴天!
【逆行者】发送了最后的讯息后就处在失联状态,我已无法再联系到他。
陆老师、江也、白矢都出事了,这不可能是巧合。
国内认为杀害陆老师的嫌疑人是姐姐,对她发布通缉令,可这怎么可能?
【逆行者】在这方面只告诉我两个字:红双。
什么意思?
姐姐给我的回答是,不是她,但她在六年前就有了双重人格,第二人格很危险。
“如果那个【我】失控了,不惜一切制服我。”姐姐嘱咐道。
【逆行者】最后发送的四个字是:阮章有鬼。
我记得这个名字,是宇哥高中时他们的班长,六年前也是他帮我们把证据运回安全部,得以打倒国内的那颗毒瘤。
有鬼?也就是说他叛变了?
学长在宇哥的吊坠上发现一处渗血的刻字,“收容……漆黑之棺……”
如果这是宇哥的死前讯息,他想告诉我们什么?
“这是一句歌词,是十八年前R国一家乐队原创歌的歌词。”学长说。
“歌曲的名字,是‘still alive’。”
依然生存?仍然存活?
难道是祂?
姐姐的手机接收到一处匿名信息,只是发送了白萱的照片和一处地址。
以及一句话:“一个人来。”
M方不想在奥运会期间再生事端,他们虽然不会阻止我们但明确表示拒绝帮助。
我们商议后决定,姐姐去救白萱,我去追查阮章,学长去搜寻【组织】残党和祂的踪迹。
阮章前辈留学在F国,已经毕业六年,现在应该是作为一名心理师就职在当地。
但我们向F国警方发起调查申请后,对方的回应是资料作伪。
阮章前辈根本不在那里上过大学,也从来没有成为过心理师,他的档案完全是伪造的。
我和安全部重新联络后,领队通知我秦警官已不再负责。他出事了?
安全部向我提供了阮章前辈使用过的账户信息,正是M国的账户。
账户最近显示的地点位于M国罪城,就在十二小时前。
M方与Z方此次联合行动是不包括安全部在内的,而且M方拒绝提供帮助,这也意味着接下来的侦察只能我一个人去行动。
十七号,当地早上六点。
我伪装成一名外地记者,住在离账户信息地点最近的旅馆中,搜寻阮章前辈的身影。
旅馆处于罪城的郊区,除去林立但并不完善的高架桥外,最可能存在猫腻的是旅馆斜对面的办公楼。
太阳徐徐升起,尚不灼热的黄色光芒洒向大地,也让从办公楼侧面闪出的西服青年身影尤为显目。
他在和一位金发女士交谈良久后,坐上对方的车辆离开。
我乘上预约好的租车,以隔上一条街的距离跟住对方的车。
他们的车在一小时后驶入一处园区的封闭区域,我借机停在园区里的游客停车场。
不过我刚下车,背后就响起拉住枪栓的声音。
“不准动。”
如果想混入这种已封闭的园区,像这样爆出自己有所目的后被对方带进去也不失为一种措施。
学长和秦警官都劝过我少采取这种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我一个有红头发的Z国人怎么潜伏?
一开始我试过剪断头发,依靠化妆潜伏,但我完全不适应这种方式。
利用大学获取的传媒学本科文凭,我得以利用记者的身份游走四方,虽然这种方式风险也不少,但至少不会被束缚手脚。
比如现在,我背后的一队持枪者在他们队长的命令下暂时放低枪口,他们的队长正在核查我的记者证。
“Z国的记者?”“是,我听闻这里的核心园区在半年前封闭后仍然没有开放,想采访本园有关人员一探究竟。”
“啧,怎么还传到Z国去了……别乱问不该问的,记者小姐。”
还好有做一些当地的功课,算是蒙混过关了。
为做好表面的伪装功夫,我对外界区域的游客、园区员工分别采访了园区封闭的影响结果,借机采访到一位保安处的领队和维修部的领导。
“……所以,核心园区内的维修工作依然在紧张有序的进行中,请不要急躁,维修完成确认安全后就会马上开放,敬请期待。”最终那位领导还是选择搪塞过去。
在采访保安领队时,曾有保安来找领队,采访中断时我趁机探查着领队办公室。
在封闭核心园区后,他手上有一份秘密名单记载进出核心园区的人员。
今日最后进入核心园区的人员记载姓名,是“Ruan Zhang ”与“Zhao Wanwan”。
阮章前辈,和赵绾绾?
我听宇哥说过他们当年的校园狼人杀,起因就是那位叫赵绾绾的女生被逼跳楼。
那位赵绾绾是棕色卷发的少女,也不可能是之前那位金色直发的女士。
她是谁?
我匆匆结束了采访,思索着潜入核心园区的方式。
但没过多久,他们的车从封闭园区内重新驶出,径直去往园外。
我回到停车场,开车重新跟上,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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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斜靠在沙发上,闭上眼但睡不着觉。
重新站起身想伸个懒腰,室内的灯光却骤然熄灭。停电了?
眼前似乎有嫣红色的火花闪过。
灯光重新亮起,我转过身来。
不知何时潜入的红发少女拿枪指着我。
“你是阮章,对吧?”红头发的女生,难道是她?
“你……是夏沉溪?”
“久仰。”“幸会。”
我坐在沙发上,请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所以,你是为了林宇来的?”“宇哥?原来你还参与了那件事?!”
她不知道?也对,那里不可能有什么证据留下来的,是我心虚了。
“请坐吧,我的手上没有武器,你随时能干掉我。”
夏沉溪闻言落座在对面的沙发上,但手不离枪。
“为什么要叛变?还是说,你一开始就真心不在?”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十三年前她的死,就让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那一天,祂出现在我面前,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恨他们吗?”“我只恨我身为班长却什么都没做到。”
“月冕高中一直是这个样,你是不是班长没什么区别的。年轻人,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改变?”“很简单。校园也好,家庭也罢,网络什么的都一样。社会存在不公,三观就会扭曲,人们、社会都需要倾倒垃圾的窗口,什么校暴家暴网暴都只是一个影子。”
“人类存在劣根,这种生于秩序夹缝间的淤泥就需要其他的力量加以矫正。”
“所以啊,孩子,为了避免惨剧的再一次发生,已犯下罪的渣滓必须被肃清。你想成为【执行者】,还是【制裁者】?”
“我是班长,我不会对我的同学下手。”“如果你不是班长呢?”
“……”“看看那些所谓的‘孩子’们丑恶的嘴脸,把他们放到社会上只会后患无穷。”
“但……”“我知道,你还放不下那些‘羁绊’。你会有明白的时候的。”
苏言转来的那天晚上,我看到那个群的时候,就明白了。
有人选择成为【执行者】,要亲手降下审判。
那天晚上,我就在教学楼旁,亲眼看见程思将“林珊珊”放到天台的边沿上。
程思离开教学楼时,我却看到真正的林珊珊毫发无损的站在附近,对准程思的方向冷笑。
第二天,我在教室外曾见到程琳,她对手机中受到的信息显然抱有迟疑的态度。
冷眼旁观的副班长,毫不在乎他人,意图置身事外,自以为是的瞧不起别人。
我下意识地告诉程琳老师确实在找她,送她上了不归路。
苏言被质询、刘涛意图救人的平安夜,祂再一次找到我。
“你让程思下的手?”“准确来讲,不是我,我没那么‘微操’。”
“程思想对所有见死不救的人降下惩罚,最后再自我赎罪,对吧?”“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这治标不治本。”
“林珊珊为什么还活着?”“你看到了?”
祂毫不在意的指着我的手机,说:“程思一个人做不到。林珊珊想玩一把,我同意了,就是这样。”
“你不是说……”“制裁罪恶?那只是骗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社会存在不公,人类才能自我革新。成为【制裁者】,实行秩序之外的审判,本身于人类而言便是‘必要之恶’。因为‘必要’,所以不会断绝;因为‘恶’,也将被人民审判。”
“当然,不是此时也不是此地。现在的人类没资格审判‘神’,因为‘神’在帮他们肃清前路,人类若自断前路那便不值得救赎。”
“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祂只是笑笑,举起手中的录音笔。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就这样,我被半强迫性的加入【组织】,成为【元凶】直属的成员。
因为“直属”,所以我的身份几乎从未暴露。
我亲眼见过【组织】的成员向罪恶举起屠刀,但这些刀往往只会落在无辜的人民身上。
【元凶】根本不在乎平民的悲剧,祂甚至将“黄赌毒”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祸害全世界的人民,只是为了自己扭曲的愉悦。
祂说着大话蒙骗青少年,造就一幕幕生离死别,我却只是助纣为虐……
当【元凶】让我获取林宇的信任时,我已经无法接受祂的所作所为,我帮助他们带走了那份至关重要的证据并交给安全部,将毒瘤掀翻的同时也成功倾覆了【组织】。
我等待着我的审判。
我什么都没等到,却在老同学结婚的晚上,再一次迎来祂的光临。
“你没死!”“呵。”
父母是军人的我也曾经练过武功,但祂的力量远在我预计之上。
我亲眼看祂谋杀我的父母,却被打翻在地什么也做不到……
“放心,终曲已响。【战士姬】会终结你的徘徊,但你还有件事要去做。”
祂带上我和林珊珊,一起纵火杀害了林宇。
祂是不可战胜的。
我放弃了反抗的想法,只是顺从的终结了老同学的命。
如今,【战士姬】已来到我的面前,我的罪恶也终于迎来末路了……
回到她的问题上吧。
“你可以理解为,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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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章前辈的痛苦从脸上一闪而过。
他是被胁迫的,那个疯子胁迫他做过什么?
他告诉了我这十三年来的苦楚。
“杀了我,终结这一切。”
“不。能审判你的只有人民。”
我劝他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回到Z国。
他在害怕祂的威压,犹豫不决。
我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背后有女人的轻笑:“班长,你现在假仁假义起来了?”
我翻身躲在沙发后,子弹擦着我的背划过。
“林珊珊!”
阮章前辈突然发疯般站起,对着林珊珊的位置猛冲过去!
“你想干什么?!”
林珊珊见到阮章前辈的样子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子弹倾泻在阮章前辈身上,可他丝毫不顾伤势,硬是把林珊珊逼到阳台上卡住她的脖子。
“前辈?!”我想上前帮忙,但背后房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在靠拢。
“赶紧走!”阮章前辈对我喊道。
被他扼住咽喉的林珊珊想挣扎,双手在阮章前辈身上扒出一道道血痕:“我……才不要……死,我好不容易……成为她……得到她的……”
“我们都该在十一年前死去的。永别了,老同学。”
阮章前辈将阳台栓门用的铁链紧缠在林珊珊身上,带着她一起冲向阳台之外。
我借着先前爬楼的装置重新潜到地面,阮章前辈已经仰在地面,身体偶有抽搐。
林珊珊的身体悬在阳台外,双手紧攥着脖颈上的铁链,脸色发紫双腿乱蹬,最后还是缓下了所有动作垂悬。
我借着里面的人手忙脚乱收尸的乱势逃出核心园区,趁着夜色重新回到对街的地下停车场。
不知是因为停电还是因为夜深,停车场一片漆黑,我谨慎地寻找先前租车的位置。
阮章前辈和林珊珊的出事想必会对那个恶魔造成不小的动荡。
祂必会来,或者说,因为我,祂已到来。
“我曾经说,你的未来不只是星辰大海。”
灯光骤然亮起,恶魔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我也曾说,你的曙光远在那苍茫宇宙。”
逃跑不可能,祂的到来就证明祂定然有所准备,不如抗击以搏生机。
“你与你的同伴定能铸就辉煌,即使漫天神明相阻!”
近距离的射击被祂偏头躲过,我拿起枪柄就砸在祂的头上。
“然而,我已在此。”
七年前的时候,祂精心设计了针对我的陷阱,在T3的作用下当时我使不上力,被祂轻易制服。
虽然卧床几乎一年让我的体能下降不少,但六年时间的锻炼还有日后T3的改造让我重新得以独当一面,时至今日【赤玉石】在暗网是悬赏名单的前列。
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当年连池总也不是祂的对手。
祂拥有的根本不是正常人的力量与速度,我拼尽全力施展拳脚也对祂没造成什么影响。
祂的格斗风格和齐大哥的风格有些近似,但和齐大哥不同的是祂的攻击我毫无招架之力。
祂一脚将我踹到停车场的墙上,肋骨似乎被踢断了一根,我靠在墙上喘息着勉强恢复体力。
一记重拳打来,我侧身堪堪躲过,整个墙面在祂的重击下开裂。
我把住祂的右肩控住祂出拳的手,扫腿踢向祂的右膝,但祂纹丝未动。
祂反手控住我的右肩,抬腿别住我的右腿,左腿一击鞭打在我的右腹。
巨力击打在我的身侧,伴随着五脏六腑碎裂般的剧痛,我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横飞砸到其他车辆上,意识随即陷入了黑暗……
(“……这场游戏,我玩的很尽兴……”)
(“……难道从一开始,这就只是个幌子吗?”)
(“……毕竟,【红莓苔子】的【棒棒糖】,很少有人会喜欢的,对吧?”)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拿下他们,你们就能回去了。想结束游戏吗?”)
(“……放开……他们。我,和你走……”)
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被祂带走的时候。
我努力地让头脑从迟钝中清醒过来。
双手被铁链紧缚张开拴起,双脚离地被捆在一处,衣物因为鞭打已经破烂不堪。
不断有鲜血由被打出的伤口渗出,即使在印着图案的衬衣上也能明显分辨出血红与图案红的不同。
但被鞭打出来的伤口只需十数秒便会再度愈合,好似从未受过伤一样。
“玩具,总有玩烂的时候;但要是玩具玩不烂呢?”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只记得尚亲自拿着鞭子抽打我,拿着铁棍猛砸我的关节,拿扳手翘我的牙,把我的头按在水里,给我的身体导电……
每一套严刑的法子都用上来了,我被打晕又打醒过很多次,但在T3的作用下身上的伤口总是能快速愈合,这样反倒让祂“有的打”了。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里厌恶身体里的那种东西。
“你夺走过我的生命,也曾强占过我的身体,现在你把我抓到这里是想要什么?”我刚醒来时,曾这样质问祂。
尚极力克制着自己那扭曲的笑,下一秒就一刀扎在我的胸口旧伤上。
“只是……为了……让我感受……痛苦?”锐痛令我咬牙勉强才能吐出几个字。
“七年的时间,我知道你现在身体早已异于常人了,无论是体格还是生命力。”尚只是一点一点把匕首按入我的胸口,我甚至能感觉到刀的寒冷在肋骨、心肺间穿梭。
“我亲手带来的T3能让你【进化】到什么程度,我要亲自确认这份【阈值】。”
一边说着,祂手中的匕首一边旋转,而且还上下切断了我两根肋骨。
尚诡笑着将匕首猛然拔出,我只能感到鲜血外趟,在剧烈的疼痛中我昏了过去,又被祂一桶水从上到下倒醒。
祂曾把我倒吊起来塞进水箱里,眼见我因为呛水与窒息痛苦不堪;
祂曾一根一根拔掉我的指甲,逼着我把它们吞下去,只因为这样“完整”;
\t祂曾打折我的四肢,只是为了观测我需要多久恢复伤势;
\t祂曾不断击打、刺穿我的胸腹并意图搅烂我的内脏,我的身上满是祂酷刑留下的伤疤。
\t祂打碎过我的牙,但没有剪掉我的舌头,因为“说不了话就没意思了”。
\t祂高兴时只是抽打我的身体,祂恼火时会亲自给我脑袋上来几拳。
\t我曾在喘息时质问祂姐姐在哪,祂却说母女那边祂自有打算。
\t现在还不是擅动的时候,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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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哥哥,智哥哥,”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我将心存许久的疑问抛出来,“为什么你们都很亲近姨姨,却对妈妈有些……疏离?”
才哥哥连忙张望四周,确定大人们都在别的地方后才低下身:“小萱,你有没有觉得,临阿姨有时看咱们的眼神,有些奇怪?”
奇怪?妈妈?
