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再说话，房间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乔念原本离开的视线又聚焦在路昭扬脸上，撇嘴盯着他，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思考不出来。
盯着盯着，她突然发现他两边脸颊不对称，其中一侧像是肿起来，有浅浅的红印。
察觉到她的眼神，路昭扬侧过头，截断她的目光。
“喂。”乔念好奇地昂起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路昭扬的表情骤然晦暗不明，喉结滚了滚，声音艰涩：“我哥打的。”
乔念闻言不说话了，望向别处。
他眼中藏着一些令人看不透的情绪，让她感觉他好像变了个人般陌生。
路昭扬很轻地勾了勾嘴角，她这副模样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平时吵架的时候最擅长搬出他哥来吓唬他、威胁他。
现在他哥真动手了，她怎么蔫蔫的，跟鹌鹑似的缩起来了？
路昭扬朝乔念更近一步，俯身眼睛凝着她，似笑非笑地问：“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半晌，路昭扬听到女孩小小的声音。
“那是你嘴贱活该。”
幽深的黑眸闪了闪，他后退一步，侧过头，眉眼有些淡淡的讥诮，但转瞬即逝。
“去坐着吧，毕竟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他的喉结滑动了下，突然回想起了昨晚的梦。
梦里，一直不敢正视的乔念的明眸皓齿如同幻影般朦胧浮现在他的眼前，她突然伏在他的膝盖上。
路昭扬立即感觉到膝盖承受着馥郁柔软的身体的重量，他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垂眸，漆黑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觉得似乎过了好长时间，乔念像只倦怠的猫儿一样，安心地窝在他腿上。
浓郁的玫瑰香气裹挟着淡淡的果香，摄人心魄的味道一口气涌入鼻子，让紧绷感瞬间吞噬少年的整个身体。
乔念却慢悠悠地转过眼睛，慵懒地抬起头望着他。
她歪着脑袋，路昭扬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睁开的眼睛，乌黑湿润的明眸宛如镶嵌着珍贵的宝石，长长的睫毛的眨动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路昭扬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只路过他便轻盈地停下来歇息的蝴蝶。
怎么会有人…完完全全地占有着拥有这样一双明亮眼眸的主人的心呢？路昭扬想。
心脏便开始怦怦跳动，体内的烈焰将火舌蔓延到身体各处。
梦里的乔念，好乖。
却不如现实的她，虽任情恣性、娇纵蛮横，但生动鲜活，如同一团张牙舞爪的火焰，炽热地燃烧着。
而他只是路过的人，却被这团火光引燃周身的空气。
这么想着，他胸口不知为何，有些不知名的沉甸甸的东西向下坠落，永无止境般。
路昭扬的呼吸重了些，似乎觉得如果不立刻接近乔念，就无法平静下来。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目光找不到落点，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子翻来覆去，时隐时现。
视线毫无目的地游弋着，同时竭尽所能地避开对角那道白皙纤细的身影，依旧在某一瞬间撞进那双他想要溺入的眼里。
对视的刹那，两道目光同时像触了火似的弹开了。
陆昭扬舔了舔嘴唇，喉结滚动，体内的火焰烧灼得他心脏怦怦跳动，他试探开口：“喂，你…”
“喂什么？”乔念抱着双臂，娇脆清亮的声音打断他，“你别想，我是不会和你上床的。”
耳边再次响起轰鸣声，像是被水或是容器隔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也像是梦境里的幻音闯入耳膜。
“你说什么？”
话音颤动着，沙哑至极。
“我说…”她停顿一下，“门上的字你别想，我是不会和你上床的——，听见了吗？”
乔念故意将每个字的尾音拖的很长很长，理所当然的语气，却陡然听见路昭扬的反问。
“为什么？”
“？”乔念愕然地瞪大双眼，这人怎么敢问出口的呀？这还不明显吗？他哪点配得上她？
“你说呢？幼稚死了，整天‘我哥我哥’的，还没断奶似的，你自己没点数吗？再说，”她托着下颌将他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嫌弃地摇摇头，最后得出结论：“又高又瘦，又莽又蠢，看上去就活不好的样子，不行。”
路昭扬感到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底像是被蛛网紧紧缠住，透不过气，难以呼吸之时，胸口处骤然聚集起一丝不甘的火苗。
“你说谁不行？”
“你啊，我说你不行。”
路昭扬脸色越来越沉，乔念的嘲讽与羞辱让他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眼球越来越涨，思绪却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他和大哥长得有四五分像，长辈们都说他们俩是这一辈里最相似的两个兄弟了。
都是路家的孩子，一样的母父一样的基因，一样的精英教育一样的成长环境，他又会比大哥差到哪里去呢？
无非是大哥更年长些，经过时间的历练和考验后多了阅历的沉淀，使得他更沉稳，更游刃有余。
如果他到了大哥这个年纪呢？
他未必成长得会比大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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