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以画画为生的人,但只是个画匠,而不是画家,因为我只会临摹,不会创作。
从而只能为老板们打工,画些招贴画或广告牌,赚取点菲薄的工钱来谋生度日。
这就注定了我这一辈子只能过一种清寒潦倒的贫困生活。
我出生自南国浙省一个偏僻小县的普通工人家庭,家境虽不富裕却也供我上到了高中。
自幼酷爱美术,先是照着小人书画,后来又模仿着挂历和图片画,也许是画得多了熟能生巧,抑或是我真的有几个艺术细胞,居然能把一些名画也临摹得惟妙惟肖,逼近逼真。
也是我初生拧≠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高中毕业那年竟然萌发了上京投考美术学院的梦想。
家里人也是望子成龙心切,拿出了积蓄又借了些帐贷,凑了一笔钱,我独自一人离乡背境,上京赶考去了。
似我这等既无基础知识,又无艺术修养的人,最终当然是个名落孙山的结局。
父母的辛苦钱叫我给浪费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我也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就在北方的几个大城市里辗转流浪,幻想着谋得一个好差事,或做得一件大买卖,赚一笔大钱,才有颜面衣锦还乡。
幻想归幻想,现实生活是民以食为天,无奈何只得到各个人才交流中心去找工作,以解肚内的饥荒。
我的一技之长还是发挥了作用,经过考核,应聘到本市的一所中学,当了一名初中的美术老师。
这份工作对我的能力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无非就是给学生们讲解一些美术的基本知识,比如:人体各部位的正常比例,三维空间的投影关系等等,一般美术杂志上都能找到的材料。
再者就是在黑板上临摹一幅图画,让同学们照着画,这更是我的强项,不费什么力气。
问题在于课时费太低,每节课给二十元,教务处每周顶多给你排个八到十二节课,一个月的报酬也就一千块钱左右,离发财致富差得远去了。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为了赚点外快,经人介绍替一家电影院画了一张电影海报,由于我的技艺超群,竟一炮打响,被电影发行公司招聘为画工。
仍然是记件工资,根据画面的大小及难度,每幅画在二、三百块钱左右。
虽说这几年电影事业不太景气,全市二十几家电影院不是家家都愿意花这个价钱来请我画画,但每月至少也有七、八幅画的生意。
由于名声在外,后来一些歌厅、舞厅也来相邀,一个月的收入可达二、三千元之多。
要是幸运地被某些广告公司招聘参与大型市政或公益广告的制作,还有千元以上的额外收入。
如此一来,那个薪低利薄的美术老师职位,自然被我辞去了,成为一名专职的画工。
那年夏季酷热之日,我正在一家影院的休息室里制作大片《卧虎藏龙》的宣传画,就是那幅以周润发与杨紫琼在竹林梢间打斗为背景,叠上章子怡的大美人头像的图片。
画人物我是得心应手,画风景却有些生疏,工作已到结尾之时,故而集中精力,专心致至,生怕出点差错,前功尽弃。
周围过往的人们,也有驻足观望的,也有发几句褒贬评论的,我都无暇顾及。
当我涂完最后一笔油彩,已是满头水雾,汗流浃背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准备收工下班。
忽地感到一阵轻风袭来,才意识到一旁有人给我挥扇生风呢!