我印象中的妈妈一直是位完美的母亲,妈妈很爱我,她和爸爸也很恩爱,奇怪的眼神……
有一次我感冒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妈妈在照顾我。
将我额头上的毛巾更换后,她温暖的手在抚着我发烫的脸,我记得那时妈妈在笑,但好像笑的……不太对劲?
“好像……是有一点。”“看吧,你都这么说了。”
智哥哥指着他从怀里掏出来的照片说:“现在你还听不懂,这么和你说吧,我们的家长曾经参加过一场很危险的游戏。我妈妈、阿才的爸爸、你的小姨是一场,安姐与小馨的爸爸和你妈妈爸爸是一场。”
“阿智的妈妈和我爸爸输了,你的妈妈、爸爸、小姨也不算赢,真正的游戏我听安姐说直到六年前才算结束。”
安姐姐是要上大学的大姐姐,馨姐姐比智哥哥和才哥哥小一点,还是小学生。
“我们来到这里是七年前,当时是江哥、白叔和陆大叔帮了我们,我的病也在他们的帮助下有变好一点。”智哥哥回忆着。
“你也知道,自那之后一直是那三位照顾我们,而溪姐因为她受过伤,直到六年前我们才见面。这六年来溪姐、江哥、白叔、陆大叔都挺照看我们的,大概是看在我们父母的面子上?”
“我是很感谢他们照顾我了,但我有听说,我爸爸之所以没回来,是因为江哥和溪姐把我爸爸捆起来,后来那个姓吴的……”“你说太多了阿才!”
什么意思?
“没什么。”才哥哥只是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智哥哥重新张望了一圈,再三确定大人不在后才说:“安姐曾经给过我一张照片,你看。”
照片是一个背书包的大姐姐,长得很像智哥哥,但很不高兴的样子;在她身边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大哥哥,似乎在劝导她什么。
“安姐说这是从秦伯那里拿到的。左边那个就是我姐姐。”“好漂亮的姐姐,请问……”
“她不在了。”不在是什么意思?
“安姐说,秦伯的推测是,这个男人教唆了我姐姐……小萱,你要记得,这个男人是最可恶的存在。”智哥哥的神情很严肃。
我听不太懂,只是茫然地点头。
“你也知道,虽然小馨挺喜欢你妈妈,但安姐不喜欢她。安姐说,临阿姨有时候笑起来,和祂的笑一模一样。”原来是这样啊……
我就说安姐姐怎么总是对我妈妈摆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们在这里啊。”才哥哥和智哥哥被吓了一跳,将照片塞回去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妈妈!”妈妈蹲下身把我抱起来,我揪着她的长发缠在手指上玩。
“我们要走了,下次再来陪你们啊。”“阿姨再见!”
妈妈没有发现才哥哥和智哥哥的提防,只是笑着和他们说再见。
我没有把才哥哥和智哥哥和我说的告诉妈妈。
那时候爸爸刚出差回来,他们还在为去M国看奥动做准备。
智哥哥提醒我说那个大哥哥是最可恶的坏人。
可之前的那几天,那位大哥哥还是很照顾我的。
“尚哥哥,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妈妈他们啊?”
那天火灾突然在旅馆内爆发时,爸爸去救爷爷和奶奶一直没回来,我在人群里着急地等来等去,直到尚哥哥和那些穿制服的大叔确认后将我带走。
祂说,爷爷、奶奶已经被爸爸救走了,妈妈和姨姨也很快会来,只要我在这里乖乖听话。
可那天我看到爸爸被绑起来,一个戴眼镜的西装大叔和一个金头发的奇怪阿姨架在爸爸身边,尚哥哥对着爸爸在说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爸爸说了句“让她活着”,尚哥哥蒙上我的眼睛带我离开了那里。
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尚哥哥要把爸爸绑起来,还把我再一次带走。
尚哥哥把我带到先前我住的房间里,但祂这次把门从外部反锁了,我打不开门,屋子里没有窗户,通风道定死了铁丝网我也进不去。
我不知道在里面过了多久,没有时表的我根本看不出来现在是几点几分。
房内其实设施还很健全,有桌子、椅子、玩具、大床铺,有卫生间,也有一些棋牌,就是没有电子产品。
每天都会有叔叔阿姨进房运送三餐,我也只能依靠这段时间大致估算时间。
今天的早餐送来又收走了一段时间后,我听到房屋外有急促的脚步声走来。
尚哥哥脸色有些怪异地推开房门,他似乎在努力,憋着笑?
“尚……哥哥?”“来,小白萱,是时候让你去见你的母亲了。”
尚哥哥牵着我的手,蒙眼后走了应该有十来分钟。
“萱萱!”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我急切的挥手想撕掉眼上的蒙布,身体却感觉被尚哥哥提起来,一股失重感遍布全身……
“白萱!”
下坠的身体落到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中,蒙布被小心翼翼的撕开,强光令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妈妈仔细地检查着我的上上下下,确定无碍后才松了一口气。
“妈妈,爸爸呢?”
妈妈只是轻摸着我的头:“等我们出去,爸爸就在外面。”
妈妈把我放到地上站起身,仰头面向站在好高的走廊上的尚哥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是新游戏的开始,夏姐。如果你能带上她逃出去,那就是你们赢了;反之吗……呵呵呵呵——”
尚哥哥低笑着,抬手一记响指:“游戏开始。”
四周楼层的灯光骤然熄灭。
妈妈抓紧我的手,对我说:“萱萱,紧紧跟住妈妈,不要走丢,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
妈妈拉着我在灰暗的房间中穿梭,四周不断有带面具的黑衣人持枪靠近,但都被妈妈一一击倒,我只能看到枪火在黑暗中偶有闪光。
“在那边!”一群黑衣人向着我们隔壁的走廊前进,妈妈带我躲到另一处走廊的拐角处稍作休息。
“妈妈,你……”我指着妈妈左臂上很明显的中弹伤,还有鲜血在渗出,但妈妈只是拔出匕首把子弹剜出来再收起来。不可思议的是妈妈的左臂不过一会就恢复如初,只是衣物上有明显的破损。
“听好,萱萱,”妈妈指向前方不远处的拐角说,“越过那里的窗户就是我们的终点,你姨夫已经带人往这里赶来了,接下来只是……”
轰然的炸裂声响起,剧烈的震动下我差点摔倒在地,好在妈妈将我扶稳。
“走!”
妈妈带着我奔向那处拐角,我已经能听到有微弱但熟悉的家乡话,还有持续接近的脚步声在靠拢……
后背有冰冷的抽搐感僵硬了我的身体,我勉强控制着自己向后看去。
那个诡笑的恶魔把着手枪就站在我和妈妈身后,他的手枪上有火光闪烁……
妈妈把我抱紧怀中卧在一旁,我甚至能看到有子弹擦着妈妈的头发飞去。
“突击组报告,发现【红宝石】和【白鸽】!”是姨夫的声音?
好多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叔们越过我们向蜂拥而来的面具黑衣人开火,而尚哥哥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脸上涂着很奇怪的彩虹色的姨夫把住枪蹲在我们身旁:“还能动吗?”
“我可以的!”“……”
妈妈没有说话?
我转头看到妈妈神色有些痛苦,好像在忍着什么,她按着胸口大口喘息着:“……我中弹了……”
妈妈的背后好像有红色的液体渗出……
“这里是指挥组,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营救,准备撤回!”“突击组报告,线人受伤,通知医务组准备手术。”“指挥组收到。”
姨夫对着另外几位大叔做着奇怪的手势,他们点头回应后,一位大叔把我抱起来,姨夫架着走不动路的妈妈撤到室外。
月亮高悬在天空中,但是乌云密布,漫天无星。
几架直升机就在不远处缓缓降落,我们在直升机上的火力掩护下搭上直升机,黑衣的面具人们没有继续追过来。
直升机缓缓飞向高空。
这一切就好像是在转瞬之间发生的,我现在还有点缓不过来,只是安静地坐在直升机的座位上。
妈妈的背部中弹,所以她只能趴在座位上,一位胳膊上绑有红十字的大叔正在有条不紊地把妈妈体内的子弹取出来。
妈妈很痛苦地咬着一根木棍,双手紧握着座位的坐垫,满头大汗,她好像很难受的闭着眼,嘟囔着“给”“回去”的字眼,但除此之外一声不吭。
“萱萱,你晕机吗?”“不晕。谢谢姨夫。”
将脸上的奇怪色彩擦掉后,还是以前那么帅的姨夫笑着伸了个懒腰。
“风狼,我们离回去还有多久?”“半个小时。如果这小丫头要吐先告诉我,算了你拿上袋子吧。”被叫做“风狼”的大叔把一个袋子交到姨夫手里。
“哦~原来你害怕小孩子?”“不我没有,你不是挺熟的交给你了。”
“姨夫,我爸爸呢?”我四处看着,却看不到那个高大的金发身影。
姨夫收掉了笑,只是叹了口气:“你的爸爸……暂时去了很远的地方,和你爷爷奶奶在一处。放心,他们会回来的。”
“那,我小姨呢?”“我们要先安置好你们,接下来就是把她接回来。一切都会结束,这几天你就当过了个噩梦,别害怕。”姨夫嘴角略带弧度地揉了揉我的头。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怎么样?”“取出子弹后伤势有在自我痊愈,但子弹有击中肺部和心脏,对一般人是致命伤,对她估计也需要静养数月的时间。”束着红十字的大叔说道。
大叔已经为妈妈的伤口完成了包扎,妈妈趴在座位上好像睡着了一般安稳。
“直到昏过去她居然一声叫喊也没有,该说不愧为【红宝石】前辈?”
大叔还在感叹的时候,直升机内的红色指示灯突然嗡鸣,这是什么意思?
“发射干扰弹!”“还有导弹,干扰弹不够!”
整个机身剧烈的震颤着,开始飞速旋转下降,姨夫紧抓着我,那位红十字的大叔给妈妈帮上安全带后自己被甩出了机舱!
“这里是飞剑一号,我们遭遇对空攻击,坐标在……重复,我们正在坠机,MaydayMayday……”
强劲的风声呼啸和机械的震动声让我什么都听不清,只知道猛然巨响后眼前就一片漆黑……
……
眼前强光一亮,我不由得眯着眼睛。
强光之下,掀开压着我铁板的男子看不清脸,他将手伸向我想要救我出去。
身体变得很重,我竭尽全力才勉强抬起右臂握住他的手,任由他把我拉上去。
但当我被拉出来的那一刻,四周的黑衣面具人就让我一阵发颤。
尚哥哥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土,我却只能感觉祂拍的是另一个人。
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我止不住的干呕着,但又感觉好想睡觉,头晕眼花。
“伤到脑子了啊……”尚哥哥不复昔日的温和,只是冷峻地把我丢到一旁。
“欢迎,又见面了。”尚哥哥对着不远处,勉强站起来的妈妈说道。
“为了让我出来还真是煞费苦心,我的后背现在还疼的要死。”妈……妈?
不对,这是,另一个妈妈……
“她怎么办?”【妈妈】在问尚哥哥。
“颅骨骨折,她才五岁,你说能怎么办?”尚哥哥只是耸肩,抽出身上的匕首交到【妈妈】手里。
“你认真的?”【妈妈】挑眉问道。
“这孩子没有T3,救不活了,还不如早点结束痛苦。”
“你确定要我干这个?”“她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的。”
【妈妈】只是轻笑一声,走到我的身边将我搂入怀中。
“我的孩子,你只需要把这一切当做一场噩梦就好。好好睡一觉吧。”
在【妈妈】的低语中,我不自觉地双眼打颤,什么都看不清,除了妈妈的笑容。
“妈妈……”
“当你睡下,你会看到一切都没有改变,这个世界依然美好,平凡的日常一直都在这里。梦中的一切都是你所期望的样子。睡吧,我的宝贝,一切都过去了……”
我已经听不清妈妈的声音,只是紧缩在妈妈的怀中。
好温暖……好温柔……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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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潜伏在黑影中,借着昏暗的光检查身体的伤势。
无碍,只是依然有明显的疤痕留存,手腕上也有明显的痕迹,我轻转着手腕。
这是我挣脱束缚、确认当地准确坐标、发到【雷霆】那边后的第三个小时。
尚不知所踪,但这里的人已经发现我脱困而出,正在全力追捕。
现在我正在一处通风管道内匍匐前进,借着房内的灯,我能隐约看到一队又一队的黑衣人来回奔赴。
从听到的对话中,我知道姐姐被他们关到另一处密室里。
密室前的警卫本来有四人,但由于我的出逃有两个人被临时遣派,现在室外只有两个人。
卸掉通风口的螺丝,小心翼翼地收起挡板,这两位警卫一位正在靠着窗户抽烟,一位在警戒地来回巡逻。
巡逻的路线存在拐角,在警卫一巡逻过拐角的那一刻,我从通风口潜行落下,捂住口鼻锁住脖颈扭断。
警卫二还在抽烟,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将他从窗户口直接推了出去。
房门是密码锁,密码只有那个家伙知道。我将电路导线试着拆出来,花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破解成功。
屋内没有其他人,甚至没有其他设施,姐姐双手被铁链铐在墙上,背上似乎有渗血的痕迹?
“姐!”我疾步赶到姐姐身边,用警卫身上搜出来的钥匙勉强打开镣铐。
姐姐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只是迷茫地看着我:“……溪?”
“是我。你怎么样了?”“……不是很好,我背上中弹了,行动有点吃力。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们走吧,此地不容久留。”
我将警卫身上的枪和弹夹交到姐姐手里。
从这里出去后,我们还需要绕过两处大型车间,上楼,才能来到和那边预定好的撤离地。
“姐姐,小萱呢?”用消音器干掉一个巡逻的黑衣面具人后,我突然发现不对经。
“我本来把她救出来了,但撤离的直升机遭到袭击,坠机伤让萱萱……”姐姐咬牙说着,手中的枪也被捏得抖动。
又是一笔账,一笔血海深仇!
“姐姐,我们一定拿下祂的。”“嗯。”
绕过所有的巡逻力量,我们闪身躲入楼梯间。
“只要从这里上楼,就能抵达地上部分,之后……”
我正在将我潜伏这几日的侦查结果与具体路线和姐姐简短介绍,楼梯间的灯光却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小心!”
我们同时举起手枪瞄准上下楼梯口和楼梯间入口。
灯光闪烁得越发频繁,终于在“嗡——”一声后尽数熄灭。
“你们好,我的老朋友。这不是很巧吗?”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又一次,你们拒绝我的邀请;又一次,你们阻挡在我的面前。”
不可能遗忘的黑色风衣,在重新闪亮的灯光下飘荡着。
“这是一场试炼,一场战胜过去的试炼。”
那个男人带着惯有的诡笑,现身在我们的楼梯下方。
“只有战胜过去幼稚的自我,人才能有所成长。你们说呢,夏姐、夏妹?”
这个混蛋还留着他那奇葩的黑色长发,伴着身上的黑色大衣飘散着。
六年的时光在祂身上没有任何痕迹,但我内心的愤怒、仇恨却在与日俱增!
但我必须承认的是,脑海中也有着恐惧的颤抖感,即使是像现在这样用枪指着祂也心中无底,我根本不知道祂下一秒会干什么。
“外界如你们所愿,最外层的人已经和他们交火了。”他们已经到了?
“这十几年来的游戏,确实也该彻底结束了。”
“这是真正的最后一场,夏氏姐妹花。我会待在我的办公处,如果你们能在这里的人的封杀中冲出重围逮捕我,那你们就赢了。反之……呵呵呵……”
右手扣在脸上哈哈大笑着,尚的背后有越发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走!”
