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才来了香港几天，怎么就异想天开的跑去那个什么……公司应聘？那可是在怡和大厦的公司！”凯瑟琳才离开，利永锡就开始数落起女儿。
“我不是应聘上了吗？”利智小声又委屈的说道。
“你……”利永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了，永锡，反正阿智都已经应聘上了，让她去又有什么关系呢？”王秀玉这时在旁边劝慰道。
“这又送衣服又开高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利永锡厉声说道。
尽管他在利智三岁的时候就跟她母亲离婚了，但好歹是一个父亲，在香港站稳脚跟后也将她接了过来，为她考虑是必然的。
“还有啊，”他这时想到什么的又问自己老婆，“我刚才要拒绝的时候，你怎么拉住了我？”
“永锡啊，”王秀玉叹了口气，“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阿智已经签了合约，要是违约的话，也是要赔一大笔钱的。”
听到这个，利永锡忍不住长叹口气，再次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干嘛啊，我还没做呢，就笃定我做不好？”本来就有些委屈的利智，忍不住出声怼了一句。
“你还说！”利永锡当即恼了，还好王秀玉及时拦住了他：“好了，少说几句吧。”
跟着又对利智施了个眼色，利智当即撇着嘴巴离开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扑通一声摔在床上，年轻的姑娘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又站了起来，将衣服整理了一下，站到了桌前的一块只有四个巴掌大的小镜子前。
将里面的自己定定的看了片刻，她忽然转了个身，又拉了拉衣服，学着某个女人抬起下巴，做出冷淡的模样，甚至学着对方的口吻道：“你看错了，那两个字母不是品牌。”
这样自娱自乐了几分钟，她才叹了口气，又坐回到了床上，心里涌起一阵羡慕。
尤其是想到凯瑟琳那行走如风的干练气质，还有那些人对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利智心中就特别向往，如果自己能这样该多好。
她来香港虽然也不过一个多月，可香港人那种势利的嘴脸，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每每听到她不标准的粤语，看到她那显得土气的打扮，都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恶劣一点的，还用她听不懂的方言当面嘲讽。
不仅如此，连她现在这个“阿姨”，偶尔也会流露出嫌弃的神色，刚才帮她说话，不过是想让她从家里搬出去。
事实上，利智之所以会在报纸上看到消息并投了个不知所谓的简历，之后还傻乎乎的去怡和大厦面试，一方面确实不知天高地厚，一方面也是想要做点事情证明自己。
尽管她是在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上海出生和长大的，可来到香港后还是觉得低人一等。
毕竟，受限于小破岛的空间，加上所谓的丁权之类的，香港只能向上发展，于是建了许多高楼。
人一集中，又是高楼林立，加上过去几十年对内地的窗口作用，于是很能给人国际大都市的感觉。
而内地刚刚解决了工业化，才开始对其他方面进行反哺，生活质量自然比不上小破岛，大陆人来了这里后自然是羡慕嫉妒加自卑了，利智也逃不开这个规律。
所以，本来就不满又不甘心，在经历了今天下午那些种种，被无数人围着伺候，看那些平时需要自己小心翼翼对待的人，小心翼翼应付自己，像轻蔑都不敢表达出来。
然后又是高档衣服、高档首饰、高档餐厅等等，那种想要拥有这一切，想要出人头地的感觉特别强烈。
“我一定能做好的！”对着镜中的白领丽人，利智捏紧拳头说道，“我一定能成为人上人！”
显然，凯瑟琳那一套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让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真正要遭遇什么。
不过第二天她就被上了一课。
因为兴奋了一晚上都没睡好，结果第二天起来利智的精神很是不好，在跟着凯瑟琳来到太平山顶的豪宅后，在凯瑟琳向她介绍老板的小妾时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好，邓小姐。”她条件反射般的鞠了一躬。
“你就是老爷的新秘书吧，”对方眼睛弯弯的，圆润的脸蛋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不敢不敢……”利智当即小心回应，然后意识到对方讲的居然是普通话，就是腔调有些软绵绵的。
跟着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看着对方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对方露出好奇的神色。