侧目瞥之,见一只洁白、细嫩、柔软、多肉的小手正在频频舞动着一把精致的檀香折扇,送来徐徐清风。
受人之恩,理当致谢,遂回转身来,见那打扇之人,不禁猛然一阵紧张与恐慌,把正欲开言道谢的话语全部噎了回去。
此人名叫胡丹凤,乃我市文艺界中的风流时尚人物。
据传早年是个二流的演员,也拍过几部电视剧,却没有走红,于是弃艺从政,如今当了市文化局的一名小科长。
别看她职位不高,却凭着脑子的聪明与智慧,外貌的风流及漂亮,掌握的权利却不小,传闻:例如穴头的组团演出,影院大片的首论放映,书画家作品的展览等等,都要打通她的关节,得到她的首肯方能成行,估计收礼受贿必当不在少数。
是个人人尽皆垂涎欲与攀附却又畏惧其奸狡而被玩弄于鼓掌的女人,胡丹凤三个字在业内人士的心目中是美丽与邪恶交织在一起的代名词。
我与胡丹凤没有深交,她是个堂堂在上的靠心计与权术治人的白领管理者,我则是个低微卑贱受治于人的蓝领打工仔,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车,自然没有交往。
但由于在各自的职业领域内都小有名气,当然也都认识。
“涛哥的画真棒,我看连那些自命不凡的画家也比不过呢!”到是她先开了口。
“胡科长拿我开涮了,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画工,无非是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只会照本宣科,哪能敢与画家相比啊!”由于她的一声“涛哥”叫得亲切,缓和了我的惊恐心理,说话也自然了许多。
“我决不是有意的吹捧,我是真心诚意的。”胡丹凤说道。
“若论表现花草鱼虫、山川风景的意境,你确不是那些老家伙们的对手,但对人物肖像的写实,比他们就更具时代感了。我不是吹牛,只要我替你策划策划,不消时日,你就能出人头地!”自己有多少能耐,吃几碗干饭,我当然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她的言语显然是带着几分夸大其词的。
但据我所闻,这个女人确实是手眼通天,跟她搞好关系,对个人的前途肯定是有帮助的,于是急忙应道:“谢谢科长栽培,鄙人不胜感激之至!”
“哈哈,哈哈!”只听得她一阵狂笑后说道。
“感激我?你拿什么来谢我?这样吧,今天晚上你陪我吃顿饭好吗?放心吧,我做东!”
“请我吃饭?”我真的怀疑我的耳朵出了毛病,一个高傲在上、美丽漂亮的女上级,居然会请我这个处于社会底层的穷困画工赴宴?
我真是受宠若惊得茫然不知所措了,直直地瞪着两只眼睛注视着她。
不好意思,正因为她是个摩登女郎,所以从来我也没敢正视瞧过她一眼,如今四目相视,才算把她看真切了!
丰满的体态虽少了些苗条秀丽,却更多了点性感的诱惑,圆润的面庞虽不十分洁白细嫩,却充满了迷人的娇媚,一对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泛映出慑人的光芒,两片鲜艳的朱唇间喷射出炙热的烈焰。
一时间,我的心跳加速,热血沸腾,体内充满了温暖和幸福,思想意识突然地变得模糊了,分不清眼前站着的是位神女还是魔怪!
“好吧,就这么定了!其实,你也不能白吃,我还有事求你呢!”不待我说话,她就下了结论。
“你快收拾收拾,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说完就扭着水蛇腰,踏着高跟鞋的蹄声,出去了。
片刻之后,我才六神有主,清醒过来。
她是个交际广泛的白领女强人,居然还有事求我!什么事?难道要我去替她杀人、贩毒、抢银行!(这都是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情节)。
笑话,怎么可能呢?估计也就是叫我给她画张肖像,挂在房间里自我欣赏罢了。
管它什么的,反正能和如此美艳的女郎共进晚餐,也是人间一大快事。
于是赶紧把那幅即将完成的图画用布盖了,将颜料、工具收拾归拢,到卫生间里洗净了手脸,这才向大门外走去。
门外停着一辆皇冠轿车,透过打开半扇的车窗看见,胡丹凤正仰躺在驾驶座上,嘴角叼着一支烟卷,吞云吐雾着呢。
瞅见我出来,就把车窗全部摇下,伸出手来招呼我上车。
我拉开车门,望了望浑身散发着茉莉花香味的胡丹凤,不禁心中忐忑、犹豫起来。
虽然刚才我们已经小有接触,但直到此时我才看清了,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连衣裙,烫熨得笔直板正,绝对是上好的料子。
人们都说艺术家不修边幅,我虽够不上个“家”,却也感染了这种习气,一身邋遢得沾满了颜料和油彩的工作服,蓬乱的头发,坐上这高等的轿车,身边还陪伴着一位超凡脱俗的美艳女郎,实在是不成体统。
胡丹凤瞧着我的窘态,似乎也看出点什么,不由得抿嘴一笑,说道:“没关系,上来吧。待会儿我替你包装一下,包你成为个人人羡慕的白马王子!”我钻进车厢,她冲我笑了笑,顺手掐灭了烟卷,踩着了油门,小车蹭地一下窜了出去。
穿过了闹市,又在僻静的街道上跑了一会,如今私家车递增,停车场难寻,转了二圈,才在路边找到一个泊位挤了进去。
胡丹凤又领着我步行了几分钟,钻进一家不起眼的小门楼,穿过一个水汽弥漫的天井,来到一座十分华丽的厅堂。
有个身着白色工作服的年轻人迎上前来,她二人看似颇熟识,低声私语了几句,又在他手中塞了几张大票,回过头来对我说道:“这是小李,让他带你在这儿好好洗个澡,理理发,休息一会儿,我去办点事,待会儿来接你。”我向小李投眼望去,只见他的白衣胸前印着“温泉浴室”几个红字,哦!
