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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回 娇妃子韵戏弱小姑,贤李纨尺笞贾惜春

作者:hmhjhc 字数:9091 更新:2024-11-05 17:00:48

  却说晴雯伴携这惜春主仆,一路亦是胡思乱想,步下痴痴摇摇,也不辨时分,却到底还是到了稻香村。

  稻香村里掌事奴儿本名素云,却在里头伺候,外头只有个小丫鬟素梅,见是惜春晴雯,便引着到了院子里。

  原来昔年敕造大观园,督造者老夫子山子野,本意将此处造就所谓“朱楼环绕杏花村”之返古归农之意,院子外头栽有几百株杏花,那花开时节,漫漫无际,遥幽静远,真似喷火蒸霞一般。

  再一旁栽些农家扶木,如桑,榆,槿,柘,篱笆外更有一四楞土井,桔槔辘轱灌溉之属,也少少种些菜蔬果品,取个农桑意头。

  后来依着贾政主意,又做一酒幌,依着村庄样式挂在外头,更养些鹅、鸭、鸡类与之相称。

  值元春归省,只因黛玉“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一句雅致,便将此处赐名“稻香村”,那贾府上下,自然要上逞其意,便在外头种些香稻。

  其实这园子虽大,但仅此一处,到底不过几何方圆,种这等农家作物尤其稻谷一类,又能有几亩几渠,不过是穿凿附会,不伦不类。

  可笑朝廷世人皆是如此,贵人信口一言,下头阿谀奉承,百般丑态,只图巴结,真正是做了官,便做不得人了。

  只后来元春命解封园林,本是要叫府里姐妹们进去住,再后来弘昼圈禁大观园,收为自己行宫,种稻子这等荒唐事体,自然再没人作来,连那酒幌,也早是不知所踪。

  晴雯自领着惜春,进到院子里头,才是要往内室去,却哪成想,里头一身宫裙钗环、两个丫鬟前头引路、李纨带着李玟、李琦、宝琴、巧姐后头送着,居然是情妃可卿走了出来。

  晴雯忙携着惜春在一边墩身万福,口中只道:“妃子安好。”

  可卿抬头见是她二人,笑一笑,似有过问之意。

  晴雯便不等她开口垂询,便低了头道:“是……是袭人姐姐说,今儿天气好,四姑娘也还该来读读书才是,命我领四姑娘过来,可巧遇见妃子,就便给妃子请安才好。”

  惜春也是款款万福,只口中娇音淡淡的,也不过多问候,只称呼个:“妃子安好。”

  可卿似有心事,也不说旁的,倒笑一笑,上前扶起惜春,回头对李纨道:“你莫送了,我这就去了”,咯咯一笑,又道:“我昔年里若有你这么个姐姐,能多多教教读书,只怕如今还多几分文采呢。真难为你一片心教养这几个孩子了……”

  李纨恭谨淡笑、敛容低眉道:“妃子您言重了。”

  可卿转过头,看看惜春,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伸手过去,在惜春那被外头寒风催得红扑扑的脸蛋上轻轻抚了一下,又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惜丫头如今越来越水灵了,今儿也穿得漂亮衣裳,倒看着有几分你三姐姐品格儿。这几日可难为你了,凤姐姐安排你在怡红院里先住着,可还缺什么,凤丫头要忙,差人回了我去就好。”

  惜春却是神色恍惚,凝着小脸蛋,垂了脸,倒是略略躲开可卿的手指,口中称道:“是。二姐姐教我安分守时,我努力学习就是了……就是妙玉姐姐的话,凡事皆有因果,是孽便不是缘,求则失,忘则得,哪里就敢一味烦着妃子们要这个那个……”

  可卿闻这小大人话不由一愣,又是噗嗤一笑,道:“连说话也是开始像你三姐姐起来,啧啧,是你李姐姐教得好,还是你二姐姐养得好,真正是越来越难得的人才……”说着,居然又伸手,在惜春那可爱的顶心那团花丝绒结上拍了拍以示亲切。

  哪知见惜春又是要扭头躲闪,她眉尖一挑,只道:“你躲个什么,想是如今园子里人人都瞧我失了势,不把我当妃子了……”

