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日
早上起床时,我就被寒月和冰河堵在了门口。
我咧个去。
“搞毛啊。”我直接吐槽了。
“一起去吧。”寒月拍了拍我的肩膀。
“去搞毛啊!”我大声道。
“搞!”他笑呵呵地到。
“唉,为什么?”
“我昨天欠你的饭钱还没给呢。”他非常犀利地一针见血。
我咧个去。
“你又是怎么回事。”我捂着额头问冰河。
“那个•••”
“没事就回去啊。”
“因为•••”
“我走了啊。”
“你昨晚看了我老婆的胖次。”他非常犀利地一针见血。
我咧个大去。
本能地一缩脑袋。
后来才发现身后站着的已经不是矢矧了。
不会没有人,会因为我的污言污语,敲我的脑袋了。
矢矧•••
一种突如其来的悲哀从鼻孔里冲出来,酸酸地。
我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她。
“好,那就一起干吧。”我无限感激,身子在发抖。
如果是三个人和三个舰娘,那么胜利的天平——
毫无疑问会偏向我。
“工厂在宪兵队总部的东南面,要走过一个生锈了的钢板过道,过道长不到百米,离地高度大约13米,但不清楚是工厂的第几层。”
我凭借印象划出草图,对寒月和冰河解说着。
“实验室在工厂的最外围,一个叫土肥圆的秃头是实验计划的负责人,他们提取深海旗舰的血液,并将其中的血液病毒注射入人体和舰娘,如果有排异反应,实验体就会死;如果被感染,实验体会变异;只有极少数情况下会产生抗毒血清。”
“如果将其匿名曝光呢?”
“没有实际证据,只靠媒体曝光是不够的。这件事情是全权由一个叫桦山武雄的人暗地组织的。他对我注射了病毒,获取了我的血清,只怕也已经成功制作出了抗体。就在前天晚上,我被他手下的舰娘暗杀,好在武藏救了我一命。”
“他手下会有舰娘?”
“没错,有深海栖舰,也有舰娘,据说是被少数辞职前自暴自弃的海军提督一并抛弃的。但是不明真相听从他指挥的应该只是少数,因为不少舰娘都被当做实验体了,绝不会再给这个混蛋卖命。”
“就是说,先实施救援,胜面会很大!”冰河握紧拳头。
“陆奥,神通,早霜突破防线不是难事,难的是我们三人闯进去的时机。陆奥是战舰,一定要在空旷一点的位置吸引火力,并且决不能直击工厂,最好连主炮也不要开,避免伤害到无关此事的陆军。”
“啊啦,啊啦啊啦。”陆奥不开心的感叹。
“神通要趁着陆奥抵挡火力的时候摧毁供电系统,我们必须争取打夜战。”
“但是,夜战的话,我们虽然可以不分敌我,却不能不找到要救的人。”寒月发现了第一个问题。
“我带探照灯。”我抢先道。
“作的一手好死。”寒月说。
“你忘了灯火战术吗?”我笑着说。
“啊,也就是说!”冰河恍然大悟。
“探照灯不是为了照射敌军,而是是关着的,并且会以飞快的速度,均衡闪烁在每个囚室的电子锁处。绝对没有人任何来得及反应是什么意思。”
我转过身,对早霜说:“这个时候,早霜应该出现在宪兵队本部的过道处,那里能清楚地看见来自工厂的探照灯信号,只需要用小口径火炮射击就可以摧毁密码锁。就算打不中,也能破坏囚室的结构。这样一来,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借助深海栖舰或舰娘们的反抗,脱离出去,运气不好的话——”
我看了看两位,摊开手。示意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
“我们相信你的运气。”冰河一只手按在我肩上。
“为什么?”
寒月也拍了拍我的肩膀:“因为你还活着,这本身就是运气。况且有我们帮忙的话,还有奢望运气的可能,没有我们,你就连赌运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起端掉那个混蛋的老窝吧。”
“I’m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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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抹余晖在高楼林立的横须贺消失了。
望着1200米开外的军事基地,我问,“看到供电处了吗?”
