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监狱大厅,白兔的声音隐隐回荡着:“首先,朱雀是女巫,她第一晚用解药救下七影。”
“第一晚,狼阵营杀的人正是七影,换我是狼我也刀他,他脑子转得快,威胁大。白虎是守卫,守了自己,第一晚平安夜,无人死亡。”
“朱雀知道自己救了谁,手里有信息,所以竞选警长。”
“X拿到白狼王的牌,肯定会悍跳预言家。但他没想到,自己因为场外因素,不被大家信任,就连狼同伴也出于一些原因,不敢投票给他。”
“只有唯一会玩游戏的绿茶投给了X一票,这反而暴露了绿茶。绿茶第二次投票立刻改为弃权,可惜已经暴露了自己。”
“电鼠和小丑都是村民,两人死在晚上,翻牌确认过,不必再聊。”
“那么在场的人里面,罐头是狼的可能性最大。”
白兔看向罐头:“我为什么怀疑你,回到我的逻辑,X之前悍跳预言家并竞选警长时,除了老玩家绿茶,没人投票给他。”
“这说明X的狼同伴里,有两只狼不敢给X冲票,不敢冲票是因为心虚,新手玩家最容易心虚。”
“我们在座还活着的人当中,称得上新手玩家的只剩白虎和罐头,青蛇和绛狐我感觉只算半个新手玩家。白虎是守卫,这个身份他算是站稳了,按排除法,罐头嫌疑最大。”
“所以,白天我们把嫌疑最大的罐头投出去,那么狼应该就只剩下最后一只。”
“剩下的狼,我在青蛇和绛狐两人之间选。”
白兔陆续看向青灵和绛狐:“你们两人当中,应该有一个是猎人牌,一个是狼牌,不知道是谁,不过我还是认为青蛇是猎人牌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她态度很强硬很自信。”
“最后说下我的身份,我跟七影一样是村民,我们是最后两个村民。白虎你今晚在我们两个人当中守一个,从狼的角度出发,杀光村民获得胜利是最快的,神还有三个,杀神已经不现实了。”
“我说完了,有不对的地方,欢迎大家指正。”
高阳暗暗惊叹,兔子跟自己推理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在高阳看来,兔子也可能是深水狼。但是高阳不得不承认,从目前的逻辑上来说,罐头是狼的嫌疑的确最高。
因为从一开始,罐头就太具备争议了。
按照玩狼人杀的经验,有争议的牌,多半是狼或神,罐头肯定不是神,狼的嫌疑就更大了。
“1号,发言吧。”陈萤已经不叫名字了,改叫数字。
高阳点点头,尽量不带感情地分析:“白兔的复盘我基本认同,现在差不多是在明牌玩。除了罐头是狼这一点我保留看法,她是有狼的嫌疑,但我觉得她并不比白兔、绛狐和青蛇嫌疑大。”
“另外,白虎长老,今晚请一定守我,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自私,但我是唯一一个被预言家和白狼王同时发金水的村民,我绝对是好人,不用怀疑,为防止狼屠边,你必须保护好村民。”
“如果绿茶不是狼,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那我就是最后一个村民。不过我认为绿茶是狼,所以我们应该还剩下两个村民。”
“罐头、白兔、绛狐、青蛇这四人当中,还有一个猎人,一个村民,两只狼。但我不知道是谁。”
“我说完了。”高阳身体后靠,结束发言。
“2号,请发言。”陈萤说。
罐头也不再哭哭啼啼,在经历了大起大落后,她冷静了不少。
她扯了扯嘴角,言辞诚恳地努力为自己辩驳:“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是村民,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撒谎。我脑子笨,不会推理,也不敢乱怀疑人,你们说我划水也好,我就是不想死。”
说到这,罐头沉默了很久。
就在陈萤以为她要结束发言时,罐头忽然抬起头,看向大家:“但是,如果这一局你们实在不知道投谁,那就投我吧。希望我不会白死,希望我的死能帮你们找出狼。”
罐头抬头看向高阳:“七影长老,一定要赢啊,替我和罗尼报仇!”
高阳心狠狠痛了一下。
该死!冷静!
不要感情泛滥,不要情绪崩溃,封闭内心!
