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三座遗址

“一无所获……”秦休声音颤抖，强忍住心中的不安，涔涔汗水打湿脊背，仿佛是从水中捞出的溺水者，就连呼吸也愈发困难。

忽然，一只温热的小手抓住他的大手。

秦休回头看去，九千仙对他柔笑道：“放轻松，魔教那么多人手，肯定没事的。”

说话间，女子清明的杏眸中荡漾起一层幽紫，似乎是某种有着神奇魔力的瞳术，伴随浓郁幽香，抚平秦休心中的波澜。

秦休松开九千仙的手，长舒一口气，沉声道：“谢谢。”

九千仙微笑颔首，在魔教众人面前，显得端庄典雅，丝毫没有先前调戏秦休的放浪模样。

众人看出秦休的激动，却不知道青护法与这位少年有什么联系。

魔教九棋人中身着黄衣的老者提议道：“紫护法大人，既然您这位……小相公如此在意锁魂宫，你们便快些过去吧，毕竟此事关系到青护法，我们难做评判。”

他们魔教九棋人乃是魔教分座的九位座主，本该有独属一方的领地，只是先前正魔道和谈，将其中四座地盘全部划分出去，让这九位老人颜面尽失，此时竟生出颓意，再没有魔道的气势。

秦休无意关心魔教内部的变化，同九千仙、左右使者离开大殿，一路向锁魂宫而去。

直到再听不见九棋人的叹息声，迂兰这才说道：

“就像你们看到的，失去教主后，魔教内部多少有些乱了阵脚，即使有我和镇慈在，也很难控制局面。”

迂兰有些力不从心，看来自从谢霜韵消失后，确实给魔教带来不少麻烦。

九千仙颔首笑道：“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办？”

“教主大人临行前有留下密函，说现在内忧外乱，叫我们稳固自身才是，她还说……”

迂兰顿了顿，继续道，“还说如果正道执意紧逼，我们就退守到南域，赤血门的现任宗主谢黄袍会接应我们，或者我们可以固守阵地，待到两位教主中的其中一人归来，重掌大局。”

这两位教主中的其中一位，另一层含义便是暗示众人，恐怕谢雪怡用不了多久便会重回北域。

而到时，谢霜韵和谢雪怡必然要拼得你死我活，北域又不知要死多少生灵。

“确实，若是能退守南域，等到教主回来，魔教一定可能撑过这次危机。”秦休想得更远，只是并未与他们三人说明。

四人并行到锁魂宫外，随着这座本该隐藏在地下的宫殿塌陷，原先平平无奇的地面也跟着出现巨大的凹坑。

而凹坑之上，三男两女五位中年人衣袂飘摇，催动着巨大的维护阵法。

五行方士面色疲惫，也不知在此支撑了多久，见紫护法到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西天阵？”

还未走到近前，秦休便认出这套阵法，这是专门用来克制其他魂道阵法的佛道阵法。

迂兰颔首道：“不错，原先我们都没有注意锁魂宫的危害，导致派去的四位弟子全部陷入昏迷，而后在外围探测的弟子同样如此，经过五行方士的研究，才发现锁魂宫内原来藏有一道巨大的魂道阵法，名为大夜阿鼻阵，凡是触碰到此阵法的人，全部都会陷入梦境。”

关于大夜阿鼻阵的事情，月萝曾经让苏鹿鸣向自己转述过，只不过秦休先前从未放在心上，现在才得知，原来随着锁魂宫的崩溃，这套诡异的阵法会外泄而出。

不过因为是阵法，外泄总是有极限，所以需要五行方士负责控制。

秦休看向身旁的九千仙，九千仙曾经对郁楠安施展过瞳术，将其困入梦境，对这大夜阿鼻阵应该有些了解。

果不其然，只是一眼，这女人就露出释然的神情，显然对她而言，魂道与梦境自是不成问题。

可是随即，九千仙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是秦休少见的复杂表情。

“秦休。”这次九千仙直呼其名，“你知道锁魂宫为何建造吗？”

“为什么？”秦休自然不了解谢雪怡的用意，他去过谢雪怡建造的两座遗址，其一是修罗殿，其二是书阁，第三座便是这锁魂宫。

九千仙解释道：“当年谢雪怡打造锁魂宫，最初的目便是储存魂魄，起初是她女儿谢依依的魂魄，后来是各种修士的魂魄，为了尝试死而复生之术，她试尽了各种办法，依旧一无所获，最后选择在南域建造修罗殿，便将锁魂宫摒弃了。”

“而这座能够困住他人魂魄的宫殿本应是用紫域玄铁打造，不应该如此轻易的损毁，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从内部破坏了它。”

九千仙将手掌贴到大夜阿鼻阵边缘，未等迂兰等人制止，又立即收了回来。

“幸运的是，那破坏锁魂宫的人已经走了，不幸的是，为了躲避大夜阿鼻阵的追杀，那人撕下了自己的一部分魂魄当作诱饵。”

九千仙一口气说完，再看向秦休时，秦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灵月台本人离开了？”

“离开一半，另一半还在里面，不知道她留下当诱饵的是哪部分魂魄，虽然失去一半魂魄可能会导致她神志不清，但总比死了强，你现在完全可以去找她，后面的事情没必要再管。”

这是九千仙提出的最好的建议，失去一半魂魄的灵月台可能会变成痴呆，也可能神志不清，但总归是活下来的。

秦休没有说话，向前走了一步。

他距离大夜阿鼻阵只差半步。

“我要是进去，能把另一半带回来吗？”

九千仙没有感到意外，指着地上那些受到波及而陷入昏迷的魔道弟子，“大概率会像这些人一样，除非毁了这套阵法，否则他们永远都会沉睡下去，看他们的笑容，可能在做什么美梦？不过那都不重要。”

她也上前一步，笑吟吟看着秦休：“我要提醒你的是，我有能力破解阵法，但阵法中的魂魄没有肉体，也会一起魂飞魄散，如果你想送死，我不拦着，但我不会让鹿鸣守活寡。”

这一次，秦休神情格外严肃，淡然道：“仙儿，帮我护法。”

“破解这套阵法，我需要两天时间。”

她的潜在含义是，如果两天时间秦休没能成功，自己就会将他揪出来，不过到时候，灵月台的那部分魂魄也会随着阵法一同消散。

秦休只对她微微一笑。

九千仙沉默不语，摇了摇头，她早知道这男人会做什么选择，从他为了青护法被魔刀追杀开始就知道。

随着秦休毫不犹豫走入大夜阿鼻阵的范围，他的身形如荡开的水波，泛起点点晶莹，而后向着地面倒去。

九千仙面色依旧平静，眸光闪动，说不出什么情绪。

“蠢货。”

她不再有先前的任何妩媚，走到阵法旁，玉指抚到腰间，随着一声几乎咬碎银牙的痛吟，一片沾着鲜血的银色鱼鳞被生生拔了下来。

九千仙的发丝更白几分，她毫不在意，毕竟破解谢雪怡的阵法，总要有些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