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
易汝看清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惊呆了。
居然是谢远宁——她仅有一面之缘的网恋男友,而且他还是自己断崖式分手的第二个受害者。
“我一会儿跟你解释,现在有人在追我们,还不安全。”谢远宁身着黑色冲锋衣,严肃地说。
易汝仍然陷在劫后余生的紧张感里没有缓过来,她捏了捏婚纱的裙摆,把它从座位里抽出来好好调整了一下。
看着自己身上的婚纱,易汝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预谋跟谢远宁逃婚一样,如果让贺景钊看到这一幕,易汝打了个寒战。
而谢远宁和上一次见面时相比,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时的他给自己的感觉是青涩单纯的同龄人,但现在的谢远宁显得很沉稳,微蹙着眉严肃地看着后视镜,精准地掌控着车速,车开得飞快,却很稳。
过了很久,足以甩开了身后的那些人以后,谢远宁把车调到自动驾驶模式。
他拿出了一个工具包,“小易,把脚伸出来。”
出来之前,易汝在脚镯的铃铛缝隙里塞入了微型的干扰器。
很久之前她在贺景钊房间里第一次使用电脑时,在网上发了个帖子秒撤回,但是后来回学校的时候有人用别的通信方式秘密联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贺景钊发现。
也正是那个神秘人在她获得自由后,把她一直在暗中寻找的干扰器放在了一些地点,要她去取。
易汝测试了干扰器的功能和隐蔽性,发现完全可行。
而且她婚礼前夕,还收到来自神秘人的代码:不要上第一辆车。
这个神秘人,居然是谢远宁?
面前的谢远宁很轻地握住了她的脚踝,神色严峻地看了眼那个脚镯,随后迅速地操作着精密的仪器在铃铛上解剖,大约一分钟后,铃铛被分解成碎片。
谢远宁取下了那个脚镯,额头上渗着冷汗,抬头问她:“扔掉了?”
易汝重重点了点头。
谢远宁这才重新握住方向盘,熟稔地笑着讲到:“我祖父以前是以一些灰色区域的高精尖技术发家的,比如窃听和监视,不过后来没落了。”
易汝了然,接着又问:“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远宁说:“因为是贺景钊让我来的。”
“什么?”
“今天的婚礼是一场演戏,除了你认识的人意外都是重金聘请来的演员。贺景钊就是在试探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了逃跑的心思。”
“第一辆车是方母派来的。但你落在她手上,还不如落到贺景钊手里。”
信息量太大,易汝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么说……你是来替贺景钊抓我回去的。”易汝的手无意识地抓起了座椅,紧张起来,“可你为什么又要拆掉脚镯,这也是贺景钊的授意?”
谢远宁摇了摇头:“你猜的没错,我背叛了他。”
他看了眼易汝:“其实你可能不知道,那只脚镯上一直都连接着摄像头,刚才他已经全都看到了。”
易汝浑身一僵。
不知是是为贺景钊的控制欲感到震惊,还是为刚才那一幕可能带来的后果而后怕。
谢远宁又道:“他的原计划是不管你上了哪一辆车,最后你都会被他转移到一个你一个人也不认识的陌生地方去,那个地点在哪里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接到的指令是把你带去南郊海港,我推测应该是要带你出国。”
怪不得贺景钊没有再执意给她戴贞操带了,都是为了故意放她逃跑。
“还有,和你'网恋'的男友不是我,那个账号是贺景钊的,我跟你上次见面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按照贺景钊的实时指令说出的。”
“……你说什么?”
易汝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贺景钊就一边扮演着“男友”一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把她当小丑一样戏耍。
“所以,他的新剧本是在让对你既愧疚又感激,以为成功自己逃出去的时候,让你把我送到他前面给我当头一棒吗?”
谢远宁轻轻嗯了一声。
“还有初次见面的那根项链,也是贺景钊安排的。”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贺景钊的控制和愚弄。
在她被像宠物一样关起来之前,她就已经羊入虎口了。
易汝骤然间觉得无比恶心,贺景钊无孔不入的控制欲,像一只蔓延整片填空的巨网,压得易汝透不过起来。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顿觉碍眼,毫不留情地拔下来将其扔出了窗外。
他们已经远离市区,道路两边全是树木,戒指一脱手便被树木花丛吞没。
易汝低下了头。
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太荒唐太可笑,贺景钊和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人都有本能的求生意识。
到此关头,她不再觉得对贺景钊有任何亏欠,只感觉对方像个魔鬼,甚至觉得当初分手的决定也是正确的。
她保持垂头沉默的姿势很久,窗外变成了夜色。
谢远宁一直没有打扰她。
最后,易汝把自己蜷缩起来轻声说:“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救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谢远宁其实一直都在悄悄注视着身边这个情绪低落的女孩,听到易汝的问题,几次嘴唇翕动,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却终是敛了眉,只简单地归结为:“看不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