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翡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他,却又极力掩饰这种防备的模样,令郁岁之发出一声轻笑。
说不准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或许只是因为刚刚那一瞥太过正人君子,让他觉得有些遗憾,所以他很不正常在这种明显会引起人应激的情形下,俯下身子逼近她。
只是想再次看清楚这张平时冰山一样的面孔,哭到眼睛红肿时是什么模样。
“郁……郁岁之……”梗着脖子尽力维持平静的纪翡,开口时声线却在轻微颤抖。
郁岁之知道自己做得太过了,但他一句也没解释,无声地直起腰,转身朝着灯火通明的馆外走。
身后的纪翡停顿了好半晌,直到看到他的身影完全踏进光亮中,周遭豁然开朗,才再次加快脚步跟上他。
郁岁之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离开,却没想到直到大门落了锁,她还跟在自己身后,一脸欲言又止。
是这段时间的观察起了作用吗?
他竟然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她究竟想说些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做回那个温和有礼的男同学恐怕为时已晚,所以他假装看不懂地问道:“纪翡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树丛中有小鸟冲天而起,羽翅的阴影掠过纪翡的头顶,她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才低声请求道:“今天的事情,可以……可以不要说出去吗?”
“啊……”一丝恍然攀上他的面颊,他笑着点头,“当然,我不会说出去的。”
纪翡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谢谢,谢谢你。”
这样真心的感谢,在深夜却变成了男生最下流的妄想。
那张被他用眼睛仔细勾勒过的,哭到眼睛红肿的脸,第一次出现在了郁岁之的梦境中。
浑身赤裸,双腿大张的女生,正坐在他身上,用她淌着水的小逼费力吞吐着他的性器。
依旧在哭,只是这次是被操哭。
眼泪流得停不下来,却还要在他全部射进她体内的时候,一边抽泣一边感激:“都射给我了,谢谢,谢谢你,郁岁之,纪翡的小逼吃得好饱。”
太阳照射在郁岁之的脸上,他睁开眼,眼里满是震惊。
过了半晌他才猛然扯过另一只枕头,将脸完全埋进去。
烦。
好烦。
青春期的男生是最容易产生不堪幻想的群体,似乎全世界的女性露出的白胳膊白腿,都是酒店的床,等着他们去躺。
他那时候对同龄男生,或者说,对绝大多数男性都抱有这种鄙夷的想法。
就,他觉得自己比他们进化得要高级。
至少他绝不会对身边的女性,或者短视频擦边女产生任何的冲动。
他现在开始鄙视他自己了。
带着这种鄙夷的心态,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之内,他没有再看过纪翡一眼,也完全没有想法打听为什么她会哭那么久。
试图就这样将自己的不正常反应进行冷处理。
不得不说,这样很有效,至少他没有再梦见过纪翡。
期中考试过后,他被推举为外联部部长,搬进了学生活动中心的外联部办公室。
贵族学校的学生会,可以说是家长们各种复杂利益斗争的缩影。半大少年们对于尊卑的推崇甚至比真正的官场还要极端。
他们搞霸凌很有一套,对于想要加入学生会的普通学生百般刁难,试图像老牌私立院校一样建立起兄弟会、姐妹会那样的深度利益捆绑。
郁岁之瞧着这群思想和身体都还没成熟的半吊子人精,就像瞧着一窝确信自己已经掌握了如何孵出新型鸟蛋技巧的麻雀,觉得他们特别搞笑。
没想过要加入的。
但入校的时候就收到了邀请,想着就算是留着以后看看乐子也好,没强硬拒绝。只是开会从来没去过,他就当没这回事。
换届选举之前,快要退下来的学生会会长曾私下征求过他的意见,问他愿不愿意担任外联部部长。
当然不愿意。
他拒绝得很干脆。
谁愿意闲着没事做给自己找麻烦,他又不需要这些人脉为以后铺路。
他们从学生活动中心二楼走过,身边穿行的是来参加各类课外活动的学生。此起彼伏的调弦声在走廊回荡,声音源头在外联部隔壁那间弦乐室。
那里正有人在排练。
学校艺术楼获得了一笔新的校友捐赠,要建新馆,连着以前的老琴房也一起返修,艺术生没地方练琴,就给安排在了学生活动中心一起。
学生会会长打开外联部办公室的门,侧耳听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难怪之前那位老是抱怨隔壁太吵,他们那间弦乐室隔音板没什么用嘛,干脆让他们搬地方好了。”
话里话外一点也不在意是否会给别人带来困扰,也不管找到新的适合练习的场地要费多少功夫。
反正他一句话,学校领导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说校园霸凌,谁能霸凌得过学生会?
但这横竖与郁岁之无关,他也并不是那种具有正义感的好人。
他率先走出这间外联部办公室,脸上的神情甚至称得上冷漠。
秋深了,校园内的红叶像燃烧的火焰,远处是缭乱的晚云。
刚下过一阵雨,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水洼,将夕照收藏进来,一时间整个世界的光影都绚烂无比。
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步履匆匆,气息不均。
郁岁之偏过头,看见纪翡正背着琴箱,朝着这边走来,裸露出的四肢白得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