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岁回到了青云观,闭山谢客两天,道观以及上山路,树林灌丛显得安静清幽。
平时躲在一些灌丛的小动物,譬如那些胆小的小松鼠,平时少见它们的身影,忽然变得大胆活泼,溜出来在墙角下玩闹。
宁长岁站住脚步,看着墙角下这些杂食的可爱小家伙们,几只小松鼠也踮着小爪脚,乌溜溜的小眼珠也盯着他。
小松鼠们见他没有异举,或许是瞧着这人类甚是面熟,放下警惕性,又独自玩耍起来。
宁长岁心头不免有些惆怅,再过两天,就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咯。
他从正观穿过小道,走到了后方入口,便传来了一阵噗噗的打斗声,像是有人在赤手空拳对战。
难道有不怕死的炼气士来青云观闹事?
他们怎么敢啊?
宁长岁拎着蓝色大袋,火急火燎进入了院子内,一看空旷的空地上,大师兄与二师兄两道身影,身法鬼魅莫测,拳对拳在肉博,暗劲罡风呼啸。
暗劲都打出来了,两人竟然都在下狠手,动作越来越快,拳脚砸在对方身上,根本没想着躲,运转灵力凝成一层白色罡罩护体,你来我往的硬扛。
二师兄顶着身上挨拳的剧痛,扫腿专攻大师兄的裤裆,拳头朝脸部轰,招式毒辣,大师兄大声咒骂阴险,格档往后猛退。
其他五个师兄在一边围观,丝毫没有阻拦之意,反而嗑着瓜子,津津有味看着。
见到此情景,宁长岁怀疑是师兄们闲来无事切磋一番。
不过也不能这么狠啊,常人被轰中一拳,内脏非得粉碎,还有二师兄的狠招,看着不像切磋啊。
宁长岁看出大师兄压低了一个境界的修为,在眨眼间对了数十招,不过即便是这样,二师兄也不是大师兄的对手,气息开始紊乱,明显落于下风。
他走到一个身形消瘦,留着胡须的师兄身边,对正打得激烈的两人努了努嘴,蹙眉询问道:
“三师兄,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三师兄望了望宁长岁手拎着的大袋子,一眼看出里面装的是拜祭的纸钱油烛,反而问宁长岁要不要嗑点瓜子,随后抓在手里的瓜子分出一撮在他手里,压低声音笑道:
“你也知道大师兄与二师兄向来不合,最近不是闲得慌,也两人所谓恩怨已久,再加上大师兄上次绑了二师兄,然后事情不是来了吗,二师兄提出与大师兄练练,总之你也别劝,两人都是犟脾性,你我拉不住的。”
宁长岁本以为上次二师兄对于被绑之事,气已消停,却高估了自己的想法,也低估了二师兄的『记仇』通念。
看来是不累趴一个,不罢休了。
宁长岁轻叹了一声,将瓜子还给三师兄,望着空地上打得激烈的两人,只好劝了两位师兄一声,点到即可,别伤到人了。
他拎着纸钱油烛转身离开,身子又忽然停顿,妈妈,姐姐,洛雨瞳,还有那些练气女护卫,自从进入道观后,就没见到她们身影。
三师兄蓦然叫住了宁长岁,告知他姚夫人她们已经回酒店了,有事情可以通讯联系。
宁长岁嗯了一声笑着回应,回到了副观的平心观,进入屋舍放好纸钱油烛,猛然发现平时待在槐树院的姆娘白槐仙,不知去了哪。
“姆娘可能去了小镇上,还是别的地方了吧。”
宁长岁倚在门边,望着槐树上飘落的白色细小的槐树花,树叶婆娑声传来,想着姐姐姚知昭的事情,脸上挂着患得患失神色。
不久前在小镇的小巷中强吻了她,当时姐姐抗拒的举止,历历在目,如烧得通红的灶铁烙在心头。
蓦然间,宁长岁发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是啊,姐姐心里在抗拒,情绪才那么激奋的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御剑飞离。
宁长岁胸口起伏,心头涌起微许的发堵,扪心自问,自己彻底的打心底喜欢上了姐姐。
只是姐姐说的那些话,也清楚的坦明了,无论是语气还是行动上,明显都是在拒绝。