  惜春一唬,果然不敢再动,若说年纪,她比可卿还小着十岁,都似乎差了一辈人,其实可卿乃是贾珍之儿媳,贾蓉之妻室,若论起辈分来,可卿倒要叫她一声小姑姑才好。

  只是惜春生母早亡,父亲又其实差了好几十岁,暮年更只一味在道观里胡混求长生,她自小便接在西边荣府里和迎春一起住着教养,与宁府诸人并不亲厚,何况可卿于她如今伦常有悖。

  她今儿冷对可卿,倒并非只因为这辈分尊卑颠倒,小女孩家哪里在乎这些个,不过是受姐姐迎春之影响。

  以她年纪心智,园中之事,到底只能隐隐知晓一鳞半爪,并不能分辨个中细微。

  只是查抄紫菱洲,迎春又大病一场,她小小心眼里,总替姐姐又急又气的,连求见弘昼请弘昼奸弄自己幼躯取乐只求宽待迎春之心都有了;更总要寻个人来恨恨怨怨出出气,当个“罪魁祸首”的小孩子念头;既听入画、司棋等背后说这是尤二姐告发,又说可卿种种不堪之事,连“背着主子豢养戏子”都说得出来,想着尤二姐如今跟着可卿一气,便连可卿一并亦是恨上了。

  幼稚心眼里,想起来总以为是这几个“小辈媳妇们”不好,作践姐姐并自己。

  奈何这些昔年辈分,如今园子里已经是乱作一团,哪里还有几个人真心在意,可卿素日得宠,此刻一声“想是如今园子里人人都看我失了势,不把我当妃子了”锋芒哀怨皆有,惜春小小年纪,哪里禁得住,吓得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到底却不再躲,由得可卿拍了拍她脑袋。

  可卿这话,惜春等小女娃儿只是唬着了亦就罢了,那晴雯、李纨等更是听得心惊胆战。

  低了头只好装作没听到。

  可卿也知自己失言,只是话即出口,反而好似自己说到了自己伤心事,竟仿佛是出气一般,手向下沉,将惜春的下巴抬起来,将一张小巧俏脸抬着面对着自己。

  惜春更是慌乱,愣愣盯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可卿,不知她要如何。

  可卿微微一笑,依旧缓和了语气,只是赞道:“往日看还是瘦了些,这会儿瞧着倒是略略圆润了几分,想来总没吃苦,这才好,小姑娘家年纪还这么小,妙玉姐姐长,妙玉姐姐短的;更别学那妙玉一味吃素,身子不长还了得……你还该好好长长,个头也该高些,啧啧……你是个水灵坯子,真正是宁荣两家的风采,只怕再长大些,要压过你三姐姐呢……”

  惜春也不知她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也不好答话,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蚊声来一个含糊的“是”字。只盼可卿快快寒暄完毕,去了才好。

  哪知可卿居然更是过分妖娆,那抬着惜春的手,竟然慢慢又向下一沉,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在惜春胸前,隔着她的小粉棉袄,在她那尚未长成略略凸起的胸前,捏了一捏她的胸乳。

  口中居然调笑道:“怎么样……惜丫头……左右是左右,我这妃子也只怕当不了几日,晚上你来天香楼里,服侍我,给我玩玩身子可好?”

  这一声,当真唬得惜春脸色惨白,几乎是本能一般,惊惶得退了半步,口中只胡乱道个“不要……不要……”已是不知如何应对。

  那身侧晴雯,也是惊慌失措,虽说园中依着弘昼规矩,自有女女之事,只是大家脸嫩,不过大多是自己房里主子,玩玩自己房里丫鬟,聊解长夜寂寞之余,也算应景顺从了弘昼之旨罢了。

  便是有那一等如可卿这类风流的,也要同着弘昼一体,奸玩其他女孩子为乐,也总是背地里施为,或寻那主动依附的来辱玩。

  哪里成想,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情妃居然如此要求,惜春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幼女,论起来更是可卿的小姑姑,历来和可卿又不亲厚,连对着弘昼,也总是游走在躲闪奉承之间,虽然也知弘昼早晚要奸,但是以私心度之,到底只盼再推几年,等身子略略长成,哪里就有要供奉给一个女子先去玩弄的。

