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最近,大鸿胪萧望之有点不高兴。
本来,他成功劝阻朝廷对乌孙的和亲方略,转而放手让乌孙贵族自行决定国内政治。
中尉府的坐探从西域不断传来的消息,都是乌孙声威大损,西域各国纷纷开始摆脱乌孙的控制,不是重新摆向匈奴,就是更加依附大汉。
萧望之一直对那个身为叛臣之后的和亲女,有些看法。
这些年乌孙在西域的影响日增,都护府也扩张了屯田的力度,朝廷里不少人都对解忧公主称颂有加,唯独他萧望之坚持唱反调。
他认为,翁归-解忧夫妇推动的乌孙中兴,逐渐成为大汉与匈奴之间的一股第三势力,对大汉的西域经略,长远来说很不利。
当初,皇帝决定派兵支援翁归,抵抗索要解忧的匈奴人。
萧望之说:“汉军流血,为了乌孙王保卫妻子,是损害国家的行为。”皇帝很不高兴。
萧望之还说:“翁归以一子为莎车王,以一女为龟兹王后,假以时日,西域只知有乌孙,不知有汉。”这些强硬的异议,让他在朝廷里一度很孤立。
但泥靡的意外即位,揭开了翁归-解忧夫妇国内地位的脆弱一面。
既然经营了二三十年,合翁归与大汉之力,仍无法撼动长老们的地位,长安朝廷也有点灰心了。
质疑解忧的人,也多起来了。
萧望之向皇帝秘密上奏,建议让乌孙的多数派自行其事,朝廷只须静观其变。
依据中尉府的多年密报,萧望之判断说,乌孙的多数长老是翁归时代扩张国力的受益者,断不会倒戈匈奴。
大汉趁机从乌孙国内权力斗争中抽身,反而可以成为多数派贵族需要努力巴结的外援对象。
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萧望之一时风头无两。
但是…… 很快,传来了解忧被长老会议上‘乌孙国母’尊号,以及新昆弥收继解忧的大婚消息。
又过了不久,以大昆弥泥靡、‘国母’解忧以及长老会议名义,致大汉的上表,也到了长安。
这班乌孙人还是想拉住都护府的汉军,甚至表示愿意提供更多的屯田土地。
萧望之真有点无语了。
他熟读圣贤经典,在官场上经历颇多,不记得有哪位臣僚有那个西域女人的生命力,年纪一大把,她还是不肯乖乖退场,居然玩起了再嫁的花样…… 那几天,萧望之在家里的书房中,很是跺着脚唾骂了几次“贱妇,问汝何不早死”,让家里的仆妇、妻妾惴惴不安。
昨天,他的一位老朋友,也是在西域出使多年的某长史,刚刚派人给萧望之送来一封密信。
这位长史曾是和亲使团的一员,经历了乌孙与汉和亲的变故,对当地贵族的抱团程度印象很深,也很支持“萧老”的抽身提议。
这位老友在信中报告说,乌孙上层目前并无倒向匈奴的意思,长老会议以昆弥的名义,连续发布王命,重申翁归时代的内外方略不变,甚至直接斥责鄯善国私下接待匈奴使者是悖逆之举,令国君亲到赤谷城谢罪。
不少西域小国,见乌孙并未内乱,也不敢妄动了。
信里说,解忧刚刚见过了龟兹的商团,驳回了那群商人削减商税的想法。
那群本来蠢蠢欲动的龟兹商人,已经在依照翁归定的旧制,向赤谷城交税。
这封密信的结尾说,翁归-解忧家族的力量,可能被朝廷低估了。
新昆弥似乎对解忧言听计从,已经有人暗地里讽刺他是解忧的跟屁虫。
据说,亲匈贵族中,流传着解忧‘色诱大昆弥’的风言风语。
如果任由他们这样活动下去,乌孙可能还要保持西域的第三势力身份,对大汉的经略恐有不利……
读罢秘信,萧望之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他想,自己该做点什么了。他又拿起信札,重读了一遍某个段落,深思起来。
萧望之没有想到的是,与其说解忧用了魅惑昆弥的手段,不如说那个顶着昆弥名号,坐享其成的小男人正在施展一个雄性野兽的本能手段,让解忧不得不向昆弥献出自己的完整身体,而进一步,或许还要献出灵魂……
在大婚后的这段时间里,泥靡始终死皮赖脸纠缠着“翁归叔他老婆”…… 解忧的后臀已经承受了泥靡好几次可怕的侵入,过程粗野而残忍,让她见识了那个猥琐小男人的邪恶一面。
长期以来,几乎没人拿泥靡当回事,如今他成了新昆弥,内心的欲望似乎立即膨胀起来了。
解忧警告自己对这个小男人要十分当心,必须顺从他的情欲,即使要付出她以往难以忍受的牺牲。
私下里,对泥靡的粗言秽语,解忧尽量表现的宽容。
泥靡的回报,是在长老会议上对国母更加言听计从,而在床帏之间,侵犯她的法子却越发下流……
萧望之尚未掌握乌孙宫廷的这些香艳秘史,由于冯嫽一手控制了中尉府在乌孙的密报渠道,她有意对长安隐瞒了关于昆弥夫妇私生活的部分细节,虽然,冯嫽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萧望之的打算,是向皇帝建议派使者去乌孙,查清所谓国母的尊号,在乌孙贵人中的地位究竟如何,并相机行事。
关于使者的人选,“萧老”已经有了一个名单,首先是跟他立场一致、反对与乌孙继续和亲的中郎将张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