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李沐苏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带这些天然的青草味道，尤其是耳畔的碎发，不仔细闻，一点香味都没有。

“你觉得我会走吗？”

李沐苏悠悠道，她脸上倒是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王愠不语，只是一味的抱着她，感受怀里的清丽身姿。

他感觉，娘亲抱起来很瘦，身上没什么多余的赘肉，和姑姑比起来，身板更硬些。

“我怎么会走呢，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

李沐苏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任由王愠将她抱住，靠在了他的怀里。

“其实，你姑姑说 的 那 些 话 …… 都 没错……”

王愠安慰她：“娘，你在我心中很好了，只是姑姑误会太深。”

李沐苏抿着嘴，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有些事，我看得很清，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好与不好，结果不会变。”

王愠闻言搂着李沐苏的纤腰更用力，他伏在娘亲耳边，细声磨语：“娘，可这也并不能怪你吧，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以你的身份，怎么看世事？”

李沐苏有些不解，她 询 问 ：“ 什 么 意思？”

王愠接着道：“你妖怪的身份。”

李沐苏沉默了，她良久不语，王愠也没着急寻求答案，也许她心中思考过？或者从未这般想？

“你是想知道，妖怪怎么看待凡人吧。”

李沐苏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王愠点点头，随后这位清冷美人缓缓开口：“老实说，以前的我，从不把凡人当同族，就如看鸡鸭猪狗，杀之便可，没有丝毫同情与怜悯，也不会手软，甚至，杀人的时候，都不会有情绪起伏。”

“那时候呐，师傅说我是天生的杀手，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我并非人族。”

李沐苏说着说着，就用一种别样温柔的眼光看着王愠，王愠失笑一声，明白娘亲的意思，就跟我们看蚂蚁一样呗，你会因为踩死一只蚂蚁而感到罪恶？

“后来呢？”

王愠笑着追问，李沐苏重重叹了口气，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苦恼：“后来？后来还能有啥，怀了你咯，其实我也不知所措，脑子坏掉一般，生气、惊恐、慌乱的情绪充满了我的脑海，我一个人长大，没有感受过母爱，只知道杀人，突然有了孩子，你能想到吗？”她眨着好看的眸子看着王愠，王愠抓着脑袋，半天挤出一句出：“就是很迷茫呗，和我当初逃离今霄城差不多吧。”

“是的，很迷茫，不知道要做什么。”

王愠随即便问：“那你怎么决定把我生下来？”

李沐苏歪着脑袋，想了想：“可能是……出于生灵的本能？”

“那还是母爱伟大！”

李沐苏浅笑着：“原来……这便叫母爱么。”

王愠抱着她，笑呵呵道：“是啊，母狐狸怀了小狐狸，再怎么辛苦，也要舔舐着养大。”

李沐苏翻了个白眼：“我倒真的希望你和小白一样，是只小狐狸，而不是人。”

“那怎么行，毕竟我身体里也有我爹一半的血脉。”

李沐苏掩声笑道：“说起你爹，当初可是差点死在我剑下。”

王愠思考了一会，他道：“那也是”

“爹自找，谁让他招惹狐狸精？”

李沐苏闻言便有些竖眉，她嗔道：“怎么说你娘的？”

王愠理所当然道：“可这是事实啊，娘你本来就是狐狸精，青丘狐狸成精！”

“哼，不想理你……”

李沐苏把脸一撇，留给王愠一个生气的后脑勺，王愠却是偷笑，心道花姨教得法子不错呀，以前他哪敢这么和娘亲说话？

现在还可以取笑她了。

“娘，那你还可以变回去吗？就是变成狐狸！”

李沐苏瞪着那双狐媚眸子，看王愠像是看傻子：“当然可以啊，不过我以人类身份生活习惯了，再变回去，不适应。”

“也就是说，娘你已经慢慢认同了人族这个身份，这是好事呀。”

李沐苏撇着嘴，声音清脆道：“我早就认同了，甚至，有时候都会忘记自己还有一个身份，我是人，不是妖。”

李沐苏漆黑的目光看着远方，悠悠道：“回不到过去了。”

王愠抿着嘴笑，抱着自家娘亲清冷的身姿，心里很安稳，当初那个冷血无情的狐妖杀手，逐渐有了人性，有了怜悯之心，从前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现如今……李沐苏的剑，再也没沾过血了。

甚至风不语断了，她都没有重铸的想法，或许这也是她斩断过去的改变吧。

随后王愠就询问：“可是……娘，为什么我不能变成狐狸呀……”

“小白是我和银月的血脉，她不是人身呐……”

李沐苏抿嘴着，一副憋笑的模样：“你要变成狐狸干什么？”

“额……”

王愠抓着脑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随后才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好奇！”

李沐苏轻咬下唇，用手指敲打了一下王愠的脑袋：“因为我是用人身生的你，所以你一出生，就是人类，小白估计是银月用狼身生的，人生人，狼生狼，狐狸生狐狸，很难理解？”

“再者你若想要变回去，就不大可能了，人类乃是万物生灵之首，天地第一族，开天辟地的时候，诸位圣人制定规则，就已经以人族为尊，天地万物都偏向你们呢，你看看，所有生灵里，人族的智慧和灵智，是随着年龄增长和增加，你看看别的生灵，想要获得灵智，有多难？”

“银月就是如此，她在天狼山不知修炼了几百年，而且还是得了大气运，延长了寿命，要不然，以狼族的生命，短短几十年，要开灵智，是不可能的。”

李沐苏如此解释，王愠便懂了，首先动物是无法掌握修炼法门，它们只会遵循本能，或许还会简单思考，但修炼吐纳那种事，怎么可能明白呢，更别说还要参悟，要悟性！

银月估计就是活得久，慢慢有了人性，才开始修炼。

“那……小白以后怎么办？”