  她一时侠义心起,居然也不忌讳,装着笑声奉承,扯了扯惜春的衣袖,脱口而出:“妃子和你说笑呢……”

  惜春尚自惊恐,目光躲闪,身子向后退躲,那可卿已经微微一笑,又看看晴雯,才点点头道:“就是说笑呢,看把你唬的……”又拍拍惜春的头,笑道:“你还小,哪里就有那等事了,便是有,也该是主子先尝你这小粉娃娃滋味儿,哪里轮到我了……论起来,我还该要叫你一声姑姑才好呢……可吓着我的小姑姑了?快别怕了,随你李姐姐进去吧。”

  惜春见她转了颜色,才惊魂初定,墩身福了一福,细细轻轻道个“惜儿不敢”,转过头求救似得看看李纨。

  李纨尚未说话,可卿已摆摆手道:“罢了……我就去了,那事就让纨姐姐帮我留意了……”。

  李纨、晴雯等才说个“送送妃子”,可卿又道不必了,自领着几个丫鬟奴儿婉婉去了。

  晴雯墩身目送可卿远去了,才松了口气,亦不由觉得适才自己到底是莽撞了,若是一时惹恼了可卿,亦不是善了之事;便平了平气,只说自己也该当回怡红院了,又交代了王夫人说送来之衣裳包袱。

  李纨也不打开,接过来点头便笑着道个“替我问候太太并袭人姑娘”。

  晴雯应了也自去了,只留下入画随着惜春。

  李纨瞧了瞧门外再没旁人,叹口气,回过头看看一众女娃儿都在瞧她,笑道:“罢了,风大,莫在这里呆了,跟我进去,咱们姐妹们一并去西边雅阁吧。”

  李玟李琦便童声稚气的应是。

  一起随着李纨进到里头西边书房。

  这稻香村西厅本有三间一通气之茅顶小屋,因李纨要平日里带园中几个幼龄女子读书,央求了凤姐宝钗等,依着葫芦画瓢帮着自己建就的一个教养书房。

  那地上满满全铺了厚达六寸的一等东洋竹席,都可满地打滚最是能防着跌跤磕碰的;墙上窗户都半支着老鹤斑纹的竹帘子,淡淡透进窗外阳光来,只为明亮有不甚刺眼;南面墙根角摆着一张素木衣架子,上一层查查丫丫都可以挂十来幅大衣服,下一层却是几个摆架,是给女孩子们安置大衣裳用的;北面供一张大案,墙面上有一个草书的“艺”字,却是央求了妙玉所书;那地上纵列两排,摆着十来个长方的楠木几子,人可盘腿坐在塌席上,于那几子上读书作画弹琴都使得;论序排座最前头依次却是惜春、宝琴、巧姐、李琦、李玟五个的,后头却是几个尚未成年的陪读小丫鬟胡乱坐的。

  原来这一众幼龄女子,宝琴十三岁、惜春、李玟、李琦十二岁、只巧姐十一岁最小,其实都还是肩上肩下年纪,因未成年,又有弘昼旨意,都在这里由李纨带着教养。

  巧姐是凤姐女儿,宝琴是宝钗堂妹,自然多是照应,一应需要物件,甚么典籍珍版、徽州香墨、九艺颜色、琅琊古琴、丹青排笔,尽是上上乘的只管置办,连王府侍女月姝都常差人送过东西来。

  这李纨自陪侍弘昼,得了这差事,竟能压抑下满心酸楚羞耻,一心一意作养教习,竟是分外用心。

  她也默然私下揣度,说是这些女孩子都还年幼,又说是在学中,其实依旧是个为弘昼培育可心之禁脔性奴之意。

  所谓读书学问,思来想去,也不过介时是让弘昼能奸玩受用个有才有学、不落俗套、风流绰约的女孩子,获得快感罢了;只是事已至此,为了一众幼女生计着想,为取悦主人欢心,越发要勤学修养,除了诗词文章尽数不可荒废,还要多作养气质,学习规矩,便还有时找滴翠亭里众优去教习些轻歌曼舞,学些清音体态,再有时,竟是含羞略略教习些裁绣内衣,沐浴养体,滋润肌肤的闺中密巧,尽心竭力要将几个幼女培养得不逊钗黛之样貌风姿、才华气质,以愉悦主人。

