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蹲在松软的沙滩上,低头看着海水一阵一阵地冲刷着脚下细腻的海砂。温暖的海水爬上岸亲吻着灰狼的脚爪,顺便将附近不太紧实的砂子带回到浅水中。海水混着海砂溜过他脚底的肉垫,带来一阵瘙痒。
敖戾没骗他,当然也不可能骗他。阳光照耀下大海披上了蔚蓝的面纱,那个夜晚的窒息感无处可寻。
太宽阔了,一眼望不到这片蓝色地平线的尽头。太美了,以至于他忽视了烈日在他蓬松绒毛下积蓄的恼人高温,双眼怔怔地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乌黑的狼鼻不由自主地嗅着,捕捉着这到处都是的、咸咸的味道,海的味道。
尽管有书籍的描摹,以及大脑一遍又一遍的想象,但当真正的海洋通过你的视觉器官传达到你的大脑后,任何的形容词在此刻都是没有意义的。
它就像一个生命——充满盐分的海风就是它的呼吸,接踵而至的浪潮就是它跳动的脉搏。这个生命在你的面前存活着,伟大而壮丽。
岳的尾巴带着欢快的频率摆动着,直到一股浪潮调皮地粘上了他那条蓬松的尾巴,让他回过神来。“哇!”
回头看去,那只淡黄色的龙人正盘腿坐在沙滩上摆弄着几个闪闪发光的玩意儿。
“敖戾!你以前去过海边吗?”岳快乐地朝着龙人的方向跑去,带着肉垫的脚爪踩在吸满水的沙滩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方向,像只刚刚得到奖励的小狗一样。
等看清楚了敖戾手里面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岳高昂的兴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四块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金属铭牌吊在敖戾立起的手上,叮叮当当地随风飘荡,他能隐约闻见上面淡淡的腥味,不知是血还是什么东西。
“去过,去的可多啦.....”敖戾仍然表现得很平静,好像这几块队友最后留存在世上的遗物也不能激起隐藏在他心里的痛苦。接着他把几块铭牌小心地排成一排放在身前平整过的沙子上,一边低声念着一些岳听不懂的悼词。
“丽丝,马丁,格瑞斯,并以往陌路之人。此地阳旺,北有崇山峻岭,南有碧海波涛,万里无云,直达上天。远人已来......愿汝魂安于此。”
灰狼小心翼翼地在敖戾身边坐下,没敢再打扰他。不过念完悼词后敖戾的脸上又挂上了岳经常见到的标志性微笑,一只手搂住有些尴尬的灰狼。
“岳,你之前应该听见了.....丽丝、马丁、格瑞斯都是我的故人,他们以前经常念叨这种暖洋洋的海滨圣地,我想带他们来安戈洛夫这片最美的海滩看一看。”
“嗯.....”岳有些讶异于敖戾的心态。在他的想象中,祭奠死者总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况且这三人与敖戾的关系极其特殊。但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三个人,却有四块铭牌。
“那块多出来的牌子,我在上面自己刻了一些字,算是祭奠那些我过去杀过的.....不该杀的人。”
“戾,如果你不介意.....你的队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唉。马丁嘛,他是我们的掩护射手,长着一脸络腮胡,习惯用中程的自动步枪。看着他那副样子你完全不会觉得他是个不喜欢说话的家伙,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但说真的,他是个嘴很严实的人,如果你不小心和他说了你忌讳的东西,他也不会向别人透露半点内容。”
“丽丝担任狙击手和侦查员,对于狙杀远距离外的目标很是得心应手。嗯,那是个女孩子。当然.....说女孩子可能有些不恰当,她长着一头红发,肌肉很结实,除了脸和胸以外和别的糙汉子没什么区别。她呀,和那个梅林一起是队里话最多的人了,非常活泼。我还是得说,她是个好姑娘.....”
说着说着他渐渐沉浸在过去,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岳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还有一个就是格瑞斯了。我是不明白他一光头要留个八字胡,看起来觉得挺滑稽的,也有可能是为了显得那副面孔威严一点儿。不过他作为队长,我们都是服气的,处理任何事情,做出任何决定他都非常果断,而且考虑的也很充分。”
“那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梅林呢?”
