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了一点时间，佟遥赶到医院时，奶奶已经吃过午饭，在病房里午睡。
病房是三人间，病床之间用帘子隔开，环境不好不坏。
前些天断断续续请假落下了一些课程内容，佟遥本来打算趁着中午这点时间看看书，但这会儿大家都在午休，她担心翻书的动静吵到旁人，便趴在奶奶的病床边，也跟着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没睡多久就被病房里其他病人家属进进出出的声响吵醒。
意识逐渐清明时，才发现因为趴着的姿势别扭，半边身子都发麻。
她稍微动了动手臂，慢慢坐直。
“遥遥，没睡好吧，怎么不去床上睡？”
奶奶比她早醒一会儿，看着佟遥睡眼朦胧的样子就知道她还困着。 “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够了。”
“那哪行，你来奶奶这儿躺着。”
这么说着，奶奶作势要下床让出位置给佟遥睡觉。
“不用，奶奶，我不睡了，我看一会儿书。”
邻床的两个病人都在和家里人说话，佟遥便从书包里找出汤盼春借给她的化学笔记慢慢翻看。
看着这样的佟遥，奶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早就对生病这件事看开了，其实活到这个岁数，虽然不算多长寿，但也知足了。
只是一想到等她死了，就只剩下佟遥一个人在世上没亲没故的活着，便于心不忍。
虽然医生没在她面前透露病情，但看着佟遥前几天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她也能猜出来这病不好治。
她怕到时候连给佟遥攒的那么一点学费也留不住，人财两空，何必呢。
所以本来都想好不治了，可昨晚佟遥在她面前哭着求她不要放弃，不要就这样轻飘飘丢下自己的时候，她又心痛到无法言喻，觉得怎么都要撑一段时间。
奶奶无声地叹口气，伸手摸了摸佟遥的脑袋。
……
下午做完检查，佟遥在住院部的餐车那儿帮奶奶买了份晚饭。
奶奶吃饭时，她坐在陪护床上低头看今天缴费的单子。
“遥遥，今天这几个检查是不是又花了不少钱？”
佟遥默默将缴费单迭好，“还好，不算很多，上回医生也说了，都是必须做的检查，奶奶你就当是在体检吧。”
她低头捏着手里的纸张，在想该怎么开口和奶奶提自己要去找她爸爸的事。
奶奶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佟遥二叔，他和爷爷奶奶亲近些，但前些年生意失败，加上好赌，欠了不少外债，到现在都时不时有要债的找到老家让他还钱。
他不从奶奶手里要钱就算不错的了，不可能出得起医药费。
另外一个就是她爸爸，比二叔多上了几年学，性格木讷，没有二叔活络，毕业后没找到好工作，一直在镇子上帮人拉货，但自从第一段婚姻失败后，他变得阴晴不定的，后来没多久就跟着别人一起去了外省。
但如今，也只有她爸爸那里还有些希望。
坐了一会儿，奶奶催佟遥回学校。
“奶奶这儿不要你看着，你回去把饭吃了，还能早点学习。”
佟遥牵唇笑一下，“我再陪你一会儿，晚自习七点才开始，还早呢。”
奶奶看一眼时间，确实还早。
“遥遥，我还要住多久才能出院？”
佟遥一听，紧张起来，担心奶奶又闹着不治了。
“奶奶你问这个干嘛？”
奶奶数着日子，“我过几天得回一趟家里。”
“回家？”
“对啊，当时你爸不是跟着他表姐夫出去的嘛，我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找着他。”
“这么多年不回来也就算了，现在我生病，他总得尽尽孝心吧，当时他出去打工，我还给他塞了不少钱带着，结果他倒好，一走了之了。”
奶奶叹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作了什么孽，几个孩子，没一个成器的。
佟遥听完，放心下来，她说：“奶奶，我有他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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