  只是一味如此照着闺中仙子去养育,未免又怕失了性奴之意,便也想过左右是左右,自己来做这坏人,是否将诸如《百羞经》等大内教习幼小宫女略涉风月的开蒙书籍来教阅。

  问了凤姐,凤姐却说不妥,只说“主子便是要用她们几个,用得也自然是所谓天真无邪,或是音龄发齿,若要体察主子所欲所乐,总觉得还要天然纯洁些才好,姐姐自然是好意,只是若是这等小小年纪就教习风月事,一则她们听不懂,二则便是听懂了,主子也未必喜欢呢。”

  李纨思来果然有理,更是宾服凤姐智计体贴。

  只虽不教这些,但是怕小女孩子不懂事,失了规矩,每三五日,都要反复教导披讲园内规矩,申倡所谓性奴之德,讲几句“姑娘们自小就要学着性奴之德,主子要怎么就怎么的,更要修习自身容貌身段,气质性子,以备取悦主子……”这些话头当着这几个小女孩说起来,当真是心伤怀痛未免怜惜,奈何此一节要紧,却不敢怠慢了。

  此刻引众女孩子进来,换了大衣裳才静一静下,李纨却吩咐道:“今儿我们把昨儿讲的李商隐选集却要默写了,再不要说甚么太多记不得的混话,便不说那林姑娘十一岁已经能写百来首七律了,便是昔日里……不说也罢了……诗词一道,本来不如四书要紧,只是我们女孩子家,如今侍奉主人,又不考状元,自然不用学那些个道学的,诗词歌赋,最能养性天然,调和雅致,主子是喜欢的……你们不要怠慢了。”

  众女孩子都奶声奶气齐声答是。

  李纨却又道:“你们都先默写,有什么缺的叫素云去办,或叫你们自己跟来的丫鬟去办,琴丫头……你最大,看着点”,那宝琴也道个是。

  李纨却道:“惜丫头,你跟我来下子,去后头房里说话。你们都不用跟着。”

  惜春不知何意,便低低切切应了,起身随着李纨转道后院去。

  李纨也不理会,只在前头走,惜春便在后头跟着。

  从西侧屋里出来,转过回廊,东边却是不知谁用来作甚的一间僻静小屋子,门却自外头销着。

  李纨解了门扣,推门进去,惜春也便跟得进来。

  里头摆有一张素净半旧的黄梨木绣床,挂着黄纱帐子,一张小小的乌木八仙供桌,上头胡乱摆着几个盆盒,一座挂着大铜镜之梳妆桌子,两张半旧弹墨太师椅,另有一条四尺来长,半尺来宽的乌木条凳。

  惜春瞧着,倒好似哪房略有体面的丫鬟的卧室。

  却未曾来过,只不知自己这昔日嫂子,如今半师半母的纨小姐带自己来这处要说什么话儿。

  李纨却回头将那屋门掩了,又用里头横栓插销了,自己坐在那绣床上略略发愣。

  惜春倒有一些慌惧,陪着小心依着昔日里称呼问道:“嫂子……寻我有什么话吩咐……惜儿自当好好听话……”