宁长岁有些烦躁,心境还是第一次被情感折磨,百般不是滋味。
他想起师父的话,修道修身修心,不历经红尘世事,又如何修道,只有涉身这万千百态世间,才能体会『道』的由因。
这些话本来与男女之情无关,又恰好提醒他,就算是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深入思虑纠结多了,有时也会受到纷扰。
宁长岁极力压下紊乱的心境,驱使让自己冷静下来,明日见到姐姐,看她反应如何,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默默又缓缓回到屋内,站在桌子前,桌面上靠墙的地方,立着姆娘用的铜镜,梳子斜贴着镜架脚。
宁长岁拉开桌子下方的中间抽屉,拿出一个平时放着槐叶的小木盒,轻轻捻开木壳盖,里面存放着一颗白色圆润的丹药,还有一支拇指大的小绿瓶装着的灵液。
丹药以及灵液是姐姐当时在坠头山给的,当时气海破碎,炼化不了灵气,就一直在放在抽屉里留着。
现在气海重塑恢复,宁长岁想试试炼化汲取这两样东西的灵气,转身径自走到槐树下方。
宁长岁在槐树石围栏上盘坐下来,望着木盒里的丹药与灵液,一边端详暗思忖,不要小看它们个头小,却值万金。
虽然丹药价格昂贵惊人,但想想所用到的灵草灵药,数量种类颇多,炼制成的丹药与灵液,灵气成分定然对得起这个价格。
宁长岁捏着那颗白色丹药,动作有些颤抖,缓缓放在嘴里,第一次吃这些东西,激动再所难免。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说白了他也是个能修炼的练气士了。
白色丹药入嘴,有些轻淡的苦涩,口感像是平常那些草药的口味,也并不是入口即溶。
而先是一股微凉的气体顺着喉咙涌到他的小腹,瞬间感到通体舒泰,精神如同雨后春笋般生机蓬然。
宁长岁眉头轻扬着,丹药在接触口涎的时候,蓦然间如同一滩清苦的浆液涌流至气海。
“好纯粹的灵气,既然能感应到灵气,便能修炼了。”
宁长岁激动洋溢于脸上,磅礴的灵气与气海交融,仿佛一颗大石砸在了宁静的湖面上,灵气仿佛炸开一般,迅速流转到体内各大气脉。
他闭上双目,开始运转默记了十几年滚瓜烂熟吐纳观想法『胎息法』缓慢的炼化灵气,淬炼体内十二道气脉。
练气士最初修炼的是吐纳法,或者呼吸法,直到练气期十重大圆满,每突破一个大境界,再重新选择自己合适的破镜修炼之法。
此时,远在数十里外一个湖泊。
湖泊最深之处有百米,入水岔口正是相接着鲤腾河,周围是地貌是矮山树林,有不少凹凸不平破烂的土坟,长满了杂草。
这些坟墓之所以坑坑烂烂,是子孙后代绝户,后继无人祭拜修整,才此般破败不堪。
接近傍晚时候,即便是有夕阳折射,周围也显得阴气森森,饶是那些强大的练气士,也不想接近此地,怕沾上晦气。
而丛林中,偏偏还有一座残破的庙宇,是个土地神庙,蜘蛛网以及灰尘庙内每个角落,有着一股不相等的腐败气味传出。
庙后方不远有一个村落,因为风水相冲原因,村民早已搬走,留下了他们供奉的土地公土地母双神。
一名身穿白裙身材妙曼高挺的女子,螓首青丝用槐树簪盘束,双髺两束青丝垂在胸前,背后的青丝如瀑倾散至腰间。
让无数女子自惭形秽的是,她的容貌清绝美艳,胸前一对玉胸硕大浑圆,一双黛眉帘间点缀着淡淡的银色脂妆,如同星空银河般,白裙内那两条修长的玉腿,嫩白如凝脂,两只娇嫩如笋的白皙玉足踩着一双银色星点高跟。
如此一个绝色女子出现在荒无人烟的阴森之地,一种是山野精魅所化,另一种就是天上仙神下凡。
白槐仙背对夕阳,一层淡淡的七霞仙灵之韵笼罩在身,站在庙宇前,面朝庙内两座土地双神,白皙的玉手提着用黄布包裹着的长方形剑匣。
“此次我前来,是想问你们借一样东西,不管你们答不答应,也得借。”
空灵的声音,淡然,清冷,漠视,不可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