我们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到地上,地下轰然的炸响声似乎还在耳边。
天空不断有M方的战机飞过,地面每一次的震撼都是空袭每一次轰炸的结果。
我们现在身处在这座基地中心的操练地中心,蜂拥而至的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在当中。
我和姐姐背靠背站在一处,持着手枪警惕地扫视周围的敌人。
“还能动吗,【赤玉石】?”姐姐沉稳的声音。
“没问题,【红宝石】!”我自信地回应。
六点钟方向离我五十米远的一个黑衣人突兀脑袋开花倒下。
我们默契地相互转身,将近身的黑衣人尽数击退。
不祥的预感让我带着姐姐连忙卧倒,一枚子弹蹭断我的头发飞过。
远处一声枪响,楼顶上的黑衣狙击手摔落在地面。
在外界狙击组的掩护下,我们且战且进,成功闯入基地的主楼。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界已经是一片火海,黑衣人数量再多也在外界军队的裹挟下逐步被逼退。
因为战事吃紧,主楼内早已空无人烟,仅有的武装人员也被我和姐姐轻松击倒。
“祂在这里吗?”我们只是废了他们的战斗能力,并没有直接取命。
被摘掉面具的一个白人男子喉头一动,我眼疾手快地手刀把他嘴里的毒药打了出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我们。
一路上我们没有获得有用的价值信息,但他们眼神中微不可查的慌乱依然被我收在眼底。
那个人就在这里。
枪林弹雨中我们不可避免地挨了几发枪子,好在伤得不重。
我用匕首将胳膊上最后一发子弹剜出来,伤口在十几秒之内愈合如新。
“祂就在这里面了,准备好了吗?”姐姐把住武器抵在门的一侧。
我点点头,将总办公室的门一脚踹开。
由于战事,电力系统早就中断,窗帘垂下的房间有些异样的黑暗。
代号为【元凶】的国际刑警首名通缉犯,现在就坐在座位上,背对我们,右手转着转笔但速度很慢。
“结束了,你被捕了,尚■■!”
我举起手枪指向祂的脑袋。
楼顶有直升机的声音盘旋,再过不久空降的他们就会将祂彻底收监。
尚停止了转笔,那支笔“哐当”掉到地上。
祂缓慢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却忽然打了个响指。
他想干什么?
我警惕地盯着祂的一举一动,胸口却忽然感到一阵冰冷。
僵硬感随着骨髓蔓延至全身,我勉强低下头,不可置信地凝视着胸口刺出来的利刃。
(如果那个【我】失控了,不惜一切制服我。)
姐姐太信任我了,她相信我一定会发现并制止出问题的【她】;我也太信任姐姐了,我一直相信姐姐永远是姐姐。
(溪姐,请务必小心临阿姨,这是忠告。)
还在国内的时候,看望那群孩子的时候,那个叫刘安的孩子曾经这样和我说过。我当时只是当成了耳旁风。
那些孩子们其实不太喜欢姐姐,甚至连萱萱都告诉过我姐姐有一次看她的神情不太对。
我太大意了。这是从六年前,就早已下好的棋局。
【捅向心脏深处的,往往是那些不见血的刀……】
“你……不是……姐姐,你……是……谁?”
我捂住胸口半跪在地,身体使不上力,眼前已经开始模糊。
【姐姐】抽出了那柄匕首,在她手上转了一下说:“我一直都是你的姐姐啊,小溪?”
将座位转向我的方向的尚一只手搭在脸上,控制不住地低笑着,身形明显地因为大笑而颤抖。
祂只是拍了拍我的头,什么都没有说。
我试着揪住祂的衣服,但祂随手一挥就甩开了,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我想阻止祂,但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喉咙里的甜腥感让我忍不住吐血。
【姐姐】将我的脸扶回正面,手上的匕首调着方向,这一次是径直扎进我的旧伤那里。
和之前那次截然不同,胸口的锐痛下我只能感觉到心脏在急速跳动,有种生命力不可逆流逝的无力感。
我勉强把手搭到【姐姐】的手上想阻止她,但我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持续,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利刃在一点一点深入。
“这柄匕首,是尚交给我的。它上面涂的是专门针对T3的药物,换而言之,你我的【起死回生】对这个是不管用的。”
【姐姐】温和地笑着,嘴里吐出的是宣告我将死去的话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连说句完整的话都已经很勉强了吗……
“很简单,‘解放天性’。”哈?
“小溪,你是我最后的纽带,也是我最后的‘羁绊’了。那个我一直被这种幼稚的牵绊锁在原地,嘴上说着一起前进,实际上压根没离开过舒适圈。所以,我才要亲手拆掉这个舒适圈,让那个我找到【真正的自我】。”
“咱的爷爷奶奶几年前就病死了,李叔和妈妈在火灾没逃出去,林宇那家伙也死在那里了,连萱萱都死了。只要你再一死,【我】就能不再受到束缚,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了,这多是一件美事啊,啊?”
这个人格是姐姐六年前被尚逼着杀了池总和苏言姐的时候被逼出来的。现在看来,尚的目标之一就是PUA姐姐,把她逼成双重人格看来是最重要的一步,而且相当成功。
但我相信,姐姐还在那里,她不会轻易受到蛊惑,也绝不会就此沉沦!
“姐姐,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相信你还在这里!”大概是回光返照的缘故,我感到身体重新充满了力量,胸口的伤也只剩下微弱的麻感,顶着【姐姐】的压制我拼尽全力站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就在这里啊?”【姐姐】一脸困惑。
“人是社会性的,没人能脱离彼此;但你一直都是真正的你,一直是展现自我的你!”
“你给我闭嘴!”【姐姐】意识到不对,将捅在我胸口上的刀扭转起来。
我强忍着剧痛:“我知道,只有在我们面前,你才会卸下对外的尖刺,我们从来不是你的束缚,我们只是彼此的依靠,我们是一直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
“给我把嘴闭上!”【姐姐】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就差一点!
“我认识的夏初临姐姐,并没有其他人以为的勇敢坚决,但也比其他人认为的更坚强自信!姐姐,我一直相信你,我们说好要一起前行的……”
“我才……不要……回去……”
“所以,拜托了,姐姐,回来吧……”
我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要倒在地上,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胸口的疼痛已经变成了麻木,我已经控制不了身体的动作,脑中的困意让我无法思考,嘴里也止不住地在涌出鲜血。
“溪,沉溪!”
姐姐不可思议、万念俱灰的神情是我最后能看清的面庞。
但,她回来了,那就好……
“姐姐……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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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的公园,一群六七岁大的孩子将一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围在中间。
几个比其他人高半个头的孩子站在正中间,一脸不耐烦地瞪着哭得双眼通红的小女孩。
“又哭了又哭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这个野种?”
头发凌乱、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的小女孩还在抽泣着:“我……才不是野种……”
“你爸妈不是都不要你了吗?”“我就没见过你的爸妈。”
小女孩摇着头擦掉泪说:“他们只是去城市里工作了,不会不要我的……”
一个大孩子只是鄙夷地嗤笑:“又说这种话。你姐姐给你的蝴蝶结都烂成这样了,我替你扔了吧?”
小女孩愣了一下,伸手想把大孩子手中的蝴蝶结抢回来,却被其他大孩子架着根本拿不回来:“绝对不可以!还给我!”
那个大孩子只是把蝴蝶结举到小女孩够不到的地方,嫌弃地说:“有什么不可以的?一直戴着这种垃圾蝴蝶结你不嫌寒碜吗?”
其他大孩子附和着:“就是就是!”“垃圾!”
小女孩带着哭腔恳求着:“才不是垃圾……还给我……”
“给我住手!”
每个孩子都被那声叫喊打断,向公园入口看去。
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气喘吁吁地奔跑过来,挡在小女孩和一群大孩子之间。
“不许你们欺负她!”
领头的大孩子看清来者后厌烦地皱起眉头:“怎么又是你?”
“欺负比自己小的人,恃强凌弱算什么本事!那是她姐姐给她的生日礼物,还回来!”
大男孩坚定的伸出手,要对面的大孩子把蝴蝶结还回去。
大孩子气急败坏地把蝴蝶结扔到地上:“谁稀罕似的!”
“你!”
大男孩想低下身去捡蝴蝶结,却被大孩子一脚揣在地上。
“一个杂种保护一个野种,果然是同类!”“不是喜欢逞英雄吗?让你逞!”
“别打了……住手……”小女孩声嘶力竭地想阻止这场群殴,却被一个大孩子推搡倒在地上。
几个大孩子围在小女孩身边,对着她的红头发指指点点:“果然是个野种,连头发的颜色都那么奇怪!”“还有她的眼睛,你看看她多吓人啊!”
说着,那些孩子就开始扯着小女孩的头发,小女孩已经被吓呆了,只是双眼在不断流泪。
“够了!”
被按在地上的男孩翻身推开了压着他打的大孩子,他几步奔向小女孩那边,几下打在大孩子的身上让他们喊着痛散到一边。
“杂种!真是个疯子!我们走!”
其他孩子一拥而散,只有大男孩将蝴蝶结捡起来,仔细地打散上面的灰,将蝴蝶结重新扎在小女孩的头发上。
“你没事吧?”“没事……”
“谢谢……”小女孩有些犹豫的开口。
“但是,你会被他们叫杂种的……”“没关系啦,那种事只要当听不到就行。”
大男孩陪着小女孩坐秋千,他从怀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女孩手里。
“不开心的话,吃根棒棒糖就好了,妈妈就是这么和我说的,”男孩往嘴里叼了根棒棒糖含混不清地说,“实在难过的话,有我陪着你啊。”
小女孩只是安静地坐在秋千上,愣愣地看着隔壁的大男孩毫不在意地荡起秋千。
“谢谢你……学长……”
我怎么……做了小时候的梦?
再三检查过身上的武器装备没有异常,我翻身从宿舍里出来。
紧急集合号吹响,我带着部队在操场集合完毕。
天龙在主席台上点开一道虚拟战术屏,一张相片出现在每个战士的终端上。
“照片上的那人,你们有的人见过,有的人没有。我希望你们严肃对待这起事件和这个存在。”
“祂的通缉代号,是【元凶】。”
即使部队里鸦雀无声,我依然能感到有些年轻战士心中疑惑大增。
“六年前,在代号【审判】的行动中,国际刑警、Z国警方、MD警方联手破获了名为【组织】的反人类犯罪集团,而这个人就是【组织】的实际组织者。”
“祂还活着,据可靠情报,我们此次将前往敌方总部,歼灭所有【组织】残党并必要时击毙【元凶】。”
“祂手上有我们的人的血债。我可以告诉大家,锐剑连之所以需要重建,正是因为这支有光荣传统的精英连队,在执行任务时,被【元凶】全灭。”
“报告大队长,我们一定能抓住他!”“血债血还!”
战士们激情地宣誓着。
“以上是任务目标一。任务目标二。”天龙重新点击手中的虚拟战术屏,战士们的终端上显示的是她们的照片。
“她们是安全部的特情,也是本次行动的主要情报来源,代号为【红宝石】【赤玉石】。”
“对【红宝石】的营救行动在两日前失败,由风狼与松鼠带队的行动组在撤退时遭到【组织】袭击,【红宝石】被劫走,【白鸽】死亡。”
“如同志们所见,风狼还在养伤,锐剑连暂时只能由松鼠带队。”
“【赤玉石】的信号在罪城失踪了七十二小时,一小时前她紧急联络到我们这里,并带来了【组织】残部与【元凶】所在。”
“因此,我再次重申,我们的行动有二:剿灭【组织】擒拿或击毙【元凶】、营救【红宝石】【赤玉石】,绝不能大意!”
“是!”“出发!”
行动代号,【制裁】。
在M方军队的帮助下,我们对这个最后的基地展开大规模火力覆盖。
“狙击组报告,发现线人,她们正在被围攻!”“支援她们!”
狙击组报告称线人在火力掩护下逃入主楼。
三个突击分队分三个方向攻入基地内,敌方的黑衣面具人虽然火力强悍,但终归不如正规军,在我们的分割包围下节节败退。
只是M方的战机不分轻重的持续轰击,天龙电令对方明确指出【元凶】就在主楼后他们才停止轰击。
突击队已经从三方向接管整个基地,只剩下面前的主楼。
狙击组已确认不存在敌对狙击火力,正在转移阵地。
“突击A组,只发现了已被束缚的敌人。”“突击B组,一层肃清。”“突击C组,二层肃清,没有发现敌人。”
天龙带领总队决定从楼顶上悬降突破。
“突击各组继续行动,【制裁】从楼顶上悬降进攻。”
我们抵达楼顶,快速下降到底层并控制好所有位置。
没有祂的身影。有一间疑似办公室被从外部锁上。
我们决定好突入战术后,玉龙为第一强攻手突入,我是第二强攻手。
手势做好,我们破除房门快速进入。
我以战斗立姿钉在入门的战术位上,呆滞地审视着屋内。
屋里没有【元凶】的痕迹。
已发现【赤玉石】【红宝石】的存在。
【赤玉石】的胸口上有鲜血涌流,她整个人软倒在【红宝石】怀里,急促地呼吸着面色发白。
【红宝石】不可置信地抱住【赤玉石】的身体,她的右手上握着匕首,匕首刃上满是血迹。
“姐姐……欢迎……回来……”
【赤玉石】的后背上也有伤口,疑似与胸前是贯穿伤,勉强对她姐姐笑着说完那句话后不断咳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制裁】呼叫医疗组,这里是玉龙,线人重伤立刻支援!”“【制裁】呼叫总部,这里是天龙,【红宝石】击伤【赤玉石】,【赤玉石】已经濒死……”
战士们上前拉开了姐妹俩,卫生员正在急救溪,初临姐被其他人压在边上……
“溪……”
我三步并两步半跪在溪的身旁,医务组的静脉侧压与注射管还在路上。
“学长……”“别说话,闭住气,保存体力。医务组还没来吗?!”
“抱歉……我食言了……”
我紧握住她的手,却只能感觉到温度的逸散、脉搏的微弱。
“你能活下去的,坚持住,相信自己!”
“学长……我……看不清……你的脸……”
我和卫生员合力让她半卧,卫生员正在进行穿刺急救。
“我就在这里,我陪着你。别害怕,有我在。”
溪只是虚弱地笑着,失去光彩的双眼有泪光在流出。
“谢谢你……学长……”
医务组的人总算赶到,我们一起将溪搬上急救床,让医务组带她回总部急救。
我注视着她的远去。
就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她就倒在我的面前,我没能救下她。又一次。
犯人被我们的人铐上手铐,无神地注视着地面。
“为什么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夏初临神色呆滞地盯着地面,直到我问第三遍她才注意到我。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
我下意识甩起枪托就砸在她的头上,第二下没砸下去就被玉龙拉住了。
“松鼠,保持冷静!”“冷静?她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和我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冷静?”
“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我命令你退出行动!”天龙的声音。
我被俩个战士拉住带到远处,卸下了装备。
“夏初临女士,你涉嫌杀害陆倾泽先生、夏沉溪女士,我们现在依法逮捕你。”
“……”
那个女人只是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行动结束后,我们重新回到营地。
行动被宣告失败,虽然又一次覆灭了【组织】基地,但没有抓到【元凶】,也没能成功救回线人,甚至发生了线人残杀的惨剧。
手术室的门口,我着急地左右徘徊,只希望能听到哪怕一点好消息。
手臂上夹着夹板的风狼坐在外面的座位上,抬手看表。
“别急上其,我们都见过她死而复生的。”“可是……”
“连长!副连长!”
鉴定凶器的军医很慌张的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我有不好的预感。
“凶器上有类T022140的疑似物质,和已知三子类都不一样,暂名为T4”
“还有呢?”“T4会让T3产生强烈的分解反应,分解产物有摧毁染色体蛋白质的能力,原理尚且不明。”
“那怎么办?”“……【赤玉石】的身体已经被T3改造了七年的时间,T3会在心脏部位沉积,无论怎么看都是致命的。我们尽力。”
军医进入手术室,没多久又匆匆离去。
我苦等了两天两夜。
主刀的老军医缓缓走出了手术室。
“首长,怎,怎么样?”“……抱歉。我们尽力了。”
“不不,她肯定还有救,七年前也说尽力了可她不是六年前回来了吗?”
“节哀顺变。”老军医只是摇着头离开了。
“松鼠,你……”
不可能,她还活着,她肯定还活着,七年前被狙击枪命中心脏的时候,她也被医生宣告死亡,可她明明只是误诊的脑死亡,一年后不是还活蹦乱跳的?