  哪知李纨叹口气,却冷下脸,只道:“惜丫头。你趴下。”手指便指眼前那张条凳。

  惜春心下一慌,原来贾府几个年轻姑娘小姐,都是长嫂李纨自幼呵护管教。

  惜春那至幼之时,也是随着贾兰等一起学说话走路,都是由李纨教养,此刻学习,也是一般,即说是“趴下”,就是要打的意思。

  这昔年里,两三岁小孩子,不论男女,若是犯了宁荣两府家中族规,趴了打几下臀,也是贾府教养子弟之意。

  只是略略长大些,到了六岁以上,男孩子也就罢了,女孩子若说打那臀儿,未免有些羞涩之意,也不成体统,便就免了,只打手心。

  倒是如今园内为奴,李纨教养一众幼女,既要读书写字,又要教养禁脔奴德,那规矩倒比昔日大家子族规,何其多了几番。

  还是凤姐那日过来看,见李纨因巧姐哭闹,打巧姐手心,问为什么不打臀,李纨说女孩子家怕不妥当,哪知凤姐却立了柳叶眉,张了丹凤眼,只道:“如今哪里还能以真正的主子小姐身份教习,从小就学着怎么羞耻一些,才是正理……”亲自当众,将巧姐裤子连内裤都脱了,在那小巧雪臀上打了三四十下,才算立威定了规矩,背后又和李纨暗地说项:“这些女孩子迟早要供主子受用的,我早反复琢磨了,即要养成骄傲天仙,又要训成恭顺女奴,才真正能对主子之心意呢……打打臀儿便受不得,那回头主子要辱玩时万一寻死觅活的可怎么得了?我自己亲女儿,再不会害她的……”李纨亦觉有理,自此,这塾里更是立了规矩女儿家也一般要打,如今说“趴下”就是要打的意思。

  惜春心下虽惶恐,却也不敢犟,只是心下觉着自己这大嫂子向来和睦良善,今儿自己连字都没写书也未曾背,究竟有什么错儿却说要打。

  只是即说了,只能楚楚可怜,将身子在那凳儿上伏了,背脊小臀冲着李纨,听凭她发落。

  李纨瞧一瞧她娇小玲珑的身子,见她一幅不知所措却又只能恭顺听罚得模样儿,本来一腔子惆怅,却添了几分好笑,怕给惜春瞧出来再没敬畏,便收敛了笑容,从那绣床枕边却取出一根松腊木尺来,见惜春今儿穿得也凑巧,本来外头是领大风毛之披风保暖,只因为这会子到了屋内,适才就褪了披风,此刻上身一领粉绿色绣月季纹子小棉袄,下身却是内贡来的一条软绵素月色薄棉贴裤,这等裤子其实甚是贴体,两条小腿被裹的紧紧的,幼女细巧玲珑的腿上线条格外凸显,两条细细素色小人腿儿,倒看得人颇想亲热摸上一摸,只因薄棉,虽然织造细密,到底外头只用披风遮着,那上身棉袄下摆也长,倒好似一条小裙一般,堪堪遮到大腿之处,此刻背脊向着李纨,自然将整个小屁股都遮挡了。

  李纨瞧瞧她两条素棉裹紧的腿儿,心下也不由一荡,想着那小女儿家屁股,自然在棉袄下头,也由着那裤儿紧紧包着,岂非多有风月撩人之色,心下也不由啐那内务府,连这等小女孩子的衣裳,其实都暗藏这许多风流玄机,当真是不堪。

  她想是想来,口上却不肯松懈,又只命道:“自个儿将棉袄撩起来。”

  惜春闻命,更知真的要打,心下苦楚,也不知自己究竟做了甚么错事,奈何园中规矩便是如此,此刻说要打,正是又怕疼又怕羞,想到既然叫自己撩起,只得将自己那棉袄的下摆裙,自己乖乖的向自己背上撩去,将自己背一条素月色薄棉贴裤包裹着的一方精致的小屁股,呈露出来。

  她虽年幼,此时自己亦是觉着,这等棉贴裤子,连着腿儿,包着小股,要做这等袒露之姿,竟是分外的羞耻,竟是没来由觉着丹田里一阵阵哆嗦;心下更是酸楚,眼泪已是流下来。

  只是李纨即是师,又如母,园中规矩“女儿家就是要羞的”日日耳融目染,更是凤姐立威,早早说过这稻香村里小女孩打臀之本意,连她自己女儿,都直接脱了裤子打过,何况今儿,李纨既只命她撩起外头棉袄更是小事,只得口中含着哭音却依着规矩哀求道:“必是惜儿做错了事,就请嫂子责打……”

