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第二天是被鸟叫声吵醒的。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双巨大的翅膀里,柔软的羽毛盖在身上,仿佛躺在云里,温软柔软。
怪不得一夜好眠,完全没有在野外过夜的不适感。
她刚想坐起身,身后忽然靠上一具温凉的身体,男人灼热的呼吸从颈后传来。
姜早这才发现,自己正被这个生物紧紧搂在怀里。
“早。”她转过身,回头看他。
那双金色的兽眸亮了亮,他已然低头下来,靠到她的额头上,鼻梁在她鼻尖蹭了蹭,哑声道:“姜早。”
“你也要跟我说,早。”
姜早紧盯着他,觉得该多教这个生物说点别的话,不然只会叫她的名字,说不定哪天就有人误会,这种生物的叫声是“姜早”。
金色的竖瞳直勾勾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姜早。”
“‘早安’,你要这么跟我说才对。”她耐心的又教了一遍。
他的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的落在姜早脸上,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又说了一遍:“姜早。”
姜早喉咙一梗,决定还是暂时放弃了。
“我先看看你的伤。”
她坐起身,小心翼翼的解开绑在他锁骨处的衣服,男人却是靠上来,伸出舌头在她紧抿的嘴唇舔了舔。
“姜早。”他的声音尤其温柔,似乎还透着股笑意。
姜早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查看衣服下的状况。
那样大的伤口居然已经愈合了,只剩下两道浅浅的划痕,像是新长出来的嫩肉。
身上的枪伤更不用说,没有了异物的阻碍,眼下连伤口都找不到了。
姜早正感叹于他的身体素质,肩带忽然被他扯了扯。
“你干嘛?”她赶紧捂住胸口,瞪着眼睛满眼警惕的看着他。
姜早上身就剩一件胸衣了,这还亏得他昨晚手下留情,没把这间小内衣也撕开,否则她真就袒胸露乳的走在这旷野里了。
“姜早。”他伸手,又想去勾她的肩带,却被姜早猛然避开。
“不许动我了。”她故意板着脸,厉声喝止。
男人似乎真被她的话吓住,停在原地没敢再动了,只睁着那双金色的兽眸无辜的望着她。
姜早现在是发现了,眼前这只生物性欲极强,也不知道他发情期怎么会这么长,一点点动作都能起反应。
现在可不是闹腾的时候。
她没理他,站起身,四处打量。现在视野好,一眼就能看见远处几栋还在施工的高楼。
那几栋楼应该还没入住,昨晚没看到亮灯,姜早还以为是到了原始森林,原来这里只是郊外的某个没有开发到的林子里,本质并没有远离人类的生活区。
应该是他昨天受伤太重,飞不了那么远的缘故。
“你家在哪儿?”他毕竟不是人类,呆在这里总归是不安全。
她正忧心,男人却贴靠下来,又挨到她颈侧磨蹭,黏黏糊糊的叫她:“……姜早。”
这可怎么办?
姜早感觉头很大,她一开始满腔热血把他救出来,原以为就像放生鸟儿一样,没有了牢笼的禁锢,他自然会飞回自己的巢穴,但如今看来,他是铁了心的要黏着她。
“颙,我不可能一直跟着你的,我是人类,没有你这样强大的体魄和能力,我习惯了依赖人类社会的便利和舒适,是没有办法在丛林里生活的。”
男人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眸子里的金色瞬间暗淡了下来,仿佛被一片无法掩饰的失落遮蔽了原本的灿烂。
他的表情让姜早的心脏一刺,仿佛那些话扎中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她强迫自己瞥开眼,不再看他的表情,只是低下头,捡起那张沾了血了布料,抖开缠在胸口上。
“你走吧,我也该回家了。”姜早说完,便转身往城市的方向走。
姜早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做不了,她都心知肚明。
她可以想尽办法把这个生物救出来,却没有办法跟他去丛林里像个野人一样生活。
二十几年的人类生活,已经把她的生活方式固定了。
姜早清楚的知道,他不是人类,但她是。
她埋头往前走,路上的野草刮在光裸的小腿上,又痒又疼,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起了一片红疹子。
这就是人类,在自然面前脆弱不堪,所以有人才会那么渴望借由其他更强壮物种的基因,来试图改变自身。
这么脆弱不堪的物种,已经没有办法回到丛林里了,他们只能待在由钢筋水泥筑起的巢穴里,才能保护自己脆弱的躯体。
她正兀自想着,一只手忽然拦住她的腰将人抱进怀里。
“颙!”姜早发出一声惊叫,挣扎着向从他身上挣脱。
但她羸弱不堪的身体怎么可能是这样强大物种的对手,她的挣扎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
男人打横抱着她,翅膀一震,已然腾空。
“颙,你放我下来!我真的没法在丛林里生活……”她的声音被高空的风吹散,隐约中似能听到远处车流涌动的声音。
姜早这才发现,他竟抱着她往城市里飞。
他简直是疯了!
好不容易逃出来,还想被人抓回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