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流程的治疗结束了,小不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受得了吗?”
嘉维尔老师放下手中的手术刀,随意的扯掉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揉了揉我的脑袋问道。
“我,我还好。老师不用担心。”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我的脑袋好像有千斤重,汗珠如同山崩的落石一般从面颊滑落,撞击到地面之后溅起的余波甚至都能爬到了我的腿上,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的话我或许会像一滩软泥一样流到地上吧。
“甘草,谢谢你了,要不是我这次不小心,伤到了脑袋,也不至于,唉,就不用让你承担这么大的痛苦了。孩子,你还好吗?先把法术撤销了吧,叔叔不疼了,你把法术撤销了吧。孩子,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告诉叔叔,叔叔就当作对你的付出送上一些微不足道的谢礼了。”
躺在病床上的近卫干员大叔无法动弹,只能装出轻松的样子来关心我,哄骗我撤销法术。不过痛苦感知告诉我,大叔的情况远比他表现出来的严重,毕竟神经链接可不会说谎。
“没事,大叔,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累了。我还好,我暂时还能分担一些您的痛楚。”
我尽力的抬起头,挤出一丝微笑,虽然说就连我自己都能知道自己这个笑容配合着我眼睛上的伤疤到底有多丑陋。
“好了别硬撑了,你赶紧撤销了法术吧,这痛苦是他应该承受的。我们负责救命,但自己犯下的错误如果不用痛苦作为催化的话,就不能转化为下一次活命的经验了。”
嘉维尔老师毫不留情的在我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强行打断了我和大叔的神经链接,断开的瞬间,我看到了大叔嘴角扯出的不自然,不过转眼就又恢复了慈祥的笑容。
“嘉维尔医生说的对,去休息休息吧,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不用太勉强自己。”
大叔的手指颤动了几下,随着他的目光,我想他大抵是想要摸一摸我的头吧。
“那,大叔,你多保重,如果疼的受不了了记得叫我,我的法术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痛苦会被法术消融一部分的,所以大叔放心好了。”
我笑着对大叔说到,毕竟这是我和老师负责的病人,老师大大咧咧的性格恐怕不会理会大叔,但我还是希望大叔能够少一些痛苦。
一出病房,老师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喝着特浓咖啡,见我出来了,随手扔给我了一罐果汁。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轻轻一捏,合金制成的罐子被嘉维尔老师随意的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重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啊,谢谢老师关心,我没事的,稍微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我抱着老师给的饮料挨着老师坐下,小口小口的喘息着,长时间的法术还是不可避免的对身体造成了比较大的负担。
“下次不要勉强自己,懂吗?虽然说这次不能使用常规麻醉才把你临时调来作为辅助,但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我看到你有好几次都坚持不住了是吗?下次不要这样,懂吗?你是我的学生,我不许你有什么闪失,哪怕你承受不住当场断开法术连接,我也有信心能让他不动弹到手术完成,所以你不用有太多的顾虑。”
嘉维尔老师伸手摸了摸我的耳朵,叮嘱我了许多,看得出来老师对于我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学生很是爱护,虽然可能有些爱护过头就是了。
“老师我没事的,我自己有分寸,而且如果一遇到困难就退缩的话,我岂不是永远都得不到成长了吗。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尽可能的帮助别人,如果能够让别人减少一些痛苦,那么我就会尽我的全力。也算是,我的报恩了。”
我看着老师的眼睛坚定的说着,我想要在自己不知道何时就会结束的生命中,尽可能多的做出对罗德岛有意义的事情,毕竟我的这条命,都是罗德岛救下来的。
“切,明明人还是个小鬼,大道理倒是摆的一套一套的。不过,随你喜欢吧,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在自己活着的时间里,多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老师双手抱着脑袋枕在后面的墙壁上,抬头望着的似乎望穿了罗德岛的墙壁,投向了更远的地方,是老师的故乡吗?还是遥不可及的星空呢?