原来我们是从后门进入了本市最高级的洗澡堂子,胡丹凤说的为我“包装”就是如此这般啊!
不管怎样,能在大款大腕们出没的地方享受一下,此生无憾矣。
就辞了胡丹凤,随小李上楼,进了浴室。
这是个单人浴室,前面是一间十平方米的休息室,布置简单却装潢考究,一张小床,两把沙发和一个梳妆台。
隔着一道磨砂的玻璃门,后面就是二米见方的镶着白色瓷砖的浴池,池水碧绿,清澈见底,池面上还飘荡着几缕浅浅的青烟和淡淡的硫磺气息。
我跃入池中,扑腾了几下,心想:夏日炎炎,每日冲凉数次,身上也不脏,洗不洗也不吃劲,不过人言这温泉之水有益健康,我不如多泡它一会儿,解解疲乏。
就将脑袋靠在池子边上,伸展四肢,放松身体,仰躺在水池中,十余分钟后,又换了个姿势泡了几分钟,这才起身用毛巾全身上下擦洗着,感到全身舒坦了,才爬出池外,擦干了,用浴巾围着下体,出到前屋,坐在沙发上休息。
喝了几口茶,小李就进来了,带我去理发,由于是浴室内部附设的理发室,所以大家都很随便,有的穿着裤衩,有的围着浴巾,蹋着拖鞋前往。
到底是高级消费场所,这个发理得舒适仔细,推、剪、洗、刮、吹,一套程序下来,我的一头茅草鸡窝变成了光辉鲜亮的飞机头。
衬着我的一张英俊潇洒的面孔,绝对是个美男子,这一点我是完全有自信的,只是因为模仿艺术家的风度,不加修饰而已,稍有打扮,定是个潘安、宋玉似的人物。
回到浴室,方一进门,就闻听里间浴池里有“哗哗”的撩水声,从磨砂玻璃上透过的影像看是个女人的形态,再看床上堆着的也是女人的服装。
不禁吓了一跳!这种高级的单人浴室是不分男女的,准是老板以为我洗完了,又另招了位女顾客进来。
不好!我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万一叫人看见,还当是我要耍流氓非礼呢!急忙找我的衣服,准备离去。
可是记得明明挂在墙边衣帽钩上的工作服,如今却不异而飞了。
正在慌乱之际,只听里间有人声道:“涛哥,你回来了,等我一等,我就洗好了。”正是胡丹凤的声音,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又听她说道。
“我给你买了一身新衣服,放在床上,你把它换上。”我用眼往床上搜索,果然在枕头边放着个塑料口袋,打开来里面是一套浅咖啡色的西装,还有一件白府绸衬衫,看那衣服上贴着的标签,价格竟是一千多元!
不由得我不咋舌称奇,她如此这般地“包装”于我,不知是何目的?
正在疑惑之时,玻璃门响处,走出来用浴巾裹着半截身子的胡丹凤。
一对半裸着的男女,四目相视,我的脸唰地一下涨红了,口舌也不好使了,她到是很沉静,不慌不忙地说道:“快把新衣服换上,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可不带你玩哟!”看我那既害羞又犹豫的模样,不觉“噗哧”一笑道。
“看你,都二十一世纪了,还那么封建古板。……好吧,我俩都转过身去,我冲里,你冲外,谁也不许偷看,穿好后喊『一二三』再回头。”按照她的吩咐,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开始穿衣服……塑料袋底下还有一条紫红色的领带,西装我也穿过,可从来没扎过领带,因此这条领带费了我不少时间。
“穿好了吗?一、二、三,回头看!”胡丹凤叫道。
我转过身来,眼前的胡科长,在原先藕荷色的连衣裙上又套了一件浅紫色的马甲,而且化了一个比白天清雅得多的淡妆,丰满的身躯更显得端装正派,俨然是个女教师的模样。
她看了我一眼,脸孔像一朵盛开的鲜花般笑道:“果然是个帅哥,这样的小伙子,哪个女人都会爱上的!”突然又阴沉下来。
“看你这领带是怎么系的,跟个狗练子似的套在脖子上,来我给你整整。”说着走到我跟前,伸手替我整理领带。
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与这么摩登的女郎如此地接近,她那从鼻孔和嘴巴里呼出的带着芳香甘甜的气息,喷射到我的脸上,使我久久地陶醉在激情与冲动的迷茫之中。
“好了,走吧,米西米西的干活!”