“即使把配电室的主变压器打坏,我们也不一定能够进去,军事基地有可能是双回路供电,而且必然配备的发电系统。我们最多只能熄灭工厂的灯。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就这么办吧。”
我们的吉普车缓慢行驶向工厂侧面的高墙,高墙上是摄像头和高压电铁丝网。
“不能再往前开了。”寒月道。
摄像头自动对准了我们的车。
不远处,俩个持枪的巡逻兵也走了过来。
陆奥使用副炮瞄准了墙体,随后一声足以让耳朵失聪的炮响中,墙体整个地倒塌了,陆奥踩着混泥土的碎片和杂乱的铁丝网走了进去。
大约只过了五秒钟,四面八方都犹如流水般的子弹飘过来,空中的火光闪烁着,煞是好看,陆奥顶着火力网走进去,她一边摇着头无奈的感慨着,一边用副炮威慑性地反击。
虽然只是朝着地面开火,但四处乱飞的碎石子,焦土和硝烟都具备有相当的杀伤力。
其中一发更是打中了水管,整个地面冒起了喷泉,水雾弥漫。
很快,五处火力点就熄火了。
我寻找着电缆最密集的出处,很快分辨出了目标:“神通,主炮摧毁配电室!”
地面震了一震,不仅工厂熄灭了灯光,就连周围的路灯也熄灭了。
好机会!
配电室结构层遭到损毁,但气体灭火和排风系统嗡嗡地启动了,神通再次补上一炮,让它彻底报废。
“冲进去!”我喊道,寒月将车开走,去往事前说好接应的地点,然后再伺机接应我们。
工厂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事先准备的夜视眼镜让我清晰地看清了位置。
冷光色不能判断深海舰队在何处,但我凭借模糊的印象,还是一眼找到了宪兵队大楼和工厂之间的过道。
早霜需要先占据那个位置。
神通率先火力压制,没有配备鱼雷的她用机枪扫射着,四处都溅射着火花,而偶尔飞过来的几枚子弹绵软无力,正当我欣喜若狂时,一枚榴弹在身后爆炸了,我不知道投掷来自于何方,要炸死谁,但是也立马让我清醒了过来。
“提督君,灯火战术!”
我抱着小探照灯,抱头鼠窜地跑向实验室那一侧,零星的射击飞过。
“灯!”我喊道。
探照灯闪了一下,熄灭了。
“火!”冰河应声,
早霜在另一端开火,击破了第一个密码锁,囚室亮起报警装置,但没有发出声音,栏杆也扭曲了。
“灯!”我在五米开外再次闪烁探照灯。
“火!”不等基地的人员反应过来,第二个囚室也被击毁,这一次,早霜打得更准,铁栏整个地与墙壁脱节了。
“灯!”探照灯在等距的位置一闪即消逝。
“火!”这一次,部分基地里的部队守军朝着我刚才站的位置开火。
他们大概意识到我们在实施某种战术,但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殊不知,本能地朝探照灯亮起的位置开火,就是在帮我们的忙。
这一次囚室的栅栏彻底倒下来,门廊大开。
右侧11个囚室全部被打破了。
神通吸引了太多火力,却不能真正杀人,渐渐地她的衣服已经在熊熊燃烧。
“神通,你先撤退!”
“乒乒乓乓!”连续两个罐装物落在了我的脚边。吓得我我我几乎要跳下楼去,但是腿一软没站起来,但幸好这只是烟雾弹。
刺鼻的气味穿过来。
我捂住鼻子不让自己咳嗽,那样的话,就会在黑暗中暴露位置。
很快,鼻涕和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这时,斜后方一发炮弹在实验室的墙壁上爆炸,我赶紧低下头,接着是第二发。
墙壁被炸出一个洞,嗖嗖的冷风灌进来,驱散了硝烟。
太好了,是谁?
早霜吗,那个孩子真是意外的冰雪聪明啊。
消散的烟雾中,被释放的深海栖舰们的身影依次浮现了。
南方栖鬼看了我一眼,眼神淡漠,毫无表情。
我让开了道路,她却往实验室的更深处走去。是了,那里是我被试验的场所,她要取回自己的舰装。修长骨感的身材,配备上锈迹斑斑的旧紧身风衣,让她在颓废中显得格外有力量。
接着走出来的是空母栖鬼和港湾栖姬,踩着沉重而又丑陋的鞋子,步伐缓慢。回声久久地在工厂里挥之不去,少数宪兵已经发现了这里,但没有人敢开枪。
后面是几张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人朝我走过来,即使没有携带舰装,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仍旧让我不寒而栗。一阵冷风吹来,我才认清楚这是塔姐,在这个距离甚至可以用肉眼看出她脸颊上晶莹剔透的白色霜华。
我刚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她一瞬间露出的笑容摄住了灵魂。
她•••在朝我笑?
