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夫人，您不可以进去”

“凭什么不可以！？”

女佣态度虽恭敬却强硬道“这是小姐亲自交代的，我们只是按吩咐办事，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我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里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澄澄到底怎么了？”

“小姐”两个女佣赶忙朝许秀香背后拘谨地鞠躬道。

萧言刚刚跑完步从浴室冲完澡出来，肩膀搭了件白毛巾，关上浴室门，单手慵懒地插在裤子口袋里走过来“秀香姨不去吃早饭吗？”

许秀香特地趁着萧言不在的时候过来想要看顾澄一眼，回想起昨晚的警告，顿时心虚地手足无措道“我来…喊澄澄下去，一起用早饭”

“放心，等他醒了，我会让她们送上来，你不用操心”

“可是”许秀香一下抬头恳求道“澄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这儿长住，你总不能一直不让我见他吧”

萧言礼貌而温和地看着她，微笑道“不见，又能怎么样呢？”

一路看着许秀香失魂落魄地下楼，萧言走过去目视前方冷声道“给我看紧他们两个，出什么差错你们以后就可以不用来了”

“是”

回房间换了身得体的衣服，萧言进书房时萧见珉正赶着要去公司开会，两人也就做了些简单的交谈，无非是抱怨萧言当初不听自己的建议，一意孤行地非要走艺术生这条道路去进修设计学，后来瞧她靠自己的实力和才华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如今眼见她忽然辞职了，便又开始旧事重提，还是希望她能去国外学习金融管理，以便将来接管萧家的基业时能够不那么一窍不通。

而萧言这次的表现也不再像高中时期那么抗拒和犀利，只是不冷不热地说要再想想，萧父也就没说什么，看着如今这个性子内敛沉稳的长女，倍感骄傲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确实老了。

他走过来拍了拍萧言的肩膀道“你也这么大了，有空还是要考虑一下个人的私事，我做父亲的也不好多过问什么，你自己好自为之”

“是”

许秀香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背后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型的仿勃鲁盖尔木板油画——

《The Fall of Rebel Angels》

画上，天使长米迦勒带领众天使挥舞手中的利剑无情斩杀堕天使，一场气势恢宏的混乱厮杀，真实残酷到仿佛能听到六翼天使的十二号角声。

那些大天使们羽翼洁白丰满，自由骄傲地翱翔于天堂之上，而下面的堕天使却早已经变成了半天使半魔鬼的不洁之物，残破的黑色昆虫翅膀如此肮脏罪恶，从地狱传来的黑暗不安笼罩着他们，稍有不慎就要被正义之刃置于死地。

邪恶与圣洁之战，上层与底层势不两立的强烈冲突全部浓缩在这幅巨画之中，还记得是自己嫁过来的头一年，萧言听说她信基督，特地费功夫找来哄她开心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礼貌懂事的孩子突然就长大了，变得阴沉而客套。

或者说，她其实一直如此。

许秀香摸着花瓶里修剪精致的玫瑰，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时女佣将一盘牛排形状的肉摆到她面前，紧跟着萧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正拉开凳子坐在对面。

许秀香放下撑着脸的手，看了眼白色镶金边的骨瓷盘道“大清早的给我牛排做什么？粥呢”

“这是小姐特地为您做的”

许秀香看向对面的萧言正好整以暇地拿起刀叉，望着她干干净净、温和俊秀的五官，心中不禁还是一软，轻声搭话道“言言还会做饭啊”

叉子按住肉块，刀刃沿着纹理有条不紊地切成小块“这肉我腌制了一夜，应该入味了”

虽然萧言说这话的神态有些古怪突兀，但许秀香也没多想，立马附和似的切下来一块放进嘴里，却立马尝出了一股浓烈的腥膻味，虽然被胡椒酱压着，回味起来还是反胃得厉害。

“怎么样”

许秀香想到她第一次做饭的孝心便硬忍着管理好表情，慈祥地笑道“味道好，肉也嫩，言言你真是干什么都出色”

“真的吗”萧言透过镜片幽幽地望着她“那就全吃了”说着将自己手中切好的一盘递过去。

许秀香愣了一下，却见萧言直直地盯着她看“怎么？我第一次做饭，不合您胃口吗？”

“不会”许秀香讪笑着，慌乱地拿起刀叉“阿姨很爱吃”

说着就不顾形象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冲萧言笑，肉都没怎么嚼，随便囫囵几口就全下去了。

“言言你这是什么肉啊？吃起来口感确实还挺不一样，下次我让管家买回来给澄澄尝尝”

许秀香其实对这肉的口感没什么好印象，不过随便拉家常，找找话题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罢了。

萧言端起桌上的玻璃水杯靠在嘴边，不痛不痒道“狗肉”

许秀香被她的如常神情弄得有些迟钝，不解道“什么肉？”

萧言放下杯子，同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笑，一字一顿，无比清晰道

“狗肉，你的狗”

许秀香愣了几秒，定定地看着她，大脑完全空白，生理却先于理智，眼泪逐渐泛上眼眶烫红了眼角，喉咙里那股恶心的腥味涌起来直接顶到鼻腔，她一捂嘴巴俯下身就开始作呕，萧言却在一旁阴冷道“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全喂给顾澄吃”

许秀香滑跪到地上，顺着胸口不断地往回咽，憋出满脸的眼泪。

萧言接过女佣递来的帕子站起身，来到她面前蹲下去，缓缓抬起她的脸，细心地一点一点蹭掉眼泪，温声道“秀香姨，你的狗它总是乱跑，甚至还在后花园里专门挖出一条暗道，跑出去和不同的野狗交合你知道吗？”

许秀香刚想说什么，萧言的眼神却陡然狰狞，吓得她情不自禁微微张开了嘴巴，目瞪口呆地望着萧言逐渐逼近的脸颊

“而你的儿子，他比狗还脏！”