“噢,那个是小队的电子设备专家,或者说是情报员。他玩电脑、网络这一块倒是很有一套。”
冰凉的金属牌不一会儿就被太阳照射得温暖起来,敖戾郑重其事地把四块牌子小心地拿起来,然后走到海边将粘上了沙子的金属牌快速地过了一遍水,接着用背心擦干并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你想他们吗?”
“想啊,当然想。我记得我们每次执行合同的细节,也记得我不止一次在聚会上把所有人都给喝倒。那段时光我们同生共死经历了许多,他们都是我过命的兄弟.....”
敖戾忘了他的手爪沾满了腻乎乎的海水,伸手去揉捏着旁边狼人的脑袋。岳眯着眼睛看着他,心里清楚这时候敖戾肯定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但怀念并不代表我想要回到从前的那段时间......岳,你不知道.....我在过去真的干了很多蠢事......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这足够让我后辈子一直痛苦下去了。”岳能感觉到敖戾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声音都出现了明显的震颤。
“戾,如果你想说.....我在你旁边。”
龙人摇了摇头,抬头看看远方海天相接的海平线,脸上又挤出勉强的笑容。
“别说这些伤心事了,今天我们是来出游而不仅仅是缅怀凭吊的。来,脱衣服,去海里感受下海水的温度吧,今天天气很好。”说着敖戾就要开始脱下自己的背心。
“......”敖戾并不想谈这些事,岳也无可奈何。
“我强烈地不建议你们下海游泳,先生们。”沧桑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俩的对话。有个老头慢悠悠地走近了他们,他身上穿着救生衣,有可能是这片海滩的管理员或者是救生员。
“请问你是?”敖戾察觉到岳又暗自小心地躲到自己身后,有些皱眉。
“我负责这片沙滩的游客安全管理工作,所以我有必要建议你们不要下海游泳,前一阵子北边的突袭有可能在外海留下些水雷或者是未爆弹药,这几天就有可能顺着海流冲到这岸边。”
“谢谢,我们会多加注意的。”敖戾的不以为意让老头一阵苦笑。
“唉,我也只能提醒到这个份上,安全是你们自己的事。前两年就有个倒霉蛋在这片海滩丢了小命,见到被冲上岸的鱼雷还不赶紧跑开,结果被炸的不成人样,想想看,周围一片沙滩都被染成红色,善后的人不得不拿着钳子到处收集碎肉。你看看这几天还有谁会去下水.......”老头一边咕哝着一边走远。
“戾.....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游泳....”灰狼歪出头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在敖戾身后说道。
“没关系,我会看着你。”敖戾四处望望:那人说的对,这会儿在沙滩上的人除了他们一个都没有。但这也正合他的心意,没有陌生人会打扰他们,岳也不会因为有生人而变得神经兮兮的。
每周一天的休假可不能浪费了.......
没错,他们现在是安戈洛夫南方钢铁厂的临时雇员。为什么要去工作?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没钱了。前往安格洛夫沿途的补给已经将敖戾在哈克镇换来的钱耗尽,所幸厂长瓦西里在他们最困窘的时候伸出援手,给了他们一个靠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的机会。此外由于员工宿舍已满,瓦西里专门将工厂一角早已闲置的集装箱板房腾空给他们住了进去。
这让敖戾的心里长了个疙瘩。瓦西里厂长人很好——看上去是这样的。那么这些行为里隐藏着什么目的?自己在阵线控制区域的知名度很高,这无可置疑,那么厂长如此慷慨也许想利用他做些什么。
但这一切目前只是些假设,他只能暂且接受瓦西里的好意,然后多加注意。
“别想那么多。”龙人对自己说道。
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狼崽子去海里玩一阵子,度过一段只有他们一龙一狼的快乐时光,刚才那段令人沮丧的对话只是个小插曲罢了。
