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能听见我说话么……我带你去见大夫……”
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颗温性的丹药,给时傲灌了进去,他才稍微有了些意识。
但刚一醒过来,就猛地抓住和悠的衣服,噗通一声,两人位置颠倒,他拿着把断刀横压在她的颈子上。
“前辈,我……”
听到和悠的声音,时傲血红的眼睛才渐渐恢复了清明,“咳……和……和悠……你……走……走,他们……找到……咳……”
然后就噗通一声,再次倒了下去。
和悠看着晕过去的时傲,着实犯了愁。
她虽然顾忌着二次伤害,没敢仔细去看,但也确信他受伤很重,如果放任不管,他怕是撑不过今夜。
照理说,她应该去找大夫或者做些的别的。
去找郑所?
找馆里的人?
她注意到这房间里乱七八糟,很明显是被人翻箱倒柜在找什么东西。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按照时傲说的去做,事不关己直接离开。
但是……
“坏女人!已经止血了,他应该不会死了……累死了,真的是烦死了。人家出去上值都会给家里带点惊喜啊什么的,也没有让你带这种惊喜回家啊!”
朦朦胧胧地。
时傲感觉耳朵里像钻进了麻雀一样被啄醒了,睁开了眼睛,就看见对面灯火里模糊的人影——
他确信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眼前除了和悠以外,一个蹦跶蹦跶的……羊?还有一座,啊不,一个人……?!
“嘘,他醒了。闭嘴……”
和悠端了一碗水坐到了床边,递给他,“阿桥给你看了,你很幸运,躲开了致命伤,而且全都是外伤,我家里的这些丹药也能帮你止住了血。至于内伤……只能等你清醒能动了,自己去找大夫吧。”
时傲勉强倚坐起来,也没有指望和悠会端水喂他,脑子吃力的转了过来已很是感激,发白的嘴唇翕动出模糊的字眼,“谢谢……”
“这是小筹的房间,最多只能留到你明天能动。”和悠对阿桥和温须旸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喝了些水,时傲也比刚才好了一点了。“你……你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你觉得呢?”和悠颇有些无奈,“把你房间里的床单和制服外套勉强拼成了个袍子给你套上……当然,给你灌了点‘醒酒茶’。我身上没有别的能提神的,就这个效果还不错,给你灌进去之后,你倒是有了点意识,也能自己走路,最起码看起来是清醒的。熬到天黑没什么人了,就扶着你回家了。反正你平时在外人眼里,也就藏眉藏眼的,所以大家反而不觉得有问题。”
时傲沉默了下,他清楚这一路一定不会像她说的那样轻松如玩笑,“真的很抱歉,给你添了大麻烦。你……为什么不自己走?”
“很简单,我自己走,你就死在青玕所了。”她说。“青玕所会被封查,保不齐又会牵连到我头上。你也知道,现在我身上的麻烦够多了。”
“…………”
她的回答冷静到冰冷,可时傲只是苦笑,这才是他认识的她。“谢谢你。”
“真想谢我的话,明天抓紧好起来快点回去。”
“……好。”
“好了,你休息吧,有事你叫就行,窗户开着,我们都能听见。”
就在和悠打算走的时候,时傲攥住了碗口,忽然说道。“和悠。你没有问题要问我么?”
她顿了下。“没有。”
“等下。”可看着她即将走出去的背影,时傲却再次叫住了她。“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不想听。”她很干脆。
“我说过了,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不想再卷入你的麻烦里去。你还记得么,这是我们最开始刚认识的时候,你告诉我的要我远离你,现在,我也想这样告诉你。”
时傲一愣,但立刻焦急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和悠……你听我说。”
他嘶哑的嗓子听起来颇有种被逼入绝境的意味了。
“我知道你现在卷入了什么麻烦,所以……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你救了我,我不能坐视不理,恩将仇报。”
和悠这才转过身来,“什么?”
时傲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她坐过来。
“那个……男人……”
“是我家……仆人。”她说。“你也看到我家这条件了,放心说就行,不会隔墙有耳。”
时傲端着水碗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好像下定了决心说道。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那几个来找你的大人,都是不同皇子手下的人物。而我也听说,前几天……你遭遇袭击……是太子殿下。”
“时傲前辈的消息,是不是有些过分的灵通了。”和悠虽然知道时傲隐瞒了不小的秘密,但是也没想到他会连这个都清楚。
他没有回答,“现在看起来,唯一没有对你没有任何敌意或者兴趣的,是五皇女。对吧?”
和悠点头。
而时傲却抬眼看着她,“如果日后五皇女向你示好,你一定、一定记得不要相信她说的哪怕一个字。”
她注意到时傲在提起五皇女时,手指的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了,更别说,他的嘴唇都在打颤。
“她有可能压根就不会注意到我。”她说,“而且,为什么?好像对你来说,五皇女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她压根就不是人!”时傲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
和悠张开嘴,“啊?嗯?”
按照语境来说,绝大多数人,应该只会去想时傲只是在骂人,但——某一瞬间,她却问了一个很是荒诞的问题。“你是说,五皇女,是妖物?”
时傲瞠目结舌,猛然刷白下去的脸色,无疑,给了她一个更加荒谬的答案。
房间内,死寂一片,以至于烛芯燃烧的噼里啪啦声都是那样的刺耳。
“不是……你……不……我……”时傲显然已经六神无主。
妖物,在世上是禁忌的存在,没有人会相信。可现在,他却告诉和悠——他们的北旵皇室,嫡系宗亲的皇女,就是妖物。
和悠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说到,“就算是这样,这好像和我应不应该相信她,没有任何关系。”
时傲望着她,怔了一会,“你……知道北旵有妖物……不不……”
他很快就自我否认了,“你,你见过妖物?”
和悠不以为然,坦然看着他笑道,“你到底是打算谢我呢,还是在套我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