我见到她的时候,溪的面色很平静,她睡在床铺上很安详。
“溪,你还活着对不对?只要你休息好了,又会和那时一样突然蹦起来对吧?”
她的身体毫无血色,我试着握住手,却只是僵硬冰冷。
“溪,如果你还有意识的话,至少,做点什么,好吗?”
她是真的走了,别自我麻痹了。
我跪在她的面前。
小时候我告诉她,我学功夫不是为了和人打架,是为了保护珍视的人。
可现在,我眼睁睁看着这个红发女孩又一次倒在我的面前,我,又一次什么都没做到。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妹妹?
[newpage]
我百无聊赖的切着电视,但除了奥动闭幕式的回放再没有新鲜的玩意。
回国后,天龙给我开了一个月的假,不过我能保留配枪。
溪因为身份特殊,名义上是被标记为MIA,而且并没有传播出去。
英雄陵园中的名字是【赤玉石】。
我每周都回去探望她,为她打理墓碑上的尘土,顺便给她讲讲最近的新闻。
【逆行者】因为曾透露机密的原因被剥夺了警衔,关押在看守所。
我去看望秦方前辈的时候,他告诉我陆老师最后留下的讯息是“红双”。
这段话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有参透。
偶尔去给溪扫墓的时候,我会和江也与白矢一块去。
他被禁赛后也被解除了主播契约,虽然有查明不是他作弊,但他的电竞生涯也彻底结束了,不过他的思路还是能让他偶尔当个教练,生活还算能维系。
白矢因为船只失事被捕,虽然查明不是他后他被释放了,但如今他的船长生涯也结束了,现在他只是一名网约车的司机,勉强糊口。
大概过了两周的时间,我决定回一趟夏家老宅。
两位老人家抱着自己的孙女,宇哥、夏初临、溪久别重逢的那种喜悦,已经一去不返了。
某种意义上,这家老宅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就只有我了。
将积聚了一个月之久的灰尘打扫干净,我偶尔翻开了全家福。
孩子在两位老人家间笑得天真,妈和李叔笑得幸福,夏初临靠在宇哥身上笑得甜蜜,溪牵着我笑得灿烂。
我默默注视良久,将合照重新扣起来。
在整理书架的时候,我偶然在书架上看到一本未拆封的全新的书。
书名叫《守望》。
我隐约记得它的作者好像陷入了抄袭风波,最后怎么样了我也没关注。
我还记得刚回来那会儿,有个黑卷发的女人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女人被捕了,逼得市局把逮捕文书给她看了之后才消停一点。
她好像是叫……什么霜叶来着?
孤儿院的孩子们打电话了,他们最近一直都没有见过我们。
我该怎么和那群孩子说?告诉他们大家都不在了?
“松哥。”邱智和丁才两个孩子见到我后问好。
“溪姐呢?”两个孩子左顾右望。
估计是发现我脸色不对,他们俩意识到了什么:“上次,还是六月,这才俩月……”
“等等,那,小萱?临阿姨?宇叔?”
我只是沉默地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走进孤儿院里面。
这两个孩子马上就要转高中了,可这个节骨眼上院长告诉我出事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也是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按照成绩,这俩孩子是能进隔壁的月冕高中的。”月冕?
“别那样,其实月冕最近的风评没那么糟糕,而且轮硬实力月冕本来还是第一。只是……”
“只是什么?”
“校长最近被查了,整个月冕高中可能会被关停。”
早不关停晚不关停,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好在俩孩子的成绩不至于无学可上,我们勉强把事情办妥。
临走前,两个孩子想要我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婉拒了。
这一个月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自己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步行回家的时候,我偶然看到门口有个女孩着急地等着谁。
“松哥!”“小安?”
刘安将一个U盘交到我手里:“秦队出事前让我存起来的,交给你了。”
这丫头说自己还有急事,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疑惑地回家将U盘导出来。
这是,秦方前辈当年专案组的【组织】案侦察案卷!
我将大部分人的状态单列出来。
一七年的学院案,苏言姐死在六年前,宇哥死在一个月前,阮章前辈也是一个月前,秦方前辈被捕,凶手程思死在七年前,真凶林珊珊和阮章前辈同归了;
二零年的旅馆案,那个女人被捕,宇哥不用多说,映天前辈死在六年前,凶手徐照辰死在六年前;
二一年的轮船案,溪死了,陆老师死了,江也和白矢都失业了,作为凶手的俩姐妹因为未成年被判了无期;
他们还查了《千变万化大侦探》的有关人员,这个叫沈觅杳和秦遥先的好像就是死在白矢出事的那条船上,闻非就是那个卷入抄袭风波的作家。
风狼还在养伤,我抱着试运气的态度去了趟军医院问他。
他看过《守望》,他说他有个同学见过闻非。
但他那个同学是精神科的大夫。
我要到那家医院的地址,去看望了闻非。
他受的刺激太大,按医生的说法,嘴里只会重复“我没抄袭”四个字。
无功而返。
第二天,刘安又一次来访。
“松哥,”这孩子开门见山来了句把我吓个半死的话,“我在这几年里,曾经见过【元凶】。”
“这事不能开玩笑。”“我没开玩笑。”
刘安看到我在墙上列出的人员状态,若有所思。
“【元凶】想要拉我入伙。您也知道,我的父亲是因为给我治病,拿了那二十万,被选进游戏,最后坐了牢的。”
刘安有些纠结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我的父亲做了伪证,但他是为了给我治病才那么做的。所以那段时间,我其实对宇哥、初临姐他们很有成见。”
“但【元凶】邀请我的时候,那个人说的每句话归根到底只是想诱导我对他们的成见。”
“我拒绝了祂的邀请,而这也意味着我、小馨、爸爸妈妈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安排他们转移。”
“我调查过,那位徐照辰的父母根本不是寿命已高无疾而终。他们是被【元凶】谋杀的,但他们的家人已经觉得那两位老人家是累赘了,就顺着他们的死办了葬礼;”
“多年前那位程思的两位家长和她的弟弟,在疫情的时代死于疫情。这种死法很正常,所以当时根本没人发现不对,连程思自己都没发现。但,是【元凶】亲自引导了传染源。”
原来如此,【元凶】对异己的排斥这么高。
“案卷确实记载了,【组织】有大规模的内部清洗行动,程思与徐照辰最后都是死在那时候。”我翻查着案卷。
“但这样有最大的疑点,我请教了秦方警官后明白了异样:溪姐被【元凶】重伤过,而她借用自己的伤势蒙蔽了【元凶】,无论是轮船上那次还是基地那次;临姐更是当了卧底,颠覆在MD的【组织】总部她是头功。”
“确实,【元凶】连异己者都无法容忍,何谈背叛者和卧底?”
“我当时有了个猜测:【元凶】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临姐和溪姐。”
一开始?
“什么意思?”
“最奇怪的记录,也是【元凶】正面第一次出手的记录,是二零年的旅馆案,祂救了严格,让严格对临姐犯下了不可饶恕之事;祂第二次出手就是二一年的邮轮案,祂亲自参与了正常游戏,提前对物资动手让溪姐中招,再趁机对溪姐……”刘安说到这里时,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那个畜生对溪也犯下了不可饶恕之事。”
我永远也不会遗忘祂伤害溪的事。
“祂下令把那位苏言姐和另一位沈小姐掳走,这是为什么我还不知道;但祂对【组织】的直接命令几乎都与临姐溪姐相关。”
“亲自干涉旅馆案、让徐照辰带溪上邮轮、狙击溪、命杀手攻击旅馆、用溪的照片诱骗映天前辈和初临、亲自袭击他们、逼初临杀了映天前辈和苏言姐,这是六年前。”
“在外地重新恢复T3的生产,恐怕只是吸引溪前来的引子,宇哥公司发的应该也和祂有关;趁溪和初临的注意力在T3,袭击旅馆,杀害妈、李叔、宇哥;利用小萱为引吸引初临再掳走初临,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杀了溪。”
这一个月来的诡异感我似乎有所眉目了。
“【元凶】谋划这些的目的,恐怕目标都是溪和夏初临,不,溪的死也是为了刺激夏初临,而且还离间了我和她,祂很成功。”
刘安点头:“果然,我认为【元凶】一开始的目标恐怕就是临姐,毕竟祂第一次正式出手也是因为临姐。”
“小才和小智都说过,这六年来临姐看他们的眼神有时候不对劲。临姐笑起来其实很温和,但有几次我看到的她的笑很诡异,和祂的笑没什么区别。”
“你是想说,初临在这六年来一直是有问题的?”
联想到秦方前辈告诉我的“红双”,我脑海里猛然蹦出一种可能性。
可是,那种可能性概率也太……不,很可能就是这样。
我决定带上刘安去找风狼。
那天直升机被击落的时候,他是最早醒来的,也是唯一一个见到【元凶】劫走【红宝石】的战士。
“老战友,请告诉我们,当时发生了什么?”
风狼在病房在看最近的军报。由于【雷霆】本次行动的失败,各大军区都在温习六年前的【组织】案例。
“我醒来的时候,如你们所见半边身体被压在直升机的残骸下。也因此,他们没有发现我已清醒。”风狼无奈地给我们示意着他被压骨折的右臂。
“【红宝石】被捕的原因之一,恐怕也是采用了我的报告。我看到的【红宝石】是自愿和【元凶】走的。”自愿?
风狼说,那群黑衣人只是守在现场,并没有对当时因坠机昏迷的我们动手。
【白鸽】被【元凶】从机舱里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头破血流的状态,后来医生的检测报告说这孩子颅骨骨折,脑部在坠机中受了重创。
他以前并没有见过【红宝石】,只在这次行动前后有照面。
但风狼认为,前后【红宝石】的表现也判若两人。
【红宝石】是自己从残骸中爬起来的,【元凶】将一柄匕首交到【红宝石】手中,让她解决【白鸽】的痛苦。
“等等,那不就成了她甚至亲手把……”“不,她没那么丧心病狂。”
【红宝石】只是将【白鸽】抱在怀中,【白鸽】因伤重不治死在【红宝石】怀中。
【红宝石】收起匕首,跟在【元凶】身后离去,黑衣人将两人护在中间。
“就我的视角,【红宝石】根本没有被带上任何限制人身自由的工具。”
支援部队赶到时,我才得以醒转,我们一块把风狼身上的铁板移开,避免了截肢的结果。
两名驾驶员在坠机中死亡。
风狼的报告总部一开始没有采信。如果采信了,我们和溪联络时让她小心夏初临,或许她就不会……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确认夏初临现在在哪。
如果【元凶】一手策划了这场惨剧,那祂定然能预测到夏初临现在会被收监在看守处。
就我所知,她现在被关押在A市第一看守处。
我们决定去探监,至少要向她本人问清楚她的精神状态。
基本能肯定的是,【元凶】将夏初临逼出了一个极度危险的第二人格,而且这个人格已经失控。
在看守处的环境下,第二人格再次失控的概率直线上升,如果【元凶】再干扰一二,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来不及了。
晚上我把刘安送回她家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天龙的紧急联络。
“这里是松鼠。”“这里是天龙。第一看守处在转移嫌疑人时发生大规模暴动,军区下令一级预案。”“是,我立刻报道。”
“还有,负责押送嫌疑人的警察特战中队发生叛逃现象,他们已经被支队下枪。”
有人叛逃?玩大了啊!
“已确认有多名嫌犯在暴动中越狱。包括【红宝石】。”
“……收到。我立刻赶回。”
我将刘安送到后让她带家人躲好,随即动身向总部报道。
【元凶】还想做什么?那个【红宝石】又想做什么?
[newpage]
“逆行的勇者终究深陷囹圄,无从救赎,无从挣扎;”
“金发的骑士终成一缕灰烬,随风而散,无踪无迹;”
“年轻的刺客为误入歧途的小姐献上所有,但浩瀚的洋也吞没了一切牵绊;”
“染泥的斗士亲手审判了本应死于制裁的疯子,自己也为之付出生命;”
“博览的书生葬送了自己的一切机缘,在精神的狂潮中无法自拔;”
“英勇的船长与开拓的少年永失前路,只能在底端无尽徘徊;”
“银面的狐狸意图抓住先机,却引来恶魔的杀戮;”
“嫣红的战士姬再也无法醒来,披甲的战士向堕落的公主拔刀。”
“【世界】终成灰烬,【深渊】无可避免,但早已掌握胜利的恶魔,却仁慈地为勇者开辟一条生路。”
“若你能斩除赤红的暗淡,若你能弑杀面前的恶魔,若你能不负【一切的结束与重生】,那【未来】尚有它路。”
我将选择抛给早已力竭的勇者,由他凭借自我意志做出命中注定的选择。
“你来到这里,说了这些,就是为了和我再玩一把?”
我只是笑着点点头。
勇者一拳打到我的脸上,我只是冷笑一声。
“我不会陪你玩这种恶俗的游戏。”
“但这是,为她报仇最后的机会了,不是吗?”
我扬起剑拍了拍早已大开的牢门。
勇者只是瞪着我。
我哈哈大笑着从牢门离开了。
随手扬起一张牌,待它燃尽,将灰散在走廊上。
其实他的选择,已经毫无意义。
但是啊,若他做出了逆行的选择,那这场【终幕】可就有意思多了。
我静候着,这已失控的世界,会奏响何样的终曲。
“I wanna be free, I wanna live like my dream, I wamma fly, I wanna make it shine……”
我哼着【不存在】的歌曲,跨过地上警卫的尸体。
最后九日。
[newpage]
【在这无边无际的梦魇深处,凝望着面目全非的,自己。】
我转着手上的利刃,轻笑着看向地面上已经瘫倒的男人。
“我错了,我错了,当时我不应该幸灾乐祸的,拜托,留我一命……”
“呵哈哈……”
我干净利索地划开他的咽喉,将他捂住脖子痛苦喘息,最后窒息咽气的画面照下来。
搞定。还有几个人来着?
我掏出一本随身的笔记,将上面的人名又划掉一个。
走出楼房,我换了身行头,迈步在夜晚的人群之中。
今日的星空依然闪亮。
广场上的全息屏幕在播放天气预报。
“新一代的台风已经在太平洋中间出现,预计一周左右后将登陆,请大家做好防范准备……”
将近开学季,也接近深夜,人群两两三三的分布在街道上。
当然,人流变少还有另外的原因。
街上不时会有一辆警车飞驰而过。
在登上人行天桥前,我看到不远处的一队人相互指着手机里的内容。
“这是真的?”“太可怕了!”“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减少外出吧。”
手机在嗡鸣。
我接通了电话。
“他出来了。”
“果然。你已经通知那边了?”
“当然。【最后】了,不加点料就不好玩了。你的目标有变,情况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我切出通话界面,查看那边发送的信息。
一张照片,是一家三口甜蜜的合影。
只是其中的某位成员,已经被我多年前终结在异国他乡了。
“你确定?”我挑着眉毛切回通话界面。
“放心,到时候我也会来。”对方的语气有不自觉的上挑。
我已经能想象到那个人疯狂地在那对可怜父母面前极尽嘲讽的模样。
想想……就觉得刺激。
具体的操作过程我们不会在电话里谈论,因而本次的通话就到此结束。
回到藏身处,我将下一处目标的地址标记起来。
那几个孩子现在还栖身在孤儿院里,我要好好想一下怎么“招待”他们。
关灯睡觉时,耳边又一次有嗡鸣声吵来,逼得我捂住耳朵但还是阻止不了。
一如既往的头疼……
【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我在做什么。
【我会……阻止你的……】
但你连身体也控制不了。
【……】
可怜的另一个【我】。你早已别无选择。
在那一天被干涉后,你我,就都已别无选择。
[newpage]
省厅的首长、市局的首长、特警队的的队长、天龙,当地军警与政法的当地高层在中央的要求下组成专案组应对最近的看守处暴动与越狱事件。
在总会议室,我和特警队的队长将案发四十八小时内的全省突发情况讲解了大概。
“全省所有对外路口、各市县所有火车站、客车站、机场都已被严格封锁检查。”
“越狱嫌犯的行踪已基本被我方掌握,逃亡的三名嫌犯已有两位被重新逮捕,但那名【红宝石】尚在逃亡,已下发最高级通缉令。”
“叛逃的武警已在十二小时前的河流上发现其尸体,死因为近距离头部枪击。”
“在二十四小时内,全省一共发生三起凶杀案件,在监控中都曾捕捉到疑似【红宝石】的身影。死者资料已传送给各位。”
省厅的首长是本次的总指挥,他指着面前虚拟屏上显示的资料:“这三位死者的共同点是都参与过八年前的旅馆案。你们的想法是什么?”