“啊对了,这个时间点,今天出去执行任务的D3小队应该快回来了吧。”
老师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抬头似笑非笑的对我说到。
果不其然,老师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由远及近的传到了这边来。
“去吧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再说了,说不定这帮不注意的家伙还得丢给我们来治疗呢。”
老师悠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尽情享受着这一短暂的小憩。
我对老师鞠了一躬,然后怀着激动的心情朝着嘈杂的喧闹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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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跟前,我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一头长长的黑发似乎因为周身燥热的空气而向周围飘摇飞舞,衬托着她的脸颊在舰桥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引人注目;头顶两只任何时候都充满活力的耳朵像两个小雷达似的捕捉着周围的动静,这大概是她能够同时跟队伍里的几个人交流的最大原因吧;很难想象她看上去不那么强健的胳膊居然能拎着快要跟她一样高的巨大电锯,电锯上甚至依稀在滴落略微发红的液体;手里捏着个图案都被刮花的罐子时不时朝自己嘴里倒一些淡黄色的液体,擦掉嘴角泡沫的时候或许是剐蹭到了脸上的伤口,稍微露出了一点不自然的吃痛,不过下一秒依旧和身后的队友有说有笑。
“那个,各位,请小声说话,夜深了,伤员们的修养室距离这里很近,还请大家不要打扰到伤员休息。”
我鼓起勇气对着一众人说到,虽然说声音在这一群高大的身影中显得有些渺小,但他们还是迅速压低了声音,甚至紧紧的抱住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防止里面的小零件不合时宜的蹦跶几下。
“哟,这不是那个总跟在煌姐身后的小不点吗,今天是这个小不点值班的话,待会就敢去医疗部看看了,这小家伙的手法很好,一点都不疼。”
“太好了,今天是小不点值班,这下不怕处理伤口了。”
“小不点,来来来,耳朵给叔叔摸一摸,叔叔给你糖吃,这可是在战地上好不容易找到的,水果味的呢。”
……………………
大伙看到我出来了,都热情的和我打招呼交谈着,更有甚者摸了摸我的脑袋之后还在我的口袋里塞了一把糖,这可是在罗德岛上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从一尘不染的包装上看得出来,那位大叔对这意外的战利品很是珍惜。
“哟,小甘草,有没有想我啊?来,要不要喝点呢?这可是今晚最好的战利品哦。”
煌毫不见外的一把搂住了身材瘦削的我,有力的胳膊轻而易举的就把我揽在了她的怀里,胸前的柔软甚至挤占了我的大半脸颊,手里拿着的罐子凑到我的嘴边蹭了蹭,我这才意识到那商标都看不清的罐子里的居然是啤酒。
“煌姐,受伤了是不能喝酒的,快给我。不能喝酒。快去包扎伤口,不然可能会感染的。”
顶着重重的诱惑,我挣脱了煌的怀抱,伸手去抢夺煌手里的罐子。
可惜,我是什么样,我只是个身材瘦削的辅助医疗干员,比煌矮了半个头的我本就处于劣势,再加上精英战斗干员的技巧本领,近在眼前的啤酒罐子次次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我的手心逃走,周围的干员们也都哈哈大笑,全然忘记了我刚才才说过这里和病号休息室远。
似乎是玩够了,煌将电锯一背,空闲的手按着我的脑袋,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的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最后摸了摸我耷拉下去的耳朵,给了我一个空空的啤酒罐子。
“没事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点酒不算什么的。好了,给我队伍里那几个不注意的家伙包扎一下吧,他们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就在祈祷今天是你值班呢。”
煌笑嘻嘻的对我说到,随后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汇入了再次吵闹起来的一众人等。
我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罐子,我气的使劲捏了捏,可惜除了手指很疼之外罐子完好无损,里面啤酒淡淡的香气幽幽的从开口飘了出来。
我只能叹了口气把罐子丢尽了垃圾桶跟了上去,毕竟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包扎伤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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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吵什么呢?!不知道这里是伤员休息的地方吗?!当在开party吗?!要不再给你们点一摊篝火?!”
还没走到,我酒听见嘉维尔老师在咆哮,虽然说着不能打扰伤员,但老师的声音甚至比之前这帮人吵闹的声音更大,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老师又会被凯尔希一声扣工资吧。
“咋办,失算了,今天居然还有这个嘉维尔值班,这要是让她包扎,指不定把我胳膊都卸下来了。”
“那咋办?要不,偷偷溜了回去自己包扎一下?”
“有道理,我觉得可以,反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这点小伤就算不包扎也没关系,直接走吧?”
队伍的最后,几位大叔窃窃私语着,看来老师的还真是名声在外啊,虽然不是什么好的。
“甘草啊,你可不许给你老师讲啊,不然下次指不定用什么法子报复我呢。知道吗?”
其中一位大叔看到了我,揉了揉我的脑袋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叔,没事的,老师的技术还是很厉害的,你们不用怕。实在,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你们包扎也行。有伤的话还是要治疗,不然容易感染的。”
我试着让这几位干员老老实实接受治疗。
“没事的,我们身上都是些浅浅的皮外伤,就算不包扎也行,你去给别人看看吧。我们几个就先回宿舍了。”
大叔还是坚持要走,伸手把我往边上推了推。
“喂~队伍最后那几个?怎么?欺负我学生呢?敢不敢过来和我练练?”
嘉维尔老师突然偏着脑袋看着我们几个。
“我,我们没欺负甘草。我们怎么会欺负他呢。”
伸手推了推我的大叔一脸苦笑的回应着老师的质问。
“没有没有,老师,大叔没有欺负我。”
我也赶忙摆摆手解除这场“误会”。
“哦,没有就好。那行,作为赔礼,我先给你们几个包扎,跟我到医务室来吧。这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
老师伸手指了指我们的方像,刚才密谋逃跑的几位大叔一个不落被点了个遍。
他们只能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挪动着步子在队友的偷笑声中走向医务室。
“甘草你个小家伙坏了我们的好事,下次叔指定收拾你。”
其中一个大叔回头指着我装作恶狠狠的威胁到。
“叔,包扎一下还是好些,毕竟是自己的身体。”
我笑嘻嘻的回应着,对于大叔的威胁丝毫不怕,毕竟刚才的糖果都是那位大叔给的。
“甘草,煌的伤势比较轻,给她包扎一下,你应该能胜任,正好练练手,听到了吗?其余的人,都排好队进医务室来包扎,一个都不许跑,我都记住了,听明白了吗!”
