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想增资海粟科技,被肖瑞民当众反对,最终促使宏信系的跨台后,葛建德就象被堵住了最后一条退路的困兽,终日暴躁不安。
海粟科技暴露出来问题,让人如此的触目惊心,无疑说明了葛建德当时一意孤行,想对海粟科技追加投资的决定是愚蠢之极。
而华夏NEC从协议签署的那天起,就注定是个肢体不健全的残疾,没有足够技术团队的支撑进行产业升级,又没有芯片设计的能力,只能从事最初级的代工业务。
然而整个晶圆代工产业刚从九七年金融风暴的阴影里彻底的走出来,又遇上九九年新科技产业泡沫破灭的背景下,相关行业的业务大幅萎缩,NEC本身的圆晶厂开工不足,逞论将代工业务转给华夏NEC。
座落在号称中国半导体之都--建邺的华夏NEC,在建设、调试完毕,在经历一段短时间的强行投产后,却要面临着停产的威胁,这无疑是个极大的讽刺。
加上新加坡特许半导体又将几条0.35微米的生产线移到建邺,一旦建设完成,凭借管理和技术上的优势,同处代工市场的华夏NEC将会被压制毫无翻身的余地。
只是,增资海粟科技的事情毕竟没有真正实行,倒也说不上要让葛建德承担多少责任,而华夏NEC的这个项目,背后更多是耿重阳意志的体现,葛建德心里的压力并不大,真正让他如坐针毡的是华夏集团二千年业绩的大幅下滑,以及集团核心企业中联信的肖瑞民和联讯的孙志刚,或明或暗的反戈和背叛。
九八年华夏电子的销售额将近二百亿,利润超过二十亿,让葛建德着实风光了一把,夸下要在二千年实现销售翻一番的海口,达到四百亿。
但在二千年年中,中移动提前升级网络,国产手机企业的日子一下从上半年的舒坦陷入下半年的煎熬,坐了一回让人极度难受的过山车,在而且掉下去后,看不到任何上升的希望。
虽然所有企业的财务报表还没报上来,但葛德建心里明白华夏集团二千年业绩巨亏已成定局。
葛建德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考虑今天是整个集团的季度例会,他都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起身穿衣服时,发现枕头上又丢了大把的头发,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比几个月前要足足苍老了几年。
度日如年,度日如年,难道说的我这样?葛建德揉了揉自己皱如树皮的老脸,强打精神推门下车走进公司。
到了例会时间,葛建德推门走进会议室,看到已经几个月没有参加例会的肖瑞民,居然破天荒出现会议室里,心里隐约感觉有些不妙。
事物反常即为妖,他预感要有事情发生。
果然,会议一开始,在葛建德眼中性格略显软弱,一直相对听话的廖红雷居然抢先发难,让葛建德预感到今天的天要翻了。
当廖红雷在会议开始后,将东兴二千年亏损的财务报表翻开移到眼前时,葛建德似乎都能闻到那股新印的油墨味,这份厚厚的报告是这几天用了多少人力,连夜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吧?
就是为了在今天的例会上公然对自己发难,葛建德心里不无悲哀的想到。
肖瑞民和孙志刚则不出所料的公然站出来支持廖红雷,指责葛建德的错误决策和无能是集团亏损的根源所在。
华夏集团下属的三巨头当众发力责难集团公司老总,旁人不够份量都不敢出声,这会还如何开得下去,最终以恼羞成怒面子全失的葛建德摔门而出而告结束。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下台?做他娘的春秋大梦,真当老子是吃素的。”
回到办公室,葛建德在一番发火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后,重重的坐在大班椅上,开始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打开手机,拨了几个号码,开始联系自己的人脉,准备做出回击。
只是没等这次事件的平息,噩耗便接二连三的传来。
打过几个电话,得到一些保证和支持后,毕竟以下犯上还是让不少人忌讳的,葛建德当晚也有了一个近几个月来都不曾有的好睡眠。
但等到他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最新出版的建邺晨报,让葛建德的心脏感觉被狠狠揪了一把。
《论二千年国产手机企业的困境和症结所在》这是本期建邺晨报的头版头条,文中除了讲述整个国产手机企业的不利局面和主要原因外,特地将华夏电子的情况进行了举例和放大,尤其将联信、联讯和东兴三家同一集团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业绩进行了对比。
明白其中内因的人知道这几乎是指着鼻子在骂葛建德:“你就是一切的罪根所在!”
到了下午二点左右,昆腾在线又发表署名文章:《进一步发挥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作用》给了葛建德最重的一击。
文中除了提到协会在国产手机发展初期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外,更强调了在随着形势的发展,在国产手机企业陷入困境时,协会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建议协会相关会员单位之间,通过实现互相的技术支持,新技术共享等办法,克服眼前的困难,最终实现整个国产手机行业得到快速健康的发展。
屏幕上那一个个字字如利剑一般,一把把刺入葛建德的胸口,让他的心脏感到阵阵的绞痛,这完全是有预谋的行为,肖瑞民等人冲锋在前,锦湖推波在后,以现在这样的状况,昨天的那些支持和保证,都将成为泡影。
“张恪你实在是欺人太…”
葛建德站起来话没说完,脖子后面的大动脉里,大量的血液急涌上来,让他眼前一黑,脖子一歪软软的躺倒在地。
张恪此时已经离开处于冬季的北半球,飞抵位于南半球的澳大利亚,享受夏天珀斯的蓝天白云,望着碧绿的大海和一望无际的海岸沙滩,心情不由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