“如果她想再次作案,旅馆案,或者说当年【组织】系列案件的参与人员都可能是目标。”特警队的队长说道。
“就八年前的【组织】案而言,仍然生还的参与人员只有【红宝石】、王子沁、刘且战、梁霜叶。所有有关资料已传达各位。”我将他们四人的所有信息发到对应终端。
“【红宝石】在这六年期间接受过基础的军事训练与反侦察训练,而按照一个月前行动的档案显示,【红宝石】存在分离型人格障碍,可以证明【赤玉石】是被【红宝石】第二人格杀害。”天龙说到这里时扫了我一眼。
“既然如此,我们需要保护好他们的人身安全。如果【红宝石】以他们为目标,我们可以借机布置好警力配置。”
总指挥将所属警力分三队规划在他们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
能确定位置的王子沁在第一监狱服刑,梁霜叶在月冕高中教师宿舍,不过刘安带着她家转移了,新地点尚不确定。
“同志们。”我们全体起立。
总指挥严肃地说着:“这是一次极其严重的连续案件,中央高度重视。第一目标【元凶】,是我们和国际刑警多年来的头号大敌;第二目标【红宝石】,从立功的可靠特情、D员腐化变质成了连环杀人犯。我们必须尽快破案,保护人民安全是我们的首要职责。命案必破!”
我们向总指挥敬礼后正准备展开行动,会议室外却有军政治部、纪委、监察的同志走进来,甚至还有安全部的警察和中央督察组的首长。
“十小时前,【元凶】带领的犯罪集团袭击了北之星第一看守所,共有三十位狱警牺牲。”
【元凶】居然敢公然进攻暴力机关?如果我没记错,第一看守所好像……
“涉嫌泄露机密的前安全部二级警督秦方,在事件中越狱下落不明。”秦方前辈是被他们劫走了?为什么?
“【逆行者】涉及叛逃和与【组织】有非法关联,中央已下发通缉令;上级接到群众匿名举报后查实,雷霆特战部队在境外作战时存在与【组织】非法交涉的嫌疑。”查实?怎么个查实法?
“上级命令,雷霆特战部队退出此次行动接受全面检查。天龙同志,请和我们走一趟。”
“大队长……”“带我们的人先回去吧,相信国家。”
天龙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拍着我的肩膀,跟着督察组的人走了。
回到基地,我们按要求解除了全部武装,待在宿舍等待上级核查。
这是雷霆最耻辱的一刻,连平时脾气好的玉龙政委都忍不住破口:“当这个兵几十年,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下枪!”
停止一切训练行动,我们收到的指令是待在各自宿舍内,原地待命。
“天龙被带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部分年轻的战士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都冷静!保持镇定,相信自己。”提前归队的风狼给战士们做着思想工作。
通讯器响起,我拿起接通:“锐剑收到。”
“雷霆呼叫锐剑,让松鼠到雷霆总部报道,其他人原地待命。”只呼叫我?
风狼表示自己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让我安心。
我只能一边期望他的伤如他所说,一边快步赶到总部报道。
在总部的督察组同志将我引到地下的秘密仓库中。
玉龙、天龙、省厅的首长,还有一位我不认识的警方首长。
“首长好。”我向几位首长敬礼。
“松上其同志,”那位首长转身,严肃地说:“现在有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你是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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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出声……”我对着身边蹲下身瑟瑟发抖的孩子们比了个“嘘”。
熊熊大火在教室中燃烧着,再三确认走廊上黑衣面具人不再来回后,我才让孩子们赶紧逃出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整个孤儿院会陷入一片火海。
事情还要从昨天说起。
我的初中同学在过生日,顺着他的邀请,我们一起去了他的生日聚会,玩到晚上九点才往回走。
可就在院子里,一股寒意逼得我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阿才?”阿智见我停下转头发问,但他的神色在那瞬间惊恐无比。
清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一位长头发的大哥带着微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到我和阿智的面前。
“您、您好。”我咽着口水勉强镇定下来,和这位大哥哥打着招呼。
“初次见面。你们好,丁才、邱智。”大哥哥蹲坐在院子花坛的边缘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就是祂。
“放心,我会一点一点解答你们的疑惑。”被安姐、溪姐他们称为【元凶】的尚■■淡定自如的摆手。
“……白萱、溪姐、宇叔、临阿姨他们一家没有从M国回来。他们发生了什么?”
“你们已经到了能接受的地步了,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林白萱、林宇、夏沉溪都死了。”果然是祂杀害了他们?!
“唉,我确实亲手纵火杀了林宇,但林白萱是坠机后死的,夏妹是被夏姐杀死的,我可没有动手~”尚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样子,真■■不知廉耻!
等一下,他刚刚说,溪姐是被临阿姨杀死的?她们不是姐妹吗?
这么想来,这几天手机上的头条就是对临阿姨的通缉……
临阿姨的变化和尚脱不开关系,但现在还是下一个问题吧。
“为什么要来找我们?”这次是阿智在问。
“孩子们吗,说是未来也好,说是希望也好。”尚玩味地扫视着我们。
“所以我的前来,是为了说服你们加入【组织】。”
“我拒绝!”我们异口同声。
“别急啊。”尚摆着手势让我们冷静。
“你们想,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我们的父母拜你所赐死了。”
“嗯……也对。”尚只是挑眉,毫不在意祂所做的任何事。
(“为什么我爸爸那天会被杀死?”“抱歉……是我们的错。”)
我还记得我知道父亲死亡真相的那天,我质问溪姐的时候,她说是自己的错。
那天我的父亲被选为狼人,他为了活下去必然会举起屠刀杀向弱小,也就是江哥。
溪姐帮江哥制服了我父亲,将他绑了起来,而之后那个姓吴的混蛋杀了我的父亲。
姓吴的已经死了,而我父亲和江哥溪姐争斗也是为了活下去。
我不怪他们,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面前这个视他人生命为草芥的疯子。
“别这么看我。你看,虽然你的父亲、你的母亲死了,但我可以当你们的监护人啊,对吧?”这■■说的是人话?!
“你们要仔细思考本质。小才的父亲会被吴天鸣杀死,是因为网暴逼死了吴天鸣的妻子;小智的母亲曾逼死自己的女儿,归根到底是望女成凤的执念作祟。”
“是你诱导我姐姐自杀的!”“如果你姐姐没有被你妈逼疯,我的开导是没有效果的。你看,她得到了解脱,而你母亲得到了教训,不是一举两得?”
“你!”小智愤慨地瞪着尚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网暴之所以能无数次得逞,不仅是低俗记者的逐利本性,还是因为网络的虚假与疯狂。网络的信息并不完整也不真实,借用情报差来谋取暴利而不论影响几何,是人的劣根性;网民之所以会在网络中胡作非为,是因网络无形无踪便可自由抒发现实中遭受不公的怨气,故而网络才变得淤泥满地,这种逃避亦是人的劣根性。”
“现代社会竞争极度激烈,即使是现在Z国的十四亿人口依然需要相互倾轧才能夺得一点点生活的余地。有竞争、有内卷,必然会恶化到学生时代,毕竟只有打好根基、赢在起跑线,才能打开一切的开端。社会的竞争卷入家庭,这种逼迫只会不断增加,会有更多的孩子被逼疯乃至早夭。家长们认知到错误了,但那重要吗?人已经死了。这种后知后觉,也是人的劣根性。”
“人类早在三十七年前就放弃了自己的未来。阶级的争斗只会让无尽的人民卷入其中,没有止息。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非要成为绞肉机的一部分?我们完全可以成为开启绞肉机的存在,放纵并欣赏人的惨剧。他人的悲剧,与我何关?”
“那么,孩子们,你们是否愿意与我辈同行?”
尚向我们伸出手,想要我们与祂同行。
回答,当然只有一个。
我抬起手,打落了祂伸出的手。
尚只是冷笑着,拍了拍我们的头,从身上掏出手机接电话,逐步离去。
“做出选择了啊。后会无期,年轻人们。”
尚离开后,我们立刻跑去报警,但监控里找不到尚的踪迹。
被当成乱报警的我们被教训了一顿。
白天我想联系松哥和安姐,但他们俩的电话都打不通。
而晚上孩子们的晚自习刚开始,整个孤儿院就陷入烈火的炼狱。
我和阿智分头去不同的教室疏散孩子们,但我在走廊却看到有黑衣面具人持枪。
我情急之下躲在教室讲桌下逃过一劫。
“才哥哥,我们该怎么办?”“屏住口鼻蹲下身,沿着楼梯,走!”
滚滚浓烟让我睁不开眼睛,我只能凭借自己在这里数年来的记忆逃命。所幸,我运气还好,一路上没有大的纰漏。
总算返回一楼,我让孩子们跑到广场上,尽快报警。
“那才哥哥你呢?”“我要去找阿智,你们先走!”
我绝不会抛下我来到孤儿院后最好的挚友!
我快步跑到阿智刚才的位置,冒着烈火一遍遍搜寻,却始终找不到他的踪迹。
“阿……才……”是阿智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虚弱?
我循着声音,在一处办公室内找到了被钉在墙上的阿智。
以及把着锤子,满意地欣赏自己杰作的临阿姨。
背后脚步声突然响起,我下意识想转头,脑袋上却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
我蹒跚了两步摔倒在地,头上只感觉像被人开了瓢一样,使唤不了身体,眼前一片模糊……
临阿姨踏步走来,蹲在我的面前,低头凑在我的耳边。
“【不要向后看】。”
我还想说什么,但脑袋的剧痛让我无法思考,只能眼睁睁看着烈火烧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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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辆警车呼啸着从我身边驶过。
现在我的伪装还算完美,没有被老同事们认出来。
自从六年前离开月冕市,我就没怎么再回来了,偶尔我会去祭奠苏言,再探望叔叔阿姨。
以我现在的逃犯身份,本来千不该万不该回到故乡的,这是反侦察的大忌。
但在A省的灾难是我遗留的后果,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我靠在公交的站台上,借光打开手机。
头条就是她在这四天内犯下的罪行,以及全国通缉令。
被副人格掌控的她和新生的【组织】联手,对他人的生命置若罔闻。
四天前的看守处暴动与越狱,三天前李四水、刘天昊、张冬梅分别在三个地方被发现死亡,两天前池映天那家孤儿院毁于纵火,一天前第一监狱发生触电故障。
丁才、邱智两个孩子被发现死在孤儿院里,丁才后脑部血肉模糊,邱智被钉在墙上,他们是被活活烧死的。
监狱的触电事故导致了编号408997的犯人触电身亡。
我不知道她还打算对谁举起屠刀,但我至少要找到她,然后阻止她。
如果【元凶】和【红宝石】的目标是对当年的所有人清算,那么那两位一定会是目标之一。
我还没被捕入狱的时候,我曾听叔叔说过,他已经从考古队退休了,只为了能离自己女儿更近一些,他们已经搬回月冕市。
他们两位一般不会离家,只会偶尔去看望自己的女儿。
我顺着记忆找到她家原先的住处,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的。
将从北之星看守处里找到的刀片攥在手里,我小心翼翼地推门。
一片寂静,一片漆黑。
我蹑手蹑脚地迈过大门,迈过走廊,迈过客厅。
没有人的气息。
没有动静。
我缓步上楼来到那两位的卧室门前,房门并未关上,我得以一窥究竟。
两位老人家被束缚着倒在床上,还有呼吸,应该只是昏迷。
那么,敌人在哪?
背后刀片划破空气的声音。
向右侧步躲开一击,我反手划出刀片刺去。
对方没能闪开这一击,但我的攻击也只是擦伤。
我正想趁势擒拿对方,脖子上却有冰凉的触感。
失算了,一对二的情况下,就算我能躲开这次攻击,打下去也对我不利。
我的刀片被对方收走,房间的灯被对方开启。
尚架着那柄黑白剑身红色剑刃的单手剑定在我的脖颈上,夏初临捂着脖子将刀片擦拭后重新收起。
尚扭头示意着房间内的叔叔阿姨,夏初临点头,拿起一个盆走进卫生间。
“你们……”“嘘——”尚把剑抵近我的咽喉,逼我保持安静。
不多时,夏初临端着一盆水走入卧室,尚架着我也带我走进去。
被冰水激醒的秦叔和阿姨想要坐起来,但被束缚着动弹不得。
“人来齐了。”尚示意着夏初临拿出手枪顶在我的脑门上,祂得以开始发挥那疯狂的表演欲。
“欢迎,【英雄】的家属们聚集于此。谋害英雄的头号罪魁祸首和二号罪魁祸首就在这里,我想采访一下,感觉如何?”尚阴阳怪气地指着自己和夏初临。祂至少知道自己是■■的头号罪魁祸首!
“收起你恶趣味的把戏吧。你想做什么?”秦叔深呼吸着,镇定下来问道。
“不不不,我其实没想做什么。”尚嬉皮笑脸说着。
祂将祂的剑架在臂间擦拭一遍,指向秦叔和阿姨的咽喉:“你们中的一位,将终于在六年后得以与女儿团聚。欢呼吧,这是我赐下的【仁慈】。”
“滚!”阿姨只是骂了一声。
尚遗憾地摇着头,将两位老人家抓起来,照着他们的头上就锤了几下,直到头破血流。
“我本来想把选择权交给你们,但我改主意了。”
尚转身斜视我:“由你来决定如何,秦方警官?”
“我?”“对。毕竟,【你与她的姓氏】都是秦对吧?缘分啊!”尚鼓掌着大笑着。
夏初临将枪顶在我的后脑勺,尚挑着剑在两位老人家间挑兵挑将。
该怎么办?即使我能躲过夏初临的攻击制服她,但来不及救两位老人家,短时间内他们就会命丧尚之手。
我正在思索对策,却听到一句熟悉的:“放开他们。”
是松上其,他把着手枪指向夏初临的脑后。
尚见状只是将剑架在两位老人家中间,转过身来诡笑着审视松上其。
“呦。为什么不试着开枪?”
松上其的手在颤抖,手指已经盖在扳机上。
“我问你,”松上其无视了尚的问话,“我不管你是哪个夏初临,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妹妹?”
夏初临歪着头思考了一阵,但她没有放下手上的枪。
“我只是给她和另一个我上了一课。【刺入心脏至深处的,往往是不见血的刀】,我可是在物理和心理双层面实现了这句话。怎么,松上其,想杀我?开枪啊。”夏初临嘴角掀起一个弧度。
“你只会被审判,我不会泄私愤。放下你的武器!”松上其上前一步顶住她的太阳穴。
“我说,你就不怕我现在一动手把这俩位杀了?”尚冷笑着说道。
“她对你的价值比他们要大,我想你也不想看到自己等了六年就等到一具尸体,对吧?”松上其视线没离开过夏初临。
“也对。但你自己刚也说过,你不会泄私愤。”“但我可以执行执法权。而且,你可以试试,是一个特战队员的枪快还是一个只接受过基础训练的平民枪快。”
尚遗憾地摇头,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
屋外骤然响起警铃声,是两位老人家报的警?
尚趁警铃响起拔剑砍向秦叔,顾不得背后的枪口我奋力撞去。
松上其的枪法比夏初临快一步,他最终选择打中夏初临的手使其脱离武器。
在撞击之下尚的剑刃没有击中秦叔,但祂却借力划开了阿姨的咽喉!
“你!”
尚大笑着挡开我,翻身从窗户跳下,无影无踪。
楼下已经有脚步声响起。
我和松上其解开秦叔和阿姨的束缚,但夏初临趁机从客厅的窗户翻了出去。
“秦方前辈,怎么办?”
