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那个方向挪动,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在拉扯牵引。
身后有人叫她,姜早却完全没有理会。
她加快了脚步,最后几乎在大堂里快速奔跑,姿态甚至比刚刚的方文斌还要难看。
“抱歉小姐,这里是贵宾区,您不能进去的。”没能走到电梯前就被保安拦住。
“我……我想找个人……”姜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台电梯,没有办法挪开。
“您找谁?”保安挡在她面前礼貌的问。
“我找……”姜早表情顿住,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跟这个人描述。
她要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他,她在找一只已经不存的生物?
喉咙艰难的动了动,姜早指着那台电梯问道:“刚刚,乘那台电梯上去的人是谁?”
这问题一出,保安眼里的警惕更甚,他语气冷淡:“抱歉小姐,这边是贵宾区,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我不能擅自告诉您客人的身份。”
理由?
姜早也说不出来,只是刚刚那惊鸿一瞥,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
她甚至能从空气中隐隐嗅到那股熟悉的香味。
那个已经消失了好几年的味道。
“我,我只想知道他是谁,您能不能告诉我?”姜早知道自己现在行为看起来很奇怪,但她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抱歉小姐,请您不要妨碍我的工作。”保安有些不耐烦,做了个请的手势,明显不想跟她纠缠。
“拜托您。”她放缓了声音,面露恳求,眼睛急到发红。
保安怔了怔,犹豫了片刻后说道:“这边你不能进去,但如果你走楼梯,说不定能在22楼的贵宾休息区看到他。”
姜早赶紧道谢,一面转身快速往回跑。
“姜早,研讨会要开始了,你去哪儿?”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但也已经全然顾不上了。
二十二楼,贵宾休息区。
她从大堂一侧直奔向另一侧的楼梯间,仿佛有人追赶似的,一路往上攀爬。
时间似乎回到了几年前,为了躲避实验室的人,她跟他在楼梯间里没命的狂奔。
喘息声似乎响彻整栋建筑,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
很奇怪,她竟丝毫没有感觉到疲累,直到站在二十二楼的走廊上,才惊觉自己已经满身大汗。
心跳快得,仿佛一张嘴就会从嘴巴里弹蹦出来。
她捂着胸口往前走,脚踩在地毯上,虚飘飘的落不着地。
一路往贵宾休息区走去。
越靠近,就越紧张,甚至有种怯懦的感觉。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走到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看到她疑惑道:“请问你是……”
“抱歉,我找人。”姜早竭力控制住呼吸,但身上的汗却是越涌越多,将她内搭的毛衣全湿透了。
男人并不意外,露出了然的表情,微笑着说道:“斯图亚特已经去参加楼下的研讨会了,其他人倒还在,请问你找哪位?”
“我……”姜早的目光在房间里巡视。
里面的人或坐或站,但没有一个能与她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契合。
她又仔细看了一遍,在角落里发现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跟刚刚电梯里的那人似乎有些相似。
那人也高,但没他那么高,人也瘦,但不像他那样劲瘦,脸更是全然陌生的外国式。
姜早怔怔的看着那人,心里再次空了一块。
“你找罗斯博士吗?你要进来吗?”男人看到她的目光,试探着问道。
姜早僵硬的摇头,木然的转身往回走。
又认错人了。
她摇摇晃晃,脚步虚浮着踩在地毯上。
回到楼梯间,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茫然无助。
刚刚渗出的热汗,被冷风一吹,带着她的体温一起升腾。
好冷。
姜早抱住自己,这会儿突然发现伦敦的冬天居然这么冷。
……
姜早回到车上就歪头靠着,有人一屁股坐在她身侧,力道大得仿佛整辆大巴都跟着晃动。
手肘被人撞了撞,方文斌的声音传过来:“你刚刚没去开会吗?”
她没理会,靠到车窗上,闭着眼睛假寐。
方文斌没有半点觉悟,自顾自的说道:“你不去真是天大的损失,你知道他们今天把谁请来了吗?”
没人搭话他也说得起劲:“斯图亚特,伦敦帝国学院的那位教授。他以前极少在人前露面的,没想到居然那么年轻,还长成那副妖孽模样。你看看把这一车女人整的,花痴全犯了……”
“怎么?没跟周墨凡搭上话吗?”姜早懒得听他的絮絮叨叨,径直把话题扯开。
“……”方文斌喉咙一噎,果然没了声音。
姜早得了清净,闭上眼睛正要睡,方文斌又突然激动着摇撼起她来:“快看快看,旁边那辆……不就是斯图亚特的车吗?他跟我们同路啊?”
姜早往窗外扫了一眼,一辆黑色宾利正贴在大巴旁,正对着她的车窗。
从这里望下去,只能看见两个黑黢黢的车窗反射着她的影子,完全看不清车里的情形。
也不知道方文斌是怎么分辨出这辆车是谁的。
方文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还不算,见那辆车靠得近,竟侧着身子凑过来,兴奋的对着那辆宾利猛挥手。
姜早被他挤得几乎贴到窗上,终于忍不住支起手肘朝他胸口顶了过去:“坐好。”
方文斌当下吃痛,总算回到自己位置上,他揉了揉胸口,也不生气,笑着去弹姜早的额头,问道:“这招不会是周墨凡教你的吧?”
姜早不想搭理他,转头看向窗外。
却见那辆黑色宾利猛然加速,车轮与地面摩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车尾灯闪烁着扬起一阵尘土,瞬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