脱下自己的背心,利索地解开裤子,敖戾很快褪去了剩余的衣物,只剩下腰际的一条宽松的三角兜裆布。慢吞吞脱着衣服的狼人不由自主地让目光在龙人健壮的身躯上游移。
岳并不羞于在另一半的面前赤身裸体,但第一次在这种很有可能有陌生人出没的公共场所脱下衣服还是让他内心不安。
“别担心......来吧,抓着我的手。”
于是他咕哝着被龙人拉着一步一步走向海里,海浪再次亲吻上他的脚爪,慢慢地海水淹没了他的膝盖,向前迈步变得越来越困难,直到腰身都被淹没,一波波海浪时而像巨掌一样把他们往岸上退,时而像磁铁一样把他们往深处拉,这让他有些恐慌。
高大的龙人依旧稳当当地站在前面拉着他的手,像一根铁锚一样。
“怎么样?”敖戾在海水齐腰深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过身抱住岳的腰,让他一阵脸红。
“嘿嘿.....还不错....”在敖戾安全的怀抱里享受着温暖的海水浴,感觉确实不错。脸贴着龙人的胸膛,他的脸慢慢变得滚烫起来。
……
敖戾想的没错,狼崽子学东西很快。就像在野外教他用机械弩一样,半个小时的时间,岳就可以不依靠敖戾在海面保持漂浮了。虽然说兽人类反曲的腿部结构和人类不一样,还有尾巴这个外加因素,但在水里的前进姿势都大同小异。
岳在保把头露出水面,努力地扑腾着腿一边摆动手臂绕着龙人转圈,看上去挺兴奋。敖戾一边看着不亦乐乎的灰狼,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海面。尽管表现得满不在乎,管理员老头的警告还是让他有些戒备。
“嗷嗷!海里有东西......咕噜嗯!”岳一阵惨叫,接一道强劲的浪劈头盖脸打了过来,把灰狼整个按到水面下去,一时间他慌了神胡乱地踢蹬着搅起一阵泡沫。
“啥东西?!”
“呕咳咳...咳..”敖戾看准时机猛地抓住他胳肢窝将他提了起来,岳跟落水狗似的抱着他的脖子不住地咳嗽。他赶紧伸长脖子看看岳的屁股后面有什么东西:一只发白的“塑料袋”顺着他们旁边飘了过去。
“呼....我被什么东西咬了!”
“啊,那东西.....没事,只是个水母,很常见的那种,没有要命的毒素。”
“我的背还在火辣辣地疼.....”
“呵呵,没事的,过了今天就会好的。”
敖戾抱着还在干咳的狼人慢慢远离那个罪魁祸首,那只小水母很快飘远见不到了。海洋就是这样,与平静的湖水不同,它难以捉摸。
像八爪鱼一样紧贴在敖戾身上,双腿夹着龙人的粗腰,岳狼狈地把头搭在敖戾肩膀上,止不住地咳嗽,把呛进去的海水吐出来。这一次他真切地体会到了海的另一面,粘粘的海水粘在眼皮痛得让他睁不开眼,刚才被浪按到水下给他猛灌了一口海水,现在嘴里直犯恶心。
不过他现在发现了另一件不对劲的事。
他发觉屁股被一根炽热坚硬的东西顶到了。即便有海水的降温,那股灼热感都似乎要把他屁股上的毛给烧焦了......他心里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岳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敖戾那张冒着红晕的脸,心里有些懊恼:应该是刚才在敖戾身上的磨蹭刺激了敖戾。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不是有意要在这种公共场合挑逗敖戾的。
“唔....我有点忍不住....”
上一次和敖戾做那档子事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前了。一个星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到钢铁厂那时候他和敖戾不巧地赶上钢铁厂冲季度指标,于是没能享受那一周的例行假期,每天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他筋疲力尽,几乎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岳正处在如狼似虎的年纪,时间一长他内心的某个地方就开始变得空虚,长时间没得到龙人抚慰的后庭似乎有阵阵痒意,让岳渐渐有些心神不宁。而敖戾是个器大活好的典型,似乎永远充满精力。在以往交欢的时候哪怕自己已经被肏得两眼恍惚,岳都从未见过那只龙疲倦的样子。
岳的潜意识里不断描摹着淫靡的图景:如果敖戾能把他那根又粗又硬的生殖器捅进来好好搅弄一番,倒也不错.....