“我说完了。”罐头结束了发言。
“4号,到你了。”陈萤说。
4号是绛狐,他目光也变得锐利,“我也摊牌了,我是猎人,谁投我,我就开枪带走谁。”
高阳微微一惊,其他人的脸上也出现程度不同的惊讶。
“没人投我的话,我投罐头,虽然我跟她是一个工会的人,但我认为她的确嫌疑很大,理由大家都分析过了。”
“除了罐头,我第二个怀疑的人是青蛇,因为青蛇没说自己是民,也没说自己是什么神牌,我觉得她可能是狼,想随机应变。”
“白兔在我这也有嫌疑,白兔发言没问题,但作为一个民,她知道的信息太多了,推理太完美了,总让我觉得不对劲。”
“我说完了。”绛狐看向朱雀。
“警长发言。”陈萤也看向朱雀。
朱雀沉默片刻,目光抱歉地看向罐头:“白兔跟我的分析基本一致,罐头,对不起,今天如果一定要出一个人,我也选你,你嫌疑最大,争议最大,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至于绛狐、青蛇和白兔,你们当中应该是一狼、一猎人、一村民,我暂时无法断定,也不敢乱投,只能先不聊。”
“不过,一定要选,我也有倾向,我觉得狼应该在青蛇和绛狐之间。”
“我判断的理由是,当初青灵和绛狐两人一直投给罐头,有保绿茶的嫌疑。在当时几乎没什么信息的前提下,能这么坚定地站队,稍微有些可疑。”
“我说完了。”
朱雀低头,不看任何人,也不敢看任何人。
作为警长,朱雀的双手已经染满了同伴的鲜血,但这个该死的游戏,还得继续。
“请大家投票,决定今天要出局的人。”陈萤开始倒数:“三、二、一。”
大家同时举手。
高阳默数了一下,投给2号罐头的有三人:朱雀、白兔、绛狐。
青灵一人,转投给4号绛狐。
高阳、罐头、白虎弃权。
“2号。”陈萤看向罐头,冷冷地宣布:“你被放逐了,我们不能查看你的身份牌,但你可以留下遗言。”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锁住行动,并被禁言。
罐头似乎猜到这个结局,她并没有特别难过和害怕。
她缓缓站起来,环视了大家一圈,最后目光轻柔地落回了高阳身上:“队长,直到最后,你都没有投我,谢谢你。”
高阳咬着牙,努力想要挣脱无形的束缚,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他明明封闭了内心,胸口还是感到一阵阵地钝痛。
他想大喊,想大叫,想对左爷发出最恶毒的咒骂。
但他只能睁大双眼,像个无能的白痴一样,看着罐头转身走向属于自己的监房。
她的背影瘦瘦小小,那么的落寞。
走到监房门口时,她忽然停下,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高阳,她红着双眼,露出一个忧伤又羞涩的笑。
“队长,能认识你,真好。”
罐头不再回头,走进了监房。
“磅——”
铁门关上,灰雾接踵而至,罐头单薄的身影在灰雾中摇曳了两秒,倒了下去,然后消失不见。
罐头死了。
那个团队中的拖油瓶、马屁精、开心果,那个大本事没有小机灵一堆,那个酷爱玩游戏,那个有回避型依恋人格,那个运动神经很差,那个因为身材干瘦而自卑,那个打排球仅仅发球成功就开心得不行,那个整天“队长队长”的烦人精跟屁虫,那个因为自己一句鼓励就重拾信心笑逐颜开,那个从头到尾都关心着5组每一个人的女孩。
死了。
“诸位,请回监房。”
这次不等陈萤说话,左爷先说话了。
瞬间,高阳找回了身体控制权,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回到了监房之中。
他坐回床上,双手捂住脸。
他一动不动,没有声音,非常安静,指缝却一点点湿润。
“天黑请闭眼,守卫请现身……”
……
这一晚,高阳不清楚白虎有没有守自己,但是,狼人没有杀他。
不知过去多久,陈萤的声音出现。
“天亮了。”
“咔嚓——”
铁门打开,高阳走出来,在圆桌前的高背石椅上坐下,属于罐头的那个座位,已经空空荡荡。
高阳抬头环顾,微微一惊:昨晚,没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