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巩的项目确实值得考虑,别的不说,这基本是无本买卖,临宝村的村民接通自来水没两年,他们常年喝着自然是不在意,以至于接通自来水之后,各家的井基本上就闲着,临宝村附近没有什么工业污染,自来水也喝着不错,所以不像其他地方,老人们坚持喝井水的习惯,最重要的是不用办厂,按照温如巩的主意,可以像城边批发市场里的那些人那样,弄成小作坊,具体办法无非是色素、井水、白开水、糖精,以一定的比例勾兑到一起,瓶瓶罐罐的可以找外面的人做,花钱的大头主要就是宣传,这方面一定刘建设找陈华才行。
做生意的人们基本是停留在养家糊口的阶段,真正能赚大钱的,必须满足很多条件,其中就有机遇这个硬性又非人力可为的条件,温如巩的提议虽然不满足机遇的要求,但毕竟机遇是给有准备的人,他们两个一没有像陈浦进那样坐等的条件,二没有像陈华那样主动探求的本钱,而他们唯一有的就是凭借陈家的实力,慢慢的做着等待着探求着。
长话短说,刘建设将自己准备做生意的想法告诉了陈浦进,陈浦进因为山林大火的事情,总觉得对不起刘建设,在他看来刘建设毕竟是个农民,他现在因为陈家的事情连买膀子力气的能力都没有,陈家不能不帮他,最后,陈浦进答应刘建设,年关将至,所有生意至少要等到明年再来,现在只能是简单的宣传和囤一批货。
刘建设这些天一直躲在温如巩家里,和他一起研究调制他们的项目产品,这天有人敲门,边敲边喊:“刘建设,刘建设,我知道你在老温家里,村里人都没纸用了,你们的铺子不开了吗?”
他们听出敲门的人是陈春华,而且她敲的是院门,刘建设拦住要去开门的温如巩,他自己向院门走去,扒在院门上从门缝望出去,温如巩家对面赵晓梅家,刘建设是相信陈春花的,但不得不注意赵家人乘机窜进来,确定没什么情况,他才开门一把将陈春花拉了进来,又赶紧关上院门。
陈春花刚进到门里,就呵呵一笑,对刘建设说:“瞧你害怕的那个样子,连家都不敢回,赵家人就闹了那几天,这些日子村里人也没见到他们,赵晓梅也没来村里上班,估计都在家里,你不用担心。”
刘建设听陈春花这么一说,心下宽慰点点头,哦了一声,陈春花说:“赵家人都说赵智的死和你有关,不过我们都不相信,不就是他抢了你的村长吗,何至于引得村里人自相残杀呢,书记也很不高兴,说他以前就不同意恒泰集团的项目扩展,村里人就是不听,现在发生意外了,全村的人都有责任,就是可惜赵智了,连个后人都留不下来。”
说到这儿,陈春花看到温如巩也站在院里,她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合适,伤了因为毒贩子报复而受伤的温如巩,赶紧话锋一转,说:“你们两个不做生意了吗?”
“做做做。”
刘建设还在思考党伟国的话,觉得自己可以找这个理由脱身出去,听到陈春花问做不做生意,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出来的是温如巩说的项目,温如巩瞅准的生意并有了计划,那不做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陈春花听着刘建设好像是在敷衍自己,说:“做什么啊?你听着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问你铺子开不开?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问老温。”
陈春花看刘建设心不在焉的,扭头问温如巩:“老温,你这铺子还开不开,村里的小媳妇们都不好意思给你说,就我这当姐姐的还好说点,说实话,我们用的卫生巾都没有了。”
温如巩摇着头笑了笑,说:“大嫂子,你放心好了,我和建设明天就去进货,对了,老村长两个女儿不是也卖东西吗?”
陈春花若有所思的说:“她们啊?那两小姐妹自打山上着火之后,成日的说些风凉话,说什么都是因为换村长才导致的,以前薛仁宝当的时候就没有发生过,她们两个没进货很长时间了,好像是在给薛仁宝重当村长造声势。”
“胡说八道!”
