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已尽,这天白秀月事干净了,身子也爽利起来,只是还没怀上孩子。
她愈发觉得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但给她调理身子的老大夫总是劝慰她安心调理,孩子会有的。
又有一批学徒到武馆习武,蒋彦等人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武馆成立不到一年,第一批徒弟尚未出师,不能代管新的学徒。
王婆是蒋珉找来给他们洗衣做饭的,晨起要去街上买菜。她年纪大,害怕那些凶悍的舞刀弄棒的男人,从来都是从后门进出。
这回,白秀带上攒下的银子,偷偷跟着她从后门离开,去往集市。
半路上她找算卦的道士问了医馆在哪里。
从医馆出来,太阳已经高高地悬挂在空中,她抬眼去看,光线刺得两眼发晕,连忙伸手捂住双眼,感觉到手心一片潮湿。
“桂花糖,香酥可口的桂花糖嘞!娘子要不要买点尝尝。”路过摊子前,叫卖的吆喝格外爽朗。
她垂着头,低声说:“不用了。”
摊主也没多说,继续吆喝着。
白秀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她从后门进入,回到屋里,男人正好进来喝水。
蒋彦见她来了,放下茶碗问她:“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屋里。”
白秀扯出一丝笑:“突然想吃松子鱼,到厨房跟王婆说,她好像出去了买菜。”
难得她主动提出想吃的菜,蒋彦想满足她:“要不,我去街上买鱼。”
白秀摇了摇头:“不用了,等会再告诉王婆,让她明天买吧!你休息一下,天气慢慢热了。”她缓缓走近,掏出帕子去给擦拭他脸上的汗水。
蒋彦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但仔细查探,她又跟往常没有区别。只是经历蒋丞那事后,他不敢懈怠放松。
中午用过午饭,他便对蒋珉说下午让他教学徒打拳,自己有点事儿。
蒋珉自然同意。
白秀吃过饭后就上了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她也没做出反应。
“蒙头蒙脑地,也不怕捂着自己。”蒋彦轻叹了口气,坐在床畔。他伸手拉下被子,却见她捂住嘴,双眼通红,泪珠不断地滚滚落下。
他心里一紧,忙问:“秀儿,咋了?发生啥事了?你快别哭,告诉我,有我呢!”
白秀心里好难受,被他拉开手,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呜哇……蒋大哥,蒋大哥,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
她对不住自己,哪里对不住,蒋彦摸不着头脑,她又反反复复几句话,他将人扶起来抱到怀里,拍着她的后背柔声抚慰着:“别哭了,你很好,没有对不住我。”
“我不好,一点都不好。”白秀啜泣不止,脸埋在他肩上,说话都有些瓮声瓮气。
男人拧着眉头,见她哭得哽咽连连,削瘦的肩膀轻微耸动着,心疼不已。
她情绪这么大起大伏,铁定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蒋丞又……
但蒋丞最近去了临县谈生意,并没有回来啊!
“你别哭,告诉我出了啥事,我会给你摆平的。”
白秀哭了一会,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缓缓从他肩上抬头,双眼红肿,泪水氤氲。
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让男人放下心来:“蒋大哥,我一直瞒着你一件事,怕你厌弃我,不敢告诉你。”
听到她说话时还带着哭腔,男人伸手去擦掉她眼角的泪水,他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说出来也好,这样才能解开她的心结。
“我对不住你,”白秀看着男人俊朗的脸,对上那温柔平和的目光,心里酸涩不已,她咬着下唇异常艰难地说:“我跟三弟有过苟且之事。”
说完后,她呼了口气,闭上眼仿佛在等待他判决般。
他若是生气,她都受了,若是想要将她沉塘,她也毫无怨言。
蒋彦面上没有什么波澜,仿佛听到一件再平淡不过的事。
“是三弟对你不轨,我会帮你教训他,你别多想。”
白秀没想到他会相信自己,而且还安慰她,不论如何她的身子都背叛过他,这事任何男人面子里子都过不去。他对她太好了,而她呢?
她攸尔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抱住她的人身体微僵。
果然,他早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她。
白秀垂下眼帘,欲哭却无泪:“怎么不怪我呢?”这样叫她如何面对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他。
她不该遇见她的,若是那日跳崖坠落湖里没被他救出就好了。
她周身气息太过颓丧,仿佛被抽去所有的生机般,蒋彦心里一恸。
“秀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知道是老三欺辱你,我替你教训他。我不怪你,都怪我没好好护着你。”
耳边不断传来男人的声音,白秀难受得几乎要窒息。
见她一副魂魄离体的样子,蒋彦将人紧紧地拥在怀里,心里恐慌不已,沉声道:“这事已经过去了,咱们好好过日子。”
“听话,忘了这事吧!”
白秀被他嘞得腰疼,勉强寻回一丝清明:“好,我会忘了的。”
蒋彦又安抚她许久直到人睡过去,只是一颗心依旧高悬着,惴惴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