我以为塔姐会说点什么,但这位倾世的美人已经转身离去,以至于我还沉浸在刚才那空谷幽兰的气息中。
直到最后,我才看见离岛。
她早就已经出来了,却没有跟她们走。
“走啊!”我说。
她注视着我,像是在乞求一点点施舍。但我这个时候背负着的不是她一个人,所以我再次挥手道:“走啊!跟你的伙伴逃出去!”
“我没有伙伴。”她说。
我不明白。
明明都是深海栖舰,难道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吗?就算不是血缘关系,那么至少是同类生物吧?
离岛说的话,我不明白啊。
“听话,走吧。”
她身体略微摇晃了几下,倒退着一步一步远离我,带着火星的碎纸和木屑从炮弹炸出来的缺口随风和硝烟呼呼地吹进来,时明时灭,飞过我们之间。
“我在等你。”
“我知道,我来了。”
“你说会带我走。”
“•••”没有时间说话了。
“是谎话吗?”
“不是。”
“带我走啊。”
“现在不行!”
我逃也似地离开了,只要把她抛在那里,她就会听话地跟着深海栖舰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跟随血液中或者基因中对于海洋的深深牵绊,再次重归自由吧。
对不起,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我却不是一个好男人。
一连串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成片的建筑像是沙盘上的玩具一样倒下了,或是被轰炸成为了渣滓。
从未见过大量深海舰队同时在陆地上发威的人类,甚至连逃走,往哪里逃的意念都不复存在,拜服在了超自然的威力之下。
战车损毁,坦克四脚朝天,障碍物被扫平•••机枪手连头也抬不起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即使一只完整的机动部队空袭这里,也不过如此了。
深海栖舰被放出去后,化身为无敌的存在。
像是忽然变成了白天,战斗的火光熄灭后,我的视线并没有黯淡下来,工厂已经恢复供电了。在这亮堂堂的战争神殿里,我站在这里,像是上帝视角的持有者。
另一侧,早霜也打开了所有的囚室,冰河让舰娘们聚集在了实验场的空地,大多数舰娘都或多或少有身体是受损或者残疾了。
冰河因为愤怒而发抖。
“趁乱逃出去!我们不能统一行动,那样目标太大了!”我朝他喊道。
“是,不能一起,我要•••”
“干什么?!”
“让我去干掉桦山武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清霜受到的虐待,冰河很不冷静。
“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你带舰娘们撤离!”
“别吵了!”寒月也赶了上来,他打断了我们,“听!”
“是什么?”
“嘘!”他打了个手势,我们在杂乱的爆炸声中渐渐清晰地分辨出有规律的震动,那是空气和螺旋叶片的声音。
“武装直升机•••是自卫队的还是美军的?”
“不清楚。”
“我知道了,去工厂顶端!桦山武雄要逃跑了!”冰河咬牙道。
我还想阻拦他,但是看了一眼负责室内火力压制的神通已经全身上下一片火海,不由得心疼万分,于是对冰河说:
“我们先撤退了,你不要多想,干掉桦山武雄就离开,早霜——”
“我一直在他身边哦。”
“寒月,我们从通风口下去,舰娘们从楼梯口突围,神通——”
我回过头,却发现神通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
她倒在距离我这里十米的位置。
“神通!”我马上冲上去,却被寒月一把擒住,他粗喘着气道:“够了,神通的舰装弹药库刚才爆炸了,随时可能再爆炸一次,先等一等!”
“我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对了,去研究中心,把资料摧毁,不能再让这些东西落入别人手中了。神通就交给我,等确定没爆炸危险了再去救她!”
我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虽然桦山武雄会死在冰河手里,但是难保不会有第二个桦山武雄这样的军人出现。
我穿过断垣残壁,回到记忆中熟悉的地方•••那是实验室的研究中心。但奇怪的是,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那些穿着白衣的科研人员的尸体。
是谁,先来到了这里吗?