  这一等楚楚婷婷,连着乖巧听话,自揭棉袄,将那小女孩屁股乖乖送上的模样儿,当真我见犹怜。

  李纨瞧着她的小股,圆圆嫩嫩,小巧可爱,指掌堪握,绵弹玲珑,倒跟一个堪堪未熟透的小桃子一般,如今裹在那薄若片翼的弹棉布料下乖乖冲着自己,竟有那一等“堪由蜂狂催新蕊”之魅惑,未免也是心下一荡。

  这李纨本是慈心人,有时几个女孩子犯了甚么规矩,说说是要打,也未免有那一等不忍心,吓唬吓唬亦就罢了,也是常有的事,这惜春也未免抱着侥幸。

  哪知今儿李纨,竟是咬牙冷了脸,用那戒尺就在惜春的臀儿上“啪”得抽了一下,虽不甚重,那惜春又惧又羞,呜呜便哭了叫疼,却听李纨道:“你知道自己错了甚么,倒要嫂子不得不责打你?”

  惜春此刻倒隐隐猜到几分,奈何也不敢说,只是勉强抽噎道:“惜儿不知是哪里错了。只是嫂子历来疼我,既说是错了,必是真错了……”

  李纨听她嘴巧,心下也是一笑,却又勉强忍住,又在她臀上“啪”得抽了一下,这一会却越发轻了,惜春也不甚疼,知道越发怕越发委屈,抱着那凳儿就止不住呜咽着哭,却听李纨道:“你倒学会了许多伶牙俐齿,我只问你,适才情妃说叫你晚上去天香楼服侍,要玩玩你身子,你答了什么?”

  惜春身子惊慌一颤,知道果然是此事,低了头红了脸,心下当真是委屈难过,只得回道:“我答……我没答甚么话。我就说了个……说了个……不要。”

  说到“不要”两字,再忍耐不住,偷偷回头,去看身后的嫂子李纨。

  其实这李纨本来心慈安分,近日来却是满腹心事,别有所想。

  她本是一片慈母挂心,自入园为奴,暗地里万念俱灰,只是惦念自己儿子贾兰而已。

  只是园中此等规矩最是严甚,所谓一朝入园为奴,便终身只是主子玩物,若挂念外人,便是子女父母,至亲至近,也是有别,若说念者是女子,便不做计较,若是男子,哪怕是亲子亲父亲兄弟,亦算是有大罪。

  她又怕事胆小,每每远远瞧见弘昼,想跪地求告贾兰之生死,却又不敢。

  哪知近日来凤姐这里却又传来消息,说是王夫人薛姨妈伺候得好,弘昼淫乐得意之下,居然赏了个天大的恩典,将贾兰、薛蝌等几个未开蒙本来是要阉割入宫伺候的小孩子,一并自内务府捞了出来,还发配了差事去京郊陪罪余的宗室读书。

  李纨虽不大懂里头祸福,但是几次去见宝钗求教,那宝钗才安慰她,只说这等下场,实实在在是主子天高地厚之恩,非但性命可保,终身衣食无忧了,甚至将来一旦有什么机遇,随着几个宗室再翻身出来也是有望的。

  她得了这消息,当真是喜得泣了一夜,一时真恨不得立时给弘昼奸死了换些快活,以报主子恩典。

  却又堪堪想起这份恩典其实来自王夫人姊妹俩遭辱被淫的伺候,才想及王夫人却是自己儿子的亲祖母。

  一时又觉着有愧,可怜自己婆婆已非青春年纪,却还要这等含羞忍辱,取悦主人,几十年贞洁典雅之侯门贵妇人,要和亲妹妹一起,用尽机巧,让主子凌辱换取欢愉,自己这做母亲的,却不曾有这等能耐,不由又恨自己无能,竟然全让婆婆受辱担当。

  更有一层,弘昼又不封两位夫人位份,说起来她是园中“小姐”,论着尊卑比迎春、探春等人都要高了一头,那王夫人姊妹如今颇为忌讳这一层,每每相见,最是恭敬,自己对着更添尴尬。