“我跟你说过，特蕾莎，你在大陆的名气可是很大的。”一个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
然后利智昨天见过的老板爱德华·李，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搂住邓小姐的腰肢不说，还在她脸蛋上吻了一口，看得利智一愣一愣的。
“你不知道啊，北边可是流传一句话，白天听老邓，晚上听小邓，”爱德华·李继续调侃，“听听，你都已经能和老邓相提并论了。”
“可老爷也说了，我要去大陆开演唱会，起码也要等十年以后。”邓丽君叹气的回答道。
“十年而已，保养好嗓子，不会有问题的。”爱德华·李哈哈一笑，也不在意利智越张越大的嘴巴，并挥了挥手，让凯瑟琳带她离开。
“凯……凯瑟琳，你刚才说……邓……丽君是……老板的……小妾？”来到自己的房间里，顾不得观察的利智忍不住问道。
“按西方的说话，她应该是老板的情人，不过她愿意以老板的小妾自居。”凯瑟琳如此回答道。
“啊？”利智睁大眼睛。
“老板对她算是有救命之恩，”凯瑟琳简单的将邓丽君当初的护照风波说了一次，“又喜欢她唱歌，还找人给她写各种好歌，所以她就跟了老板。”
“可是……可是……”利智想要说什么。
“不用那么大惊小怪，老板这样的人，有许多情人是难免的，光是这里就住着三个。”凯瑟琳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简单介绍了下张艾嘉和胡因梦。
利智眼睛都听直了，台湾空军中校的女人？！台湾立法委员的女儿？！而且都还是港台地区知名的女演员。
如果不是已经来了香港一个多月，基本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她没准会掉头就跑，海峡两边可还是敌对状态呢。
“老板喜欢收集这些女人，作为秘书和助理，必要的时候，你要负责安排她们跟老板睡觉的。”凯瑟琳继续说道。
目瞪口呆的利智根本没法说话了，而接下来的内容让她更加目瞪口呆：“老板的未婚妻是英国王子查尔斯的未婚妻的妹妹，也是一位伯爵的女儿，这次老板带张艾嘉和胡因梦去戛纳，也是让两人去见见她。”
“这是……为什么啊？”利智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样的话的。
“老板的未婚妻并不介意老板拥有情人，而老板尊重自己的未婚妻，也要情人们都尊重她。”凯瑟琳简单的解释道。
顿了顿之后又道：“你不用担心老板会对你做什么，老板不会对自己工作上的助手有太多的想法，虽然你的确很漂亮，身材也很出色，尤其是那对胸，欧美也没多少女人能如此丰满。但是，只要老板想要，有的是漂亮女人投怀送抱，你大可以放心，而且老板也不喜欢将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
利智顿时红了脸蛋，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气愤，甚至气愤的部分还要多一些，以至于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
然而凯瑟琳无视了这些，让她确认了自己房间的位置后，又带着她继续在别墅里游走，并将管家泽口靖子，邓丽君的贴身女仆一一介绍给她，不厌其烦的说着秘书应该做的事情。
这样一讲就讲到了晚上。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秘书利智，来自中国大陆，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人还算机灵，希望你们以后能跟她好好相处。”爱德华·李将她叫到餐桌前，跟自己的女人这么介绍。
利智站在他旁边，心脏咚咚跳着，笑容无比僵硬。
“放心吧，老爷。”邓丽君依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
张艾嘉和胡因梦则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而陈淑桦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仿佛对别的事情都不关心。
“老爷，怎么会想着找个大陆的姑娘做秘书？”张艾嘉饶有兴趣的问，“我们台湾的姑娘也不差啊。”
“大概是想要换口味了呗。”胡因梦则如此哼了一声。
“行了。”爱德华·李当即敲了敲桌子，“我之所以雇佣她，更多是因为接下来很大可能要北上一趟，她可以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你们最好给我端正态度！另外，我不管国共两党是什么关系，在家里不许乱来，明白吗？”
“是，老爷。”四个女人一起回答道，有认认真真，有有气无力，也有忽然惊醒。
利智只觉得非常的怪异和荒诞，而在介绍完毕，被凯瑟琳带到另一边用餐时，这种怪异和荒诞的感觉更盛了。
“邱姐姐你应该认识了，她是邓小姐的贴身女仆，我叫狄莺，这个是我姐姐狄玫，我是张小主的贴身奴婢，我姐姐是胡小主的贴身奴婢。”坐在利智旁边的姑娘笑吟吟的打着招呼，“放心，在这里我们都是一家人，不会歧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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