刘建设听着有些生气,他是想当村长的,薛仁宝也是他搬倒的,为了这个事情他还上山放了火,刘建设怎么能容忍别人再抢自己的村长大位。
“你们还别说,信她们那一套的人多了去了,都说只有厉害的人能压的住这个地方,这么多年反正薛仁宝那儿是没出什么事儿,刚一换就……大家能不相信吗?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陈春花道:“我说进货的事儿你们可别光嘴上说,小孩子吃的东西倒是弄了不少,你老温上次给大家伙分的那些东西,弄的现在很多家的小孩子连饭都不好好吃,我估计还能整个冬天的。”
温如巩笑笑说:“大家喜欢吃就好,顶多明天我和建设不进那些东西就是了。”
陈春花点点头表示赞同,问刘建设:“听说你背受伤了,明天能去不?”
刘建设说没问题,陈春花嗯一声,说:“你别整天在老温这儿泡着了,两个大男人成天窝在家里不像样子,今天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去进货。”
说完,陈春花独自走了,刘建设继续和温如巩两个研究他们项目要用的东西。
陈春花从温如巩家里离开之后,便到村里给村民夸耀自己的功劳,说明天刘建设就会和温如巩两个去进货,听着的人里就有翟梅。
约莫晚上七点的时候,刘建设在温如巩家里吃过晚饭,独自离开回家,冬季里白天总是短暂的,刘建设跟着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自从大火过后,本来就无事可干的冬天里,临宝村的村民们睡的更早了,刘建设一个人走在回家去的路上,或许是赵智两次对刘建设的跟踪,让他变的疑神疑鬼起来,以至于他现在走在路上,还是有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从水泥坡道走下来转过拐角之后,刘建设心里开始蹬蹬的跳,好像赵智会突然从路旁的草地里探出脑袋,从他身边的墙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他,刘建设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他额头都有汗泌出,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加快,忽然他又想起医生的叮嘱,又放慢脚步开始慢慢的走,反正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涌上心头。
在焦躁不安之中,刘建设忽快忽慢的向前走着,此时他察觉到一件几乎要让他窒息的事情:刘建设清楚的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他,而且不仅仅是感觉,他确定有人在跟着他。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管是过失杀人还是蓄意杀人,赵智确确实实是死在刘建设会手里的,这么多年以来,他大半夜回家的此物不计其数,但仅仅是在最近,刘建设连睡觉都是开着灯的。
眼前的似乎开始眩晕,刘建设感觉自己要被吓死了,他再也无法承受下去,此时已经快到他家门口了,刘建设还想象自己在开门的一瞬间,赵智忽然冲上来,嘶喊着用狰狞的脸庞吓自己,刘建设决定“故技重演”像那天那样不小心掉出钥匙链,然后猛的向后跑假装去找,乘机抓住跟踪他的人,至于抓住的当真是赵智该怎么办,是刘建设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依计行事,钥匙链从刘建设口袋里“不小心”滑落出来,他没有发觉,继续向自己家门口走,走出没多远,刘建设伸手到口袋掏钥匙,才发现钥匙在路上丢了,他赶紧回身跑,目的是要抓住跟踪他的人,计划成功,刘建设抓住了跟踪他的人——翟梅!
就在刚才,刘建设脑海里挨个走过他怀疑跟踪他的人,甚至其中连郝梦虹都有,唯独没有翟梅,刘建设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说:“翟……薛家……嫂子,你一直跟着我?”
刘建设话刚说完,翟梅一下子冲上去抱住他,刘建设猝不及防差点闪着腰,连忙说:“嫂子嫂子,我背上有伤,有伤。”
翟梅赶紧放开刘建设擦了擦眼角,好像是已经哭了,刘建设在漆黑的夜里还做贼心虚般左右看了看,说:“嫂子,你到底怎么了?你大晚上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还……还”翟梅看着刘建设,上前一步和他几乎脸对脸的站着,她用双手抓住刘建设的双手,说:“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你还不知道吗?嫂子一直心里有你,薛仁宝当初抢了我家的地,是你帮嫂子出的这口气,你敢作敢当,不像我家里那个窝囊废,地被人抢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直以来,翟梅对刘建设是近乎崇拜的那种,今天晚上翟梅来找刘建设,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是必然,以前刘建设有陈春花、郑蓉他们,但上次刘建设被赵智打伤后,她才发现,最后能留在刘建设身边的,始终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