  还有一层上,她自也是弘昼性奴,供弘昼奸污玩弄之人,此时时日已久,园中美色众多,弘昼也非常常赏玩自己,于那昔日贞洁妇道,早就以为自己忍了忘了,只当自己生就这具身子,便是弘昼受用之器物一般;哪知只每每见到王夫人,却有一番别样惭愧脸红,总想着自己的身体,应该只有眼前此诰命贵妇人之儿子才能玩得,自己居然不守妇道失了贞洁,做了性奴等类,见了王夫人,总要想起亡夫来,有些怕见婆婆的意思,一时更是添了难过,总想着要想法子,让弘昼可以再多宠爱王夫人姊妹,或者赐一封号才好。

  却又知这等事体自己其实无可奈何,王夫人是凤姐姑母,薛姨妈更是宝钗母亲,凤姐宝钗二人园中威势,弘昼宠爱奸玩,远胜自己,她们都无可奈何,自己又有什么法子可想。

  不免终日为此事郁郁不乐。

  她性子本来软弱,更不敢望自己能在园子里争宠夺魁,独占鳌头,本来是把对儿子一片望念之心,放在两个堂妹李琦、李玟身上了。

  自从弘昼命她教养园中幼女,她也是一片赤诚,将一颗无处宣泄之慈母爱心,也不分亲疏,都放在几个女孩子身上,一般儿如同亲女儿一般疼爱教养。

  虽然明知这些个小女孩天命悲惨,尚在似懂非懂之间,其实终身已经不过是服侍弘昼,供主人奸辱玩弄之命运,既不能有少女春怀,更不能盼有那夫妇人伦之爱,纵是学些才具学问,也只是增添取悦弘昼之术罢了。

  饶是如此,她也知众女孩儿此生唯有得宠不得宠之别,想着园中诸女,唯有望弘昼一点赐恩过活,更想想自己婆婆之事,更是心头念定,要尽力好好培育几个女孩子,一则是为这些个自己所疼所爱的女孩子增添些此生唯一能指望的争宠本钱,二则就当是自己变着法子报弘昼赦子之恩。

  只是她到底是个富贵人家守贞洁净之女出身,又是一片慈爱怜悯之心,每每看着诸女孩活泼可爱,冰雪聪明,娇小玲珑之形体,心下皆有一份进退维谷,反复煎熬。

  有时只盼弘昼会常来书院瞧瞧,若能一时兴起,就这会子早早的奸污玩弄了这几个女孩子,乘她们最是小苞未开,嫩芽不展之年龄上,偏偏要不顾凡尘里禁忌,或亵弄淫玩一番取乐,或干脆奸了她们身子,享用一番这等小女孩子被奸之时之裂体耻痛,纯真红染,懵懂失身之别样意趣,乃至清音求饶,软体化棉,珠泪哀婉,主人奸那等身子长成了的绝色女子多了,能尝尝这等滋味,定有些可心之愉悦,说不准还有那一分暗地里愧疚,岂非是几个女孩子颇可以借助依托的一分侧目之心。

  又有一时,真怕几个女孩子年纪太小,娇小身体,经受不得风月,幼稚心神,遭受不得摧残,只怕主人不要来稻香村,多给自己几年时间,好好训导诸女成人,再供弘昼淫乐才好。

  只是弘昼到底一向也不曾来,她自然只得忐忑度日,那紫菱洲出事,连带着惜春可怜,一时连住所都不定,她心下疼爱,本来就如同母亲一般,此刻更是着急,只是迎春这事,园中诸人,其实各有打算,哪里容得她这等老实人来多事,亦无那份心智可以参与,只是一边干着急罢了。

  不想今儿可卿又来,说了些个话,交代了个羞耻古怪的差事,一边应了心下更是烦躁。

  又闻惜春婉拒可卿妖娆调戏,虽然越发怜爱惜春年幼可怜,却到底是最犯了园中规矩;此刻教导惜春,其实是个魂不守首,心头烦闷,亦是出气之心。

  听到惜春说“只说了个不要”,又不免恨自己教导无方了。

  欲知后事如何,亲候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

  昨于卿为闺中蜜

  今于君为膝下奴

  闺中岂有生死事

  膝下难读圣贤书

  金钗之年澔风摧

  斑驳滴泪诰命妇

  颠倒伦乱纷飞雨

  如何指教西窗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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