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姬娇躯一转,面向川紫风,玉手负背,黑裙裳下红色牡丹高跟缓缓上前一步,双颊变得有些微冷,道:
“你刚才都拜祭过我父母了,你说为什么?”
川紫风觉得魔姬这话另有歧义,忽然心头一动,扫了一眼面前的两座陵墓,小心翼翼试探道:“莫不是你要做我的道侣?”
拜祭魔姬父母的陵墓,就相当于见过她父母,刚才那些魔道中人站在两侧,只有魔姬与李玉纵上香,算上川紫风自己,唯有三人。
李玉纵是魔姬的养子,跟着她拜祭,是理所当然。
而川紫风和魔姬的关系,目前为止,两人之间存在几分朦胧感,可以用不清不楚的关系来形容。
他只有一个理由,认为魔姬就是要他做她的道侣。
其实,川紫风来魔妖界是找寥风阳,但是不知太阴宗在哪里,只有去百魔宫向魔姬询问。
却遇上今天是魔姬父母的忌日,纯属巧合。
魔姬脸色微微缓和下来,绛唇角轻柔的一翘,美眸半眯半合,没有出声。
“莫非我所想不假,魔姬看上了我?”川紫风心头剧烈一颤,魔姬不否认也不承认,看着好像是默认了。
难道魔姬真的钟情于他?
川紫风自然不会自作多情,魔姬给他种下了淫念,又怎会喜欢上他?
而且也看不出魔姬那一点喜欢他。
虽然中秋那晚,魔姬终于让他进入了她的蜜穴,交媾了一次,要说魔姬钟情他,川紫风才觉得邪乎了。
川紫风不再纠结这件事,一脸信誓誓道:
“至于你单独留我下来,是怕我一旦离开,那些魔道便会围杀我。”
“你只说对了一半。”
魔姬并没说下去,边向陵墓口走去,岔开话题道:
“你来妖魔界找我何事?”
川紫风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魔姬一向以本宫自称,现下却不用这个尊称了。
不对劲,太不对头了。
川紫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唯独悬浮的仙船,收回目光后,两步跟上前,同魔姬肩平肩走着,笑道:
“上次寥长老好像找我有事,所以我来见见他,却找不着他的宗门在哪里,所以去了一趟你的寝宫,你宫里的人告知我,你在这里。”
魔姬似画般的远山黛微蹙,想起那天托寥风阳将红色玉简密谏交给川紫风的事情,却没有交出。
如今玉简密谏在她手上,打算亲手给川紫风。
“原来如此,还以为你来找本宫…”
魔姬忽然言止,站住了脚步,缓缓抬起螓首,一道青芒从天空飞来,一块通体散着流芒青色玉简落在嫩白的手上。
川紫风暗忖,魔姬又自称本宫了,猜测他的话惹了她不愉快。
他见魔姬手里拿着一块青色玉简,一眼看出是意念传音玉简。
魔姬玉指捏着青色玉简,眸光似冰般冷冽,仅是一瞬,又恢复了平静,手里的青色玉简噗哧的变成了齑粉。
川紫风捕捉到魔姬的异色,道:“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觉察到魔姬散出一股凌厉的怒意,也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动怒。
“无事。”
魔姬红色牡丹高跟跨出了一步,又停了下来,道:
“你要找寥长老,太阴宗在北面三百里。”
未等川紫风说话,魔姬随手丢给他一块紫色玉牌,透着几分警告的语气:
“拿着这块玉牌在妖魔界和其他宗门随意出入,记得在戌时前,回到本宫的寝宫,本宫有样东西给你。”
戌时去魔姬的寝宫,有东西为什么现下不能给的?
