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里，初见

黎之宴第一次见到周月蓉，是在一个春末的午后。

周家院子里，周月蓉站在泥巴堆前，黑色中长发扎成马尾，双手叉腰，正指挥着五六个孩子玩泥巴仗。

她的脸蛋圆润，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眼睛亮晶晶的。

黎之宴站在两家相邻的墙头上，犹豫了片刻，翻身跳下。

泥巴溅起，他的小白衬衫顿时斑斑点点。

周月蓉闻声转头，皱眉看着他：你谁啊？这是我地盘。

我叫黎之宴，新搬来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软软的。

周月蓉上下打量他一番，哼了一声：长得还行。来，帮我堆城堡。

就这样，黎之宴成了她的小跟班。

那个春天，两个孩子整天泡在泥地里。

周月蓉指挥若定，黎之宴就负责挖护城河、堆城墙。

他的手很巧，能用泥巴捏出带窗棂的城堡，用树枝做城门。

周月蓉就在旁边递小石子当装饰，时不时用沾满泥巴的手抹一把汗，把脸涂得像花猫。

初夏时分，邻居家的杏子熟了。

周月蓉拉着黎之宴溜进院子，她望风，他爬树。

黎之宴总是挑最黄的杏子摘，用衣襟兜着。

有一次差点被邻居发现，两个孩子躲在柴垛后面，听着脚步声远去，互相看着对方通红的脸，偷偷笑了好久。

柴垛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傍晚时分，他们常并排坐在柴垛后面，看两家父母在院子里聊天。大人们的说话声随风飘来，混着炊烟的味道。

这两个孩子，整天形影不离的。黎母的声音带着笑意。

周母接话：蓉蓉这丫头，性子野，得有个稳当的男孩儿管着。

周月蓉闻言，总会撅起嘴：我才不要嫁人，我要当公主！

黎之宴在一旁听着，脸红扑扑的，却只敢偷偷瞄她一眼。夕阳把周月蓉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她气鼓鼓的样子格外生动。

秋天来了，他们一起捡落叶做书签。周月蓉专挑红色的枫叶，黎之宴就帮她找最完整的。他的手很巧，能把叶柄编成小小的相框。

黎之宴，去摘那朵花！周月蓉指着墙角的野菊花。

黎之宴就跑过去，小心地摘下开得最盛的那一朵。

黎之宴，背我过河！雨后的小水洼，周月蓉提着裙摆指挥。

黎之宴就蹲下身，让她趴在自己背上，一步一步稳稳地踏过积水。

他从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总是笑着应下，然后细心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泥痕，理好弄乱的衣领。

冬天，锦州下了第一场雪。周月蓉在院子里堆雪人，黎之宴帮她滚雪球。她的手冻得通红，他就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给她戴。

你不冷吗？周月蓉问。

黎之宴摇摇头，继续拍实雪人的身子。其实他的手指已经冻得发僵，但看着周月蓉开心的样子，就觉得什么都值得。

父母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黎母常拉着周母的手说：这俩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将来定是好一对儿。

四季轮转，院子里的杏树花开花落，墙头的青藤枯了又绿。

两个孩子的身影始终形影不离，从春日烂漫的泥巴堆，到秋日落满银杏的小径，再到冬日白雪覆盖的庭院。

黎之宴的喜欢，是默默守护，是无声陪伴。

周月蓉的骄纵，是天真烂漫，是浑然不觉。

他们是青梅竹马，是邻家兄妹，是彼此最熟悉的影子。

锦州的天空下，两个孩子就这样慢慢长大，把最纯真的年华，都写进了彼此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