“你看窗外,”我指着窗外停在房前的警车,没有车牌也没有类别标记,来的警察有鬼。
“我是逃犯,已经无所谓;但无论如何,你要躲起来。他们应该不知道你在这里。”
“……保重。”
松上其藏好后,警察便破门而入。
我举起双手示意,他们将手铐铐好。
“她被【元凶】击伤,需要救……”秦叔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警察就掏出警棍给了他一下。
那群“警察”掏出消音手枪两枪杀了秦叔和阿姨,给我头上套住袋子将我绑走。
好在,他们没发现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头上的蒙袋被人摘下。
我被人绑在靠椅上动弹不得,但至少我还能说话。
现在所处的空间是一处配置豪华的吧台。
一位身材壮硕但已苍老白发的男子在我面前正在细细调酒。
“醒了?”男子倒好一杯酒,举起抿上一口:“呵,技术没进步啊。”
“你是谁?”
“不认识我也正常。我们才是第二次见面,而且第一次是我被将军了。”
老年男子无奈地笑了笑,指着一旁的墙上。
那里是从71式、78式一直到21式星空,涵括了我军自改开以来四十多年的军服。
只是没有一件军服保留军衔。
我想我认出来他是谁了。
“赵星凯将军?”“我的军衔是被你们亲自剪除的。”
老家伙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前Z国军部副部长,除去无军衔的领袖外可以说是军中最高首领。
他和【元凶】构建了官匪军合谋的巨网,这张网甚至一度笼罩着全世界的人民。
在六年前我们打倒了他,但他在军中的威信依旧保住了他的命。
最高法院的一审宣判为无期徒刑加终身监禁,也就是终审判决。
“至少我比MD那个蠢货幸运点,对吧?”
那位MD的前军政府领袖在六年前被ICC宣判死刑并执行。
老家伙新拿了个杯子续上一杯酒,推到我的面前:“请。啊,我忘了你还被捆着。”
他给我松了绑。
反抗没有意义,这里是对方的地盘,他也没必要下毒。
我端起酒杯抿上一口。味道不错。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对吧?”老家伙随手指了窗外几个地方,轻描淡写道:“那里、那里,暗哨和潜伏哨随处可见。我确实获得了惩罚,余生是一步也不能迈出这个房子。”
“但你依然拥有庞大的势力与后援。”混乱的当地警方、被渗透的安全部、被审查的部队,以及这次的假警察都能说明这点。
“没错。我的人遍布各地,我的桃李依旧把控了全国四分之一的基层设施,向我效忠的军队是全军一半以上,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是死刑,就算是老张亲自当公诉人、老周亲自审判也一样。”老家伙冷笑着。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我问道。
“年轻人。当年是你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你们成功把证据交到安全部,导致我有了这个下场。”老家伙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档案。
“秦方,A省月冕市人,前安全部二级警督。爱人:秦苏言,A省警校学员,在六年前的行动中牺牲。”看来他已经把我的档案查出来了。
“我很好奇,你们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证据?”老家伙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调试着机子。
电脑被打开,老家伙将一份文件夹打开,里面尽是他还是军部副部长时违法犯罪的事实。
“放心,这是复制件,原件好端端地躺在法院。”
“正如你封锁了【元凶】的身份信息作为钳制祂的手段,他也收集并封锁了你的罪证。”“这我知道。我想知道,坐标是怎么泄露的?”
“这你要问【元凶】。【组织】中秉持【绝对中立】的制裁者与【混沌邪恶】的疯子决裂,无可置疑【元凶】是后者。前者部分人逃出围剿后,有人将坐标泄露到维和部队那里。”
“所以我第一时间派人包围了他们,即使是之后的拯救者也依旧全员歼灭。”
“你做到了,我的学弟学妹都死在那里,但你没能毁灭证据,那些真正的军人用生命保住了证据,并最终将你……算是绳之以法。”
“……好吧。我敬重那些英雄,不愧为解放战士之名。”老家伙仰头若有所思。
“那曾身为全军表率的你,为什么要背叛人民?”
“为什么?”老家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愣神了一下,低头苦笑起来。
“年轻人。没有见识过黑暗与丑恶、依然愿此世美好永绽光芒,那种活跃的心固然不错。但是啊,【梦不是必须存在的】,正相反,梦是终究要醒来的。”
将电脑对到我的方向,老家伙调出一张照片。
是十年特殊时期的照片,一位遍体鳞伤的大叔被压在主席台上,底下成千上万的民众呐喊着什么。
“这人是我爸。我十岁那年,一群像你们一样大的年轻人把我爸抓上去,跪在所有人面前,大喊着那些你们耳熟能详的词汇。当天晚上,我爸就自尽了。”
“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爸被平反了。但多年的过度操劳与排挤已经让我妈病倒,而接到我爸平反书的那天,她老人家一激动脑溢血,自此我就迥然一人了。”
“我十七岁的时候去参军,第二年就到了南方战场。幼年的时候,老师教导我们说要为全世界所有苦难同胞而战,然后和我们打仗的是几年前还一起抗击帝国入侵的阶级兄弟,可不可笑?”
“我的老排长是唯一牺牲的战士,但就因为他杀了当地百姓的一只羊,回国后他没能获得任何英雄的待遇。不是说这是惩罚性的战斗,杀只羊算什么?”
“从军校毕业,我回来接替老排长的职务,却发现我的老战友们都在裁军中失去了一切,背井离乡无依无靠;新来的那群酒囊饭袋脑子里就想着钱,而上面的唯一解释是‘以和平发展为主’。开什么玩笑,我们连TW都没解放,不去战胜那些吸血鬼却与虎谋皮,什么玩意!”
“我一次次见证上面的朝夕令改,一次次和为了生计铤而走险的老战友反目。KH回来了,MO回来了,但那种妥协叫回来?”
“红色灯塔倒塌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自由平等,什么民主共和,都只是上面的大人物冠冕堂皇的鬼话罢了。”
“你们以为这几年一切都在好转?只是上面的人在内部斗争,失败者被冠上‘贪腐’的罪名罢了。哪个国家都是这样,全人类的极少数精英都在凌驾绝大多数的人民。当然,存在像教员和伍豪那样真正的英雄,但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元凶】对我说过,人类在那年就宣告了自己的覆灭。强大的国家将内部矛盾输出到第三世界,这不过是世界范围的周期律,人类从未学到教训,只会自我争斗的同时逐步踏向覆灭。”
“而我,呵,”老家伙捋着自己的白发轻蔑地说,“与其成为一颗棋子被利用而不自知,不如作为棋手亲自布局。只是啊,‘败天半子’,人都只是一颗棋子,你我都是已下场的那类罢了。”
“我们都失去了参与游戏的资格。如今的我们,只是旁观者,只能旁观这旷日持久的【游戏的终幕】。待在这里,我至少能保证你的人生安全。”
我绝不会坐以待毙,但现在我也别无他法。
“看吧。【终天的闭幕曲】正在收尾啊。”
我和老将军一起看着客厅中大型电视直播的,祂与她的最后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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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我疲惫地奔跑在漆黑的小巷中。
疯狂地笑声如影随行,那个红衣的赤鬼在我身后亦步亦趋,抓着匕首张牙舞爪。
半天前,我在新闻上看到一条紧急新闻。
北之星的一位新闻编辑在家中突然遭遇抢劫,被劫匪砍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中抢救。
新闻上她的父母谢绝了一切采访,星夜奔赴去北之星要去照顾自己女儿。
但媒体还是得知到,那对父母本来还有一位儿子,在一个月前一家死在M国。
唯一活下来的妻子就是现在A省全面通缉的连环杀人犯。
迄今为止,无论是尚在监狱的犯人,还是孤儿院的孩童,亦或送走黑发人的白发人,都倒在这红色恶魔的刀下。
如果她还想对与【狼人杀】有关的人下手,那最后的目标,就是我的一家,以及我需要去探访的一位阿姐。
由于月冕高中发生重大贪腐案件,一切教学活动都被紧急暂停,梁姐现在应该在自己家里,希望会有警察在保护她。
我让家里人躲在地下室后驱车前往梁姐的所在地。
路过我在父亲被关押时暂留的孤儿院,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警察封锁了现场。
毕竟两次毁于火灾,这家孤儿院估计也开不下去了……
抵达梁姐家的楼下,暗处的便衣警查验我的身份后才放行。
梁姐并没有收拾东西做转移的打算,看来她相信警方能保护她?
“梁姐,我还是希望咱尽快离开这里,整个月冕市都不安全。”我实在不相信现在的当地警方。松哥失联了,秦警官又一次被当成逃犯被通缉,我心中不好的预感在愈演愈烈。
梁姐只是摇头。
“我不相信。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可是……”“你不知道,小安。”
梁姐手中拿着一张照片,是她和那个女人的合影。
“其实我要感谢那场游戏,感谢她。没有那一次的经历,我是无法走出昔日的阴影的。”
梁姐握住照片的手在颤抖。
“所以,为什么带我走出地狱的她,自己会深陷地狱?”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她能做出回应。
“我要亲自去问她,我要得到这份答案。”
我劝不住梁姐,只能无可奈何地回去。
想要阻止这场屠杀,我不仅要找到阻止她,还要阻止前辈们六年前未能真正战胜的恶魔。
【必须找出,真正的狼人!】
在搬出原来的住所后,我带着爸爸妈妈和妹妹住在郊外的一处平尾楼,地下有一个比较小但足够我们居住的地下室。
在搬出去不到半天后,我们原来居住的楼房就坍塌了。
警方的调查显示,楼下的住户随意装修,摧毁承重墙导致了严重后果。
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只是我现在还查不出来。
多日的奔波让我一阵头晕,我不由得靠在路边小巷的墙面上休息。
虽然我的癌症已经在两年前被治愈,但身体的状况还是很糟糕,每一次的体测我都只能申请免考,害怕一跑起来身体撑不住。
休息的时候,我的右眼止不住地在跳。近日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吗?
头上有湿润的感觉传来。我仰视天空,一片乌云密布。
新闻上有说台风即将过境。
走到现居地所在的小巷,前几日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相当热闹。也方便便衣警察暗中潜伏。
但现在,这条小街却荒无人烟。
逐渐浮动的风吹起已将掉落的叶,我伸手将之接住,却只见它随风破碎。
走到楼房门口。门是虚掩的。
我拿出包里的伞,小心翼翼地推动房门。
有股很刺激的味道传出来,我连忙捂住口鼻但还是不小心吸了几口。
还有股,铁锈味?
在大门正对的走廊上,有位便衣大叔摊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但他勉强还保有呼吸。
“赶快……走……”大叔看到我的身影,对着我吐出最后一句,咽气。
猛然的撞击声从卧室门响起。
馨馨头上带着能看见头骨的伤口跌跌撞撞跑出来,见到我后神色一喜一惊,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神色一滞倒在地上。
那个女人踏着轻快的步伐,一手拖着妈妈的尸体,一手将馨馨背上的匕首拔出来。
“好久不见啊,小安?”
沾着血的脸说着这种话,从未有过的战栗遍布我的全身……
我没能再顾上妈妈和馨馨,转身就夺门而出。
一道雷霆骤然劈下,台风过境,狂风夹杂着骤雨席卷而来。
天色已暗,我一边狂奔一边掏出手机但没有信号,手机的唯一作用只有作手电照亮前路。
即使不用回头,我也能感觉到背后凛冽的杀气。
我竭尽全力地向前奔跑,只为了能活下去。
但这远远不够,被她追上是迟早的事。
身体本就孱弱的我根本跑不了多远,而且,刚才房子里的气体,似乎有……乙醚?
心脏跳得很快,身体变得沉重不堪,我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脚下一绊我不由得摔在地上。
生死之时,一点失误也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爬起来前,那个女人就已经抵达我的身后。
我被她掐住脖子扣在墙上,脸上金属的冰凉感让我打了个寒颤,意识清醒了一点。
夏初临右手上转着匕首拍着我的面颊,左手卡着脖子,我死命地抓挠她的手但挣脱不开,只能感觉肺里的空气在一点一点抽离……
我不想死……
意识彻底涣散前,我似乎听到了梁姐的声音,那双铁钳猛地松开我的脖颈。
我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空气。
夏初临狞笑着一步步靠近梁姐,我想叫她逃走,喉咙里却沙哑发不出声。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又一道雷霆劈下,斗大的雨水滴落在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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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吹着窗户嘎吱作响。
也不知道那孩子来不来得及在下雨前回去?
我忧心地仰视窗外阴霾的乌云,却听到楼下似乎有什么动静?
“什么人——”“嘭。”
枪声?!
是谁要来找我,还带着枪?
楼下枪声密集响起,我根本来不及逃出去。
这里是高楼,跳楼就不用想了;
按电影里的,躲在柜子里、桌子里、浴缸什么的都是死路一条……
楼下枪声停息,有陌生的脚步声响起。
我将自己塞在床下,还好我算比较娇小的那类,藏进去缩起来应该就可以了。
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脚步声的主人不紧不慢地漫步在房间之中,由远及近。
柜子被打开的声音,灯光开关的声音。
我尽力克制自己的战栗,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才放松下来。
冷汗沿着额头滴落在地。
从床外猛然伸进来一只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找~到~了~”
我被一把抓出去丢在地上,一阵头晕目眩。
擒拿我的青年长发男子背着一柄剑,他笑呵呵地低下身审视我站起来。
“初次见面,梁霜叶女士。”
“你是谁?”
男子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这张脸,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祂?怎么可能?
“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尽量让自己显示地镇定一些,以掩盖内心的恐惧。
“如果你上一个问题有答案了,这个问题你也应该有答案。”
祂为什么会来找我?是因为我是那场游戏的幸存者?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是初临先找我,而是【元凶】前来?
那场游戏活下来的人,现在也只剩下我、她还有司机刘且战了。
刘且战……刘安!
那孩子有危险!
“她们都在那里。”【元凶】扬起手机给我看了一个地址。
我冲出家门赶向那里,【元凶】没有阻止我。
我不知道祂想要干什么,但至少我不能再让她铸下大错!
医院,病房。
刚睡醒的少女靠在床栏,一脸平静的望向窗外。
卷发的少女为她铺好被褥,陪着她一起望向窗外。
“第二天的太阳,没想到我是在这里看到的……”随着朝阳升起,赤瞳的少女转过头来,神情有些黯淡。
“但我们还是活下来了,对吧?”卷发的少女握住赤瞳少女的手,安慰着说道。
“我想谢谢这场游戏,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还在那场噩梦中不可自拔吧……”黑卷发的少女叹了口气。
“父母给我起这个‘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时候,恐怕从来没有想到我会成为害死别人的‘凶手’。无论那时,还是这场‘游戏’。”
“那你,后悔了?”赤瞳的少女有些意外地望着卷发的少女。
“我曾经对于音说‘莫经他人苦,少劝他人善’。对屈辱的后怕与对柳乐儿的憎恨让我冲动的犯下了那种【罪】。”
“我曾一直坚定的说我才是受害者,但我没能放下那份仇恨,转向成为了加害者。”
“我一直在逃避,我离开了月冕,我离开了A市,我清理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如果不是这场游戏,我应该还在逃避我犯的【罪】。”
“如果我有于音和你那样的勇气,如果我没那么懦弱,连一开始都不会有那件事的发生。”
“那不是你的错,是学校、老师的不作为共同铸就的恶果。”赤瞳的少女摇头说。
“【游戏】选择我,是因为那个徐照辰认为我是【有罪者】,我这些天仔细想过。我绝不想再回到被欺凌毫无出路的日子,但无论如何我‘杀’了她。”卷发的少女枕着脑袋在苦思。
“我将来会去成为老师。我不想再看见这种悲剧出现在任何人的身上,我不想校园欺凌再次夺走孩子的未来。”卷发的少女下定决心说。
“我不会再那么懦弱下去,我也不会走向极端。初临,请告诉我,为什么你能不畏恶意?”