川紫风狐疑看了一眼手里的紫色玉牌,小孔有一条红绳子缠绑着,玉牌入手圆润,刻有一个姬字。
他抬起头刚想开口,魔姬不知何时站在悬停半空的仙船上。
魔姬眸帘依低,黑裙轻曳,两条犹如玉雕成的修长凝脂玉腿,像极了笔直的白笋藕。
即便是黄昏落日穷尽在将被黑夜淹没,魔姬玉腿的肌肤依然可见透着胜如瓷牙的白璨,半空长长的裙裳尾宛若黑色流云,仙船破风而去。
“记得,戌时回来,不准去那些风月之地喝花酒,否则本宫对你不客气。”
上空传来魔姬微冷的提醒声。
川紫风露出错愕的神色,魔姬这莫名警告,实属是啼笑皆非。
喝花酒找歌姬,也没去过啊。
只是去过一两次勾栏听曲而已。
川紫风嘴角不由一抽,魔姬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
不做多想,川紫风御着青莲法器向北边飞去,现下已经是晚上了,见了寥风阳,尽量在戌时之前,赶回百魔宫。
………
这时,飞出百里外的一艘仙船上。
李玉纵站在船甲头,目光厉戾阴恻,双手紧紧攥着船围杆,手背青筋凸出起。
“寥长老,你可知我娘亲何时和那小子扯上了关系,竟然叫他一起祭拜娘亲的父母陵墓。”
李玉纵转头盯着寥风阳,语气带着质问。
想起这段时间,魔姬就不准让他喊她为娘亲,无论何时与地点,见她都要和其他人一样,喊大宫主。
他也苦苦想过诸多原因,也不知到底哪里犯了错,碍于魔姬的威严,不敢多问与忤逆。
今日却见到魔姬和川紫风的关系,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李玉纵一想到这点,心里就憋着一股滔天怒火。
自从被川紫风断了一臂,仙船还被夺走,李玉纵心头的怨恨就从没退消过。
现下不单只没有报仇成功,李玉纵反而看到娘亲和川紫风的关系变得不同寻常,他心头自然是愤怒了。
李玉纵觉得自己虽然是魔姬捡来收为做养子,却见不得她和别人走得近,特别是川紫风。
寥风阳不作多想,立刻摇头道:
“这个实属不知,大宫主的去向,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宫主见谁或者谁有关系,老夫的确不清楚。”
关乎到魔妖界坐阵者,魔姬的事情,但凡牵扯到这位手眼通天的种种,寥风阳定然不敢妄论,也不想多谈。
何况真不知晓川紫风和魔姬是何种关系,胡说八道会死人的。
而且,寥风阳对李玉纵这个满眼只有色欲的家伙,其实一直甚为不喜,要不是魔姬叫看着她这位养子,一刻都不想待在他身边。
李玉纵脸色有些冷沉,对寥风阳这个回答,显然有些不满。
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多探究,最怕就是和心里想得那样,用力猛地一拍围杆,船杆嚓的一声,一把碎木横飞出去,咬牙冷声道:
“寥长老,我想让川紫风那小子死,你得要帮我。”
寥风阳心头咯噔一跳,李玉纵真是想将脑袋往刀子上贴啊,摇头道:
“李少主,你这个忙老夫有心无力,我只听命于大宫主和太阴宗,恕难从命。”
李玉纵斜睨了寥风阳一眼,移开目光,眼神愈发冷邃。
“废物,那我自己想办法,总之,他必死。”
李玉纵冷声丢下一句,转身进入仙船内,又说了一句:
“寥长老,从现在起,你就不必跟着我了,娘亲那边,我今晚和她说一声。”
寥风阳半眯着目光,深知李玉纵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他即便是被骂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如果李玉纵不是魔姬的养子,无论是在虚灵界的魔妖界还是人族界,不知死了多少回。
李玉纵去杀川紫风,只会是送命。
寥风阳神色忽闪不定,思忖半倾,手掌多了一块两指大的青色玉简,灌入意念后,玉简化作一道青芒朝西边飞去。
看着青芒消失在眼前,寥风阳御着黑色葫芦,飞离这艘仙船。
李玉纵站在纱窗前,目光愈发阴骜,似乎胸有怒火熊烧,每次见到川紫风后,都有这种憋闷的感觉。
“该死,这小道士该去死。”
李玉纵一身无处发泄的怒气,大手猛地拍着窗的横木上。
“李少宫主,何事这般动怒,小心气大伤身。”
此时,一个身着黄缎衫青年从门口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银折扇子,明明是个男的,却浑身透着一股阴柔气息。
李玉纵顺了顺气息,笑道:“段兄,休息的可好?”
“还不错。”黄缎衫青年手指轻柔摩挲着手里的银扇,站在李玉纵身边,道:
“寥长老多次和那姓川的少年见面,如今还是走得那么近,你怎么不杀了他,或者你是怕大宫主,不敢出手?”
黄缎衫青年软声细气,听着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李玉纵神色一正,道:“段兄,你有所不知,寥长老是我娘亲看重的人,目前还动不得,不过,有个人可以动。”
“嗯!”黄缎纱青年眉头一展阴柔的眉头,笑道:“是那个姓川的少年?”
