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被关押在76号地下三层的一间特别囚室里,手上带着冰冷的手铐。
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黑暗,好像在坟墓里一样。
她躺在窄小冰冷的铺板上,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旗袍,内衣全部都被剥的精光。
下半身到处是粘乎乎的污物。
特别是大腿内侧和股沟里面,冰冷粘湿,使她心里阵阵发抖。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嘴里腥臭的气味,让她忍不住阵阵作呕。
忍受着下身传来的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她心里悔恨不已。
她怪自己太不冷静,昏头昏脑地钻进了黎子午和丁墨村设下的圈套。
昨天晚上黎子午开的那个会根本就是为了引自己上钩。
本来凡华剑雄亲自布置的事他从不插手,更是从来不会召集她来开会。
这么多反常的情况,自己完全清楚,可居然还去冒险。
作为一个有长期经验的地下工作者,这真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实际上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孤注一掷。
自从想好利用周雪萍夜间被押去乙区的机会解救她的办法之后,她一直为如何实施犯愁。
她单枪匹马肯定是一事无成。
要设法营救周雪萍越狱,最关键的就是马上和组织接上关系。
其实按照秘密工作的纪律,遇到目前这种情况,组织遭到破坏、联系中断,她应该坚决沉底,耐心等待组织安排的人来恢复关系。
但这次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
由于黄克己的出卖,原有的关系一夜间全部被破坏。
特别是周雪萍的被捕,破坏了组织的中枢。
她甚至不能肯定自己的关系是否还能接上。
而营救周雪萍的机会又是稍纵即逝。
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救周雪萍、也是救自己,唯一的钥匙却恰恰掌握在周雪萍本人的手里。
本来以柳媚的身份,接近周雪萍并非难事。
可这次情况非常反常,吴四宝把周雪萍看的很紧。
每天从早到晚不是一大群打手围着她拷问,就是被拴死在男刑监里,被乌七八糟的男刑事犯轮奸。
柳媚试了几次,竟然连一分钟的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找不到。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柳媚心急如焚。
听说王凤滟已经回来了,虽然没见面就又被华剑雄派出去了,但随时都可能回到办公室。
昨天下午,刘大壮又打来电话,通知安排接收长春转来的犯人,同时通知她,华剑雄第二天就回来。
根据她对华剑雄的了解,他回来后审讯方式肯定会有变化,解救周雪萍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在他回来之前起码要把和组织接头的方式弄清楚,否则可能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急切之间,她甚至想过硬把周雪萍提出来自己审一次的办法。
但理智告诉她,那实在太冒险了。
她已经几次感觉吴四宝对她的态度很可疑,他这几天的行为也很反常。
但她当时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在吴四宝后面还有更阴险的敌人在窥视着自己。
就在这时候,她得到了周雪萍会在刑讯室过夜的消息。
这消息来的太是时候了,就像沙漠里渴的要死的人突然看见了一杯水,让她对所有的风险都视而不见了。
结果真的落进了敌人的陷阱。
自己做地下工作不是一天两天,犯这种病急乱投医的低级错误实在是太荒唐了。
昨天夜里,柳媚惦记着刑讯室里的周雪萍,反复筹划着与周雪萍接头的细节,几乎一夜无眠。
今天她起了个绝早,清晨六点就来到小审讯室。
像她预料的那样,还没有人来上班。
她查了记录,周雪萍昨夜果然没有收监,就押在刑讯室。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圆满。
楼道里静悄悄的,了无声息。
她径直来到审讯室,里面有两个年轻的看守特务在打盹,见她进来都是满脸意外。
她很容易的就把他们都支出去了。
周雪萍全身赤裸昏昏沉沉地跪在墙根,双手高高吊起,铐在墙上的一个大铁环里。
她垂着头,浑身都是刑伤,整个人憔悴的让人心碎。
柳媚小心翼翼地听了下周围的动静,又在刑讯室里仔细观察了一圈,确认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才走到她周雪萍的面前。
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敢大意。
她轻轻抚摸着周雪萍布满汗渍血污惨白的脸,按昨夜想好的办法,故意用严厉的口气喝道:“周雪萍……”周雪萍浑身抖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双腿下意识地夹紧。
柳媚心头一酸,知道这是她经过几天残酷的刑讯和无数次的轮暴之后形成的生理条件反射。
她顾不得叹息,又加重了口气道:“周雪萍!”她相信,只要周雪萍睁眼看到她,她就有办法让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雪萍艰难地抬了下眼皮,马上就又合上了。
她太疲劳了,连续五天的高强度刑讯,连续五夜无休无止的野蛮轮奸。
听说前天夜里她在乙区的男牢房里,阴道、肛门和嘴里同时插着三根肉棒就睡过去了。
看着她曾经像女神一样典雅美丽而现在苍白浮肿的脸,柳媚心如刀绞。
她硬着心肠摇了摇周雪萍的头大声说:“你这是何苦,早招了多好?”周雪萍终于有反应了。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见柳媚的时候眼睛一亮。
柳媚知道她认出自己了。
千言万语现在都是多余的了。
她用眼神暗示她,自己须要帮助。
周雪萍像被注射了一针强心剂,眼睛放出亮光。
她马上就读懂了柳媚眼神里传递的意思。
这些天她何尝不时时刻刻都在为“枫”担心。
她现在与组织所有的联系都断了。
她看出柳媚几次要单独接近她都没有成功,她也一样心急如焚。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她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但“枫”是党组织埋在敌人心脏里的一颗钉子,她必须尽自己的一切力量保护好她。
她干裂的嘴唇吃力地动了动,缓慢而清晰地把早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的地址说了出来。
可就在她的话刚刚出口的同时,柳媚突然大声呵斥起来:“你还不快招?不招你们姐妹都死无葬身之地!”周雪萍她心里猛地一惊。
长期地下工作的经验让她立即就明白出现了意外,立刻止住了声音。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低低地垂下了头。
果然,刑讯室的门“轰”地被冲开了,黎子午带了一大群特务冲了进来,把她们围在了中间。
柳媚是在周雪萍开口的同时发现危险的。
也许是长期地下工作养成的机警,尽管已经把屋里看了个遍,但她仍不敢疏忽。
与周雪萍说话的同时她一直在警觉地观察着周围。
就在周雪萍张口的一瞬间,忽然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对。
她拚命去辨别,猛然发现是一种低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微小的嗡嗡声。
她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两个字:“窃听!”她马上明白有人设了圈套,于是当机立断,立刻大声打断了周雪萍的话。
黎子午带着五个他最心腹的特务团团围住了柳媚。
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显然是守了一夜。
两个特务死死抓住柳媚的手往背后扭。
黎子午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喷着臭气的嘴几乎碰到她的鼻尖,洋洋得意地说:“果然是你,'枫'!”柳媚拚命挣扎,大声喊叫:“黎子午你放肆,谁允许你在处座的审讯室里动粗?”黎子午嘿嘿冷笑一声:“柳秘书,别装相了,我可是恭候你多时了!你和共党要犯接头,让我抓个正着。现在谁也保不了你!带走!”几个特务不顾柳媚的挣扎,把她强拉出刑讯室,连推带搡地拥进了丁墨村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