“……你也看到了,我是这种下场。”赤瞳少女闭上眼睛,重新缩回床上。
“你不会再畏惧你的秘密了,恭喜。但我……”
“昨天,我有听到伯母和你的对话。”卷发少女犹豫着说出来。
“初临,你比我要艰辛,我好歹有家庭在支撑,但你的家庭早已破碎;你也比我坚强,我只会逆来顺受,你却成功保护了你的母亲和你。”
“我不想妈妈再想起以前的一切了,她的女儿亲手杀了她的前夫的事实会伤害妈妈得之不易的幸福,我只是不想妈妈想起来……”赤瞳少女的声音一点一点沉闷下去。
“可是伯母也说了,你永远是她的女儿。”卷发少女说着,指了指床头柜上赤瞳少女尚在幼年时的全家福。
赤瞳少女没有吭声,只是伸手拿起全家福端详着。
“……我是妈妈的,女儿……”良久,赤瞳少女将全家福摆回床头柜,神情落寞。
“我没有你想的强大,霜叶。被刘且战推下楼梯、被何朝归猎杀、被王子沁袭击、被严格……我很害怕,我不想死,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能活过来。”
“那初临,你后悔吗?”卷发少女试探性地发问。
“落子无悔。”赤瞳少女坚定地回应。
卷发少女笑了一下:“这才是我认识的夏初临嘛。”
赤瞳少女也被带着笑了一下。
“谢谢你开导我,霜叶。也许,你真的有当老师的潜质?”
赤瞳的少女与卷发的少女抵住手,小拇指相钩。
“说好了,我们一起坚持,一起走下去。”“一言为定。”
所以,你是后悔了吗,初临?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手持凶刃,肆意夺走他人的生命,变成全国的通缉犯之一。
即使亲眼看到她差点就将刘安那孩子活生生掐死,我也不敢相信,曾经敢站出来直面制裁者的她已经堕落至此。
“……是霜叶啊。”初临扭着头盯着我好一会儿,似乎在确认我是谁。
“我问你,【夏初临】,为什么要做这些?”
刘安告诉过我,她和松上其推理出的结果显示,初临有分离型人格障碍。
也就是说,犯下一系列罪行的,是那个【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游戏的幸存者举起屠刀?
“为什么?”【夏初临】挑着眉头看着我,思索后又扬起嘴角。
“因为我想。”……就这?
“严格来说,有两个原因。”她清了下喉咙说。
“其一,无论是【放逐游戏】,还是【组织】,牵绊啊枷锁啊,束缚了那个我的思想,沉浸于舒适圈的她根本发挥不出这具身体真正的力量,也让她无法寻得【真正的自我】。”真正的自我就是所谓的杀戮?!
“其二,说白了,杀人很爽啊。”
明明是同一张脸,可那时对【组织】的憎恨与坚定,和现在寻求杀戮的疯狂,我怎么也联系不起来。
“杀死姓张的很爽,因为我们终于摆脱了噩梦;杀死池映天很爽,看他那副悲伤但释然的样子我就想笑;杀死秦苏言很爽,她一刀一刀被我砍到在地的样子真让人心情愉悦~”……疯子……
“生命临终时,每个人都会有无法战胜的求生的渴望,人间丑态百出莫过于此。欣赏这场人的闹剧,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夏初临】扭曲地笑着,拿起匕首向我靠近。
刘安还瘫在地上喘气,我绝不能就这么抛下她不管;
就算我现在转身逃跑,以初临的身手我也逃不出去;
这是我最接近死亡的时刻。
身体止不住的战栗,即便我的大脑发出多少道“逃”的指令,身体也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说的对,人最畏惧的,莫过于生命终焉的那一刻……
但若死也不惧,又有何惧!
我绝不会再次逃避,我要做的,是让初临回来,而现在正是最佳且唯一的机会!
“你真觉得你在寻回【真正的自我】吗?”“当然。”
“完全不对!”我酝酿着要说出口的话语。
“你只是在靠杀戮填补自己的空洞罢了。【夏初临】,你的诞生是因为【元凶】对初临的逼迫,那份迫害挚友的愧疚与痛苦形成了你的存在。”
“初临没有逃避,她曾直面并终结了【元凶】的阴谋,这六年以来,她早已步入正轨,生活幸福,你的存在根本没有意义!”
“你!”“你只是【元凶】意图压迫、掌控初临的傀儡而已,正因为这六年来她根本不需要你,你畏惧自己的‘死’,所以才会不分昼夜的折磨她的意志,意图打开一条狭缝以让自己扎根。”
“我不是任何人的傀儡,我……”“你现在之所以痴迷于杀戮,不过也是为了让杀人后的快感麻痹自我,忘却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初临,我知道你还听得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战胜她,你当年就比我勇敢,我相信你能战胜她!”
“给我闭嘴!”
单手捂住脑袋表情痛苦的【夏初临】提起利刃向我冲来。
拿住匕首的右手被她自己的左手抓住不放,利刃掉落在地,初临抱着头撞击墙面,痛苦地跪在地上。
刘安劫后余生地喘着气靠在墙面上掏出手机,我缓步来到初临的身边。
“……初临?”
初临蹲在地上一手捂着头一手扶墙慢慢站起,她还在咬牙忍受着人格对她的冲击。
但,总算,她回来了。
“……霜叶……”初临勉强抬起头看我,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恐怕这些天她遭受的远超我的想象。
“谢谢……”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刚迈出一步就没站稳,我连忙上前扶住她。
“这些天,我一直被【锁在】脑海深处,如果不是你动摇了那个面目全非的我,我根本就出不来。”
初临苦笑着:“即使现在,我依然控制不了身体的动作,脑子里满是那个我癫狂的言语。像现在这样能说话,我就已经耗尽体力了……”
“【我】犯的罪已无法赎回,溪、小才、小智、秦叔……我还能做的,就是在我还有良知的时候了解自己……”
在她的眼里,我读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趁我还有【自我】,杀了我……”初临抬手指着地上的匕首,随后便无力地垂落。
她太虚弱了。
我不想让残杀的悲剧再次发生,但……可能为时已晚。
这附近我记得是刘安带她的家人找到的新居所。她的家人不在这里,可能已经……
刘安捡起匕首,颤抖地对准初临的咽喉。
“虽然没什么用……对不起……”初临闭上双眼。
淅沥的雨水落在地上,淋湿了我们所有人。
刘安急促地呼吸着,最终还是放下了刀。
“我不会搞这种以暴制暴。刚才我已经报警,警察会带走你,法院会审判你。”
初临无奈地靠在墙上,滑到地面。
我想蹲下身去照看她,却突然感觉背上有什么东西刺入,又从肚子上飞出去。
整个腹部剧烈的绞痛着,我捂着腹部蹲在地上,低头能看到血已经染湿了衣物。
僵硬地回头,我看到在小巷入口,【元凶】举着一柄我看不清的手枪,歪着头诡异地笑着。
“嘭。”
这一枪打中了我的肩膀,我的右臂使不上力垂落;
“嘭。”
这一枪击中了我的胃,疼痛席卷全身,我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嘭。”
这一枪击中我的咽喉,我只能感受到肺里的空气在不断逸散,喘不上气,急促地呼吸着;
“嘭。”
眼前一片猩红,有什么从我的额头上留下来了?
啊,是血啊……
我的身体瘫倒在小巷上,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身体,越来越远,眼前逐渐漆黑。
初临想站起来却被【元凶】掐住脖子举起,【元凶】用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划开了刘安的脖子。
借着雷响,我最后能看清的,是一个面熟的中年男子从另一个方向急匆匆赶来后愣在原地。
他……是谁?记不得了……
好黑暗……这就是,死亡……
[newpage]
黑卷发的少女倒在地上已经死去,雨水冲刷着她身上的枪伤,相当明显;
我的女儿倒在我的怀里,虚弱地呼唤着我后就一睡不醒,脖子上气管明显被切开了;
那个女人身边掉落的刀片已经证明了是谁杀了安安、馨馨和秋菊。
【神】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你应得的制裁权,【最后一夜的狼人】。”
【神】曾助我消去了杀死胡野的罪证。
【神】离开了小巷,街道上只留下浑浊的回声逸散在大雨中。
如果我没答应馨馨回去给她取玩具,或许她们就不会死……
那个女人晃悠悠地站起来,一脸惊恐地盯着我:“刘且战……”
你为什么不■■的死在八年前!
我死命地将她掐住按在墙上。
如果你死了,就没人会翻出我原来收的钱,我就不会坐牢!
如果你死了,【组织】没有被击倒,那我们一家就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你死了,安安、馨馨、秋菊就不会死!
我一拳一拳打在她的头上,即使我的手被磕出血迹也毫不手软。
(“那你也没看见了?”“没看见。这很重要吗?”“也对。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也没用。”)
\t也对个屁!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在妄想挑战规则,明明只要遵守规则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晚上没有,但中午有看见他们在走廊拉扯。”“有听见一声闷响,十二点以后吧。”)
\t给我按说好的解释啊!自作主张的混账玩意!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也在游戏里,这件事怎么收尾也和我有关。”“我还以为你无所谓了,早上从头到尾一脸不情愿。”)
\t我去你■的就知道装!你个杀人犯还一脸不情愿,我去你■■的!
(“万一触犯了游戏规则怎么办?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t我千说万说,结果你是一点教训都不吃!
(“取消平票的计划!”“我的手机在卧室,你让我先回去!”“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t如果当时你就被我推下去摔死,哪有后面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
\t我将她踢翻在地,猛踹上几脚,踩住她的膝关节防止她挣扎。
\t用双腿压住她的身体,我压在她的身上,每一拳都锤在这个■■的脸上。
\t“不守规则的黄毛丫头,把我送进监狱的家伙,杀了秋菊、馨馨和安安。新仇旧恨就在这一刻,你给我死吧!”
\t我按住她的头砸向地面,一下、一下又一下。
\t这是我平生第二次杀人。
\t那次杀死胡野,是因为他妄想打破规则报警,受到惩罚去死是理所应当;
\t这次杀死这个女人,她屡次挑战【神】的规则,杀了我的一家,我不管什么法外制裁法内审判,我现在就要她死!
\t死吧夏初临,死吧,死吧!
\t眼边寒光一闪。
\t夏初临不知什么时候手上拿住了刀片,她挣扎着把刀片捅进我的太阳穴。
\t我被她一把推开,捂住伤口跌坐一旁。
\t眼前一片昏暗,不知是伤势导致的意识涣散还是天色已暗。
\t那女人一脸惊慌未定地靠在墙上,手上紧握着刚才的凶器。
\t大雨中回荡起警铃的声响,融入地面弥漫的血潭。
\t“我……诅咒你……夏初临,不得……好死……”
[newpage]
\t狂风夹着大雨奏响疯狂的摇滚乐。
\t雷霆无止息地劈落在地,带来绝望的深夜中唯一的光。
\t英雄的陵园也驱散不了这份黑暗。
\t陵园的地面上有一条猩红的引线。
\t它的源头,是一位精疲力竭的女子。
\t显而易见的枪伤遍布她的四肢、躯干,红色的衬衣此刻已被血和雨渲染成真正的血红。
\t脚步踉跄的她被地面的凹凸绊倒在地,支撑自己却站不起来后,女子只能一点一点爬行。
\t不知爬行了多久,意识恍惚的女子靠近了一座坟墓,将自己的身体勉强靠在上面。
\t雨水、血水沿着被浸湿的长发流向地面,女子头上伤口留下的血已经盖住了自己的右眼。
\t一道闪电短暂照亮了女子遍体鳞伤的惨状,也短暂照亮了坟墓主人的姓名。
\t“没想到……我最后下意识地……来到你的面前了,映天……”
\t女子喘着气自言自语,但体内无法忍受的反胃感令她忍不住呕吐起来。
\t呕出的除了肠胃的酸液,还有血液。
\t口鼻地鲜血已无法抑止,女子仰靠在坟墓上,享受着最后的孤独与寂静。
\t【为什么不把身体交给我?你明明知道由我控制身体,那群警察不堪一击!】
\t够了……我不会再放任你伤害别人的……
\t【伤害别人?别再考虑其他人了,只有我们自己是最重要的!】
\t自己?呵……哈哈……
\t【别笑了!你都快死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套在枷锁里!】
\t是啊……我快死了……自我毁灭……竟然是我最后唯一能做到的事……
\t我已经累了……就让我离开这里吧……
\t【……你个白痴……】
\t脑中的另一个自己不再言语。
\t头部一直以来的疼痛得以缓解,女子瘫倒着,和坟墓之主作最后倾诉。
\t“映天……抱歉,这六年……我不敢来看你……”
\t“孤儿院……没保护好,我们以前的努力……现在也全是无用功了……”
\t“如果我还能再强大一点……你就不会死了,林宇不会死,溪不会死,他们也不会死……”
\t“如果你能听到……映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t“如果……在那时……哪怕你怨恨我也好……为什么是释然……”
\t“对不起……原谅我……”
\t泪和着血滴落在地。
\t“某种意义上,池总确实是白死了。”
\t长发飘散、长相俊美但阴柔的青年手舞足蹈走来,在瘫倒的女子身前立定。
\t“呦,夏姐。别来无恙?”
\t女子只是冷漠地瞪着青年。
\t“好吧当我没说。”
“十五处枪伤,心、肺、脾、胃、肝都被子弹击裂;后脑重度撞伤,小脑运动中枢明显受损。即使有T022140-3,你受的伤也已经超出了阈值,换而言之——你快死了。死亡的感觉如何?”
\t……
\t“别不说话啊,我很难组织下一步语言的。”青年有些尴尬地挠头。
\t“你满意了?”女子憎恨、绝望的声音。
\t青年沉默不语。
\t“过去的种种,最终只有失败;我想守护的人,也尽皆消散。”
\t“让我众叛亲离,将我折磨到死,逼我杀了最亲的人,你满意了吗?”
\t“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承受这些,为什么要摧残我的人生,回答我,尚井田!”
\t被称为尚井田的青年沉默着,猛地抬头。
\t对于女子来说,让她在生命的最后见识到那种疯狂的笑容,实在是太过残忍。
\t“我很满意,夏姐,我太满意了~”
\t青年摆着夸张的肢体语言:“看着你从以前的冰山美人被折磨到现在这样,堕落、痛苦,委屈、绝望,这种想哭出来的神情实在是——太卡哇伊了哈哈!”
\t“眼见【美丽的身体和灵魂】都变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将高岭之花蹂躏到凋零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比我多年前强占夏妹苏言身体时的那种滋味还■■的爽!”
\t“借用某个埃及艳妇的一句话吧。”
\t青年将大拇指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癫狂的发泄着:“实在是太令我满意了,赛高尼high铁鸭子哒~”
\t一道雷霆正打在青年身后,短暂的光亮下,尽是青年借女子的痛苦享乐的神情。
\t女子咬牙想反驳什么,但刚一开口就止不住地咳嗽着。
\t“肺部的伤口已经让你几乎说不出话了啊。太可惜了,我还想听你骂我几句呢~”
\t青年蹲下身伸手扬起女子的下巴,女子竭力想挣脱青年,但不过螳臂当车。
\t“我知道你不服,夏姐。我利用了你精神里唯一的缺陷,剜出这场终成灰烬的悲剧。”
\t“但是啊,”青年将头抵在女子的额头上,祂能清晰察觉到她的恐惧,“就算现在让一切翻盘,你也走投无路了。”
\t“林宇和陆倾泽,确实是我杀的。林宇吗,我给他了个【本不存在】的结局,为此我早在一七年就干涉了那场【狼人杀】。其结果,林珊珊顶替了赵绾绾的身份,阮章也被我拉入伙。那小子虽然还有良心,还想反正,但他和你一样已无路可走,最后倒是死得其所。”
\t“我杀老陆倒是出于私愤,不只是因为心理医生着实难搞,还因为我玩那个过了三十五次才知道【主动】!这就是为什么我砍了他三十五刀。”
\t“现在,你们基本上都死了,秦方被老赵关起来了,江也和白矢是无业游民,闻非在精神病院,就算我现在被拿下,一切还有意义吗?”
\t“即使在社会上广而告之什么‘【元凶】把【红宝石】逼出了双重人格,她是无辜的’,你觉得会有人信吗?你已经是杀害亲妹妹、孩子、老人的恶魔,人民会惊讶,人民会愤怒,人民会用自己的标准主持正义。你,还能怎么做?”
