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悠此时穿好制服,走到门外了,“我有事啊。”
“那我们呢?”杨骛兮喝了一整壶的水,还觉得喉咙里齁咸。“你还不放我们走?”
“等我走之后结界就会关掉,你们走就行,阿桥会关门。”她说。
杨骛兮笑着,“你就……这么怕我们?”
她没理他。
“等下。最后一个问题。”瞿令思又说道。“你打算怎么诬陷我?”
她被问住了。
“你该不会打算诬陷我插足你和杨骛兮当小三吧?”他第一次有了些许的表情,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真的很苦恼了。
“咳,令思。”杨骛兮估计也是吃咸了,连声咳嗽。
“…………”她忍无可忍,有点咬牙切齿了,“滚!你俩一起!”
和悠也并未再欺骗他们,片刻后,结界真的解开了。门外站着那个头戴毛线套的高大莽汉,不发一言地站在那,是打算来送他们走的架势。
杨骛兮与瞿令思也没能来及在院内多逗留片刻,就近乎被赶出来了一样,嗙当一声,院门就在他们身后被关上了。
杨骛兮一个劲的捏揉喉咙,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织管点上,好容易才把嘴里齁咸的腥气压下去一点。
“我都没吃出来她到底是做的什么肉……”
“可能是人肉也不一定。”瞿令思摸上自己打着绷带的颈子,“她这么歹毒,又穷,说不定就是吃人肉呢。”
“听你扯呢……”杨骛兮笑着推了他一把。
“要追么?”瞿令思面不改色。“她坐车辇走的,应该没走远。”
刺啦一声——他颈子上的绷带已经被他一把撕开,鲜血再次迸射而出,他也毫无反应,抬手按压住那处伤口,一边和杨骛兮朝外走,任由鲜血一个劲的朝下滴流,但等走到巷口时……
日光照射下来,瞿令思放下了手,颈子上那恐怖的一道割伤竟已经不再流血,只是上面被整整齐齐的缝上许多道针口,伤口下面,呲溜一下钻进去一个诡异的小影子,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杨骛兮瞥了他一眼,根本见怪不怪了,“追上去你能怎样?杀了她?”
“杀是不会杀的。但是我要报复的。”瞿令思一本正经的在思索着该怎样报复她,“死仇没有,活讨厌有。她耽误了我一天的上值时间,我会被两边的上司骂。”
“你讨厌她?”
“不。”瞿令思竟然还认真思考了一会。“但我不喜欢她。”
“不用追了,早晚会见到她,先去找王爷复命要紧。”杨骛兮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剩下半只织管扔在地上碾了。
“这次她不懂事就记我身上,算我的,你就别报复她了,我帮你报复回来,好不好?”
瞿令思抬眼看他,“那报复时,我要看到。”
“…………”杨骛兮清了下嗓子,避开他的视线,含糊其辞地点了头,招呼手下的车辇过来,“啊好好好,你带的有没有什么胃药啊,我这会胃里难受的要死。”
……
“你们怎么还没把他送走?”和悠一到天壤驻地,听到消息之后就问道。
“不是我们不想送。”屈黎揉了下眉心,“是现在走不掉。平时山河庭的大阵对闻督领几乎是无效的,他来天都都是来去自如。但现在,他受伤昏迷,妖力外泄……他这个级别的大妖,根本过不了天都里三层外三层的关卡,会立刻被发现他受伤了。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闻督领会比现在更加危险的多,怕是我们根本就出不了天都。现在天壤驻地,反而对他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最起码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上门来暗算闻督领。”
她其实也心里明白屈黎说的对,现在天都局势波云诡谲,牛鬼蛇神一窝,还有上曦混入其中——
当然,还有槃王。
秦修竹和槃王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所以,秦修竹就算卖情报,也不会第一个卖给他。
她不清楚槃王和北境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缠,但是,她昨天第一时间就下定决心:
绝对不能让槃王知道闻望寒受伤了。
她今天其实对杨骛兮他们做出的所有反常举动,都深埋了一个真正的目的,那就是翻来覆去的在试探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闻望寒受伤。
瞿令思虽看似古怪,但她清楚,他和杨骛兮一样敏锐不是什么善茬,她只能一边把话题尽可能从闻望寒身上转走,一边努力从蛛丝马迹里探查他对闻望寒的反应。
但是就算如此,和悠也知道自己瞒不过这两个人多久。
她昨夜虽然第一时间就和阿桥把家里里外外的清洁了个彻彻底底,甚至还把家里养的几只鸡全杀了到处撒血,又托阿桥外出时回来带了一盆黑狗血到处撒,但她也不确定能不能遮盖住闻望寒昨天伤中流出的血——她也不清楚杨骛兮他们这样的人类高手,会不会和妖物一样能感知到妖力。
她只能用最简单的法子,用别的血试图覆盖。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不敢笃定,杨骛兮和瞿令思事后会不会回忆出某些细节,然后幡然醒悟闻望寒受伤了。
所以,有了给瞿令思那一刀。
这一刀险之又险,但绝对足富冲击力,且绝对会让他们想上很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以至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只会注意到这件事,而不会再去事后回忆别的细节。
而所谓的诬陷那些话,当然也是假的。
她从来不相信自己能够说服这两个人会对槃王隐瞒任何事情,所以,就连槃王,也一定会诧异与她为什么要给瞿令思一刀而百思不得其解。
——这至少,能拖延上几天。
但是。不会太久。
“和悠。”这时,她被人从思绪中叫醒。
严是虔在外面叫她,她只能跟着过去。
“你们查出来了么,到底是谁伤他这样?”她跟在他身后,忍不住打破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沉默。
“而且,怎么就他自己,他的手下呢?他不是有军队么?”
她以为严是虔还会沉默,但没想到他开口了。
“闻督领他们是遭到暗算,本来就是打算直接回北境,但谁能想到,他半路上非要自己来了天都,谁都不可能追得上他,更不可能拦得住。”
“不是他为什么非要来天都不可?”和悠不解至极。
严是虔没说话,推开门,指着门内桌子上的东西,“这是闻督领命我们转交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