但这可不妙,在这种公共的地方,尤其是这种视野开阔的场合,非常容易被人发现。岳在内心狂甩头,想要从这种被肉欲掌控的发情状态中挣脱出来。
“戾....我觉得我们不能....嗯....如果有人看....哦....”让他惊讶的是,印象中自制力极强的龙人居然也昏了头,在明媚的阳光下大胆地亵玩着他赤裸的身体。托着岳臀部的大手有力地捏弄着,他能感觉到敖戾另一双带着老茧的手爪穿过浸湿的布料,紧紧包裹住早已勃起的狼棒,像挤奶一样不时挤压着,一阵一阵地刺激着几乎让他的理智崩溃。
“哦....敖戾!不行...绝对...啊....真的!这里真的不行....”岳咬着牙想从敖戾危险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整个身子软绵绵的,意识也越发不清晰起来。
龙人扒下岳的内裤,粗糙的钝爪探到尾根处,挑逗着灰狼紧闭的穴口,轻咬着他的耳朵呢喃着:“管它呢.....”
开玩笑的吧.....这样下去,那种事情真的会发生!
好在敖戾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低下头怔怔地看了看趴在他胸口喘着粗气的狼人,摇了摇头,好像要把头脑里的淫欲驱散掉。接着他把岳慢慢放了开来。
“抱歉,我....有点控住不住。”这时候敖戾才有些后知后觉地赶紧四处扫视。还好,周围仍旧是一个人都没有,远处的岸边同样是静悄悄的,只有一阵接一阵的浪花冲刷着他们的躯体。
“嗯....我只是觉得,在这里不太好......”岳赶紧提上被敖戾扒掉的兜裆布,笨拙地掩盖着胯下勃起的器物。只是,敖戾那根雄伟龙器的形状被湿润的兜裆布完全勾勒出来,实在让他难以移开视线。
虽然心里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但岳还是很庆幸敖戾能及时恢复理智。
很显然他们俩不会再有心情去别处赏光了。就这样,两人尴尬地泡在海里等着兴奋起来的器物瘫软下去,然后才回到岸上。简单地擦了擦身上的海水和沙砾,便匆忙穿上衣物,收拾好东西,在一处没有顾客的候车站搭上返回钢铁厂的计程车。
岳回忆起他们是怎么来到海边的:他们事先拜托了一名去主城区采购生活物资的工厂司机,坐在卡车的空货箱里由司机顺道载到海边。当然,沟通这一切的还是敖戾,他照例躲在敖戾身后尽量让自己不受注意。
并不是因为兽人类在安格洛夫显得特别——这座海港城市中兽人类占了百分之二十多。只是敖戾的种族和身份都太过敏感,早在他们刚抵达安格洛夫郊区时就有大批人盯上了他们,有记者、有凑热闹的普通人,还有其他各种各样身份不明的人。现在互联网上到处都可以看到有关他们的消息。因此,避开这些好事之人的视线是必要的。
“南方钢铁厂,麻烦了。”
“哇哦!你是那个......”计程车司机一看到乘客是谁,立马来了兴致。
“嗯嗯......”和岳一起坐在后座的龙人漠不关心地看着窗外,敷衍地嗯嗯几声。一看顾客没有聊天的兴趣,司机也识相地闭上嘴巴专心开车。事实上对于他来说,坐他车的不论是一只世界上唯一一只龙,还是某个战争英雄,亦或是最高主席,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一段固定的路程,一笔数额差不多的钱,日常的生活不会被轻易打乱。
两人沉默地坐在后排的软座上,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后移的景色。
安格个洛夫是一座大型海港城市,乘车从海边到郊区要花掉几乎半个小时。市的中心区高楼林立,所见到的景色和绿树成荫、满眼郁郁葱葱的野外完全不同,钢筋混凝土、钢结构的房屋从平整的地面向上空延伸,几乎要遮住太阳,这让岳有点窒息。
岳不安地挪动着脚,赤裸的肉垫能感受到脚下汽车引擎传来的振动。车里的装饰很“现代”,内部装饰一看就很高级,这让他觉得自己和敖戾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敖戾则弯着腰尽量缩成一团看着窗外,看起来有些滑稽。虽然说这种计程车考虑了兽人类的身高进行了空间扩大,但龙人的体型还是显得车内过于狭窄。
“加利西亚人民共和国中央通讯社授权播报......”汽车里的收音机似乎正在播报一则重要的新闻。
“……23日凌晨,北方联盟的帝国主义反动派对我方来西顿河突出部防线发动了突袭,并一度向前推进数百米。但在相邻河岸防区装甲部队的协助下我们的防御部队成功将敌人的攻势粉碎,敌方被迫退回其沿河防线。本次战斗中革命阵线军队毙敌194人,俘虏239人,缴获了部分敌方的装甲车.......”
