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脚上再次被戴上了锁链,但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再次醒来。在格尔布拉姆的时候,氏族们为了限制我们的行动,都会让我们带上这沉重的枷锁,直到工作开始。不过也好这说明,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来看管我。
双手也被麻绳绑住了,我试着移动了几下身体,铁链发出了哐啷哐啷的声响,不过并没有其他人前来。后脑稍微有点疼痛,身体上似乎有几处淤伤的痕迹,双腿间黏腻不堪,看起来情况还不算很坏。逃跑的混种没有一个能够逃脱被处死的命运,但我自己对于这些氏族战士来说可能还有点用,至少应该不会被立刻杀死。
我从周围的环境来看,虽然是在一个洞窟里,但这里应该在森林之内,空气比起荒地要湿润的多。周围有一些被使用过的止血绷带和食品,看起来是一个隐蔽的临时据点。从物资的数量上看,人数应该不会很多。
我不知道洞外会有什么,尝试了几下松开绑住双手的绳子,发现绳结异常结实。这样即使跑出去也什么都做不了,我想着。
不一会儿洞口传来了嘈杂的对话声,从声音来判断,比我想象的人数更多。他们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我决定先装作还未醒来。
“他娘的,真是受够这湿漉漉的感觉了,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别吵吵了,森林里有的是可以吃的东西,只是让我们戒备而已,就别抱怨了。”
“喂,吐鲁克,刚才抓到的那只母混种你可没把她干死吧?不然非要你好看!”
“我可不像你这么蠢!洛萨!之前抓到的希利普殖畜不就被你弄死了么!”
“谁知道她们这么弱不禁风,哈哈哈哈哈。”
“拉克玛,夏尔,你们在门口看着。吐鲁克,洛萨,你们跟我来。”
我不知道为首的那个是谁,但是很明显,他比被魔女炸死的古拉尔的级别更高。他们至少有五个人,带头的人至少是高阶军士。在氏族战士里,阶级就代表着战斗力,蒙尔哥这样的家伙在卡尔诺中已经是翘楚,但是在氏族的中士甚至是普通的步兵面前,完全只有挨打的份。
目前的情况让我非常绝望,我的命运只剩下被他们折磨致死,和被利用完后杀死两种结局。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洞口外的一个氏族战士大喊着敌袭冲了进来。我现在知道了为首的有着巨大犬齿的家伙叫做马里克斯,是一个高阶军士。他大骂着,带着其他人一起急吼吼的冲了出去,甚至来不及再将我的手腕绑好。现在可能是我能逃走的唯一机会了。
等脚步走远了,我找了一件沾满血污的皮袄,这可能属于某个已经死去的氏族战士,带上了足够半天的肉干,准备离开。虽然脚上的镣铐依然沉重,但是并没有太影响我的动作,很快,我就来到了洞口……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闪耀的火光把夜空映亮如同白昼。热浪带着碎石飞沙朝着洞口涌了进来,划开了我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细细的伤痕。
“可恶……发生什么了。”我不得不退回洞内,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我再次回到了洞口,月色下,看到洞外集结了一队希利普人。
氏族的战士们不见了踪影,但是带头的那个人类,披着白色的斗篷,手中正把玩着一枚尖利的犬齿,牙根上还渗出着暗红的血液,我想我知道这颗犬齿的主人是谁。
“去,看一下洞里,有没有被俘的幸存者。要小心里面还有其他兽人。”带头的人轻声说道,听声音竟是一个女性。
“是的,安布罗娃女士。”四个穿着盔甲的士兵朝洞里走来,他们的装备和之前见过的那个小队完全不同。
很快,我被他们按住了手臂,带到了那个被叫做安布罗娃的希利普女人面前。
“女士,是个混种。没有找到其他幸存者了。”士兵高声喊道。
“混种?杀掉就好了。”安布罗娃根本没有看我一眼,接着把玩着手中的犬齿。
“等……等一等。”我说道,“我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不要杀我。”
“咦?竟然是个母的。”安布罗娃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站到了我的身前,扯开了我的衣服看了看。“真是稀奇,这么多年了,我还很少看到母混种会被带到战场上。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样子,先带回去吧,说不定能知道什么情报。”