她玩笑着,却又见我仍在四处寻摸,不觉大声笑道:“别找了,你的那身破烂行头,我早叫小李拿去扔到垃圾箱里去了!”我只有一脸苦笑地随她步出了温泉浴室。
皇冠轿车在闹市里跑了十几分钟,来到一座灰体绿瓦的高大建筑面前,停好了车,胡丹凤蒯着我的胳膊,像一对情侣般步了进去。
这可是我市的标志性建筑——凯旋门饭店,是一家着名的合资五星级宾馆,而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和它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外形的高大雄伟已使人望而生畏,内部装修的富丽堂皇更叫人眼花缭乱,我左顾右盼地被她拖带着,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登上电梯,也不知到了几楼,进入到一间餐厅。
由于灯光暗淡,所以这间厅堂到底有多大?里面食客的拥挤程度,形容相貌,衣着装饰,都不得而知。
让人感受到的只有弥漫在周围空间里轻柔而甜美的歌声: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我们被人引导着,在一付类似火车座的隔断里对面坐下,侍者点燃了桌上的一支蜡烛,照亮了我俩面前的狭小空间。
顿时,在我眼前除了胡丹凤那一张娇媚秀美的脸庞外,周围变得更加黑暗,犹如无人之境一般。
看来她是这儿的常客,也不看菜单,向侍者耳语了一阵,不大一会儿就送来了茶点、菜肴和葡萄美酒。
“我知道你没来过这里,所以就包办代替了。你是南方人,我点的全是淮扬菜,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我孑然一身在城市里流浪,很少到大饭馆用餐,也叫不出这些菜肴的名称,不外乎鸡鸭鱼肉之列,尝了几筷子,果然每个菜都带着甜味,是南方菜的味道。
“冒昧地问一声,涛哥今年贵庚几何?”我俩碰杯之时她问道。
“我属大龙的,今年正是我的本命年,二十四岁。”我回答道。
“嘻,嘻。比我还小一岁呢!我属兔的,我该叫你涛弟才对啊!”都说女人的年龄是保密的,不想她却轻易地暴露了。
“那么我应称呼你为凤姐儿了!”我回应道。
“那我不成了王熙凤了!我真有那么厉害吗?涛弟是变着法儿来骂我哟!”
