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女人们,好不容易将刘建设和温如巩分开,郑蓉出来大喊一声:“温哥,我作为你邻家说一句公道话,刚才刘哥说你和林汉俄的事情,大家都听到了,要不是刘哥带着大家伙儿废掉了道德法庭,估计你这会儿不是在和刘哥打架,薛家人恐怕明天就要收拾你。”
郑蓉一嗓子喊完,所有人立马都安静下来,不知谁嘟囔出一句:“薛家现在也能收拾他。”
这句嘟囔的连郑蓉都目瞪口呆,即便是刘建设恐怕也是说不出口的,毕竟大家还都住在村里,没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话锋如同一把尖刀插入温如巩心中,他站在原地眼神在每个人脸上扫一遍,好像是在观察谁在笑话他,可他偏偏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他。
温如巩终于扛不住了,眼圈湿润下巴打颤,对刘建设喊道:“我饿死也不会把车卖给你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众人都不好再说什么,沉默着各自离开,刘建设也觉得刚才那句嘟囔太绝了,可到了晚上躺下的时候,他想想又觉得非常的痛快,有时候他心里甚至很感谢那个嘟囔的人,把他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
村委会的工作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薛家姐妹没来的几天,党伟国找上刘建设,两个人趴在村办公室里,推算账目、整理事务,后来又叫来陈春花和郑蓉两个人帮忙整理。
一晃,韩队长夫妇走了大半个月,村里的情况有了很大改变,当然不是因为韩队长夫妇,而是因为老温,他成天关着铺子门,现在大家都买不到生活必需品,比如卫生纸、擦脸油、方便面之类的东西,村里人虽然用的还是旱厕,但是终究大家都告别用土克琅(圆形的小土块)擦屁股的时代,好多家里的女人,眼看着连卫生巾都快断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温如巩本想用这样的办法,让大家再次看到到自己重要性,可偏偏他敏感的神经没撑多久,就因为这些事情和村里人来买东西的人,搞的水火不容,一句“开不了车,进不了货”的话,不等他说出口,小孩子们先编着歌谣骂他,大概意思是:从前的温老板很能干,现在的老温是住家虫,早也不出来,晚也不出来,原来他丢了鸟儿,要睡觉才能再看看。
几天之后的早晨,党伟国让刘建设去叫薛家姐妹,让她们下午来村上一趟,薛仁宝以为党伟国总算是气消了,同意让自己两个女儿回去上班,他还为此从家里找了两袋茶叶和一条烟,让两个女儿给党伟国捎去。
不成想,党伟国这些天和刘建设他们,将村里这些年的账目都大体重新过了一遍,薛家姐妹以前掌管的低保、计生、财物账目明细都有问题,白纸黑字零零碎碎都摆在眼前,任她们平日里再怎么刁蛮,总算还是乖乖认了,等到薛仁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党伟国已经将事先写好的一张通告,贴到了村委会外面,其内容缩成一句话就是:开除薛娇娇和薛珍珍。
至此,薛家在临宝村村委会的势力被彻底剪除。
其实党伟国贴出的通告,还传达了一个隐蔽的信息:招人。
毕竟开除了薛家姐妹要有人上班的,而这样的隐蔽信息,通常是内部人先知道的,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
陈春花和郑蓉这些天一直在村委会,她们岂有不知之理,事实上,党伟国已经将她们两人投放到了岗位上。
临宝村薛家的势力并没有彻底消灭,以前陈春花给党伟国和刘建设出谋划策的时候就说过,必须要控制经济,临宝村穷山恶水,男人们出外打工的收入才是经济重头,这一切还控制在薛家手中。
村里的男人们很多都出去打工,在中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早期都是刘超那样的先行者开路,给大家指明方向吸取经验(哪个挣钱、哪个骗人、怎么要到工钱等),后来大家跟着“刘超”出去,期间又有人单独出去,不过大多都重回了大部队,久而久之,形成了全村人一起出去,又一起回来的习惯。
如此一来,在外不受欺负,老板想赖工钱也要掂量掂量,又是工友又是自家兄弟,出门也好有个照应,不过随之而来问题出现了,全村男人集体出门去一个地方打工,就形成了一个相对于外界封闭的小社会,所以他们中间要有一个领头人,处理大家日常矛盾、安顿大家饮食起居、在外给大伙儿联系个能赚钱的好活儿、负责和老板商量工钱,这些都是领头人的事儿,这个人必须的。
现在,党伟国他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待在临宝村,让在外面打工的男人们,将薛仁宝儿子的领头人身份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