电脑前,土肥原健司的脑袋耷拉在键盘上,按键之间有红色的血液在流淌。
也就是说,他刚死去不久。
顾不上那么多了,我踏过土肥圆的尸体,用左手的肘子打破柜子的玻璃,在层层叠叠的档案袋中找到了9号,不会错的,那是我的资料。我喜极而泣,躲在桌子下面,打开了档案盒子。面前是大量资料,实验记录,还有三个试管。其中一个是我的血,另一个是研发出来的血清,还有一个不认识,上面贴着的纸条似乎表明这是抗生素。
“砰!”一颗子弹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只发出了极小的声音,我一个机灵,知道对手要的是手中的物品,慌乱中只将抗生素抓在手里,剩下的东西一并扔了出去。
“砰!砰!”又是两枪。
消音手枪?
我的重心很低,又在角落里,并不那么容易中弹。
“你们如果是为了血清而来的,可以放过我了。”
“嗬?”
“我不管你们是美军,还是俄国、韩国的特务,只要有血清和血浆就可以让人类使用深海栖舰的舰装。”
“所以?”
“所以,我活着,这座基地里的人就会把第一捕获目标定为我,这样你们就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说出这样一番话后,我自己都有一些钦佩自己的应变能力。
那人没有回答。接下来十秒钟,我都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疑神疑鬼的探出头来,才发现实验室里空无一人。而刚才扔出去的档案盒也被拿走了。
该死,被耍了!
我气急败坏地将试管内的抗生素用注射器抽取出来,由于不知道怎么扎入静脉,只好无脑地肌肉注射,顿时胳膊又酸又疼。
一共有6只武装直升机从海上支援,正在和逃亡中的深海交火,我趁机跑出到通风口,在这又窄又小的空间里挪动着身体,但由于右手酸痛乏力,就这样垂直地摔了下去。
“寒月,神通和陆奥呢?”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冰河没有逃出来!”
“•••”寒月看了看车上神通和陆奥的受损状况,气急败坏道,“军事基地受到袭击,再过不久就会有空军支援,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在等30秒吧!”
“好。”寒月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呼吸,道:“就30秒。”
我们在黑暗中等待着,谁也不想最先打破沉默,但是时间是无情的,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寒月狠下心来一踩油门。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系上安全带,因此在他启动车前就跳了下去。
“我去找他,你先撤退•••!”
寒月用愤怒的眼神盯住我。
我感到一丝苍凉,道:“兄弟,有缘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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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舰队已经全部撤离了,因此基地正在逐步夺回控制权。
本想趁着夜色冲入工厂的,但是铁丝网被撕扯破的位置已经有探照灯和机枪把守。
当我离那里还有五米左右时,一连串的机枪扫射让地面如同沸腾的水浆一样翻腾。
“可恶!”
这时候,从我身后,一辆吉普车迎着雨点般的子弹飞跃过我的头顶——
“丢勒,趁现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声吼着为自己壮胆,飞身扑过去,借着寒月为我冲破的道路杀入敌营。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之后,我钻进车底,探照灯在四周晃了一圈,当光圈离我最远的时候,我从另一头冲刺了出去。
通风口只能从上往下爬,但没法从下往上爬,我只能正面突袭,在楼道处发现一只断肢,不知来自于哪只深海栖舰的舰装,于是用变异的左手拿起来。
冰河被摆了一道,桦山武雄先是假装示弱,被他擒住,却趁机用拐杖里藏着的步枪指住了他的太阳穴,冰河被胁迫着,一步一步同桦山武雄一起站在了工厂的边缘。
“放下武器,解除舰装•••!不然你的提督就要被我一枪打烂脑袋,像一条死狗一样从这里摔下去,死无全尸了。”
早霜没有开火,但也没有放下联装炮。
“怎么样?早霜,你的火炮真的精准到可以打中我而不伤害到他吗?”
三人僵持着,而我此时正好气喘吁吁地跑上天台。
“丢勒?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这里是•••诚哥,战斗过的地方!”