“我还是.....说一句啊。”司机没有转头,有些犹豫地说道。“现在世道不太平,你嘛.....本身的存在就太过吸睛,小心些吧....”
“......”敖戾没有说话,只是盯了盯司机的后脑勺,然后又继续看着窗外。
……
在工厂大门口下了车,敖戾见到门卫在朝他们招手。
“什么事?”
“哦,上午有个人来找你们,不过你们不在。他让我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告诉你们一声,我想那个人大概一直在你们宿舍门口坐着吧。”
“什么样子的人?头发掉了一茬吗?”
“不是,是个光头。”
道别后,敖戾在岳耳边悄声说着话。
“你知道该怎么办.....”
“嗯。”
他们没有再按原来的路返回那栋临时板房,而是从另一条小路绕了回去。板房离正常的职工宿舍有些远,说得上比较偏僻,地面上还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大型物件,比较适合他们隐蔽前进。
“我能闻出至少三个人的味道.....但有两个时间有些久了,也比较淡了。倒是有一个味道一直比较浓,嗯.....”
岳努力地嗅着周围的气味,一边跟着敖戾猫着脚步躲在阴影中摸索着板房区附近,两只耳朵像雷达一样左摇右摆,试图捕捉到一丁点可疑的声响。
“戾,我能确定只有一个人。”
“好吧,让我们看看这位光头先生在打什么算盘。”
透过不易察觉的的缝隙,他们能窥视到那个人正坐在板房门口附近的一只小马扎上,身子靠着复合材料的墙板,躲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昏昏欲睡。身上看不见任何武装。
他们又特意绕着板房迂回,贴着墙边接近了那个男人。到了一个很近的距离,敖戾特意加重了脚步声。
“¥$¥&!”
那光头猛地睁开微微闭上的眼睛,惊叫一声从马扎上跳了起来,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大概是本地方言?
不过敖戾注意到那个人跳起来的一瞬间本能地将右手伸向腰间——武装人员通常佩戴手枪的地方,想来这人的身份不一般。
“哎.....我说,你这家伙走路都是这么没声没息的吗?心脏病都得给你吓出来。”那家伙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抹去吓出来的冷汗,后知后觉地整理起自己的仪容。
“所以,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敖戾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有可疑的行为他有信心能立马把他按在地上,岳则站在后面观察着周围。
“放轻松,我不是来找茬的,对你们没有恶意。”那人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自个儿转了一圈表明自己没有携带武器。
“我姓何,何佳。加利西亚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局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林向龙人伸出了手,但后者并没有握住,只得尴尬地收了回去。
“我想你们应该没有进过我们的房间吧?”
“没有,当然没有,这里就我一个人。”
“那你的那些跟班呢?”
“好吧......你确实名副其实,我的两位同伴在勘察完周围之后就离开了,只有我在这等你们。”
“他们在勘察什么?看哪里好安装微型摄像头,或者是窃听器吗?”
“你这样想,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听完敖戾一阵辛辣的讽刺,何佳也倒没有半分生气,甚至脸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哼.....国安局嘛,一听就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我以前可没少和你们这类人打过交道。”敖戾这番火药味很浓的话让岳现在才知道,他也同样反感这些国家暴力机关的成员。
“当然!喜不喜欢我们是你的自由。但既然我是国安局的,担负着国家安全的使命,我就要履行我的义务。所以,让我们回到正题吧:你们来到安戈洛夫有什么动机?准备待多长时间?然后,你的同伴叫什么名字?”
敖戾早就预想到这种情况的出现,但时间似乎有些晚。
何佳拿出手机一样的电子设备,进入登记系统等着敖戾回答。
“我说为了赚钱,你相信吗?”
“没什么关系,这只是走个流程。那么准备待多长时间?”
“待到我们想走为止....”