就这样,我又被这队希利普人五花大绑的塞进装物资的拖车里,车轱辘在森林崎岖的地面上颠簸着,不知会驶向何方。而在我身后的其他货车里,装着之前那些希利普人用来杀死蒙尔哥的器械。
我的境遇让我有点想起那些被蒙尔哥杀死的希利普女性们了,不过至少,她们还能自由的活动四肢。
车队晃了大约半天的时间,终于走出了丛林,来到了另一端的平坦土地上。我能看到远处有一些尖顶的房子,应该就是希利普人的建筑。看来我将会被运往这个希利普人的据点。
我和那些货物一同被拖入了冰冷又潮湿的地下室之后,被关在了一间无人的带着铁栅栏的房间里。手脚绑的很严实,几乎不能行动。四周静谧无声,我只能靠坐在石质的墙面上,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约过了半天的时间,我从墙面里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过了一会儿,哒哒哒的脚步声从地下室的阶梯上传来,跟在后边的还有略带纷杂的踏步声。那些踏步声在到达地下室后就停止了,哒哒哒的那个脚步声一直来到了我的房门口,我睁开眼睛看到,正是那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女人,安布罗娃。
“说说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她的眼睛被斗篷的兜帽遮住,我只能看到她纤薄的嘴唇一张一翕。
“我……我被他们抓住。”我回到道。
“抓住?你是说你是逃出来的吗。”她蹲了下来,将斗篷的兜帽取下,她的肤色很白,蜷曲的头发是浅金色的,荡在两肩上,眼睛是碧绿的,和我见过的希利普人都不一样。
“是的……”我点点头说道,“我只想活下去,求求你。”
“有趣,一个没有战斗力的母混种竟然能够跑到提尔密林中,哦对了,我们找到了另一个混种的尸体,他是你的伙伴吗?”她平淡的说道。
“是、是的。”我知道她说的是蒙尔哥,我原本想将他的尸体和营地一同付之一炬,只是在这之前就被发现了行踪。
“看起来你知道的并不多,那么就让我看看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吧。”她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解开了我手上的绳索。“把手给我。”她说道,从斗篷里伸出了一只雪白的右手。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她,伸出了右手,手腕上淡紫色的勒痕清晰可见。
当我触到她柔软的指尖之时,一股意识冲进了我的脑海,记忆如同被制成了一本任人翻阅的书籍,在眼前一页页被翻阅着。
“不要……不要看……”我低声喊道,想要挣脱这股意识,却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了。
“真是可悲的混种……”她的声音既遥远又似乎就在耳畔。
“停下来……不要……”我尖叫着。
那些炽热,干涸,黑暗,痛苦的回忆,不停的在眼前闪过,从痛苦到麻木到习以为常,就如同一道深深的伤口慢慢愈合,如今却再次被人撕开。
“很快……很快就好了。格尔布拉姆对混种可真是没有善意。”她的声音轻柔却如同施加的魔咒一般。
“很好,就在这里……你们杀死了兽人和同伙,逃了出来。这真是富有勇气的抉择。”
“瑟拉芬这个家伙,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不过没想到,混种中竟然也有这样的战斗力。”
她松开了我的手臂,那股意识一下子抽离了我的身体。她勾起我的下巴,碧绿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我。“可惜,即使再强,依然是个混种。不过在弩炮的射击下依然还能反抗,还真是让人敬佩。”
“唔……”我的脑袋里混乱不堪,从她绿色的眼瞳中只能看到恐惧。
“嘛,看起来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剩下的交给牛角镇来处理就行了。”安布罗娃松开了手站了起来,带上兜帽转身离开了,守在阶梯旁的队伍也随着她哒哒哒的脚步声远去。周遭又回到了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