深海舰装实在太过笨重,为了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只好开了个拙劣的玩笑。
桦山武雄的身后,武装直升机在盘旋。
“不如直接就这样开火吧,丢勒?你们有两个人,而我只有一把枪,你比我年轻,因此动作更快,视力更好,你一定可以在我射击之前,把我干掉的。”
冰河没有害怕,也有没摇头。
早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冷静地几乎让人发指。
这毫无疑问是诱我上钩,但如果•••不是呢?
这不是一个博弈学问题。如果是,我愿意赌一万遍。
我摇摇头。
“我会放下武器,你放开冰河。”
“为什么?”
“因为矢矧不会这么做•••”我松开了武器,“如果我做了这样的事情,是对不起她的。”
“真遗憾,本以为你可以陪我玩到最后的。”桦山武雄失望地笑了。
看了看身后,直升机确认了没有危险,在他的上空盘旋,寻找一个位置降落。
这个家伙,就要逃之夭夭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朋友,我要带他一起走,这样才能保证你们不会射击直升机,对吧?”
“啊,你很谨慎。”
“如果我是你,无论直升机上有谁,我都会开火的。”
“冰河,是为带着干净的意愿来帮助我的,如果只能用污浊的手段利用他,我宁可一开始就得不到这份帮助。”
“丢勒,我问你,如果邪恶比正义强大,你是会坚守所谓的正义去被奴役,被践踏呢;还是化身为更大的邪恶来战胜邪恶?”
“很遗憾,我会选择前者。”
“但我会选择后者。”桦山武雄似乎看透了一切,他无视后面来救援的直升机,而是从容不迫地徐徐道,“我们的对手是深海栖舰,她们的秘密还没有得到最终解答,即使你们前线的镇守府始终在获得战果,但是就打算这样下去吗?和邪恶达成妥协,甚至成为不动声色的朋友吗?不,我们是要摧毁深海栖舰,挖出她们的一切,拯救我们日渐衰败的国家,让她们跪在人类的脚下!在我眼里,有了舰娘的你们,已经不配称为海军提督了,你们不是有野心有力量的军人,只是一群来自于异国他乡的风尘浪子而已,为了你们可笑的个人原则,不惜破坏整个军部的研究计划,我不能容忍你的存在。”
他是个政治家,从那种立场说的话,是没有错误的。
我呵呵地笑了笑,问:“曾经有个人叫鲁路修,他的问的问题和答案都跟你一样,现在坟头草大概也有三尺高了。”
随着时间过去,这种斗嘴对我越来越不利。
我看了看早霜,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早霜说:“呐,冰河,我稍微,有点羡慕呢。”
“诶?”冰河眨了眨眼。
我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冰河比我更先明白了情况的突破口。
他忽然转过身,朝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跳了过去——
这一记信仰之跃远远超过了桦山武雄的认知范围。以至于他只能无动于衷地望着人质从工厂的顶端跳了下去。
那是可以致死的高度。
早霜悠然的笑了,她一手托着主炮,一手矫正位置。
你已经没有可以用来威胁的手段了。
射击。
桦山武雄被正面击中,巨大的爆炸吞没了他。
与此同时,一枚轻型反舰弹也从直升机上呼啸着划出一道凶猛的火线,直击早霜。
“不要!”
我卧倒在地,飞弹爆炸时的气浪把我掀飞几米远,金属碎片刺破了衣服,扎进肉里面。
早霜被扎扎实实地击中,瞬间大破,昏倒在一侧。
“都是托了你的福啊,丢勒,自从健司告诉我,获得了历史性突破后。我就明白,你是命中注定要参与这个研究计划的•••”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被早霜炮击过的身体露出了腐烂的肉身,他狂笑着,毫无顾忌,毫无痛感地撕掉身上的腐肉,黑色腥臭的血液流得到处都是。我发现他的骨骼,散发着一样金属般的光泽。
“是这样啊,原来,你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是你的兄弟,丢勒,但是我更适合9号血清,他会提醒我,怎样从父辈失败的教训中走出来,那就是力量,绝对的强大的力量。”
他说着,眼中亮起了幽蓝色的火焰。
像是地狱的恶鬼一样,他扛着身上的几乎是撕裂为好几片的伤痕,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而我,已经不会再具备变异的可能性了•••身体组织无法修复。
“我!”手中的深海舰装举起,指向了直升机。
如果发射撤甲弹,后坐力将会将我彻底碾压成一滩肉泥。
生未曾豪杰,死愿为鬼雄!