李沐苏歪着脑袋：“也许银月有办法吧，实在不行，你去找卯兔，她是神仙，帮助一只妖化形，应该不是难事。”

“哦哦……”

王愠点点头，心中记下这件事了。

他和卯兔之间的事，王愠早就和李沐苏说了，娘亲倒是不反对，就是日后见面可能会尴尬吧，卯兔创造了她，算得她半个生母，如今生母成为了自己儿子的女人，好乱啊……

要是世俗的理念，可能就难以接受，但卯兔和李沐苏，恰好都不是人。

王愠抱着李沐苏抱了很久，直到在远处看见赵白汐过来，他才放开。

“呵呵……苏苏看样子你和愠儿相处很融洽……”

赵白汐抱着胸笑呵呵，李沐苏同样露出笑容：“怎么，你认为我会怎么做？”

赵白汐摸着下巴：“我倒不认为你会做傻事，但凡是也说不定嘛……”见赵白汐来了，王愠心道便让她们聊，于是道：“娘亲，花姨，我先走了，去劝劝姑姑，早日消除你们之间的隔阂。”

李沐苏便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吧。

王愠走后，此处就只剩赵白汐和李沐苏了，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倒是赵白汐一直用莫名的笑意看着李沐苏。

最后，还是李沐苏忍不住了，她蹙着眉道：“有事说事，别这么看我，浑身难受。”

赵白汐抱着胸弯腰呵呵笑起来：“哈哈哈……苏苏，你就这么忍心把愠儿让给王依然那个贱人？”

李沐苏不解道：“什么意思？”

赵白汐收起笑容，冷哼一声：“王依然心机可深呢，你瞧她那股子劲，把愠儿拿捏得死死的，愠儿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腻在她身边。”

“关……管我什么事？”

李沐苏有些不爽道，赵白汐语气一转：“哟，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就这么看着愠儿被王依然牵着鼻子，当狗训？”

“苏苏，要不是你拦着我，现在愠儿就是我牵着了！”

李沐苏闻言便有些怒了，她瞪着赵白汐 ：“ 你 当 勾 引 谁呢？”

赵白汐理所当然道：“勾引你儿子啊！”

“你！”

赵白汐随后又娇笑道：“苏苏啊，愠儿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好这口，只要有女人给点甜点，就蹭蹭舔上去，这个角色，不应该是王依然，本来该是你！”

赵白汐见李沐苏不搭话，接着道：“你得把你儿子的心抢回来啊，让他舍不得你，见不着你心急！”

李沐苏继续不搭话，赵白汐就有些怒了，她呵道：“你呀，还装什么清高呢，一天天的，冷着一张脸，惜字如金，你是狐狸精啊，又不是什么仙子，狐狸精就应该有狐狸精的样子！”

“白汐，你不觉得你今天太过分了？”

赵白汐不屑笑道：“我过分？我是感到可惜，苏苏你就太爱面子，太孤傲了，在外人面前如此，对自家人都这样，你说你一直揣着做什么？端着这个身份，实在是没必要。”

李沐苏最后倒也是没生气，而是无可奈何问道：“那你认为我要怎么做？”她已经有些累了，心累，突然有种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委屈感。

“呵呵……现在才对嘛，不会就好好学……”

李沐苏闻言翻个白眼，赵白汐又调笑道：“学学怎么做好一只狐狸精，连最基本的勾引男人都不会，你都快成狐狸精中的耻辱了！”

李沐苏深吸一口，平复了下情绪。

“我教的法子没用，我的技巧都是朝男人性欲上使的，当然你以后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只不过……若是愠儿知道你要给他找个后爹，会伤心的……”

“滚！你教不了，说这屁话……”

赵白汐突然便笑起来，笑的很开心：“我教不了，有人可以教啊！”

李沐苏疑惑道：“谁？”

赵白汐眨了眨眸子：“王依然啊，他们正好要出去，这些天呀，你就好好跟着两人，多观察观察王依然是怎么做的，你两同为愠儿长辈，正好，当然你也可以问问南宫画晴，学一学大家闺秀的礼仪。”

李沐苏脸上的表情很精彩，随后……她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王愠在尴尬的时候，也喜欢做……

她不说话，转身就离开，赵白汐却在后面喊着：“你注意点哈，离远点，别让王依然那小贱人给发现了，她机灵得很呢……”而早已离开的王愠，此刻却有些享受，因为他的两只手臂，都被妇人抱在了怀里。

耳旁皆是笑语嫣然，香气扑鼻，他都有些飘飘然了，王愠内心不禁感慨，我喜欢这种生活！

“王夫人，愠儿，你们真不要我一起去？我可是实打实的苏州人，整座苏州城，没人比我更熟……”

南宫画晴抱紧王愠的手臂，将他的胳膊压进两团丰满之中，试图用奶打动王愠，王愠没说话，他是挺想南宫画晴一起去，但是毕竟姑姑还不知道他两的事，也没熟到两女共事一夫的地步，所以注定只能二选一。

“就不劳烦南宫夫人了，苏州呐，几条有名的街，我提前打听了，当然南宫夫人若是有什么值得推荐的地方，也尚可指明。”

王依然笑呵呵，南宫画晴闻言，便也不坚持了，她抿嘴轻笑一声：“临水街的美食很不错，百花街胭脂最出名，当然，要买什么宝贝及名贵东西，还是多宝斋最好。”

“出行的马车我已经备好了，就在外头等着。”

王依然感谢道：“多谢了。”

“不客气。”他们说完，王依然便拉着王愠离去，出了南宫府上车，只是两人不知道，身后还偷偷跟着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