\t女子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又一次失败。
\t“我……不会……向你屈服,死也不会……”
\t青年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我不需要你的屈服。你屈服与否,或者说你生死与否,对这个世界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t“你已经失去了一切感情的牵绊,与这个世界再无瓜葛;但与此同时,你也不会再受到任何羁绊的制约,你获得了【真正的自由】,你是以自己的自我意志寻求一死。这不好吗?”
\t女子有些无法理解青年的逻辑,她只能看到极为明显的纰漏,她大笑着又因为伤势咳嗽着。
\t“对你来说……这就是【真正的自由】?呵……”
\t青年察觉到女子的不屑却并不在意。
\t“我给你一个机会,夏姐。一次重来的机会。”
\t青年拔出手枪。
\t“我会带你回到【过去】。以宇宙时间为计数,一百三十七亿次的机会,够多了吧?”
\t“若你能在时限中【真正】战胜我,我就不会再干涉你的一切。否则,我会亲自带你【开启下一个轮回】。”
\t“如果次数耗尽,我将收走你的一切。不过嘛,暂时不需要考虑这个。”
\t女子不可置信地仰视着说出毫无逻辑话语的青年:“到现在……你还在……开玩笑?”
\t“是不是玩笑,你马上就知道了。”
\t青年将手枪装好弹匣,上膛,对准女子的额头。
\t“再见了,夏姐。一切都结束了。”
\t“没错,一切都结束了!”
\t另一把手枪对准了青年的后脑。
\t女子震惊地盯着青年背后迟来一步的男子:“松……上其?”
\t“放下武器。警方已经包围了整个英雄陵园,上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你们,都会得到应有的审判。”
\t“无论是你的动作,还是她的动作,现在我都能尽收眼底。一切都结束了!”
\t青年听到男子的警告后依然是无所谓的神态。
\t“呵呵呵……哈哈哈哈——”
\t青年左手盖住自己的面庞,再也抑制不住地癫狂大笑,右手上的手枪猛然开火!
\t男子手中的枪也同时开火。
\t一道血迹漫天散射,在狂风暴雨中归于沉寂;
\t一道血花绽放在坟墓上染红了墓主之名,又随大雨的洗礼逐渐削去。
\t青年的身体晃了晃,向着右侧倒下,脸上依旧是扭曲的笑。
\t女子依旧仰靠在墓碑上,血迹顺着额头的伤沿脸颊流淌,写满了疲惫与认命。
\t男子把住手枪,对着两具尸体发呆,直至大雨停息。
\t乌云散去,太阳从东方升起,迟来的光芒透过彩虹洒向大地。
\t特警赶到,男子放下枪支,狼狈不堪地瘫坐在一旁。
\t警方对两具尸体验明正身后将他们带走送到法医处。
\t男子在被警察带走时,只是默默重复着一句话。
\t“这里是松鼠……【元凶】杀了【红宝石】……我已击毙【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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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选择了自主转业。
\t风狼和天龙虽然力劝,但我去意已决。
\t(区区这种困难是难不倒锐剑的战士的,站起来!)
\t我还是上等兵的时候,那次演习里我为了救战友被一俩失控的军卡撞了出去。
\t医生诊断我的脊柱受损严重,本来就要被当成伤员退役了。
\t如果不是指导员的鼓舞,我现在只能坐着轮椅了,还谈什么后来考进特战部队。
\t我站在指导员的墓前,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t“我为你们复仇,【元凶】真正意义上死了,锐剑连的番号也得以延续。我能发誓我没有辜负您的教诲。”
\t但抱歉,我,已经精疲力竭了。
\t回家后我瘫倒在床上,二十七年的人生却找不到未来的路。
\t叼上家里仅存的棒棒糖,我陷入回忆的旋涡。
\t出生于MD,我的母亲是MD人,而我的父亲是Z国人,在我六岁的时候我才第一次见到他。
\t我的父母从没告诉过我他们是如何相识的,但这些年来我也有了些推测。
\t在MD执行任务的间隙,我回过记忆中的老家,找到了一位母亲的幼年好友。
\t她说,母亲的祖上是从Z国逃出去的TMK人员,在当地定居后或多或少有涉及违法生意。
\t我素未谋面的外祖父因为看不惯家里的乌烟瘴气而出走,后来在当地与外祖母结婚,有了我妈。
\t在某次缉毒行动中,我在一处据点里有发现当年的见证者。
\t外祖父的堂兄和臭名昭著的金三角里某位老大起了冲突,于是我妈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t当时我父亲是卧底,他出手救了我母亲一命。
\t我母亲想报仇,和父亲有相同的目的,或许日久生情下他们就相爱了,我就这么来了。
\t一直到我六岁那年,父亲的卧底任务才终于结束,他退下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和妈妈接回国。
\t然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t后来我有查过档案,MIA。但大概已经死了吧。
\t因为没有父亲,上小学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叫我杂种。
\t那个年代甚至还没有校园欺凌这么个叫法。
\t为了保护妈妈,也为了不被欺负,我没经过妈妈同意自己偷学了功夫。
\t虽然只是些三脚猫,但好在没什么人敢乱来了。
\t三年级开学的第一天,也是我遇到那嫣红天使的第一天。
\t当时她可没有以后那么张扬,还是个安静内向的小姑娘。
\t那群大孩子因为她是红头发就把她围起来,想要欺负她。
\t我看不下去出手帮她解围,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t大概都是被排斥的缘故,我和溪在那段时间熟络地很快。
\t当时我只知道她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就和我家里只有妈妈一样,旁人总是冷眼相待。
\t她变勇敢以前一直是逆来顺受的样子,我告诉过她要学会反抗,学会独立。
\t然后,就是她转变的那一刻。
\t“学长,请帮我一个忙。”
\t两位老人家说溪的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就和我的父亲一样。
但她自记事以来也没再见过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除了头上的蝴蝶结是她姐姐给她的生日礼物。
我六年级到初一的暑假,也是她四年级到五年级暑假的第一天。
她告诉我,想溜进城里去找她的妈妈和姐姐。
妈妈那几天正好进城有事,我拜托妈妈和两位老人家编了个借口,带着溪进城。
趁妈妈忙着工作,我照着背好的路线图带溪找到她家。
我们只停留在她家的门口,没有再进去一步。
隔着窗户我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叔正在踹着一位比我大一些的姐姐,似乎是尽兴了,才收手拿上门口的衣服出门。
我们装着是在运动设施上玩的样子,没有被起疑。
那位姐姐应该就是溪的姐姐,她的身上一片青紫,脖子上有块正在流血的伤口,一整层皮都不翼而飞。
浑身是伤的阿姨从地上起来时吓了我们一跳,视角上看不到地面。
阿姨低身搂着那位姐姐,似乎在安慰她。
我看不下去了,想带溪离开,溪却摇头。
“我要知道,那个男人凭什么打妈妈和姐姐?!”
在有限的时间内,我们跟踪那个男人,发现他在事业上还算有成。
但是个家暴的混账。
那天妈妈说带我们两个有事,我们没能继续跟踪。
那是一次聚餐,似乎是爸爸的老战友们和妈妈的同事们。
我们这些孩子自然不会影响他们在那海阔天空的聊天,各自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路过一个包间时,我却看到溪耳朵对着墙面趴在墙上,在偷听什么?
她比着手势让我过去,我蹑手蹑脚也把耳朵贴在墙上。
是那个男人和似乎是一个大哥哥的声音。
“……气血上涌,似乎最近动过肝火。既然不是事业不顺,想必是张兄最近家庭不顺。”
“诚如尚小兄弟所言。”
“看来或许我不应当这位‘月老’啊,毕竟恋爱和结婚还是不一样的。是因为狄若芮女士和您三观不合,还是说……”
狄若芮是溪母亲的名字。是这个青年当时撮合了姓张的和狄阿姨!
“……我承认有时候我是下手有点重,但俗话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对吧?你看看那个没教养的小丫头,天天就知道烦老子!”
青年只是冷笑一声,但那个男人浑然不觉。
“张兄啊,当年我撮合你们的时候,是告诉过你狄女士有孩子的。”
“我知道,我已经把这孩子照顾地够好了,结果这黄毛丫头和她母亲一块反咬我一口!狗咬吕洞宾!”
诸如此类,那个男人在那个青年面前在尽情贬低溪的姐姐和阿姨。
虽然由于妈妈在叫我们,我们只好先回去,但恐怕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已经给溪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等等!
我从回忆中猛然惊醒。
那个青年的声音我似曾相识?
■!如果是祂,那就是说一开始,那个混蛋就在针对她们!
算了,反正祂和她们都死了……
从那天回来后,溪就变了,她拜托了祖父母去报了专业的散打课。
“我想保护妈妈,我想保护姐姐,我不会再任由他人欺凌,也不会允许别人欺负我的家人!”
自那之后,她整个人就变得和以后一样了,张扬、自信但有些莽撞。
上初二的时候,由于母亲工作的调整,我们就此离别了七年之久。
七年,母亲出事去世、我放弃大学选择参军的事似乎还在昨天。
六年前,我们以为一切都结束的那段日子,可以说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溪的大学为她办了一年休学以弥补时间,而我那年也被天龙赶进学院,某种意义上我们成了同届生,这感觉还真奇妙。
国庆的时候我们一起给宇哥和夏初临筹备了婚礼,新年我为溪亲手缝了另一条蝴蝶结。
我成为少尉后晋升中尉,作为副连长和新兵时的同期生风狼一起重组了锐剑连;
溪表面上是记者背地里加入了安全部,我们这六年每次相聚都难得可贵;
宇哥是公司财务部门的主管,夏初临在画师界有一席之地,江也成为国内一流电竞队的队长,白矢和秦方警官也升职了,陆老师的生意也很好。
当时我还以为,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结果现在……只是贻笑大方的梦罢了……
我还记得六月中旬的时候。
我们下定决心向上级提交的结婚报告得到批准。
“学长……”溪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她只会在很少人面前显出弱势的一面。
“怎么了,溪?”我坐在她的身边,帮她顺了顺红色长发。
“我……其实没想过,我们能有这一天。”溪将头埋在怀里,过了半晌才抬起来。
“这几年对我来说,好像就和梦一样……”
“你也知道,我的人生比正常人少了快一年的时间。自从姐姐出事以来,知道【组织】的存在、暗中调查、姐姐苏醒、高考、被陷害上船、和你重逢、被狙击、苏醒、祂的自爆、回国、接受训练、读大学、加入安全部,总感觉我是稀里糊涂地就变成现在这样。”
“闭上眼睛,我总觉得还是十多年前,在他人的排挤、老师的忽视中迷茫的小女孩,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是无尽的徘徊。”
“对我来说,上其,你是我的曙光。我能变得坚强、自信、勇敢,也是因为,我想离你更近一些……”
溪红着脸颊,红发红脸红衣相得益彰,我一时间看得入迷了。
溪,你也是我的曙光。
“和你在邮轮上重逢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对我来说,在医院失去意识后醒来就是【组织】的总部,就是一夜的事;但对你们来说,那九个月一定备受折磨吧……”
“抱歉,如果我没有那么鲁莽行事……”“不,溪,你不需要自责。”
我摸着她的头。
“我们付出了艰辛的代价,指导员,连长,我的老战友,你,苏言前辈和刘涛前辈,我们一度舍弃了太多才最终得以战胜【组织】和【元凶】的疯狂。你回来了,这就是我最好的藉慰。”
“十四年的时间,在外人看来,你是令敌畏惧的【赤玉石】,我是重建辉煌的【松鼠】。但你我都知道,我们,还只是那俩个坐在秋千上的少年少女而已。”
我轻搂住溪。
“溪,我的学妹,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我将与你共伴此生,不离不弃。”
我取出准备多时的戒指,溪笑着将左手伸到我的面前。
“我准备好了,上其。我的学长,我的爱人,我的丈夫。”
“我爱你。”
那日的海誓山盟犹在耳畔。
躺在冰凉的床铺上,伸手碰到一张被我随手丢到床头柜的纸。
是回国后,法医方给的尸检报告。
心脏被贯穿是致命伤,但对她而言只要得到及时救治,T3改造过的细胞有自我修复的能力。
那把刀上的T4渗入体内,随急速跳动的心脏快速经循环系统遍布全身,T3与T4的强烈排斥对她全身的细胞都产生了不可逆的伤害与痛苦。
多功能器官衰竭带走了她的命。而且……
那是去取报告的那天。
“为了详细研究T4对T3产生的影响以调整仿制T3的参数,我们由安全部命令对【赤玉石】的遗体做了……解刨研究。”
军医院的首长犹豫着说出口。
“请继续,首长。”天龙见我没有表现意见,向首长说道。
“在【赤玉石】体内,我们发现了一些异样,总结来说……”
首长顿了一下。
我有不好的预感。
“在她的子宫内,发现了一月左右的胚胎。”
……胚胎?
我和她的孩子?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好在风狼扶了我一把。
“松鼠,松哥,你……”“我没事。”
当时,我的人生动力只剩下杀死【元凶】。
为她报仇,为他们报仇,杀死【元凶】。
但现在,我还能干什么?
祂死了,她死了,他们都死了,我也不再是军人了。
我失却了所有的热血,如今只是一名普通的保安。
没有战队愿意接纳江也,他退出了电竞事业,成了一名忙碌于工作的普通职员。
白矢当了辅警,但没几年就因为太耿直被开除了,如今我也没有再联系过他。
偶尔我会去看看闻非,他不再重复抄袭的事,也不再念叨沈小姐和秦先生的名字,只是缩在一块沉默不语。
秦方警官彻底失联了,也再没有人找到过他。
去祭奠溪的时候,曾听说殡仪馆发生了火灾。
但已经不关我事了。
我的人生,只会如一潭死水,再无半分变化。
[newpage]
刻骨铭心的悔恨……
脱胎换骨的成长?
无边无际的深渊。
我只能感觉到自己在急速下降。
黑暗。寒冷。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一片混沌。
(……活下去……)
脑袋里不断在回放着他们的话语。
(……记得我们的约定……)
我早已不止一次的毁约……
(……没有逃避……)
现在的我,只想逃离这一切……
(……欢迎……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辜负了所有我爱的人的信任,我辜负了所有爱我的人的真诚……
对不起……
(……收走你的一切……)
祂早已夺走我的一切,祂还想要什么?
我得不到答案。我找不到成果。
下坠;堕落。
意识沉浸在黑暗中,逐渐消散……
身体猛然撞击到地面的触感。
但没有想象中全身碎裂的剧痛。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
我靠在一辆客车的座位上,窗外鸟语花香的风景不断流转。
刚才,我怎么了?
我应该只是报了这个旅团去游玩,在路上睡着了,可脑子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突如其来的记忆?
眩晕感和恶心感袭上心头,我痛苦地靠在座位上喘息着,半天才缓过神来。
看起来很和蔼的司机大叔不紧不慢地开着车,似乎是个好人,如果他没有仇恨着把我差点打死的话;
似乎很温柔的大姐察觉我的目光后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是个好人,如果她没有歇斯底里地拿着匕首来杀我;
右眼没有高光的青年秉着十字架默念着什么,我快速收回了目光,在我的眼睛变成他的收藏品前还是减少接触吧。
带着耳机的少年似乎在聚精会神的玩着什么。有谁能想到他才是幕后的制裁者?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每看到一个人,大脑总是会回放他们死前的惨状。
而且,有很多都是【我】犯下的罪孽……
头疼和心悸让我重新躺回座位上。
“小姐,你脸色好差,做噩梦了吗?”
金发碧眼的少年舒展开微蹙的眉头,关切地询问着,向我递过来一张面纸。
这就是他,一如既往的坦率和阳光。
在游戏中相知,在合作中相熟,没有他的相助,我是无法走出旅店、回到家人身边的。
我们爱上彼此,结为夫妻,有了孩子,但一切都在火焰中化为乌有……
我没能见上你的最后一面,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辜负了我们的约定……对不起……
还能和你……再一次见面,太好了……
林宇……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