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泽醒来的时候,罗穆生已经离开了。他打了个哈欠,拨开床帘,慢慢地朝下张望。窗帘被打开了一个小口子,外面的阳光戳进来,雨看来是已经停了。总觉得自己的床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杨秋泽连忙拉开了自己的被头,朝自己裤裆处闻了一闻,也没闻到先前鼻头缭绕着的味道。可能是幻觉吧……
罗穆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什么也没干,神色呆滞,桌上的照相机很久都没有开机了,大概是没有什么值得他去记录的东西了。半夜发生的事情让他万分惶恐,他害怕杨秋泽发现自己在他的床上做了些什么,更害怕因为这件事情,他与自己的关系就此中断……
我喜欢上了一个绝不会爱上自己的人,若是继续下去,我是否会像胡桃夹子里的锡兵一样……在炉内烧个粉粉碎呢?甚至连那位“公主”都不曾看上我一眼。杨秋泽若是知道了我在他的床上射了一发的话,我们俩的关系定会一刀两断的,连朋友都做不成的结局,难道真的是我可以接受的吗?我是不是应该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在罗穆生胡思乱想之际,杨秋泽已经打着哈欠从床上跑下来,看他一眼之后便去洗漱了。门关上的一刹那,罗穆生慢慢地把头转向杨秋泽离开的方向,眼底闪烁着泪花。还没望两秒,寝室的大门又被打开,悲伤的气氛被搅得一干二净,愤怒的符升阳噔噔噔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旋开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咕嘟嘟喝掉小半瓶。
“怎么了?”罗穆生小心地撇去眼角的泪水,出于好意地询问道。
“没什么怎么了!”他没想到招呼回来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敢信!昨天晚上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什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罗穆生还没反应过来,“你昨天去干什么了?怎么一整晚都没有回来……怎么安东也没有回来?”
“谁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回来……”符升阳颇为不爽地说,“我跟你说,我昨天不是和那妞出去约会嘛……”
罗穆生这才想起这一码事:“哦,哦……所以呢?”
“我昨天和她开房了。”符升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罗穆生不至于现在都不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了。
“这样吗……可能是那位还想和你多接触接触?”罗穆生一边出言安慰,内心却想,除了杨秋泽也没什么人能够安慰自己,但问题是自己和他的关系又陷入了如此奇怪的境地,真是进退两难。要是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也就算了,若是他和我关系真的闹崩了,那又怎么办?
“哼,那家伙花了我不少钱,一点甜头都不给我。”符升阳趴在桌上,颇为失落地说道,“不过嘛,像你这种单身狗也体会不到我的忧愁啊~”
“啊对对对……”罗穆生有点蚌埠住了,不想再搭理他,于是又转了回去看起手机。他已经和“JOZE CAFE”咖啡馆的老板约好了,今天他要去打工的。
安东回来了,顶着个大黑眼圈,在经过符升阳的时候,还用不满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下,活脱脱一个不安生的怨妇。他没说什么,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打着赤膊上床,估计是要再次和周公辩一辩了。杨秋泽步着安东的后尘,滴溜溜跑到自己的小镜子前梳妆打扮——实际上只是稍微用梳子整理一下自己头顶的乱毛而已。
“哼哼~~哼~哼哼哼~”杨秋泽眉眼弯弯,身形舒展,就差脚底没踢踏几下彰显自己的喜悦了。
“怎么啦,那么高兴?”符升阳的情绪已经整理好了,稍微聊几句也无妨。
杨秋泽笑嘻嘻地说:“没什么事情,和人一起去玩会儿而已。”
罗穆生心里又是一阵难受,连忙夺出寝室,前往咖啡馆打工了。今天早餐也没吃,到时候和老板要一要好了,上次好像说是管饭来着。阳光很大,但是昨天一夜暴雨,地上的水渍尚存在坑洼中,屋檐不断滴落雨水,一时半会这地是不会干了。他也没注意,踩了一脚水,所幸没有进到袜子里,否则一天的心情毁的差不多了。
咖啡店离大学城不远,地处僻静之所,可惜一路上全是水,罗穆生必须要找好落脚的地方,否则定会湿了自己的鞋。他作为猫科兽人,自然是不大喜欢除了洗漱之外的水的,这是天性;作为喜欢杨秋泽的人之一,他也自然是不大喜欢杨秋泽喜欢别人这一事实的。
白虎唐云翼站在柜台跟前,看到他来了,朝他挥手打招呼,罗穆生也打起精神,朝他道早。他很快便换上了一身白色打底的侍应服,外头裹着一层半是黑色的小西服,看起来也真是秀气。
“你来得也太早了点,我跟你说啊,早来可不加钱的。”唐云翼哈欠连天飞,靠在咖啡机旁边,“早饭吃了没?我还没吃呢,不妨一起吃点。”
罗穆生摇了摇头,白虎便做了两人份的早餐——毕竟合同里说的是得管饭,简单收拾了一下餐厅的桌面,两人面对面吃了起来。
“你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唐云翼看到罗穆生一个劲地往杯中咖啡添糖,不禁笑了,“有什么问题吗?”
“大概吧。”罗穆生喝了一口咖啡,喉咙被狠狠地齁到了,但也没办法,不喝也得喝,“不过现在我得打工,也没办法考虑那种事情。”
“年轻人总是要有一点朝气和浪漫的,要勇敢去学习,勇敢去疯,更重要的是勇敢去爱!跌个鼻青脸肿都不要怕!哈哈哈哈!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唐云翼笑着大声道。
“那大叔觉得,当时怎么样?”罗穆生歪过头,慢慢地嚼着口中的三明治,这生菜很新鲜。
“那个时候嘛,简而言之,我谈了七场恋爱,无一成功,可惜啊可惜。”唐云翼说,“可能是我配不上他们,但我宁愿希望他们配不上我。啊呀,不知不觉就聊到恋爱这种个人风格浓重的话题上了,得赶紧打住,否则很快就要变成个人场啦。”
“嗯……”罗穆生犹豫了一阵,慢慢地说道,“那杨秋泽他,时常在这里喝些什么东西呢?”
“他总是喝拿铁,我一直推荐他喝美式,但他说他怕苦。”唐云翼回答说,“他身边的那个蓝龙兽人每次喝得倒是都不大一样,五花八门的。”
“蓝龙兽人?”罗穆生皱起了眉头,“他长得怎么样?不,我不是指那个意思,是指……”
唐云翼说:“据说他们两个是兄弟,但我总觉得他们两个就是一对小情侣……啧啧,青春真好啊。”
罗穆生心里咯噔一下,在唐云翼的面前大口吞咽着剩下的早餐,他的尾巴难受地摇晃着,就好像被手揉皱的纸。白虎见状,也没说什么,吃完早餐就吩咐他开张了。这家咖啡馆实际上没那么多人来,生意不温不火,唐云翼的店铺收支勉强平衡,赚个零头而已。反正开不死就继续开呗。
下午的生意比较多一些。罗穆生正在为顾客们端来下午茶,或者说是下午的咖啡。这个时候,门开了。那一道身影很熟悉,熟悉得自己魂牵梦萦。杨秋泽在这个点来了,而他的身后进来了另外一个人,他貌似就是唐云翼口中的那个“蓝龙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