“啊,有意思,有常驻意愿。那么他的名字、年龄?”何佳看向旁边灰狼,上下打量着他。
“岳,山岳的岳。”没等到敖戾开口,岳自己说了出来,这让敖戾有些吃惊。
“名字不错,今年几岁了?”
“.......”自己的年龄?这可真的问到他的痛处了。岳张开嘴巴,又闭上了,半天答不出来一个字。
“不会吧,连说个年龄都那么困难吗?”
“嗯.....他今年二十五。”敖戾不得已瞎编了一个听上去比较令人信服的数字。
“好了......程序走完了,得和你说正事了。”何佳把设备收到兜里,背起手换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哦.....感情刚才这些都不是正事?”
“如果你的脑瓜子还没坏掉,你就知道我待会儿到底要说什么。”这个光头突然辛辣讽刺的语气顿时让敖戾很不爽,同时也让岳怒火中烧。
“现在你听好了:按照加利西亚人民共和国的战时相关法律,你们这种从北方非法越境进入我方控制区域的不明人员将被强制逮捕并接受调查,尤其!尤其是你这个潜在危害性极大的武装分子,没有在你进入公众视野的那一刻进行全境通缉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仁慈了。”
已经多少年没有其他人像这样对他说过话了。敖戾咬紧牙关,向前跨了一步逼近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全身的肌肉因愤怒变得紧绷。而何佳却无视了他的挑衅,目不转睛地盯着敖戾那双蓝色的眼睛。
“也许我们民众对你的欢迎态度让你产生了错觉,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会恨不得为你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就像战争英雄表彰大会那样?是不是要再给你胸前戴上一朵大红花,好让全世界都看见我们加利西亚共产党敬仰你、视你为反抗北方资产阶级反动派压迫的代表性大英雄?”
“你在这里的突然出现给安戈洛夫的人民带来了多大的危险恐怕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但你还是来了......我们没有计较这一切,给予你们这两个’黑户’在安戈洛夫工作讨生活的机会,我劝你要知足了!”
“我想你说的正事该不会就是劈头盖脸地骂我一顿了事吧?”强压下自己的怒火,敖戾尽可能平静地问道。
“几点要求:第一,你们一旦离开这片板房区就会受到我方的严密监控,不得与外界一切新闻媒体相关人员接触。第二,严禁你们携带随身武装出现在任何一个公共场合,否则我方有权使用武力让你们就范。第三,如果你们要离开安戈洛夫,必须向我们报备。这是联系方式。”何佳递出一张写有联系方式的名片。
“如果我.....不报备,会怎样?”龙人又迫近一步,汗臭的背心几乎都贴到何佳的脸上了,显得这个光头男性像个矮冬瓜。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拳头把这个国安局人员给打死。
“结果和第二条一样。记住,你没有反驳的权利,这里是加利西亚人民共和国的领土。”仿佛是只想说给敖戾听,何佳放轻了声音,几乎是耳语一般说道:
“不要把我们当成蠢蛋,前雇佣兵。坎德大屠杀、埃弗拉刺杀案、种子计划.....我们所知道的远超你的想象。加利西亚人民共和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她的人民也许会被你那看似英勇的战斗所蒙骗,但我们很清楚你的底细,敖戾。”
“我们知道你何时出生、什么时候接触雇佣兵这个行当、’怪客’雇佣兵队伍是怎么成立的、小队是怎么发展的,以及.....它是如何消亡的......”
“你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像山上滚落的巨石一样压在敖戾的心头,直压得他喘不过气。刚才的滔天怒意到哪去了呢?它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小堆柴火,被无边无际的刺骨严寒给慢慢闷死了.....
“好了.....我说完了,大概我们以后还是会见面的,希望下一次我们的谈话会愉快一些。再见,祝你们在安格洛夫生活顺利。”何佳丢下最后一句话,把卡片塞到敖戾手里,收起小马扎离开呆住的敖戾身边,向工厂大门走去。
“喂!你.....你这混球!站住!”突如其来的咆哮让国安局的光头男吃了一惊,转过头去,只看见旁边那只一直默不作声的灰狼此时龇牙咧嘴,全身的毛发炸起,狼尾像公鸡尾巴一样高高翘起,那双不寻常的红色双眸里激荡着愤恨的情感——活脱脱一只彻底炸毛的灰狼。
“你怎么敢的......”岳盛怒之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只想冲上去给那个光头脸上留下几个深刻的印记。
他是个什么家伙?居然敢侮辱敖戾?侮辱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他最崇敬、最渴望成为的人....