老师的声音从医务室传出来,吓得一众干员浑身一颤,好像出生入死的战斗都没有让嘉维尔老师治疗来的恐怖。
当然,这些都与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毕竟老师虽然手法比较,特别?但效果还是有目共睹的,按照老师的话来说,温柔是护士的,而她作为医生并不需要。
“哎呀好险,还好我伤的不重,不然要是嘉维尔来给我治疗的话可就惨了。”
煌绕过垂头丧气的队友,走到了我的身后,似乎是把我当成盾牌抵挡医务室不时传来的惨叫声。
“煌姐,你身上也有伤,快些包扎吧,你刚才还喝了酒,不赶紧包扎的话伤口充血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我抬起头,努力的躲过脑袋上的两团重物。
“啊,其实不用麻烦你的,这点伤不管她过几天也会好的。”
煌左右看了看自己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说到,嘴角的伤口上还残留着有几滴啤酒,看起来是真的不疼。
“不行,不消毒包扎的话很容易感染的,感染了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而且也不麻烦,我们的职责就在于此,放心,我不会像老师的手法那么粗暴的,不会疼的。如果实在疼的话,我,我也可以,用法术建立公用神经链接,会和你一起分担疼痛的。”
我一手拿着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给煌的伤口消毒,一只手抓着煌的手建立了神经链接,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不小心,被突如其来的刺痛差点把手里的镊子吓掉了。
“喂,喂!甘草?不要紧吧?怎么了?”
煌眼疾手快的想要搀扶一下我,好在我摇晃了几下后又坐直了身形。
“没事的煌姐,可能是刚刚建立回路,不太稳稳定,不算什么大事。我继续给你包扎吧。”
我晃了晃脑袋,笑着对煌说。
“那,行吧。如果很疼的话就切断连接吧,我没事的,这点小伤不会疼的。”
自始至终,煌的手都没有挪动一丝一毫,仿佛神经链接上传来的痛楚是假的一般。
我也不再说多余的话分心,小心翼翼的处理好煌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她的伤口都是些皮外伤,虽然每一处都不严重,但不知道她怎么搞的,伤口上到嘴角,下到脚踝,共有十几处之多,最后才得知是爆炸掀起的铁屑划伤了煌,才搞得这么狼狈。
“不过呢,爆炸之后我们在坑里找到了一台自动售货机,那罐啤酒就是从里面找到的,怎么样,我的运气不错吧?”
煌得意洋洋的向我炫耀着,自顾自的把爆炸造成的伤害忘的一干二净。
“唉,煌姐你也真是的,都被炸伤了还运气不错呢。你看你被包的,像个木乃伊似的。记住这几天不可以洗澡,用湿毛巾擦一擦忍耐一下吧,不可以饮酒,不可以吃辛辣的食物哦。如果真的嘴馋了,那你喝这个果汁吧。”
贴上最后一条医用胶布之后我对煌叮嘱道,又把刚才放在椅子上的果汁塞给煌,虽然知道她大概率不会听就是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甘草终于成长了,都有点医生的模样了,不过希望你不要变成嘉维尔那样了。那家伙啊,就算是我们精英干员提起她,都害怕的很呢。”
煌接过我的果汁笑着揉了揉我的耳朵指了指不时传来惨叫声的隔壁,凑到我耳边悄悄的说到,生怕嘉维尔老师知道。
“我还,差得远呢。而且,老师也没有像你们说的那样恐怖啊,虽然,治疗手段确实,有些过于直截了当的简朴了。”
虽然想为老师做一些辩解,但挖空了心思随后也只能讪讪的笑几声了。
“不过呢,还是谢谢你了。做的不错哦。”
煌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蛋,两排健康的白牙彰显了正如她源石技艺般的热情。
“嘿嘿嘿,我也,没煌姐说的那么厉害了。”
我低着头,扭扭捏捏的像个被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样。
“哈哈哈,你看你,高兴的尾巴都摇出花了。不过不可以骄傲啊,要努力成为凯尔希医生那样厉害的人,这样才可能有对抗源石病的办法哦。”
煌笑着指了指我的身后,我那条不听话的尾巴正自顾自的摇摆着,不远处的套在垃圾桶上的袋子都“哗啦哗啦”的应和着。
“我会的,我一定会找到治愈源石病的方法的。毕竟这才是煌姐姐救我的意义啊。”
我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煌说到。
“好好好,那么,我就先回宿舍了哦,今日的值班医生甘草医生~”
煌摆了摆手,拎起电锯走了出去,还不忘给我开个玩笑。
“只是,值班人员罢了。”
我慌张而高兴的回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好像配合老师治疗后就很高兴的样子。
“啊!嘉维尔医生!很疼啊轻点~~”
“哦?疼的话,需要我给你拳麻吗?”
隔壁又传来了惨叫,吓得我赶紧跑过去给老师帮忙,不然可能真的会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