然而,我按下了扳机,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身体组织,已经失去深海的效用了吗?
桦山武雄失望的俯视着我。
“很遗憾,或许我是欠着你的,但是为了计划的执行,请你就此牺牲掉吧。将来的资料上,会有人记住你的名字。”
他在相距20米处,抬起拐杖,切口处隐藏着的黑洞洞的枪口瞄准我的脑门。
“叮咚——”
身后,楼顶的电梯抵达了,那是运货的货梯。
“嗬,还有同伙吗?”他问。
我吃力地掉过头看了看。却只听见了悠扬的金属摩擦的声音,在战场后的寂静中格外突兀。
良久,一个小小的人影终于出现了。
冰河这个笨蛋,因为自己的冲动,想要抓捕桦山武雄,却忘记了坐着轮椅的清霜,根本无法自己逃出去。
她摇着轮椅,看着我们,咬紧了小小的嘴唇。
桦山武雄露出笑容,他收起拐杖,下令道。
“清霜,干掉他们。”
“要,要我射击吗?可是•••”清霜陷入了莫大的慌乱,“是之前的那位司令,还有早霜姐,为什么?”
“清霜,这个提督放走了深海栖姬,破坏了横须贺基地的设施,还伤害了早霜,是军部的罪人!”
“不要相信他,清霜!”我连忙分辩。
“可,可是•••”
“清霜,你想要成为战舰的梦想,是我帮你实现的!”
“可是•••”
“难道说,成为战舰的你,从此就不再服从命令了吗?”
“是•••”
清霜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显然不愿意服从指令,她难为情地看着我,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没关系,我不怪你。”
“大哥哥,对,对不起!”
对了。
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个。
我解开背上的包,从里面抽出一个饭盒来。
拿出来时,我才发现,饭盒已经在刚才的摔倒中破损了。但是我也只能苦笑着伸手递过去。
清霜捧起脏兮兮的饭团,久久的望着,用手拨去饭团上沾染上的泥灰。
熟悉的回忆。
“那是,霞拜托我带来的•••”我说了一半,却无力再说。
她张开嘴,咬了下去。
啊,也算是达成任务了。
我放肆地笑着,灰头土脸地躺在地上,望着天空。
已经没有力气了,就这样死掉的话,大概会被霞痛骂一顿吧。
“司令?啊,还是叫你大哥哥好了,已经不用这样勉强自己了。”清霜摇着轮椅,小小的手握住了我的深海舰装。
我感受到她冰凉的体温。
“饭团里•••久违的味道,是话梅吗,唔,很好吃呢!”
她笑着说,神清气爽的小脸蛋上流下两行热泪。
“是霞做的,是她做的,大哥哥没有骗我。”
“清霜,你?”
“武藏姐虽然不行了,但是清霜成功植入抗体,没有排异反应•••呐,我已经变成战舰咯~怎么样,清霜棒极了对吧?”
我望着稚嫩的女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是要毁灭掉这里吗,让我来吧。”
“可是•••”
“司令官,让我来吧,呐~让我来好不好嘛,好不好?呐~”
“不!”
清霜还是驱逐舰,无法承受大口径主炮的后坐力!
即便坐在轮椅上,女孩的力气也远远比我大,她夺过了深海舰装。
“这样一来就会结束了。”她明媚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司令官,请下令。”
“•••”
是的,只要下达指令,一切就结束了。
我没有任何残余的选择。
唯独你。
“战舰清霜。”
“是!”
“直射!”
“哈哈,身为战舰,清霜也会继续努力的!”
大口径火炮直射下,地面都裂出几条缝隙,一瞬间我以为楼层会塌陷下去,但是最终只倾斜了几分。深海化的桦山武雄,像一只破掉的皮球那样飞了出去。肉眼可见的范围内,还有一只断腿留在楼顶,模糊的血肉冒着泡和蒸汽,归于平静。
不会有人记得你的名字。
硝烟中,清霜的轮椅也支离破碎,她受到了很重的伤,但是我不了解舰娘的身体是否和人类有所不同,所以只能无能为力地屈着膝盖爬过去。
“呐,那边的那位大哥哥。”身后,还闭着双眼,呼吸微弱的早霜戏谑道。
“你没事?!”