简直不可原谅......
“妈的,你......!”岳几乎要朝何佳扑过去的瞬间,他的手腕被龙人紧紧抓住了,就像钳子一样挣脱不开。他诧异地回头,原本充满威慑力的龙人现在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脸色苍白,好似一瞬间老了几岁。
“敖戾,他在侮辱你!放开!让我去打断他的鼻梁骨!”
“岳,算了.....跟我进去吧。”敖戾轻轻拉着灰狼,打开了房门,但力道又是如此地坚定。这让他又气又恼却无可奈何。
在进屋之前,岳看到那个光头叹着气摇了摇头,然后又转过身去离开了工厂。
“再见.....国安局先生。”
……
“敖戾......”
“......”
冰凉的水滑过他干涩的嗓子,让他发懵的大脑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们都知道,全都知道。他一直幻想着南方地区的共产党势力对他知之甚少,或者说视若无睹——毕竟他们现在正和北方的整个联盟处于战争状态,且战况胶着。这样,他和岳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在这片地方获取优势,在下一次的变故到来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你还好吗?”
但现在来看,自己在这些国安局的人面前就跟裸体差不多,所有的秘密被看了个精光,那些让他羞耻不已、终身悔恨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了。敖戾发现自己拿着水杯的手都在发抖。
“戾.....”那声音很清晰,但他还是怔怔地看着拿在手里的杯子,一遍又一遍回想着那些让他痛苦不已的秘密,直到脸上一阵暖意。
“呃?”灰狼小心地舔舐着敖戾的面庞,留下一小道热乎乎的唾液。见到龙人回过神来,他才停下来微微吐了吐舌头。敖戾记得犬科兽人有时会继承他们先祖的习性,以舔舐、轻咬表达关心亲昵之意,之前敖戾还没见过岳这副样子。
“敖戾,你刚才有点不对劲.....”敖戾不敢直视岳那双充满疑问的眼睛,干脆把他搂到胸前抱住,眼睛无神地望着岳身后的墙。
“戾?”
我真的不想让他......知道。
“也许那个光头说的都是真的,但.....我想让你知道,他说的那几句话改变不了我对你的感情.....”岳说的很小声,就对着敖戾塌下的耳朵。
“你过去可能是杀人如麻的大坏蛋.....但你救了我的命,你永远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爱的龙。”
如果是在平常,敖戾肯定会觉得这番话有些肉麻,但现在,他的心热乎乎的。
“岳....你还是这么的.....体贴。”
“嗯.....如果不想说,没关系的。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会听的.....”
还不是现在.....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敖戾感觉到那些记忆又开始找他的麻烦了。得想个办法......转移一下注意力。而岳身上那股带着海水腥咸的体味飘进他的鼻孔。
灰狼抖了一下,龙人的手钻进了他背心下摆,摸索着他结实而柔韧的躯体,不时触碰着敏感的部位让他轻声呻吟。
和敖戾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他知道敖戾想干什么。纵使他仍旧困惑,他还是回应了敖戾的祈求。
“戾......你确定他没有在.....嗯...周围,放摄像头....什么的嘛”
“没有,相信我....”