“听人说:凤姐儿以前是个电影明星,是吗?”我想趁此机会证实一下外面的流言蜚语是否属实,于是问道。
“是什么人又在搬老婆舌头了?”看得出她虽然口头上骂着那些传小道消息的人们,但是打心眼里还是愿意把她的光辉历史表露一番的。
只见她掏出烟卷盒,拿出一支让了让我,见我不会吸烟,就叼在自己嘴上,就着蜡烛的火苗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后,打开了话匣子。
“我不是什么电影明星,早先我是个京剧演员,在省戏校学了七年,攻的刀马旦,别看我如今身子蠢得像头牛,当年小闺女时苗条纤细着呢!翻扑跌打灵巧着呢!出科后分到省京剧团当了演员。
只因当前京剧太不景气,观众很少,收入太低,所以一些年轻演员都十分羡慕那些唱流行歌曲的,登台三分钟,扭扭屁股就挣得万儿八千的,所以纷纷跳槽改行。
我是武旦演员,虽有些武功,嗓子却不太好,唱不了歌,朋友们说我长得漂亮,介绍我去演电视,到了几个剧组去试了试镜,大多铩羽而归,也就是充当了几次无名无姓的,上不了演员表的群众而已。
折腾了一年多,明星没当成,钱也没赚着,反而荒废了武功,身体就开始发胖,形象更差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身体变丑了,运气也来了,清明秀丽的正派角色演不了啦,到是让导演看中演了二次大反派。”凤姐儿说起了兴趣,掐灭了手中抽了半截的烟卷,又重新点上一支,接着说道。
“第一次是个古装戏,饰演一个横蛮刁恶、嗜杀成性的绿林女盗,做了不少坏事,最后被官府俘获,五花大绑,插了斩标,叫衙役们押着游了一趟街,拉到刑场上一刀砍了脑壳,戏还真不少。
第二次演的是现代黑社会的一个大姐大,这个人物虽然贯穿着全剧,但都是以一种神秘的黑影出现,用变态的男声指挥着部下,策划于密室,直到被警察拘捕后,打落伪装,才露出了我的本来面目。
前后也就二十多分钟戏,最后仍是被五花大绑着,胸前挂着一块大牌子,站在卡车上示众,本来还拍了一段跪在刑场上挨枪毙的场面,后来给剪掉了,只剩下一声枪响,鸟雀腾飞的画面,表示把我给杀了。
你说我倒霉不倒霉,盼着当明星,有了机会,却也是任人宰杀的死囚。终究我不是科班出身的影视演员,演技不到位,后来就再没人找我演戏了。”
“别看你现在是个大科长,工资恐怕还不如以前唱京剧时高吧?不过手中有点权利,以权谋私,比如说:当个穴头什么的,搞点额外收入并不困难吧?”我继续打探着她的底细。
“人们看我平日衣着光鲜,应酬频繁,花天酒地,还开着一辆高级轿车,决非一个小小公务员的薪金能够支付的,就猜想我一定会贪污受贿,或利用职权非法控制演出市场,从而获取不正当的收入,其实大家都猜错了。”胡丹凤莞儿一笑,又点燃了一支香烟,神秘地继续说道。
“这些钱都是我靠自己的劳动赚来的,我当模特儿!”
“模特儿?”我吃惊地反问道。
“什么模特儿?服装模特儿还是人体模特儿?”
“看你问的,我这么个富态身子,能当服装模特儿吗?当然是人体模特儿,但不是美术学院里摆个姿势叫人画的那种。而是……而是……”说到此处,她有些犹豫,面孔似乎有点羞臊,但还是说出来了。
“而是SM模特儿!你知道什么是SM吗?”
“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谁不知道SM的,亲身玩过的都不少呢!我在网上看过不少这种照片,但从来没见到过你啊!你是拍那种不露脸的吧?”
“网上的那种照片简直是小儿科了,建个网站不贴钱就是好事,还想发财?我们搞的是绘画作品,即是人体写生艺术,当然是SM内容的。
西洋和东洋都有人收购这种作品,要求非常高,既要画中人美丽性感,要敢于露点,还要画工精细,超一流的技术,一幅好的作品可以卖上几万元呢!”听了她的话,真正使我大吃了一惊,一个出没于上流社会端庄靓丽的白领女性,居然干的是这种买卖,充当着这样的角色。
我不禁深情地望了望她那娇媚的面孔,的确很漂亮,瞧了瞧她那丰润的身躯,确实很性感,这样的人物用绳索捆绑、悬吊起来,摆设出各式各样的淫荡造型,真的是一种绝好的艺术佳品,绝对给人以垂涎、刺激、冲动和性欲的享受。
“你一定会奇怪,我为什么愿意干这种一般人不可思议的工作呢?”她又继续说道。
“这都得益于我在那两部电视剧里扮演死囚的感受,当我被绳索紧紧捆绑起来,展示在大众面前的时候。
我身体的内部就会萌发出一种异样的情感,激情的冲动和甜美的享受,真的好渴望及时有人上来强奸我一次。哎!你们男人是不会理解的。”
“当年在网上读张敏和笺花写的冰文,说到女子在刑场上被枪毙时会激起性欲的高潮,还有些怀疑,想不到是真的!”
“真的,绝对是真的。我有亲身体会啊!”说到此处,她忽然有所发现似地问我。
“你也是个冰恋同好?”
“每个男人都有冰恋情结,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那太好了,我们之间有了共同语言,就好说多了。今天我请你来,就是想请你出一臂之力,达到共同富裕的目的!”
