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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边际的黄沙仿佛凝固在了这片被称作生命禁区的世界最大沙漠,偶尔吹过的微风也仅仅只是让时光短暂的恢复流动,随后便又恢复了死寂。千百年来,这片毫无生机的荒凉之地吞噬了每一个敢于挑战它的勇者,用它广袤无垠的黄沙掩去了那些历史的尘迹……至少在大部分时光里,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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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
“……重复,这里是一号,重复,这里是……妈的!
“咔啦…”
破旧不堪的亚麻布包裹着的人形物体在燥热的空气中如同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的挪动着,
那黑色的方盒子先是被狠狠砸入黄沙之中,几秒钟后又被一只黄褐色的手重新捡了起来。
伴随着黑盒子似有似无的嚓嚓声,它的主人似乎已经对它完全失去了信心。
“……”又挪动了几米,人形物体再次停了下来,举起了手中的黑盒子。“去你妈的高科技……还不如拿去跟外星人换一瓶水……”
…………
从我被人扔在这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原本我应该坐在飞往欧洲的私人飞机上的,但现在呢?我还在这片像是微波炉一样的沙漠里拖着随时可能嗝屁的身体慢慢蠕动。身边所有的食物和水都已经吃完,号称能在地下一万米精确定位的多功能导航罢了工,仅剩的自热保温毯也在这燥热的空气里失去了作用。
严重脱水导致的幻觉和疲惫感冲击着我仅剩的一点理智,或者说已经彻底摧毁了我的理智。
关于地狱和冥界的传说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虽然在这之前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但如果要说在哪里存在着那传说中充满火焰的死亡之地的话,绝对就是这里没错了。
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现在的坦然,倒不是说我在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里就升华了灵魂,而是我想明白了就算再怎么咒骂,也只是无意义的消耗体力而已……那个叛徒早已经飞回了基地,也许现在正忙着写我的失事报告呢。
其实我也不算完全倒霉,多亏了多年来的职业习惯,从万米高空跳入这片沙漠时没有用那个叛徒给我的降落伞,否则…倒是省得我现在受苦。
手里的导航仪是他给我的,求生信标也是他给我的,巧合的是,这些全都坏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不出答案也懒得去想了,做这份工作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设想过自己的一万种死法,当然也包括在沙漠里变成干尸……只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豁达。
原本打算做完这一次就带着我九位数的存款去浪迹天涯,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考虑到我没有任何亲属,那九位数存款也会被某个叛徒拿去吧……谁让他,是我的“朋友”呢。
感受着四周愈发逼近的热浪,我竟隐约产生了错觉,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就好像,我也变成了这片沙漠的一部分。
估计用不了多久这种错觉就会成为现实,运气好的话我的尸体还能在这鬼地方风干个几十年,死的时候摆个奇葩姿势还能吓到后来的人……如果有人来的话。
用这样无意义的想法填充着我的大脑,是我抵抗那些幻觉的唯一手段。随着脱水的程度愈发加深,眼前的幻象几乎已经到达了真实的地步……不止一次,我看到了自己身边变成了池塘,甚至还能感觉到那冰凉的触感,但当我俯下身的时候,黄沙依旧。
手里的定位仪显示的还是我一个小时前的位置,那8000米的海拔让我一度以为这片沙漠才是幻觉,其他参数也基本都处于这种搞笑的状态,不过它的无线电功能却还能使用,虽然我只能从里面听到永无止境的白噪声——它号称能接受到地球同步轨道的信号。
45℃的高温让屏幕呈现出了红色,听说如果是零下温度,就会变成蓝色。这种功能毫无意义,但似乎总能成为卖点……或者让人怀疑它的出身,不过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个滴溜溜乱转的指南针。作为它为数不多采用机械结构的部分,指南针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维持了作用,但从两个小时前开始,这玩意就开始原地乱转了。
强磁场?磁通仪没有反应——或者也“坏了”。高能电场?还是没有反应——也许是“坏了”。
撒哈拉沙漠似乎也并不是盛产磁铁矿的地方,周围也没有雷暴云,是什么搞坏了指南针?
在一眼看不到边的沙海里寻找方向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我能分辨出每颗沙子的区别。
即使我自认为沿着某个方向前进,不需要一分钟,就会发现脚印轨迹开始弯曲。
最后我索性放弃了挣扎,将自己最后的体力留给了如同残烛般的生命。
“沙……沙……”白噪音规律的响动有种催眠般的质感,我已经见底的理智在这种状况下,随时都可能头朝下插进沙子里。“沙……沙……滴……滴…”
我的心脏绝对停跳了一拍,就在听见那声音的瞬间。几乎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我把手里的导航仪狠狠的拍在了面前,红色的屏幕正以每秒一次的频率闪烁着——这代表着导航仪发出的危险信号。
即使是周围45℃的高温也没能让它发出警告,但现在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那浑浊的眼睛迅速的在屏幕上搜索着,缺乏水分而干涩的痛楚都没能阻止我睁大自己的双眼……温度,磁场,电场,还有一堆我看不懂的指数,全都正常。……等等,这个是……?
三个扇形围绕着一颗小圆点……你妈妈的。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在这只有黄沙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辐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