两人就这样抱着耳鬓厮磨,岳跨坐在敖戾的大腿上和他热切地接吻,平缓的呼吸变成了压抑的低喘,屁股上的尾巴更是摇个不停。
沉睡在三角兜裆布里的龙器慢慢地充血勃起,然后被紧绷的短裤所束缚。放开灰狼的嘴巴,龙人呢喃着开始扒去眼前狼人的衣服,对方则情迷意乱地配合着他的动作,不一会儿就脱得只剩一条围在腰间的轻薄布料,被挺拔的狼根顶出了一个明显的凸起,散发出一股带着海水味道的腥臭味。
一个多星期其实根本说不上长,但敖戾心底里的那股兽欲,对眼前这只灰狼身体的欲望就如干柴烈火,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膨胀。
“唔嗯嗯.....”不想再去回忆过往,他只想享受当下与岳的鱼水之欢。敖戾抱着夹紧自己腰的灰狼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房间内的小隔间。
……
为什么他会如此沉迷于这种羞人的肉欲?潜意识里他也知道答案——想要逃避,害怕失去。
洗澡的小隔间内,强壮的龙人把灰狼顶在板墙上,亢奋地摆动着腰部凶狠地肏着无助的狼人。沾满了肠液和润滑液的龙人生殖器血管凸起,宛如攻城锤般带着凶猛的劲头一遍一遍撞进岳大张的肛门,捅进他的体内深处。
岳紧闭着眼睛咬紧牙关,紧紧抱住龙人的脖子,无力地承受着伴侣粗暴的交配。他不敢大叫出声,只得咬着牙忍受着敖戾粗大性器带来的那股如同巨浪一般席卷全身的快感,难耐地哼哼唧唧。
敖戾已经吃透了他的身体,知道他的尾巴根异常敏感,一边调整着下体插入的角度从不同方向照顾着他的前列腺,一边抱住他的屁股轻轻拽着他的尾巴根。
“啊.....啊...嗯!”灰狼同时被体内和尾巴处的快感夹攻,一时没忍住精关大开,储存已久的精液从发硬的狼根里喷涌而出,脚爪都舒服地蜷缩起来。
可这并不妨碍敖戾继续侵犯着他的身体。
可怜的狼人在这两眼白光的当口仍旧继续被他反复肏弄着,两颗饱满的龙卵撞击着毛茸茸的臀部,发出淫秽的水渍声。
每一次交配,他对岳的渴望反而更加深一分。每一次性事,都让他更加恐惧与岳可能的离别。
灰狼高潮之时紧缩的肠道像一部榨汁机似的裹紧了硕大的龙棒,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喝,随后更加卖力地干着岳的后庭。粘稠的液体随着敖戾的拔出再插入搅起了白沫,不断地从被操得松垮的穴口滴落到地板上。
他想射精......他要射在岳的体内。
对他来说,把自己珍贵的精液灌进岳的直肠是一种象征——象征着这只狼崽子永远地属于他,一龙一狼永不分离。
“敖.....戾.....”狼人流着眼泪轻轻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颤抖着咬住了自己的肩膀。他能感受到岳锐利的狼牙深深嵌入自己肩膀的肉里。
临近关头,他的攻势愈发猛烈。在湿热肠道里反复开垦的性器变得越发坚硬,他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冲向那个地方。
快了,绝顶的高潮迫近了。身后的龙尾高高翘起,预示着顶峰的来临。
“啧!”
浪潮来得迅猛而势头强劲。敖戾用力地按住岳,把他后背贴在墙上,胯部发力凶狠地将抽动着的龙器插进他的最深处,肠壁与粗长的器物严丝合缝地相贴,不留一丝缝隙,汩汩的精液从大开的马眼灌进狼人体内。
狼人松开双颚,呜咽着靠在龙人肩头喘着气,而血珠渐渐从刺破的皮肤处渗出来。有的时候,粗暴原始的交配会让岳不自觉地干出这种事。
岳,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我过去都干了些什么......我真的害怕......
温柔地亲吻着岳的额头,他轻轻拭去狼人眼角的泪花。现在他什么都不去想,至少现在岳仍旧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
“岳.....我想给你个东西。”
到了深夜,睡在旁边的敖戾突然翻了个身,起身去角落的背包里捣鼓起来。岳睁开眼睛,看着龙人在黑暗中翻找着什么东西。后庭的钝痛仍旧让他不适,但长久以来他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这个......给。”敖戾回到床上,往岳的手心里塞了一样东西。那玩意儿冰凉凉的,好像是一块金属牌。
“我的身份牌,以前当雇佣兵时候用的。”敖戾在他耳边呢喃着,那双眼睛在黑暗里透出蓝色的微光,声音里透露着某种期待。
“我刚才一直在想......已经一年多了,我得给你过个生日.......但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你看这个行吗?”
岳的脑袋嗡嗡地响,手里紧紧握着那片小小的金属牌,一会儿就捂得热乎乎的。把牌子靠近鼻头,轻轻地嗅着上边的味道,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很喜欢。”
唉,在敖戾面前,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流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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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