“我能干些什么呢?”
“一张中上等的作品在国外能卖到万元左右,可是大头都叫画家拿去了,分到模特儿手上的只是个零头。比如我给海教授当模特儿,按九比一分成,薛大博士好一点,也只有八比二,十分地不公平。”
“怎么海教授也画这种画?”海教授是我市着名的国画家,美术学院的教授,我还听过他的讲座呢。
“薛大博士是什么人?我不认识!”
“薛博士是去年刚从法国巴黎留学归来的博士,也在美术学院任教,专攻西洋油画。”胡丹凤介绍道。
“海教授是国画家,善长画花鸟鱼虫,对人体的素描并不在行,不过是凭名气在赚钱罢了。”我正在惊诧着,想不到有名望的专家、教授,堂堂高级知识份子,为了金钱,也干这种市井俗民喜好的低级玩意儿,又听她说道。
“你看,我辛辛苦苦地,要承受绳索束缚的痛苦,、赤身裸体的羞辱,钱却大部分叫他们赚了,实在是不甘心啊!我想,不如我俩合作,我当模特儿,你来画,赚来的钱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你说好吗?”原来如此!
胡丹凤请我吃饭,有事请我帮忙,就是这么回事啊!
但是人都有自知之明,我在美术绘画上有多少能耐,自有分寸:“不行,不行。我只是个画工,只会照着原图临摹,依样画葫芦,根本就不懂得写生素描等技巧,实难堪此大任。”
“你这个大傻瓜,不兴我先摆好了姿势,你用相机把我拍下来,再照着相片临摹不就成了。
既缩短了我承受痛苦的时间,又充分发挥了你画工的特长,岂不是个事半功倍、扬长避短的做法吗?
其实,据我所知,从事这类作品的人不在少数,其中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画家,大多数人都是采用这种方法,然而他们的临摹技巧就比你差得远了,这也是我选中你的原因。
不过大家都秘而不宣,因为在国际市场上,看重的只有真实的写真图画,那些电脑的合成图片以及凭空想像构思出来画面,都是不值钱的。”
“不过我们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作品,能有销路吗?怎么才能打入国际市场呢?”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一切由我去操作。美院有个组织,叫人体艺术研究中心,经常与国内外的同行进行研究活动。
利用学术交流的机会,把我们的作品销售到国外,这个中心的主任就是薛博士,海教授是顾问。我和海教授、薛博士的关系都很好,通过他们,我想是没有问题的。”世人都想发财,我这个凡夫俗子自然也不例外,在金钱的诱惑下,我俩拍板成交。
胡丹凤欣喜地斟满了两杯红葡萄酒,我们碰杯祝福合作顺利,一饮而尽。
此时空气中又飘来了欢乐柔情的歌声:“……只要有你存在,一切会变得更灿烂,更精彩……”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凤姐儿递给我一张名片,说道。
“最近,我还要组一个团到外地去巡回演出,大约二十天左右,待我回来,就正式开始工作,好吗?”我就着烛光看了看,她的家离我的住所不远,也就十分钟的步行路程。
我是个小人物,名片没有用途,自是不曾具备,只好口授了我的手机号码,让她记下,以便联系:“我与电影院的合同中,还有三张图要画,正好利用你外出的这段时间把它完成,然后就可以全心全意地为你服务了。”
“好,一言为定!来再干一杯。”我俩又举杯仰脖,喝了一杯,只听她又说道。
“酒足饭也饱,可是像现在这样,酒气熏天,怎么能开车呢?叫警察抓到了要坐班房的!干脆,你再辛苦些,陪我跳跳舞,待酒醒了,警察也下班了,再走如何?”说句老实话,在凤姐儿的温柔乡里、石榴裙下,我早就被她美貌、多情的躯体,开朗、豁达的性格感动得五体投地,对她的建议自是言听计从,就随她进入了舞厅。
怀抱着娇艳美女,翩翩起舞,她体内散发出的香风、骚气、酒味、烟臭,不断地吞噬着我的肉体,冲击着我的意志,俘虏了我的灵魂。
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发生了什么情景,待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被她用车送到了家门口。
一声:“拜拜!”
在寂静的夜空中,轿车呼啸着,消失在昏暗的街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