“带她走吧。”
“那你呢?”
“呵呵呵,难道说你想先抱我走?”她笑了几声,随后咳嗽着,血滴像是凋落的花瓣一样浸染了衣服。
“自己能走吗?”
“大概吧,还想去看看冰河是不是还好活着。”
“•••代我向他说声谢谢。”
“是吗,谢谢•••为了清霜。”
我抱起清霜,她的身体是那么轻,那么小。即使能够驾驭死神般的武器,此刻却只是虚弱的像一只小动物。
军事基地遭受到了毁灭打击,士兵们望着残垣断壁,不知为什么呆呆地出神。
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我,嘴都闭得紧紧的,没有人开火,炮火声也不知何时停顿,所有的声音都似已在寒气中凝结,只有脚踏在焦黄的沙地上,发出雪地般的,沙沙作响。
我竟这样径直走了出去。
“寒月,请允许我最后托付你一件事情。”
“你已经倒欠了我不止一顿饭钱了。”
“带神通走,然后把她还给我,如果不能还给我,就别让我再见到你。”
“小菜一碟。不过,”
他关上吉普车的门,从后视镜看着我。
“你要怎么做?”
“回镇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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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港口找到了一艘停帆的工作船。
拿出身上剩下的所有的钱之后,他们沉默了,同意接下来这份私活。
原本我以为,这样一来,大概可以回到特鲁克港口了。
但是,几只侦查飞机打着探照灯从远方的海域接近时,我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那份无力。
是啊,即使桦山武雄死了,陆军的其他人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这是他们取而代之的好时机。
“清霜,我要抛弃你了。”我把脸贴在她小小的胸脯上。痛苦地说。
“啊,要被抛弃了呢。”
“我要让你沉没在这片海域,那样的话,或许你为成为深海栖姬的一份子,但总归好过活在这地狱一样的人间。”
“嘿嘿,大哥哥说的话,清霜不明白呢。”
“或许,还有一位提督,会在某个陌生的海域,将你解救出去。”
“会是你吗?大哥哥••••••”
“如果你恨我的话,或许还会见面的,因为,你的运气总是这么差。”
“好吧,清霜会恨大哥哥的。”
“要怨恨你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要恨军部,要恨人类•••”
“是那样啊,清霜•••会加油的。”
“再见了,清霜。”
“嗯,再见了,大哥哥,一定•••”
我将她抱到海边,然后投向那漆黑的,寒冷的无边无际的大海里。
深夜的工作船上,没有人在意我做了些什么。
震耳欲聋的扑通一声水响后,手上的重量消失了,心里却永远地压上了一块石头。
那是我真正患上深海恐惧症的第一天。
在一声不知来自于鱼雷还是何物的爆炸声中,这只小型工作船的船尾整个地被爆炸的气浪顶飞,残骸和碎片在空中化作了残阳下的影子。
船只毫无悬念地被击沉了。
哭喊着,逃亡着的人们纷纷跳入海中,而有经验的船员们望着断裂的船体无动于衷。
我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对这十几个无辜的死难者心安理得。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带回军部,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回到镇守府,想尽一切办法争取时间,等实验室的事情败露。
那样的话,即使军队内部心照不宣,世界各国的第三方势力也会假借伦理问题来干涉日本的研究。
引擎室熊熊燃烧,脚下已经没有空间可以后撤。
“弃船——全员弃船!”
“把救生艇放下去!”
“无线电,通知那只军舰,我们只是商船,没有武器,没有恶意!”
望着他们逐一跳进救生艇里,我悄悄绕开,穿上救生衣,装作一个一动不动的尸体,随波漂浮。
但接下来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情发生了。
一连串机枪的声音响彻了大海,救生艇被当做了靶子一样打成了蚂蜂窝,我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可以忽略黑夜中不断回荡着的凄厉惨绝的呼救声,但是越是飘得遥远,那不断的呼声在脑海里就越多次地重复,永无休止。
机枪的扫射没有停,每一具尸体都被逐一补刀,其中也有一枚子弹光顾了我的方位,但是幸运的是,只打破了我的救生衣,空气泄露出去,我渐渐沉下去,但是直到失去意识,我都没有再挣扎一下。
矢矧,我就要回来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