忽然,一只拇指大的红蜂从天空飞落在黄缎纱青年肩膀上。
红蜂的眼珠散着瘆人的红芒,长着嗅角须,尾部一根黑色锋利的针刺在伸缩着。
黄缎纱青年用手指拨弄着黑蜂的角胡,笑意越发浓烈。
李玉纵瞳孔一紧,这种红蜂竟然是恐怖的妖虫,红蚀蜂,嘴牙和尾刺都含有剧毒,如果是大量的红蚀峰聚在一起,吐出似雨般的毒液,能蚀化中品灵器,即便是通神境第五小境的修士也避之若浼。
更重要的是,红蚀峰追踪人的气味,相比起狗鼻子还要灵通。
李玉纵目光顿时一亮,露出真诚的笑意,道:
“段兄,你猜对了,你一身修为已经到了通神境,麻烦你帮这个忙,请你出手试探一下那姓川的小子,我修为远不及他,好几次败在他手里。”
黄缎衫青年露出饶有意味的神色,笑道:
“行啊,不过我段飞羽要的酬劳一向是很高的,高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只要你出得起价码,杀了他也无所谓。”
李玉纵脸色微凝,道:“报酬方面,好说。”
“那李少宫主,你要姓川的双腿还是要他的命?”
“死。”
“那等我杀了人,再和你谈报酬。”
段飞羽身影飞出了仙船,竟然是踩着一群密密麻麻的红蚀蜂驮着他飞行,漆黑黑宛若一条黑龙,向北边的方向飞去。
………
太阴宗,宗主峰。
寥风阳正和宗主厉景天谈着不再保护李玉纵的事情。
厉景天脸孔微凹,身形却是魁梧,翘眉大目,下颚留有一束黑胡须,修为在返虚境第七小境,担任太阴宗第四代宗主。
“大宫主怎么说,她同意了?”厉景天站在峰悬处,双手负背,神色稳泰。
寥凤阳点头,腰间挂着黑色葫芦,站在后方五步,道:“属下用大宫主送的传音玉和她说明了一切。”
厉景天缓缓转身,目光如锋刃般瘆人,手指一横,沉声道:
“寥长老,那意思说大宫主还没答应你离开,你私自跑回来,大宫主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万一她怪罪下来,我们整个太阴宗都要和你一起陪葬。”
寥风阳低着脑袋,急忙道:
“如果大宫主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厉景天想到魔姬难以捉摸的性子,浑身气息似血般席卷周围,音如雷鼓道:“你承担得起吗?”
几个月前,魔姬向厉景天要一个精明信任的人,留在李玉纵身边,所以就派出了为人处世圆滑的寥风阳,而且修为也不低。
百魔宫强者众多,魔姬却不找她身边的人保护李玉纵,这一点厉景天有些不明白。
寥风阳脑袋低得更卑微了,袖袍内的肥手紧攥着,默不做声,任凭宗主数落。
“担得起。”
这时,一道声音由远而近,悠悠响起。
厉景天听到陌生的声音,抬头看去,见到一个身着墨灰道衣少年御着似莲叶的法器,冷声道:
“你谁,给我滚过来。”
厉景天感觉威严被挑衅了,勃然大怒,抬手第一时间朝天空抓出,周围的红色气息凝成一头血红猛虎。
血红猛虎凌空而踏,呼啸冲天,张开血盘大口朝川紫风咬去。
寥风阳心头大急,道:“宗主,不可,此少年是大宫主…”
不过,寥风阳的话还没说完,厉景天已经杀心起,叫他闭上嘴吧。
厉景天也没有给寥风阳说话的机会,更忽略了他的话。
寥风阳嘴角动了动,心头大为着急,却看到川紫风神色淡定的朝他一笑。
厉景天很生气,原因是有人竟然闯进了太阴宗,守门的弟子都没发现。
川紫风已经迸发出通神境的威压,极念一动,半空诡异的出现一条百丈火龙,缠着血红猛虎搏斗起来。
火龙毕竟身形庞大,很快缠住了血红猛虎,龙虎相斗,虎啸与龙吟响彻了整个太阴宗。
“小道士,你一身道气正凛,且年纪轻轻就到了通神境,怪不得能悄无声息闯入我太阴宗。”厉景天露出微许的惊讶神色,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